李閻左右環顧,房間簡陋地連個花瓶也找不到。只有衝浴的蓬頭質地還算硬。
堵在門口的,是身上巴蛇盤舞的厲江宇。
李閻抖落身上的灰塵,腳趾犁地,後背微微埋着。
巴蛇舞動着軀幹,頗具張力的黑色鱗片像水流一樣流動。
兩個人默默對視。
還溼着的金屬蓬頭邊緣,一顆飽滿的水滴顫巍巍地滴落下來。
“啪嘰!”
蛇動人動!
慘白色的尖牙直面而來。李閻左腳旋扭,八卦母掌中轉身坳步讓過蛇頭,沒有接母掌裡緊跟着的蓋掌,而是小腿發力蹬地,戳腳文躺子裡的挑字,腳掌踢向巴蛇的蛇頭側翼。
讓李閻暗暗皺眉的是,自己的腳掌似乎踢到一塊充滿韌性的水泥塊上,他應變極快,一個氣息吞吐之間,換踢爲瞪,借力遠跳。
歷江宇似乎讓剛纔甬道里李閻的兇悍嚇到了,看李閻再次讓過蛇頭,想也沒想指揮着巴蛇抽身而退,護在自己身邊。
地面坑坑窪窪了一大塊,像是平整的水泥被鏟子鏟了一塊似的。
巴蛇煩躁地扭動着,不滿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宿主。
剛纔只差一點,自己就可以吞掉他的小腿……
蛇嘴裡只有四顆牙,但地面上這坑,顯然不是四顆牙齒能造成的。
巴蛇的牙似乎含有某種特殊的力量,無論是什麼,只要接觸都能吞掉一塊。
“直衝的速度很快,但是轉向不夠靈活。而且,距離主人越遠,速度就越慢……”
李閻冷靜分析,似乎剛纔差點失去一條腿的不是自己。
眼前條巴蛇撲擊撕咬兇猛迅捷,可騰挪卻很僵硬,遠沒有一般蛇類的靈性,當然,也只有李閻有資格蔑視巴蛇的騰挪速度,一般人是絕對躲閃不開的。
李閻想起了那個瞳中有異獸燃燒的張明遠。
開明獸之瞳,不是開明獸
巴蛇之牙,也不是巴蛇。
只是其中一點而已。
腳步嗤地一聲,李閻竟然主動欺身上前!
厲江宇心中一動,沒有放出身上的巴蛇,而是衝着李閻迎了上去!
“明白人啊。”
雖然不大看得上厲江宇這種太過被動軟弱的行事手段,但是此刻他的應對無疑是最正確的。
巴蛇護在身邊的歷江宇連子彈都擋得住,自然不可能懼怕赤手空拳的李閻。反而是把巴蛇放出去以後,會給李閻可乘之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閻心中默唸,眼神中有狠厲之色一閃而逝。
曲膝擰腰,腳背如同滿弓,身如利劍崩射而出,歷江宇眼前一花,李閻竟然不知所蹤,接近着,耳邊就傳來一陣猛烈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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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兒”
歷江宇眼裡丟失了李閻的身影,可巴蛇沒有!
蛇軀如同鎖鏈扭動,蛇頭猛雷一般咬向了李閻轟來的拳背。
讓人遍體生寒的三角眼裡充滿嗜血之意。
“送你如何?”
李閻絲毫不退,大臂微微上揚,手上變拳爲掌,小臂擺盪,蛇頭已然咬至!
“啪!”
子彈快,但它是死的。
李閻的拳頭慢,卻是活的。
四顆尖牙順勢合攏,巴蛇眼前的手掌泥鰍似的往右一滑。
鮮血噴涌!
李閻似乎無知無覺,翻身下腰,左手撐地,右腳尖高高揚起,踹向歷江宇的腦袋。
戳腳!開石擂。
嘴裡沒過味來的巴蛇怒嘶一聲,蛇頭後發先至,就要吞向李閻的右腳尖,可脖子一澀,慢了毫釐。竟然是李閻應該被它一口吞乾淨的右手遏住了它!
八卦掌,葉下藏花。
死!
腳不偏不倚地踢在了歷江宇的太陽穴上,他眼前一黑,腦子裡嗡地一聲,火辣與鹹腥味從他的口鼻瘋狂洶涌而出!
巴蛇如遭雷齏,在空中瘋狂舞動着身軀,已經不能自已。
“撲通。”李閻手臂一軟,整個人跌落在地,腦門上汗出如漿,全身都被浸透。
而驚鴻一瞥的提示讓他心裡一寒。
“目標發動了黃巾符咒:鎮愈!”
“鎮愈:在受到可能至死的的傷害時發動,會把傷強行定格在不會當場死亡的程度。並緩慢恢復至原本受傷程度的30%”(致殘類傷勢無法復原)”
歷江宇身後一道貌容清雋,鶴氅紫冠的中年男人身影猛地破碎開來,他又噴出幾口黑血,踉踉蹌蹌的往屋子外面退去。
李閻咬着牙翻身而起。一兩個縱躍,眼角瞥到狼狽上樓的歷江宇。
李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尾指和無名指不翼而飛,抽動的傷口血液噴濺,像小孩子的噴水槍……虎口少了一大塊皮肉,森森的手骨向外露着。
他撕下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條裹住右手,劇烈的疼痛讓他絲絲倒抽冷氣,驀地,他摸了摸鼻子。
左手滿手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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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閻咧了咧嘴,忽然笑了起來,男人中氣十足的笑聲響徹整個公寓。
……
”瘋子,怪物,怎麼可能有這種人……”
血滴斑斑點點地落在地上。歷江宇滿臉的驚恐。
“天時,地利,人和,我都算到了啊,爲什麼,憑什麼?”
驚鴻一瞥明明顯示那個男人是個新人,沒有任何的傳承在身,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高達80%以上的專精,歷江宇經歷幾次閻浮事件,也只見過一個專精高達79%的行走,那個人的實力的確遠在自己之上……
歷江宇眼前時明時暗,似乎有一隻手插進他的顱腔裡攪動一般。
“那個女人,他這麼在乎那個女人,屍體身上還有兩把槍,我還有希望!”
“砰。”
歷江宇猛地推開門,血絲密佈的雙眼左右掃視。
精神恍惚的麗有些發愣,眼前這個男人口鼻溢血,肩膀上貫穿着一柄明晃晃的狗腿刀,滿身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條大蛇也不見了。
“人呢?人呢!“
他朝着箕坐在地上的麗咆哮道。
“問你阿媽!”
嘴脣皸裂的麗冷笑一聲。
“媽的!”
無比光火的歷江宇一腳踹在麗的傷口上。
麗悶哼一聲,咳出一連串粉紅色的血沫子,臉上已經沒有人色。
歷江宇看了看鬆掉的麻繩,還有打開着的窗戶,神色癲狂。他撿起地上的手槍,扯着麗的衣領把她拽了起來。要往外走。
高瘦的身影把門堵了個結實,李閻的手把在了門框上。
男人衣衫襤褸,流動的肌肉若隱若現,右手包着布條被血沁透。眼神卻充滿昂揚的鬥志,神色中透着一股子張揚。
“這麼着急想跑去哪兒,不陪你爹多玩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