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即將進入嶄新的紀元。人類企圖攀及至星星的高度,並在彩色玻璃和石塊上面鏤刻新世代的神話。過去的時代也將煙消雲散,預言即在西元兩千三百年的今日。
是人在黎明中詠歎古老的歌。
聯合第七艦隊,原合衆國海軍第七艦隊,其歷史向前足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合衆國西南太平洋艦隊,當前駐地在東京灣東岸。
現任指揮官史雷格·蘇瑞奇,史上最年輕的中將之一。
人類革新聯盟尚未成立以前,第七艦隊經常徘徊高麗半島,開入香江、黃海等地以威嚇敵人與彰顯武力。至人類革新聯盟成立以後,行爲收斂許多,又逢反核風潮、以及當代軍事兵器重心(從常規武器)轉移(到戰術泛用機動機械),先後進行多次重組、混編、改制,合併日本本國武裝力量,從日本本地大量徵兵。在本次聯合與人革聯之間的大戰中,第七艦隊也參與其中,與聯合佈置在環太平洋的其他編制艦隊一同出動,爭奪海權。
儘管出動大半主力,但此次緊急軍事行動,聯合海軍第七艦隊仍然從沿海各港灣出動大量兵力,包括三艘航母、十三臺巡洋艦、三十四臺驅逐艦、二十艘潛艇、其餘軍艦與後勤保障船不計,五百架戰機(戰機在大氣層內作戰相比MS仍有獨特優勢),四百八十臺旗幟式,三十七臺厄運式、一臺進階型厄運式、一臺試作卓越型厄運式以及兩百餘臺三葉蟲式(水戰用MA),其餘特殊型號或服役中的淘汰型號的MS及MA不計。
此外,指揮官史雷格·蘇瑞奇又申請附近最近的聯合第五空軍協助,調動額外三百六十艘最新戰鬥機、五百二十臺空戰特化旗幟式、六臺強偵查型GNX、一臺試作恩普拉斯(重火力型MA),又從聯合第三陸軍申請四十臺加農型厄運式(GNX遠程炮擊戰特化型),兩者援助申請附帶的後勤保障機不計。
分化到各小隊的指揮官型號均不特別列出。
全部機體都在受控於利馮茲的Veda的計算安排以及戰地戰術預報員與指揮官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排兵佈陣。
海上很靜,只有機械鳴動的聲音。尋常民用船隻達不到這兒、或見狀不對而去。
東方一輪圓日深紅,染色半邊天;剩下的一半則由人類的創造擠滿。
所有武器的目標只有一個——
立於海之正中的00高達。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爲漫長又最高強度的軍事競賽方能積聚的終極暴力,自太陽能紛爭結束後聯合累就的全部戰爭儲蓄的部分,憑依當代整整一個世紀的生產的威能!
“這就是人類的勝利了!”
再遠處,遁於天際的阿爾瓦亞隆展開翅膀,在利馮茲遠程控制下,移動至大部隊中安全的位置,然後按照Veda的計算進行射擊。
“駕駛的才能終究要屈服於統治的才能,質與量,我方皆備。剎那·F·清英,現在的局勢你還認不清楚嗎?……令人可惜的、誤入歧途的男人,我也放棄了說服你的努力。”
科納摘下令人氣悶的防護頭盔,一掃之前的慌亂。
“但我仍要感謝你給我帶來的狼狽不堪,剎那·F·清英,讓我認識到我許多因爲順從與勝利而未發現的隱藏的弱點。我會好好糾正的。”
驀然動如脫兔,第一陣炮火齊射。
銀白色的機神穿過無數的子彈與光線的交織,直入雲霄九重天,齊平紅雲白日。雲端,數百飛在空中的戰機與MS齊齊滾轉變形,子彈頻發。
“格拉漢姆機動麼?”
駕駛戰機或MS在飛行中的高難度動作通常會以首位做出的駕駛員的名字命名。
於是躲避子彈中的00高達翻個筋斗變位又如落葉飄下,以彎折的拋線沉入海底,驚走魚羣無數。海中四周,卓越型厄運式、三葉蟲式以及潛艇正翹首以待。
幾十上百水雷瞬間追來,炸得暗流涌動,白浪起伏。00高達一一避讓疾衝躲過、躲不開的是水中擴散的衝擊、暗流洶涌。
充裕的武力,令大量攻擊可以瞄準其他位置以造出無處可逃的殺陣。量子計算系統的支持,使得所有兵械的移動與射擊全部有理可循、算計準確,既不會誤中友軍,也不會降低整體作戰效率。最後,相稱的後勤保障,令全部作戰單位都能輪替休息整備。
浪衝湍急,驚濤向天,泡沫翻潮,隆隆嘶嘶之聲不絕於耳。
“粒子儲量又夠了麼?”
但在大氣層內環境反覆使用Raiser Sword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模式,即便控制規模,也會對自然環境造成難以逆轉的影響,少年人從容地思考漫無邊際的問題。
00高達鑽出海面的一瞬,潮來洶涌、煙波浩蕩,作一陣靡靡小雨,幾座短暫彩虹。
少年人的目光四顧,準確收集四面八方的情報。
“不過正是時候。”
此刻敵軍很密集。
他的目標不在多殺傷,但想要觸及目標的科納,必須衝開一層層的軍隊陣仗。
飛揚的粒子之間,將人類紛爭的靈魂記錄。
光在聚集。
“這是對於一個機體而言、實在過於殘忍的武力。”由於大戰爆發而被調到前線基地、負責新型機體的開發和試用的比利·片桐博士推推眼鏡,轉過頭不再想看接下來凌虐,“即便神秘如Raiser,也難以對抗罷?畢竟這就是極限了。”
“不、不是吧!”
比利·片桐突然聽見米娜·卡門的驚呼。
“這就是我們聯合的力量呵!”片桐笑。
“不是、我是說……博士,你快看啊!”火紅色的少女癱坐在椅子上,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比利·片桐敏銳地感覺監視器上的光線變強,猛地轉頭,只瞥見所有屏幕都被純白的光輝佔據,只見得光輝的盡頭直直擦亮西方天際灰色的雲片,彷彿極夜的日落。
猶如出埃及記中摩西開海的神蹟,短時間萬物白茫茫一片,兩側水開,激盪出上百米高的巨浪排向兩側,澎湃如天缺而銀河落。
遮天蔽日,不見天光,但見劍光。其中鋼鐵造物盡受衝擊而與浪同去,最遠者直至灣上淺灘方止。勁風直上八萬裡,激烈的嘯聲伴着此劍橫移掀起的更多的波濤淒厲地層層遞向遠方。
天上飛的、海上行的,水裡遊的,尋常性能差的直被強風所阻,稍差的則被捲入深淵般的水中,再者便要直面其中彷彿拘束太陽光而成的劍斬、駕駛員與兵器同優秀者,方能靠Veda輔助先判方位而能做出一系列高難度動作以避。
比對2高達與阿爾瓦特雷所使用的Raiser Sword的強度更上一層。先是橫移掃過艦隊,再向上直衝雲霄、落於天外。
天上日出,海上日落,雲間紅白、天水一色共輝,正是人類創造的前古未有的、滅絕之絢景。
青藍色的粒子悠然飛揚,光在霧波上顫。
帆飛杆遊,幾艘戰艦連甲板都被燒穿,沉入海中。
海上隨起逝滅的大風暴裡,空中佇立的戰士切爐又動,快速逼近後方的阿爾瓦特隆。
“還活着的、第一組撤離,趕緊組織第二次圍剿!”
史雷格·蘇瑞奇畢竟曾經一代傳奇,他駕駛進階型GNX避過Raiser Sword的直鋒,尚有餘力進行全局指揮。但他也認識到他的弱點,在於戰場指揮經驗不足,不該使用大戰場密集作戰對抗單個高機動敵人。
他咬牙,駕駛進階型GNX衝向這個可怖之敵。
炮擊如此強,那麼近戰總未必吧!
“愚蠢。”
第二組母艦指揮室中,艾伯·林特冷笑幾聲,看這在戰事中迅速晉升的無能之輩的慌亂,手心之中卻捏滿汗水。
“半永動機、GN Drive,那麼眼前這個敵人究竟能作戰多久?一天、兩天、一星期……?還是直拖到駕駛員活活累死?……到底何處是它的弱點!”
艾伯·林特的水平不及卡蒂與九條這等天縱奇才,但學院訓練之多,經驗老道,即便見識Raiser Sword,也曉得己方仍有抵抗之力,但問題在於如何贏,又要付出多大的犧牲贏。
——這是Raiser的新型機嗎?問題在於他們能夠造出多少臺……?
——等等,那麼其中就是Quanta?那個中東大戰中的傳說?
艾伯·林特心亂如麻,不忘聯絡科納:
“阿勒漢多洛·科納大人,還請你快點離開戰場,免於受傷不利。”
這是個讓步的臺階,讓一位以抗擊天柱倒塌事件出臺的“英雄”可以離場的機會。
阿爾瓦特隆早在劍發之際就向聯合本土遠飛。收到此通訊的科納,故作鎮靜地回覆,然後繼續加速阿爾瓦特隆。
“阿爾瓦特隆的性能在現在的機羣之中也屬頂尖,配合衆多機體一戰,不說戰勝並消滅,但至少或能逼退00高達。”
利馮茲平靜地說道。
剛纔00高達發出Raiser Sword時停止移動。遠在京都御所的利馮茲想要嘗試遠程操控阿爾瓦特隆使用GN粒子束粒子炮進行攻擊,但慌亂的科納再啓手動駕駛權限,直接逃了。
“可我並不想要賭博,利馮茲!或能逼退之外,是否還有失敗的可能?”
他聽到通訊裡的利馮茲沉默了會兒纔回複道:
“確實如此。”
科納緊握雙手。
“我知道剛纔是我膽怯了。但生死之賭只在生死之際,在有所退路時盲目賭博勝利的幾分機會不過蠢動。此前想要殺死他,也是我的錯誤決策……現在的我還有大把時光慢慢想出料理他的方式,不必急於一時,不需要在一個較低的機率上冒險。我可以先退去,再召聯合太平洋的軍隊佈置……而他只是甕中之鱉,他再強,他還能把全部人全部殺死嗎?”
他收斂笑容,變得冰冷。
利馮茲沒在聽,收到Veda數據後,提醒一聲:
“科納大人,00高達追上來了。”
科納的眼眶決裂。
光潤起伏的海面上,張開XN Raiser的高達已迫臨阿爾瓦特隆的身後。二十幾臺Union方MS緊追其後,頻頻射擊,毫無建樹。
作爲整個部隊駕駛技術最強的史雷格·蘇瑞奇以及格拉漢姆·艾卡正在其中。
“你現在非要殺我不可嗎?”
“這是你爲我設下的名爲天人的套。那麼我也只能以處理天人中叛徒的名義……處理你。”
剎那的聲音一下子沉得很低。
“策動恐怖組織爲己用,處理天人監視者集團中的異己、還有許多無辜的人(譬如娟江·克羅斯洛德的父親)也在無知中因爲窺探到你的機密而被送死吧?”
“這是爲了新事物的誕生的代價,乃是通往正義與和平之路必要的犧牲!”科納在通訊中怒吼,“倘若你殺了我,聯合政治體系會崩潰,接下來,你知道世界經濟聯合這個巨大的利益共同體將會遭到什麼嗎?將會被撕碎!所有人民都將流離,而你則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廣大的水正在原地運動,旋轉的波浪蒼白地發出絕望的呼聲。
“你把你想得太重要了,至於你的推諉則更可笑,沒有人是必不可少的。”
科納聽到那冷酷的少年人這麼說。
這是爲他響起的喪鐘。
巨浪洶涌,摔入水中。
熱帶的小島,還似春時。
小小的浪花在金色細沙的灘上翻起,朝着人的腳邊爬去。
“真是的,我一個醫生又能做到什麼……?”
老人站在獄天使高達的底下,搖搖頭。
“線性列車工業(Linear Train Industries)的總裁拉古納·哈維在天人存在全面暴露後的行動很容易預測。這傢伙的目的很單純,除卻財富以外,還想要更多的政治影響或權力,但他並不想走上風尖浪頭,在行動上比起科納也更大意得多……”
久傷初愈的萊爾·狄蘭迪躺在獄天使之中,在超長距離下瞄準目標,使用超視距型GN步槍打擊想要形成對00高達包圍圈的聯合艦隊MS或MA。
“等一下,這是……?”
比黃昏更爲深沉,比血液更爲鮮紅,彷彿自地獄而出、盛放的紅蓮之花。
它持GN破壞巨劍攔在00高達的身前。
編號爲GNW-2000 Arche Gundam。
Arche的意思即是本原,在泰勒斯是水,在赫拉克里特叫火,在柏拉圖是理念,在經院是上帝,在萊布尼茲是單子,在尼采則是權力意志!
又借哥羅森書與厄弗所書所述的Archai(權天使)之意,故名權天使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