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一月,張家墳生產隊。
碰!
“朱技術員,我真是冤枉啊,這不是我的問題,我不知道這幾頭種豬爲什麼突然間嘔吐了,我昨天餵養它們都還好好的”
葛勤儉委屈到大哭,直接跪在朱小輝面前,辯解說道。
早在一九六二年的三月,爲了推廣種豬計劃,陳國華便提出了試點,而這個試點工程最後落在了張家墳這邊。
計劃落地之後,張家墳就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最初僅有一頭種豬、五頭老母豬和三十頭小豬,到現在已經擁有上百頭種豬、七百頭母豬和近萬頭小豬的大規模。
養殖人員也擴大了很多,除了朱小輝他們這些技術員之外,張家墳生產隊這邊也有十五位村民幫忙處理養豬場的日常工作。
而葛勤儉就是其中的一員。
但是現在,葛勤儉負責的其中二十頭種豬,有四頭種豬出現了嘔吐等症狀,這絕對不是小事兒。
要知道,在六二年的時候,朱小輝他們這些技術員就從振華研究所這邊獲得了各類種豬技術,以及最爲重要的氟苯尼考抗生素。
衆所周知,氟苯尼考抗生素可以作爲豬的飼料添加劑,用於預防和治療豬的細菌性疾病.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抗生素的應用技術已經更加成熟。
何況張家墳生產隊這邊的種豬養殖場規模如此之大,即便是陳國華也都會偶爾關注一二。
只要是有最新技術,都會優先在張家墳生產隊這邊使用,並且是做好隔離保護等措施。
按理說,如此嚴苛和相對完備的養殖技術,不太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現在還是出現了問題,也是張家墳生產隊養豬場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因爲之前根本沒有出現過四頭種豬出現問題的事故。
別人不清楚,朱小輝還不知道嗎?
這個養殖場內的所有種豬,每天都會在固定場合內自由狂奔,並且還修建了水池,每二十頭種豬都可以在水池裡游泳洗澡。
當然,冬天肯定不會趕它們去洗澡。
所以種豬的身體素質應該是非常不錯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那麼它們還出現了嘔吐等症狀,絕對是吃壞了食物。
“別擋着我做事,一邊反省去,看看你昨天到底給這些豬餵了啥.”
朱小輝沒答理葛勤儉,戴着口罩就踏進了豬舍,開始了各項檢查。
“朱技術員,我真的冤枉啊,我根本沒有餵它們吃其他的豬草呀”
葛勤儉繼續大哭,心裡已經嚇破膽了。
他當然知道這些種豬意味着什麼,那可是張家墳生產隊的財產,上面非常重視這些種豬,時不時地,還有部分城裡的領導來視察。
所以,就這樣的養殖場,一旦出事兒了,葛勤儉豈能不害怕?
就在這個時候,張家墳生產隊隊長張文清帶了好幾位身穿軍裝的人走了過來,頓時把葛勤儉給嚇得哭泣都忘記了。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卻是伸長了脖子看好戲。
“這個葛勤儉怕是要遭殃了,上面有領導來視察了,嘿嘿,讓他平日裡嘚瑟?活該!”
“誰說不是呢?以爲當上豬場養殖員之後就有多了不起?呸,現世報來了吧?”
“這四頭種豬要是死了的話,葛勤儉怕是要去勞改呀,就不知道他那幾個孩子怎麼辦.”
村民們議論紛紛,幸災樂禍的人居多。
北方的村,都是雜居,一個村出現幾十上百個姓都不出奇。
就算是南方的小村落,同一個姓,同一個祖宗,平時也沒少打架、打出腦漿的也有不少,何況是北方這樣的異姓雜居的村落?
上輩子的時候,陳國華還記得他在讀初中的時候,在八九月份的時候,南方雨水不太充足的季節,就會經常出現搶水的事兒。
有一次,因爲爭奪水資源,陳國華就跟同村的一位婦女,他是叫七嫂的婦女,直接在田間地頭幹架。
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所謂的輪流用水,因爲大家還沒那麼講道理,都是誰先到誰先獲得水資源。
乾旱季節,就連小溪裡的水都少了很多。
從上游高地小水渠流過來的水,本來就很少。
而陳國華家的田地,還是在一個小土包開墾出來的,因爲這個小土包都是石頭,是陳國華一家人花了大半年時間,將裡面大大小小的石頭全部搬空,又從其他地方挑來不少泥土,這纔有了這麼一塊一分多一點的水田。
在八九十年代的水田,別說是一分田了,就算是僅有零點幾分的田,那也是被爭相搶奪的對象。
就連海拔上百米近六十度的高山斜坡,也都被開發出來種植竹林、沃柑、紅瓜子等農作物。
那個時候,爲了提高收入,南方的農民都是手段齊出,別管有多麼荒涼偏遠的地方,都會被開發出來。
所以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所謂的農閒時節,一年到頭都是農忙。
連春節也僅僅只是從大年三十到年初二,初三就要開始幹農活了。
上輩子的陳國華,他的童年就是這麼過來的,對爭奪水資源這樣的事情,早已深入骨髓。
不管南北方,農村地區出現千奇百怪的事兒,還少麼?
陳國華最記得一句話,說是人性最大弱點,就是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
“都幹嘛呢?不用幹活了麼?”
張文清看到這麼多聚在一起,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一旁的陳國華面帶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並沒有吱聲。
下一刻,葛勤儉卻是一個箭步來到陳國華他們幾人面前,啪地一下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領導,我冤枉啊,求求你們救救我”
剛纔村民們的議論聲,葛勤儉當然聽到了。
由於害怕被拉去勞改,葛勤儉只能夠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不願意放手。
張文清看到這一幕,卻是更加憤怒了。
上前就給葛勤儉幾腳,站在陳國華身後的高桂琴瞬間心軟,衝着張文清嬌聲呵斥道:
“張隊長,你怎麼能夠隨便打人呢?哪有你這麼辦事的?”
瞪了一眼張文清之後,高桂琴這才準備把葛勤儉給攙扶起來。
結果後者卻是軟骨頭脾氣硬,跪在地上不願意站起來了。
反而順勢給高桂琴磕頭,祈求她幫忙。
這一幕直接把高桂琴給嚇傻了。
陳國華看不下去了,對張文清說道:
“張隊長,麻煩你讓這位同志先站起來說話,他這樣搞,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們欺負他了呢”
雖說張文清的手段十分簡單粗暴,但毫無疑問,這纔是農村地區最有效的管理手段了。
類似高桂琴這樣的處理方式,百分百會被訛詐。
上輩子,陳國華所在的村裡,就有一位從城裡來的女知青。
這位女知青確實是知識分子,道理一套套的,面對村裡的村民,也十分樂意傳授知識。
只可惜,她前前後後被欺負慘了。
最終是不得不被接去鎮上工作,這纔沒有出現更大的事兒。
“葛勤儉,還不站起來?”
張文清一聲爆喝,葛勤儉頓時一個激靈,麻溜地站了起來。
陳國華這個時候才詢問對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這個時候,豬舍裡,聽到動靜的朱小輝等人已經出來了。
看到陳國華他們過來了,頓時都非常高興,然後下一刻臉色又沉了下來。
畢竟旁邊的葛勤儉,直接提醒了他們,此時還有一個大麻煩等着他們呢。
四頭種豬出現了嘔吐等症狀,這絕對是大麻煩!
得知是此事之後,陳國華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然後穿戴好防護服和口罩等,跟着走進了豬舍。
其實,對於如何治療種豬的疾病,陳國華也不是非常懂。
但他身邊有一位學習中醫的妻子,多年耳濡目染下來,陳國華自己也學會了不少醫學藥理。
並且他的大腦本身就不差,所以綜合起來,簡單給這四頭種豬看看病,問題不大。
何況,他還有好幾種醫療器械,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他大腦裡的生物硬盤,可以隨時支援。
簡單確認了一遍這四頭種豬的情況之後,陳國華這纔開始在生物硬盤裡查找更優的解決辦法。
催吐是最有效的,但時間都過去一個晚上了,按照豬的強大消化能力,指不定已經消化完成了。
再說了,催吐之後,這四頭種豬只怕會丟了大半條命,甚至是直接丟了命。
過了一會兒,陳國華這才找到了解決辦法。
“小高,你回一趟城裡,讓老馬他們把這些物資拉過來張家墳這裡,我要現場配置藥水”
看着陳國華遞過來的藥物清單,高桂琴頓時愣住了:這麼多?
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因爲陳國華已經在催促她了。
於是她只好轉身出去了,跟着她一起離開的還有閆守春,至於龍康侯則是留在一旁,畢竟他需要保護陳國華。
儘管這裡是張家墳生產隊,是自己人的地盤。
可是誰也無法保證農村地區,就不會出現意外了。
在高桂琴離開之後,陳國華一邊讓朱小輝他們先給這四頭種豬進行保守治療。
同時他還詢問葛勤儉,昨天到底給種豬餵食了什麼食物?
其實,陳國華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只不過還是具體地來詢問飼養員更好一些。
衆所周知,豬是一種雜食動物。
它們的胃類型介於肉食動物簡單胃和反芻動物複雜胃之間,飼料利用廣泛而多樣。
而導致豬嘔吐的食物,一般來說都是黴菌毒素,也就是變質的飼料。
其次就是飼餵大量的新玉米,因爲新玉米中含有較高的水分和澱粉含量,當豬攝入大齡的新玉米時,消化系統可能無法有效處理這些食物,導致食物在胃中無法消化和吸收,從而引起嘔吐。
但現在可是冬季啊,京城四周哪裡來的那麼多新鮮玉米呢?
或許蔬菜大棚裡面有這樣的新鮮玉米,可這些是供應給人吃的玉米呀,沒人那麼奢侈搞來這麼多玉米吧?
此外,就算是真的有新鮮玉米,那也不是葛勤儉能夠弄來的吧?
一個小小飼養員,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最後就是消化道疾病,比如胃腸感染、胃酸過多或者胃腸道功能紊亂等等,都是有可能引起豬出現嘔吐症狀的病因。
引起這些消化道疾病的原因,大概率都是細菌、病毒、寄生蟲或者其他病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不太可能只是四頭種豬了,而是整個養豬場都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何況,朱家墳養豬場這邊,所有豬舍都是非常乾淨的。
這說明葛勤儉他們這些飼養員,工作十分勤懇,朱小輝他們這些技術員的管理也十分到位。
所以,最大可能就是這些豬誤食了黴菌毒素。
“沒有啊,領導,我都是跟平時一樣,直接從飼料室那邊搬運飼料給豬餵食的呀,我沒有給它們餵食其他食物,而且我負責的二十頭種豬,它們吃的食物都是一樣的”
葛勤儉委屈地說道,聽得陳國華皺眉不已。
“那除了你之外,還有誰進過這個豬舍?”
整個養豬場都是相對封閉的,不過種豬受到優待,它們都是每二十頭爲一個大房子,分爲好幾個豬舍。
一般來說,一個這樣的大房子,就只有一個飼養員負責。
所以,既然不是飼料問題,那就是有人進出過這些豬舍。
“沒有啊,我一直待在這裡,除了剛纔朱技術員他們進來過,之前就沒人來過了”
聽到葛勤儉的話,陳國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自己再努力想一想,如果真的沒人來過這裡,那就是你的問題。”
逼迫了葛勤儉一把之後,陳國華就讓前者去旁邊仔細反思去,然後他看向張文清張隊長,詢問對方最近生產隊有沒有什麼怪事出現?
“領導,最近沒有什麼怪事啊.”
張文清想破腦門子都沒想明白,陳國華詢問這些幹嘛?
“張隊長,我建議你最好再努力想一想,這些種豬事關上面的計劃,容不得半點疏忽大意.”
見對方有些敷衍的態度,陳國華不得不嚴肅地提醒對方。
這些生產隊裡的土皇帝,都習慣了天老大他老二,即便是面對上級領導,他們心中也不會有多少畏懼心理。
所以,必須得給他們上上眼藥才行。
講真的,若論囂張,誰都比不過愚昧的村長這一類人。
儘管張家墳處在燕郊,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山高皇帝遠,但也因爲是燕郊,真正的領導根本不會來這裡。
因此他們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剛纔張文清對葛勤儉隨意動手的樣子,就已經暴露出了很多真相。
聽到陳國華的話,儘管張文清沒有多少文化,但精明的他還是聽出了畫外音。
頓時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接着還是搖搖頭。
陳國華見狀,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沒有繼續再說什麼。
過了一個多小時,高桂琴回來了,把馬明偉他們帶了過來。
看到他們來了,陳國華就把馬明偉拉到一旁,叮囑道:
“老馬,你去外面轉轉,替我問問村民,張家墳或者附近幾個生產隊,附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反正就是非同尋常的事兒,你幫我打聽一下.”
有點懵圈的馬明偉,並不是很理解陳國華這句話的意思。
見對方一臉疑惑的樣子,陳國華只好小聲地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頓時嚇得馬明偉臉色都白了。
能夠把馬明偉嚇唬成這個樣子,可見陳國華的猜測有多麼匪夷所思了。
“主任,您可別嚇唬我老馬”
陳國華瞪了對方一眼,道:
“我不是說了嘛,我只是猜測而已,趕緊去吧,注意保密!”
“好的,主任。”
領命之後的馬明偉,召集幾個兄弟離開了豬舍附近。
而陳國華則是開始調配藥水。
雖說他現在還沒確定具體是什麼原因,但他猜測最大可能是黴菌毒素,所以直接配置克黴太保就可以了。
“麻蛋,早知道就應該研發這些藥水纔對”
暗罵了一句,陳國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搖頭苦笑。
他自己事情那麼多,哪有那麼多時間來搞生物製藥的研發工作呀?
高桂琴是生物製藥實驗室裡部分藥物研究項目的負責人,還有曾抗生他們幾位負責生物製藥的其他藥物項目。
總的來說,生物製藥實驗室,就沒有一個真正的負責人。
因爲生物學方面的超學神人才,不多。
所以陳國華只能夠自己來兼任負責人,可他時間都不夠用,平日裡自然是很少能夠親自上陣。
現如今是一月份,戰鬥機和轟炸機兩個項目已經步入尾聲,而極紫外光刻機和民航客機這兩大項目又纔剛剛啓動,所以陳國華暫時來說,還算清閒。
也因爲如此,他這纔有時間來張家墳生產隊這邊,關心關心種豬計劃的推行情況。
旁邊的高桂琴看着陳國華動手的樣子,滿臉好奇,還有朱小輝他們則是虔誠地站在旁邊,想要幫忙卻是被陳國華給婉拒了。
至於張文清、葛勤儉他們這些人,則是眼巴巴地看着,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陳國華就將克黴太保給調配了出來,然後讓朱小輝他們這些技術員動手,給那四頭種豬打針。
趁着朱小輝他們打針的時候,陳國華又觀察了一下其他種豬的情況。
發現其他的種豬,並且同一個豬舍的另一頭種豬,居然還是活蹦亂跳的樣子,根本沒有嘔吐等其他症狀。
實在是奇怪!
難道是這一頭種豬沒有搶到食物?還是說那四頭種豬是被人直接強行餵食那些發黴變質的食物?
否則的話,同一個豬舍,不太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很快,馬明偉他們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讓陳國華十分意外的消息:張家墳生產隊有個瘋婆子。
這個瘋婆子是去年年底突然發瘋的,因爲她的女兒不見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調查清楚了麼?”
聽到是這個情況,陳國華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馬明偉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後者是聽說過陳國華之前的猜測,所以他很清楚現在打聽到這個消息,意味着什麼。
只怕那個瘋婆子的女兒,不是失蹤了,而是
“主任,我打聽清楚了,他們家存在着很重要的重男輕女,這件事整個生產隊都知道”
馬明偉十分氣憤地說道:
“瘋婆子叫阿翠,她是從南方那邊嫁過來的,因爲之前五九年的時候從南方那邊過來投奔她家親戚,卻是沒想到”
“由於沒有回去的車票和錢,所以阿翠不得不在張家墳這邊安家了.”
“不過阿翠婆家非常重男輕女,在阿翠連續生了三個女兒之後,她公公婆婆更是讓她男人跟阿翠離婚了.”
“但是阿翠沒同意”
建國之後的婚姻法,都是保護女性的。
畢竟民國之前的那些黑暗歷史,所以建國之後,婚姻法在五零年五月一號開始實施。
明確宣佈實行婚姻自由,廢除包辦強迫婚姻,禁止童養媳等等。
而關於離婚法案也同樣有非常明確的規定,即是無過錯離婚原則。
這個原則,其實就是男女雙方自願離婚的,准予離婚;男女一方堅決要求離婚的,經區人民政府和司法機關調解無效時,亦准予離婚。
阿翠的情況很簡單,其實是男方這邊要求離婚,卻又不願意分割財產和賠償。
所以在生產隊這邊調解之後,面對財產分割這件事,男方這邊直接就慫了。
男方不想要三個女兒,又不想分割財產,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呢?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拖延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阿翠她公公家依然不依不饒,附近村民都能經常聽到他們家的鍋碗瓢盆發出劇烈的聲響,吵架打架更是司空見慣的事兒了。
然而大家都沒想到,去年年底,阿翠的其中一個女兒會突然失蹤了。
陳國華聽完之後,嘆了一口氣。
即便是張家墳這邊距離京城那麼近,可也還是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些偏遠的地方,就更加不用說了。
“老馬,通知下去吧,我會讓小朱他們保管好這四頭種豬的糞便,方便拿回去化驗”
聽到陳國華的話,馬明偉點點頭,他沒有詢問那些糞便到底有什麼用,但他內心已經十分膽寒了。
此事之後,陳國華沒有心情再去看其他種豬了。
而是讓馬明偉他們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封鎖整個張家墳生產隊養豬場是肯定的。
至於說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後續的事情,那就要等化驗結果了。
振華研究所,邱宗嶽匆匆趕了過來。
剛見到陳國華的時候,邱宗嶽便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國華,到底是什麼情況?”
邱宗嶽聽到下面的彙報時,整個人都傻掉了,他沒想到張家墳生產隊那邊,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只要是跟陳國華有關係的事情,那都是大事兒。
何況,窺一般而知全貌,這件事的惡劣影響,太大了。
“領導,唉.”
看到邱宗嶽來了之後,陳國華嘆了一口氣,順手將手裡的化驗結果遞給了對方。
可邱宗嶽看到上面的符號和公式,以及那些文字解釋,根本就看不懂啊。
“國華,你倒是說清楚,這是什麼呀?”
“領導這就是我們從張家墳生產隊養豬場提取的種豬糞便的化驗結果,上面已經顯示,這些結果跟阿翠她女兒穿過的舊衣服提取的.兩者的DNA是一致的”
話到這裡,陳國華的眼眸低垂,語氣更是低沉。
“他們這是在謀財害命啊!!!”
DNA親子鑑定技術早已經突破了,而DNA提取技術則是更早地突破了。
早在一九六二年一月份的時候,振華研究所就已經成立了專門研究基因的分子生物學實驗室。
從那之後,儘管陳國華沒有多少時間來搞這些方面的研究。
可陳國華已經把技術給到了實驗室,當年北大的那些學霸,楊孝如、白玉林、陳禮明、鄒文啓他們這些人並不像章濟川、薛晉權、陸子敬他們那麼厲害,所以他們最後都進入了分子生物學實驗室。
雖說楊孝如、陳禮明他們並不如章濟川他們那麼強,但也是北大的學霸啊。
所以,有這些人加持,在時間的沉澱之下,加上陳國華的技術,將紙面上的DNA親子鑑定技術變成現實,並不是什麼難事。
有了這樣的技術,那麼想要提取阿翠女兒的DNA,還是很簡單的。
邱宗嶽聞言,頓時愣住了,旋即渾身顫抖,怒氣上涌:
“他們怎麼敢!!!”
“領導,先別忙着生氣”
陳國華卻已經平靜了下來,道:
“我已經寫好了計劃書,DNA技術還是需要儘快推廣開來,以便我們公安、保衛科他們能夠更快地破案.”
“另外,我們振華研究所會盡快將指紋技術拿出來,到時候跟DNA一樣,儘快建立起全國範圍的基因庫和指紋庫,加強犯罪偵查”
“不過這需要大量金錢、技術人才的支撐,所以還得麻煩領導幫忙說一說好話.”
聽到陳國華的話,邱宗嶽點點頭。
雖說他年齡很大了,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那麼衝動易怒。
但聽到張家墳生產隊這件事,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何況邱宗嶽有這個能力去管這件事,他肯定會跟進到底,調查到底。
等邱宗嶽帶着計劃書離開之後,陳國華這才搖搖頭。
現在是一九六五年,不是二零二四年,愚昧的人有很多,很正常。 wωw ●Tтkǎ n ●C 〇
何況,就算是二零二四年,很多地方發生的一些荒唐事兒,還少麼?
重男輕女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從古至今,還少麼?
搖搖頭,陳國華沒有想這件事,而是忙碌自己的工作。
傍晚,回到家,看到衝向自己的陳偉和陳思兩個孩子,陳國華的心情這纔好了很多。
作爲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陳國華當然很會調整自己的心態,並不會因爲一件事而讓自己抑鬱了。
“爸爸爸爸,我們今天已經寫完作業了,哥哥寫了兩頁,我寫了兩頁半呢”
小傢伙傲嬌地在她爸爸懷裡,興奮地炫耀道。
“好好好,我們的思思最厲害了,今晚獎勵你一個雞蛋好不好?”
“爸爸,我可不可以把雞蛋換成糖葫蘆呀?”
說到糖葫蘆的時候,陳思的眼珠子已經變成了糖葫蘆的樣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便是她大哥陳偉,也同樣是囔囔着要吃糖葫蘆。
沒有幾個孩子能夠拒絕這種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在寒冷的冬季,能夠吃上一口,絕對是最美的享受了。
“不可以,上週你才吃過糖葫蘆,這麼甜的食物,你媽媽不是說過了嘛,不能多吃,吃多了牙齒就會爛掉了.”
“哦,那我可以吃一個麼?”
對於小屁孩的執着,陳國華是哭笑不得。
雖說他很寵溺女兒,但也不是毫無道理地寵溺她。
所以,他還是拒絕了,然後趕緊轉移小傢伙的注意力。
晚上吃飯的時候,胡萍姑又沒忍住提起了陳援朝。
因爲現在已經是一月份了,距離春節已經不遠了。
今年的除夕是二月一號,所以很快就到春節了。
聽到胡萍姑的話,陳國華沉默不語。
大侄子是沒辦法回來過節了,肯定只能夠在九龍城寨那邊過節。
遠在港島九龍城寨,陳援朝還在訓練。
每天都需要進行八小時的軍事訓練,還有四個小時的軍事訓練以外的知識技能訓練。
就在一月中上旬這一天,陳援朝接到了任務,他需要前往東京一趟,將部分貨物給賣了。
“老夏,上面不是說讓我在這裡接受半年的訓練,然後纔可以接任務麼?怎麼這麼快就讓我接任務了?”
接到命令之後,陳援朝很興奮的同時,也有不小的疑惑。
站在他對面的夏新瑞聞言,笑道:
“這不就正好遂了你的心願咯?”
之前,陳援朝可是一直囔囔着要訓練到什麼時候呀?還不如執行任務來得爽利。
現在來了任務,正好就可以去折騰一二了。
興奮不已的陳援朝,親自去驗貨。
超級馬里奧和中華龍遊戲設備總共有一千套,華爍電腦有兩千臺,以及華興數碼單反五百臺。
這些產品,想要銷售出去,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何況,還是在東京那樣的地方,那就更加困難了。
這對於陳援朝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驗,能不能完成,這些就要看他平時學得怎麼樣了。
一週之後,郵輪順利抵達東京,陳援朝興沖沖地讓翻譯找到了倉庫,沒有休息,而是馬上帶着翻譯前往拜訪那些目標客戶。
搞笑的是,大客戶沒有接觸到,反倒是吃午飯的時候,意外被人搭訕了。
井山梨子沒想到自己下來吃頓飯,還能夠遇到一個年輕的港島人,在四處兜售華潤公司的電子產品。
“你應該去二手市場,而不是找那些大公司.”
善意提醒了陳援朝一句,在他和翻譯懵逼的目光中,井山梨子離開了。
但很快,陳援朝就追了上來,攔住井山梨子表達了感謝,同時還想更進一步地交流。
見陳援朝如此有禮貌,井山梨子一時間想到了過去的自己,心一軟,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陳援朝第一次拓荒之路,還沒遇到幾個困難,就被井山梨子給解決了。
有點不可思議,但更多是巧合、幸運吧。
二手市場內,陳援朝進來這裡之後,頓時就驚呆了。
東京的繁華,遠超他的想象。
自從參加這個任務之後,陳援朝已經解鎖了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推銷被拒,第一次被女人搭訕等等。
在東京待了一週,陳援朝終於成功地將所有產品都賣掉了。
華爍電腦的毛利是每臺一千美金,總共兩千臺,那便是兩百萬美金的毛利。
跟華爍電腦一樣,華興數碼單反的毛利也是一千美金,總共是五百臺,那就是五十萬美金。
而超級馬里奧遊戲套件的毛利則是六百美金,總共一千套,所以毛利是六十萬美金。
加一起總共是三百一十萬美金的毛利,扣除運輸、酒店住宿等成本,淨賺三百萬美金。
“這也太暴利了吧?”
陳援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華悅計算器上面顯示的盈利,確實沒有錯啊。
而且這個數據,他已經計算了不止十次,覈對了很多遍,絕對不會出錯的。
“老夏,你說,這些真的是我賺回來的錢麼?”
夏新瑞等人都笑了,他們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不過,他們只是執行保護陳援朝的任務,並不會幫助後者如何售賣。
就連翻譯,也僅僅只是翻譯罷了。
其實,陳援朝已經開始學習英語、日語等外語了,只不過,還需要時間才能夠見效。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
陳援朝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很清楚接下來需要幹嘛,所以這些錢肯定是不能夠隨便動的。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港島,然後陳援朝親自將那些之前借的款,還給了中銀。
有了三百萬美金作爲啓動資金,陳援朝接下來的任務,將會按部就班,頻繁地往返港島和東京。
等資金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開始建立工廠等等。
只不過,春節還沒到來,陳援朝他就遇到了第一個問題:有人來收保護費了。
九龍城寨這個地方有多麼混亂,連港島的條子都不敢來招惹,外面的黑道更不用說了。
只有九龍城寨裡面的混混纔敢動手。
而混混頭子肥佬蘇,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消息,知道陳援朝賺了錢,於是便派人過來收保護費了。
“哦,保護費?你確定你要收我的保護費?我用你的地盤做生意了麼?”
年輕氣盛的陳援朝,何時受過這樣的逼迫?
所以,他肯定不會服軟的。
因爲好不容易賺來的錢,肯定不會就這麼交出去的,否則的話,他也太軟弱了。
別說老夏他們瞧不起他,他那個已經死去的老父親陳國振肯定也會瞧不起他的,他自己更不會瞧得起自己。
所以,就一個字:硬剛到底!
肥佬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踢到了鐵板上,就要動手的時候,卻是被陳援朝後發先至,一腳給踢飛了。
嘭!
一個踉蹌的肥佬蘇,直接摔倒在了門口外邊。
嘶!
陳援朝一個毛頭小子,力氣居然這麼大?
要知道肥佬蘇的體型龐大,一米七五左右,足足有兩百斤,特別是他那個大肚腩,被人稱爲宰相肚呢。
即便如此,還是被陳援朝一腳踹飛了。
不可思議!
事實上,那只是肥佬蘇輕敵,而陳援朝早已經蓄勢待發了,加上力量慣性,所以纔會有這樣的震撼效果。
甭管如何,老大被人打了,其他混混肯定不樂意啊。
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結果自然是以陳援朝他們這邊三下五除二,很快結束了戰鬥。
望着滿大街痛苦哀嚎的肥佬蘇一衆混混,以及被攪渾的臭水溝,九龍城寨裡的各個鄰居,饒有興趣地吃瓜。
因爲他們對眼前的一幕,早已司空見慣了。
陳援朝他們這邊的人並不多,算上陳援朝,也只有六人罷了。
而肥佬蘇他們這邊有二十多人。
雙方的人數不對等,但實力又不是靠人數來堆迭的。
“撲街仔,冚家富貴,你們死定了,嘶,給我等着”
被收拾了一頓的肥佬蘇,被小弟攙扶起來,還不忘撂下狠話。
卻是被陳援朝怒目往前一步,嚇得屁滾尿流。
“小陳,你不怕出事?”
等肥佬蘇他們離開之後,夏新瑞面無表情地詢問道。
而陳援朝卻是反問道,“難道你希望我當個軟蛋?”
肯定不是啊!
“老路、老王、老荀今晚我們通宵一下,輪流守着”
聽到夏新瑞的話,路清奇、王振彪、荀元成等人紛紛點頭,陳援朝卻是開口表示他也不睡覺了,也要守着。
只不過,被拒絕了,因爲他第二天還得繼續訓練呢,不能因爲這些事兒中斷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