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話剛說完,立馬有個敞懷的疤臉漢子答應一聲,撲通一聲鑽進水裡。
當初從廣夷島入手【五婆仔之殼】,李閻回來把他安置在了鴨靈號上,怒風發動,船隊借風勢,以最前頭,三艘加持了【活體海水渦輪】的八十米廣船作爲刀尖,紅旗幫的先頭艦隊,在英國的水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穿過炮火,一股腦地撞了過來!
紅帆閘船一擁而上,齊齊撞在瓦斯科列艦的船體上,白色和紅色的風帆交叉,後面的鳥船穿插,螞蟻般攢動的海盜甩出套索,揹着刀槍火銃登上甲板,和紅毛子展開慘烈的白刃戰。
紅旗幫這次出動了上百條大船,小船若干,蔡牽的隊伍就在身後,前後大小船隻近千。炮弩人手,都是南洋頂尖。
而紅毛子這隻艦隊,應該是紅毛佔領廣州之後,派出來清剿官府殘餘兵力的,五十多條瓦斯科戰船,佔到這次英葡聯軍的九分之一,以瓦斯科戰船的航行速度,以及炮載量,這是一支堪堪可以對抗南洋五大海盜任意一支的精銳戰力。
可惜地是,李閻投入這次事件以來,紅旗幫的尖刀力量,以及艦船火炮水平,都提升了一個大檔次!加上蔡氏的鳥船支援,這場遭遇戰,沒有打不贏的道理。
南洋海盜的兇悍,在船隻和火力佔據優勢的情況下發揮得淋漓盡致。
李閻收回目光,自己身邊的夥計,在整個南洋也是頂尖好手,腳下這艘戰艦上的水兵,在接觸到紅旗海盜的一開始,就被狠狠壓制,對方指揮官的反抗意志很堅決,頭腦也靈活,眼見勢頭不對,下令讓水兵躲進甬道和狹窄艙室,依託地形作戰。
“天保哥,搬火藥桶,炸了他們的船!”
薛霸耳濡目染,對海戰絕不陌生,當即叫道。
“咱們的人是他們的幾倍,用不着下手這麼慘烈,保船,進艙室把紅毛一點點清剿乾淨,順帶抓幾個舌頭問話。”
李閻話音剛落,臉上殺氣一露。
他擰眉轉身,身邊薛霸那句“小心”還沒出口,但見李閻騰舞鏨金虎頭大槍,槍花朵朵綻放,白金光影密不透風,叮叮噹噹響作一氣,褶皺的彈頭落在地上。還冒着餘煙。
原來有英軍水兵注意到發號施令的李閻,竟然不要命似的,舍下用圓桌,絞描臺搭建的臨時陣地,一輪火銃齊射過來不說,幾名眼神銳利,手持水手刀的的士兵,更是直接對着李閻衝了過來。
噗~
大槍落地,木屑紛飛,槍刃砸入甲板三寸有餘,眼見水手刀已經劈了過來,李閻一壓槍桿,虎頭槍刃宛如蛟龍出水,但見一道白金華彩淒厲劃過,眼前水兵兩截肉身從中間裂開!
連同軍服和三角水兵帽子,這個衝鋒在最前頭的水兵被整個槍刃撩成了兩半,血糜翻涌,幾枚沾血的金色圓鈕釦滾落老遠。
只一槍,便把水兵隊伍視死如歸的瘋狂氣勢澆滅了一個乾乾淨淨!
其他水兵的腳步用硬生生被遏住,同僚的血肉濺了他們一頭一臉,卻是都懵了一個呼吸左右的時間,
李閻冷冷逼視這眼前衆人,紅旗海盜呼啦超涌了上去。再不用李閻出手。便把這隻水兵隊伍淹沒了。
“轟~”
炮彈轟在船身上,一艘東印度公司的戰艦船腹破了好大一個洞,轟隆轟隆沉下海面。
焦灼的海戰邊緣,有瓦斯科戰艦撥動海水,開始掉頭逃竄,這是潰敗的信號。
……
唐若拉輕輕把鵝毛信放到桌上,撥開一邊的精美瓷器,珍珠玉帛,蒼老的臉上,有深沉的怒氣。
東印度公司的艦隊抵港後不宣而戰,一路勢如破竹,殺傷官兵無數。接連佔領縣城,港口。
當幾位在歐羅巴聲名赫赫的體面貴族指揮官,終於攻破廣州城,打開銀庫大門的時候,臉上的震驚貪婪的扭曲神色掩也掩不住!
瓷瓶,玉具,漆器,金帛,以及最直觀的,足以讓大夥其中酣暢遊泳的銀錠子!
這還僅僅是公庫而已,其他諸如福臨的將軍府衙,城內大商人的私窖,香火旺盛的佛寺……軟紅十丈,說不盡的富貴繁華,如今羔羊似的,赤裸裸地擺在大夥面前!
可短暫的興奮過後,經驗豐富的葡人主教,以及東印度公司的幾位大管事心知肚明,想把這些富貴吞進肚子,當務之急,是消滅就近的有生力量,叫官府再無還手的餘地。
可就在剛纔,唐若拉受到急報,南洋五大海盜,妖賊章何,寶船王林阿金,紅旗幫天保仔,連一向和葡萄牙人保持密切聯繫的義豕朱賁,也扯起大旗,自南洋反攻兩廣,要幫助官府打敗英葡聯軍。
那位面見過黑斯汀本人,和東印度公司一直保持極大貨物吞吐量的天舶司大老闆蔡牽,更是義正言辭:“紅毛犯我河山,殺我百姓,凡中國之男兒,無不咬牙切齒,縱然灑盡一腔熱血,也誓要把紅毛趕出南洋!”
旁的不說,如今,數萬人的紅蔡聯軍逼近廣州灣,已經不足五十里了!
紅蔡聯軍聲勢浩大,按照道理來講,唐若拉主教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可實際上,番商在南洋的消息往來,一直被蔡牽密切關注,如今軍機遲緩,很大程度上就是蔡牽在搞鬼。
他們可沒想到,蔡牽把他們當做擦屁股紙,可是一點舊情都不念,反手就把英葡聯軍賣了一個乾乾淨淨!
其實,在達成了勾連南洋羣盜,以及敲打福臨,擴大實權的目的之後,天舶司蔡氏,早就動了剿滅紅毛,爲蔡家祠堂添一件光輝功績的心思。若是能封侯拜相,自然光耀門楣。
當初天舶司大會之前,唐若拉還堅信,蔡即使不站在他們這邊,也一定會保持中立。
實際上,紅毛子的強大艦隊,能這麼順利進入南洋,蔡牽在其中是出了力的。
自從黑斯汀從蔡牽這裡聽聞,官府要進一步收緊海關貿易的消息之後,轉過個把月來,花費重金,賄賂蔡牽。謊稱商船在在南洋受到海盜威脅太大,想派重兵又怕官府不允許,這次拜託蔡牽說和。暗地裡,勾結葡萄牙駐紮澳門的部隊,要用武力叩開官府海關。
蔡牽收了銀子,辦事真是利落,沒過兩天,官府主動花銀子請自己來剿匪,正中了聯軍下懷。突襲廣州之後,十三牙行的賬房管事還來鬧過,洋人方面自知理虧,何況日後仰仗蔡氏的地方還有很多,黑斯汀大董事來專信,語氣誠懇地向蔡牽說明苦衷,做出承諾,還捎帶腳賠付了蔡牽上百名熟練工匠,原以爲,蔡氏亦商亦盜,追逐名利,又講信義,不會再追究,可沒成想,這才幾天的功夫,蔡牽竟然夥同四大海盜,打上門來。
二十萬海盜反撲兩萬多英葡水兵,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苦戰。
可是退走?捨不得!
唐若拉捻起一尊精美香爐,愛不釋手:“傑姆蔡,你說過中國商人最講信義,你出爾反爾,一定會自食惡果的。”
他又瞧了一眼來報信的士兵,謙和地笑了笑:“我要是沒猜錯,這五大海盜當中,發號施令的,就是傑姆蔡了吧?呵呵,把皇帝和官員,連同黑斯汀冕下,一齊耍了一個遍,我還真是有些佩服這個中國人的心機和執行力啊。”
“事實並非如此,主教大人。”士兵右手放到胸前:“南洋海盜的領頭人,指揮二十萬海盜作戰的,是一名小姑娘,名叫鄭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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