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侯思和(求月票)
“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的爆炸聲,把段學復給嚇了一跳。
陳國華已經站了起來,對段學複道:
“段主任,可能我沒辦法跟您閒聊了,我就不送您了,我得過去看看”
後者點點頭,跟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有兩大門神守護,不管任何時候,發生了任何事情,他們都不能夠隨意離開。
畢竟陳國華的辦公室,不僅有衆多技術資料,還有計算機,以及陳國華隨手寫下來的手稿。
這些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資料,絕對不能夠丟失的。
當然,這是對外的。
對陳國華來說,辦公室裡面最重要的就是牆壁上掛着的那幅字畫,其他的都可以放棄。
此時的振華研究所內,已經有些混亂了起來。
殷孟倫和馬明偉兩人正在指揮保衛科職員,維護秩序。
陳國華直奔發生爆炸的化學氣相沉積設備實驗室,同時大聲喊道:
“喊醫生,快點去喊醫生!”
爆炸聲可不算小,相當於一枚普通炸藥的爆炸聲了。
並且此時的實驗室那間房,已經冒着濃煙,所以必須要儘快救人。
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閆守春和龍康侯兩人不知道何時來到了陳國華身邊。
越是這樣混亂的時候,越是需要他們來守護陳國華的安全。
如果有人趁亂搞事,僅憑殷孟倫他們,恐怕會照顧不過來。
上個月,隔壁廠房已經開始併入振華研究所。
而邱宗嶽從其他地方調來了五十人併入保衛科,讓保衛科職員猛增到了一百五十人以上。
可新加入進來的保衛科職員,還需要負責隔壁廠房的巡邏任務,同樣是不容易的。
現在因爲化學氣相沉積設備實驗室發生爆炸,很多研究員都來到外面的廣場。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趁亂搞事,陳國華沒人保護的話,肯定不行。
貝俊健、姚琳和高小丹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實驗室門口。
好幾位保衛科職員,不停地從實驗室裡面把研究員給帶了出來。
陳國華就站在門口,指揮着衆人。
看到四周還有那麼多人圍觀,當即便對殷孟倫說道:
“殷連長,馬上讓他們全都回去,該幹嘛幹嘛,別蹲在這裡看戲。”
“老葛呢?”
聽到陳國華的喊話,有保衛科職員把葛守志給喊了過來。
“主任,我來了。”
“馬上去打電話通知領導過來一趟。”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不通知領導,肯定是不行的。
振華研究所內的任何事,都不是小事兒。
葛守志領命離開了,陳國華依然盯着實驗室。
安全問題一直都是他強調很多遍的事兒,每次都是不厭其煩地叮囑。
要知道他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但每次還是會說上幾句,叮囑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總有人會記不住,或者因爲意外。
不管如何,今天這件事都必須先保證研究員的安全,其次纔是考慮調查爆炸發生的原因。
從目前來看,受傷的研究員總共有十二人,其中兩人是重傷狀態。
貝俊健他們三位醫務人員已經忙得起飛,十幾位保衛科人員和研究員也在旁邊幫忙。
陳國華沒動手,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輪不到他來動手。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很慢。
爆炸所產生的火焰很快被撲滅,實驗室內被損壞的器材凌亂地倒在不同的位置。
捂住口鼻的陳國華,皺眉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從剛纔他出行在實驗室門口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觀察着眼前的一切。
不管是誰,亦或者是物體,都是他觀察的對象。
在他看來,振華研究所不能夠出事,一旦出事,必定是有古怪。
並非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他不喜歡出現一些不在他掌控之內的事情發生。
比如之前後廚那次意外的閃爆,至今仍然讓他心有疑慮。
確認了眼前的一切之後,陳國華讓殷孟倫他們這些保衛科職員,在確保消滅了火種之後,先撤離出來。
實驗室的一切,還需要他親自確認一番。
如果是有資料損失或者是其他意外情況,那麼很有可能便是老鼠在行動。
“馬科長,你們要密切關注整個實驗室的研究員,特別是讓大家都密切關注一下十二位受傷的研究員,必須確保他們的安全!”
將馬明偉和殷孟倫兩人喊到自己身前,陳國華小聲叮囑了一遍。
“對了,讓貝醫生在檢查的時候,特別注意一下袖口、衣領和牙齒等地方,看看是否有氰化物”
衆所周知,氰化物是一種有毒化學物質。
如果這次爆炸事件不是意外,而是老鼠蓄謀已久的行動,那麼必然有可能會露出馬腳。
而氰化物這樣的東西,就是他們在任務失敗之後,選擇自盡的一種最有效辦法。
聽到陳國華的話,馬明偉和殷孟倫兩人頓時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他們十分清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接下來可就有得忙了。
正是這個時候,邱宗嶽已經聞訊趕了過來。
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了兩位警衛員。
“國華,怎麼樣?人員傷亡情況如何?沒有什麼大礙吧?”
看到邱宗嶽來了,陳國華微微搖頭,道:
“目前有十二人受傷,其中兩人重傷,估計需要休養較長一段時間了”
簡單彙報了一下工作之後,他又把自己的猜測告知了對方。
邱宗嶽聞言,同樣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在經歷了那麼大收入頗高的大訂單之後,邱宗嶽對振華研究所的賺錢能力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伴隨着五十微米晶體管的價格暴跌和五微米晶體管推出市場,華潤公司那邊的訂單已經爆滿了。
幾乎可以預計,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僅僅只是華潤公司這邊所帶來的外匯收入,便可以抵扣掉六分之一還要多的外匯,甚至解決五分之一了。
要知道,那可是三十多億美金的債務啊。
照這麼下去的話,預計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時候,就可以把第一筆當時半島戰爭借的錢,還清了。
即便第二筆債務,也能夠在未來兩三年內還清。
有道是無債一身輕。
特別是這樣的國債,需要全民來償還的債務,更加能夠凸顯振華研究所在其中的地位和作用。
基於此,邱宗嶽對於任何一隻藏在振華研究所的老鼠,都會無比的痛恨。
只因爲對方如果真的把情報傳遞出去的話。
那麼對於振華研究所來說,儘管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損失,但也會損失很多很多錢的。
關鍵在於戰略層面,將會失去了很多領先優勢。
打個比方,之前西門子公司研製出五十微米晶體管這件事,IBM公司等衆多公司得知此消息後,集體都作出了決策。
導致華潤公司這邊再也沒有收到相關訂單。
要知道,整個北美市場,以及歐洲市場這邊,對於計算機的需求,絕對是日益增長的趨勢。
託IBM公司的福,很多企業都知道了計算機在實際應用領域的威力。
所以泛美航空公司、雷神公司等很多企業,他們都陸陸續續地使用了計算機。
只因爲計算機在科研領域、數據處理領域等,有着無與倫比的優勢。
類似倫敦這邊的維克斯航空公司、帝國航空公司等,他們這些企業同樣是使用了計算機。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泛美航空公司那麼豪氣沖天,可以拿得出一兩億美金來採購一臺超級計算機。
從一九六零年開始,計算機便已經開始深入很多生產領域。
很多國家對計算機的需求,是非常旺盛的。
在這樣的時刻,IBM公司等衆多計算機制造企業,他們不可能不需要晶體管這樣的元器件。
所以,他們調整策略之後,間接性讓華潤公司少收入幾千萬美刀不等。
這就是情報的重要性。
那麼逮住這隻可能存在的老鼠,便是當前最重要的任務。
邱宗嶽親自接手了此事,他要親自坐鎮這裡,解決這個問題。
對此,陳國華表示感謝。
但他也會親自跟進此事,畢竟他的腦子相對好使,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接下來,就是跟研究員們的聊天對話了,陳國華親自詢問。
化學氣相沉積設備實驗室出了問題,是因爲化學材料的事兒導致的。
在這間實驗室裡面,目前正在進行的業務有兩大類。
一個是關於晶體管生產的另外一種辦法。
在後世的時空當中,化學氣相沉積是晶體管生產過程中最常見的一種技術。
此技術需要用到高純度化學氣體,通過加熱反應室使其發生化學反應,最終在襯底上形成晶體管結構。
另外一個便是光纖了。
其實不止是光纖和晶體管,在複合材料製備、微電子學工藝、太陽能利用、超子導技術、保護塗層等領域,化學氣相沉積技術都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
陳國華對通信所需要的光導纖維,有着迷一樣的喜歡。
而利用化學氣相沉積技術可以製備石英玻璃經燒結拉制而成光導纖維。
儘管除了化學氣相沉積技術之外,還可以選擇使用預塑有汽相軸向沉積、拉斯法有管律法和雙坩鍋法等技術來製備光導纖維。
但陳國華目前選擇了最快的辦法。
畢竟晶體管也是需要用到化學氣相沉積技術,且該技術的應用領域比較廣泛。
另外,對於培養相關人才也是有較好的作用。
因此,不管怎麼說,這個技術都是處在最優先發展級別的。
可陳國華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化學氣相沉積設備實驗室出了問題。
不動聲色之間,陳國華已經詢問了好幾位研究員。
從目前的觀察和詢問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然鵝,直到陳國華詢問完了所有人,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這隻老鼠藏得這麼深?還是說我太過疑神疑鬼了?”
但現在查不出任何結果,陳國華也只能夠選擇暫時放棄了。
今天出現了爆炸事件,陳國華在安撫了研究員之後,又去召集了其他實驗室的研究員,再次強調了一遍這件事。
其實振華研究所內倒也有廣播,但陳國華不喜歡用廣播。
把大家召集起來,也算是讓他們有活動的時間。
這些研究員,平日裡的運動量是相對較少的。
陳國華自己也差不多這樣,所以會趁着這些時間,能夠走動就走動一下。
以前在北汽製造廠的時候,陳國華由於需要參加運動會,所以每天都有一小時左右的運動時間。
現在可倒好,沒有這樣的運動時間了。
當然了,他自己是每天在很多實驗室裡轉來轉去的,運動量相對還是較多的。
身爲科研工作者,沒有一個好的身體,那是不行的。
跟衆多研究員強調了一遍這個注意事項之後,陳國華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兩位已經重傷的研究員,在研究所這邊進行了簡單處理和診療之後,就被送往了城裡的解放軍總醫院。
陳國華一看這情況,得,還是需要擴大一下研究所內的小醫院。
最起碼要有處理這樣重傷的外科手術才行。
否則的話,往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豈不是又要去找總醫院幫忙?
於是,陳國華找到了邱宗嶽,提及了這件事。
“領導,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們振華研究所這邊需要有相關治療設備、場所等等,關於醫生的想法,我是這麼考慮的.”
“基於我們振華研究所平時不會有很多這樣的重傷人員,基本上平時就是頭疼腦熱或者小傷痛這樣的輕度症狀.”
“我想着跟我們總醫院建立合作關係,便是我們研究所這邊會聘請五位左右的醫生,平時沒什麼事兒的時候,他們就會在總醫院那邊上班.”
“一旦我們振華研究所這邊有緊急事情,就馬上通知他們回來”
聽到陳國華的提議,邱宗嶽驚訝地問道:“你準備由振華研究所支付這個工資嗎?”
“當然不是啊!”
陳國華直接搖頭:
“肯定是跟總醫院那邊進行協商,要麼三七或者二八,就是我們這邊支付兩成或者三成,剩餘的部分由總醫院那邊來支付”
這種吃虧的辦法,陳國華怎麼可能接受?
儘管振華研究所很有錢,養這麼幾個醫生,完全沒有問題。
但花自己的錢,給別人培養醫生,而且更多時間是在其他單位上班。
蠢蠢的二傻子行爲嘛。
其實,保健局那邊也有類似這樣的情況。
很多保健局的醫生,並不完全是全職狀態。
儘管這些醫生的醫術都十分了得,但在保健局那邊,不可能每天都有那麼病人啊。
所以很多醫生都只是兼職狀態。
平日裡,除了在保健局當班之外,還會去醫院那邊坐診。
只有這樣,醫術纔會進步。
並且這樣做,醫療資源纔不會被浪費掉。
邱宗嶽聞言點點頭,但這件事沒那麼快批下來。
還是那句話,振華研究所是重點保護單位,任何人想要進來,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
反正這件事就交給領導去處理,陳國華就只是一個提建議的人。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裡,陳國華都在關注實驗室爆炸這件事的後續,同時也抓緊時間拿出試卷,然後交給段學復這邊負責第一輪和第二輪的比賽。
第一屆全國大學生數學建模大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從四月份開始報名,然後馬上就進入第一輪比賽了。
五月份就會進入第二輪複賽,接着是第三輪,然後就全部前往京城參加最後的決賽。
能夠拿到決賽名額的大學生,肯定都是數學領域的佼佼者。
他們前往京城的所有交通、住宿、吃飯等費用,都會由振華研究所承包了。
當然了,能夠進入決賽的大學生,全都需要通過一項政審審查才行。
這一點,比當兵還要嚴格。
儘管他們進入振華研究所參加比賽的時候,其實就相當於參軍一樣,肯定是需要通過這樣的審查。
然而,陳國華對這方面的要求很高。
只因爲參加完比賽之後,這部分學生並不是全部都能夠留下來的。
所以在審查這方面就要求格外嚴格了。
關於實驗室爆炸事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是研究員操作不當導致的意外爆炸。
陳國華對於這樣的調查結果,沒說滿意或者不滿意。
但對於兩位重傷的研究員,他肯定是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其他更多的話,他就沒說了。
這件事在陳國華看來,其實就已經是過去了。
翻篇吧!
兩位重傷的研究員,只能夠暫時待在總醫院接受治療了。
其他十位輕傷的研究員,在一週的治療之後,便重新回到崗位上,繼續工作了。
經過這一次的實驗室化學物品爆炸事件,振華研究所內的所有研究員,都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這一天,夜幕下,星河懸掛在天邊,無數星星閃爍。
明明是春天,已經有了初夏的感覺。
在京城和津城交接地帶,剛從汽車下來的侯思和,直奔家裡而去。
“大哥回來了!”
家裡的弟弟妹妹,看到侯思和進來,頓時歡天喜地了起來,鬧哄哄地上前迎接他們的大哥。
“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跟弟弟妹妹派了點瓜子,侯思和就進了屋裡,詢問起他父親的情況。
他父親侯大昌此時此刻正在廚房裡燒火,這是他目前能夠做的工作了。
只因爲他身患結直腸癌已經有兩年多了,過去一段時間都很難受,只能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兒了。
衆所周知,直腸癌的早期症狀便是腹瀉、排便習慣改變等等。
那個時候的侯大昌根本沒當一回事兒,直到他出現腹痛、尿頻等症狀之後,才進城看病。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癌症,並且還是晚期那種。
在這個時代就是到了交代後事的時候了。
萬念俱灰之下的侯大昌,直接隱瞞了此事。
可很多時候,根本沒辦法隱瞞,何況侯大昌需要經常去廁所,這件事自然很快就被侯思和發現了。
身爲兒子,侯思和並不是學醫的,但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兒。
他父親卻還挺樂觀地表示,在城裡是看不起的,所以找了隔壁村的李赤腳開了個偏方吃藥,目前總算是好了一點。
李赤腳算什麼醫生?
反正侯思和十分生氣,親自帶着他父親前往京城的協和醫院看病。
結果不出所料,由於需要進口藥進行治療,根本不是他們侯家能夠擔負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侯大昌當時的病是中晚期了,就算傾家蕩產去治療,能救回來的概率也是三七開。
七成是救不回來了!
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自然是讓原本並不富裕的侯家,頓時雪上加霜。
其實在四年前,侯思和考上了津城大學,侯家的日子便算是好很多了,而且也更有盼頭了。
侯家除了老大侯思和之外,還有五個弟弟妹妹,最小的目前是六歲,跟二十一歲的侯思和相差了十五歲。
老二侯思梅也在她大哥考上大學之後,成功進工廠當工人。
但好景不長。
繼兩年前侯大昌查出得了直腸癌之後,去年七月份的大裁員,沒什麼技術的侯思梅也同樣被裁員了。
因此,目前的侯家,比四年前更加風雨飄搖了。
很多親戚本來在得知侯思和考上津城大學之後,都紛紛來道賀。
結果卻在侯大昌得病等死之後,漸漸少了來往。
特別是侯思梅也跟着下崗之後,家裡也更加門可羅雀了。
“好很多了,伱那個朋友給的藥,還不錯”
侯大昌虛弱不已地說道,接着又關心起了侯思和這個家裡的老大:
“你現在去了實習單位,有沒有不習慣?沒有跟人吵架吧?能吃飽嗎?”
爲人父母,最是關心自己的孩子,何況侯思和那麼孝順懂事。
“爹,我在單位裡很好,每天都能吃肉,前段時間我們單位還吃上大餐了,總共有十塊肉”
接過勺子炒菜的侯思和,話音還沒落下,旁邊的幾個弟弟妹妹全都咽起了口水。
他們一個個的眼睛,都巴巴地看着他們大哥,眼神裡滿是羨慕和渴望。
便是侯大昌也忍不住一陣口乾舌燥,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來着?過年吧好像?
清明節都沒有肉,唉!
“那就好,那就好啊!”
這般說着,侯大昌已經泛起了淚光。
前些年的時候,他媳婦在生下老幺之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了,都沒來得及好好享受,真是苦了一輩子啊。
現在的侯大昌,他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儘管有李赤腳給的偏方,還有他家老大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藥,勉強保住了他這條命。
可是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呢?
唉!
暮色下,侯家人七口人坐在門口吃飯,頭頂的星光灑落一點點微弱的光芒,藉助這些星光,他們一家人就這麼吃飯。
菜是自家菜園子裡摘回來的,加上幾個弟弟妹妹去附近小山溝裡摘回來的野菜,勉強湊合着吃。
肉,肯定是沒有的。
並且油星子也瞧不見多少,只因爲炒菜的時候,侯思梅都是滴了一點,多了都沒有。
家裡那麼窮苦,頂樑柱侯大昌又是病重,哪裡敢滴兩點油啊?
儘管這些菜沒有什麼油星子,但一家人還是吃的津津有味。
似乎,聽着侯思和這位大哥的話,大家吃的就不是沒啥味道的菜,而是香噴噴的肉。
侯思和從首都那邊帶回來的好消息不少,但他沒辦法帶回來肉。
因爲這樣的天氣也存不住,何況單位管理嚴格,不管是什麼東西,想要從單位裡帶出來,都是需要一番嚴格的檢查。
晚飯過後,侯思和藉口去找朋友拿藥,溜出了家門。
只有在這個時候,侯思和這纔敢跟那些人接觸的,否則的話,他可不敢。
距離村子大概七八百米的小樹林裡,一位喬裝打扮的劉馳靜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小侯你怎麼現在纔來?”
看到侯思和出現,劉馳靜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劉同志,我沒有超過時間吧?我能準時赴約就不錯了”
此時的侯思和,內心蹦蹦跳,表面上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小手指已經輕微地顫動了起來。
“藥呢?”
“給你!”
劉馳靜也沒有含糊,馬上就遞了過去,接着問道:
“我要的情報呢?”
“沒有!”
唰!
聽到侯思和的話,劉馳靜頓時殺氣騰騰了起來,“你說什麼?”
這會兒的劉馳靜,聲音格外地低沉嘶啞,明顯就是在壓制着內心的怒火。
“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侯思和頓時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解釋道。
差一點,能夠救治他父親的藥,都差點給掉地上了。
這個老鱉孫,真是混蛋!
“那你下次說話可要注意點了,別吞吞吐吐,一定要想清楚了在說話,我相信你一個大學生,肯定沒有問題的吧?”
劉馳靜寒聲道,侯思和聞言沒有迴應對方,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打聽到消息,振華研究所前段時間發生了一起爆炸事件,不是我乾的,我猜可能是你們的人或者其他人乾的”
“我對做這種事,本來就沒有經驗,而且我也說過,我需要這份工作,所以你們不能夠逼迫我.”
“從三月份進入振華研究所開始,直到現在,我們這一波人,也還是在大教室裡面學習”
“連技術資料都還沒接觸到,怎麼給你們啊?”
說到後面這句話的時候,侯思和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心裡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從上個月開始,他從劉馳靜手中接過這些進口藥的時候,他就已經踏上了不歸路。
但即便如此,侯思和還是想着不當叛徒,儘量拖延,或者給假技術。
可如果是錯誤的技術裡,一旦被發現的話,那麼他父親後續的藥,可能就沒有了。
得罪劉馳靜這種人,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反正侯思和不敢這麼做。
那麼留給他的選擇便只有拖延兩個字了。
然而他父親侯大昌還需要這種進口藥,否則的話,根本救不回來。
一方面是國家大義上的譴責,另一方面卻是孝順二字。
兩者之間,本來可以互相併行,但世間之事,豈能盡如人意?
侯思和說沒有接觸到技術資料,其實是不對的,他們還真的接觸到了技術資料。
並且侯思和還知道振華研究所內有光刻機這樣的設備。
雖說他並不知道光刻機的技術資料,但他知道光刻機可以用來製造光學元器件、半導體芯片等等。
而這部分資料,其實劉馳靜也是需要的,並且就針對這件事,劉馳靜還讓侯思和關注過。
前者的原話是這樣的:小侯你進入振華研究所之後,關注一下他們是如何製造芯片的,用的是什麼技術名字也可以,如果有技術資料那就更好了
饒是如此,侯思和還是選擇了緘默。
而他剛纔說最後面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想着的卻是那位北大培訓師薛晉權給他說過的話:
“我們這些技術資料,任何一個名字都不能夠泄露出去,比如光刻機,你們要是有誰泄露出去了,那就是國家的罪人”
“不要以爲我在跟你們吹牛,事實上便是如此”
“我們主任一直強調要注意安全,狠抓老鼠,或許你們不知道,但在去年的時候.”
除了薛晉權的話,殷孟倫和馬明偉他們這些保衛科在給侯思和、林吉祥、田文昌等人上思想教育課程的時候,也強調過很多遍。
一旦背叛,後果難料!
從侯思和口中沒有獲得任何有用信息的劉馳靜,十分不甘心。
但又還需要仰仗對方繼續潛伏,拿到技術資料之後,劉馳靜纔敢衝對方齜牙。
否則的話,現在把侯思和給嚇壞了,到時候怕不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要知道,治療結直腸癌化學藥物氟尿嘧啶注射液,這玩意兒十分昂貴,說是富貴病也不爲過。
事實上,所有的癌症,幾乎都可以說是富貴病。
因爲窮人除了等死,別無其他辦法。
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而富人有很多錢,他可以聘請各地名流醫生來給他治療,所以即便他大吃大喝,甚至是胡吃海塞,最後生病了也不會馬上就死掉。
氟尿嘧啶注射液那麼昂貴,想要從國外進口到內地,難度係數還是很大的。
如果是正規渠道去獲取的話,對劉馳靜來說,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都是從秘密渠道里面拿到的貨。
衆所周知氟尿嘧啶是一種嘧啶類似物,屬於抗代謝藥的一種,主要用於治療腫瘤。
國外在一九五七年的時候,就開始應用在臨牀上面了。
五九年的時候,段學復當初得的結直腸癌,便有使用過氟尿嘧啶注射液。
這種進口藥雖然昂貴,並且很難申請,但對於段學復來說,卻不是問題。
首先他當年是中科院數學研究所的研究員,且是跟華羅庚一起籌建這個數學研究院所的教授之一。
其次他是北大數學系主任,是一九五六年全國一二級教授評定中,北大三十八位一級教授當中的一員。
衆所周知,一級教授的最低工資都是三百一十八元。
這樣的工資標準,對於段學復來說,支付氟尿嘧啶注射液,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小侯啊,你要知道,這些藥都不便宜.”
劉馳靜拍了拍侯思和的肩膀,和善地虛僞道:
“我也不是要給你很大的壓力,而是你什麼信息都提供不到的話,我也很難跟我上面的人交代啊”
後者聞言,皺眉道:“你們是希望我現在就暴露出來嗎?”
這句威脅,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我聽保衛科說過,去年就有兩名研究員被逮捕了,下場很難看.”
“我是需要你們的進口藥來救我父親,但我不是傻子,會親自去送死”
聽到侯思和的話,劉馳靜更加無奈了,只好溫聲哄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侯思和帶着進口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劉馳靜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地方,頓時氣得牙癢癢的。
除了狂怒無能之外,他還真拿侯思和沒有辦法。
莫斯科,書記辦公室內。
赫魯召見了克列奧帕特拉,詢問後者關於目前的工作。
瞭解了大部分信息之後,赫魯突然想到了什麼,道:
“對了,陳國華這個人,還沒找到機會殺死他嗎?”
“書記同志,對不起,我們在二月中旬的時候策劃了一次行動.”
克列奧帕特拉十分無奈地解釋道:
“我們的人其實有在刀具上面抹了致命毒藥,僅需零點五克就可以致人死亡,但是”
當初張洪捅破陳國華的衣服,也確實劃開了後者的皮膚。
但陳國華的反應速度,比貓還要快一點。
要知道,貓的反應速度是零點一秒,而一般正常人的反應速度是零點二到零點三秒左右。
所以,陳國華可以十分快速地把刀具給收進空間。
連同劃開皮膚的部分口子也給收走了部分,所以那道傷口,其實比刀具劃開的口子,還要大一點點。
作爲一個十分怕死的人,陳國華肯定不願意冒這個險。
敵人都要來刺殺他了,而他本身就有釣魚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呢?
槍、刀、毒藥等,都是刺殺當中最爲常見,也是最乾脆利落的工具。
甚至,陳國華還知道某些紙張等看似柔軟沒有威脅的東西,其實也是刺殺的不二之選。
所以陳國華會十分警惕這些。
也因此,張洪根本沒有成功。
克列奧他們是無法進入內地的,所以他們只能夠在外圍公海那邊,搖旗吶喊。
真正能夠開展這些工作的人,只能是那些殺手組織。
“你們就不能夠給我一個好消息嗎?”
赫魯聞言,頓時氣急敗壞地說道。
面對咆哮的書記,克列奧已經習慣了,所以沉默以對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的赫魯,又詢問了一下從振華研究所那邊獲得的信息。
“目前能夠確定的是,他們肯定研發出來了某種能夠快速生產芯片的設備,但我們的人根本無法接觸靠近,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設備.”
又是不太好的消息,赫魯一陣抽搐。
爲什麼從北美那邊就可以很快得到情報,並且還能夠帶回來相關設備和技術。
反之,在京城這邊,卻是一直失利?
必須要反省一下才行啊!
克列奧對此表示,他們也無能爲力啊。
如果不是赫魯你非要把所有的莫斯科工程師給撤回來,何至於現在這麼被動?
北美那邊是移民國家,別說他們莫斯科的人跑去那邊沒有什麼違和感,就算是陳國華等人過去了,也同樣如此。
可如果是莫斯科他們這些人出現在京城的街頭,那絕對會引起轟動的。
在魔都、白雲城等沿海城市,偶爾是可以看得到外國人的。
這些外國人出現之後,絕對能夠很快引起當地市民的好奇。
所以,不是克列奧他們不行,而是沒有那樣的條件。
“去幹活吧。”
赫魯嘆了一口氣,唉!
眼睜睜看着華潤公司再次拿下那麼多大訂單,他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當初他定下來的還債策略,徹底失效了。
至於說蘑菇蛋?
京城,振華研究所,中午的食堂處。
田文昌、林吉祥、侯思和等人坐一起吃飯,隔壁來了幾位醫用加速器實驗室的研究員。
“終於快結束了,今天這個病人,好傢伙,都直腸癌晚期了,那個症狀好恐怖.”
“呵呵,這些腫瘤患者,哪個不恐怖?”
“那又如何?我們主任研發出來的設備就是牛逼,這樣重症疾病都能夠治療,簡直就是逆天”
幾人的對話,頓時引起了田文昌他們的好奇。
而侯思和突然站了起來,來到旁邊那幾位研究員前面站着,道:
“幾位師兄,我可以知道你們剛纔說的治療直腸癌的設備是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