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軍正在泡茶,聽見開門聲擡頭認出來人,示意他過來坐,接着又倒一杯。
吳昊和他很熟,端起杯子喝口茶直接問道:“我家西邊的草場和林子多少錢一畝?”
“這個……”郭建軍皺眉說道:“草場不值錢,送你都沒問題,林子適當給些錢就行。”
“現在沒有可參考的數字。”
吳昊點頭,如今的草場確實不值錢,就拿後世內蒙來說,好點的草場百八十塊錢一畝。
不要小瞧這百八十,一萬畝就是百八十萬,差點的草場三十五十,還有五塊十塊的。
草和草的營養價值還不一樣,最差的草場可以白給,那裡是旱地,基本沒人要。
他家西邊成片的好草場只有三萬畝,說小不小,養三萬頭牛肯定沒問題,說大呢,其實也不大。
這片草場狹長通往小山,往北的草場裡有稀稀拉拉的樹,三五十米長一棵樹,近看稀疏,遠看就是一片。
在往北的林子會密集一些,中間夾雜着一些小草場,南北有四十里寬,一直延伸到界河。
小山西邊的草場比這面大,如果把稀稀拉拉的樹放了,能湊出十幾萬畝草場。
但是有些地方要從新種植好草,這筆錢也不是小數。
他站起身說了句:“不給錢可不行。”
因爲以後養牛賺錢多了,有些人會拿這個說事,你們鄉憑啥把草場白給他?
別管人家是不是嫉妒,但是人家問的有道理。
可是呢,如果他去京城找領導蓋個章呢?
這樣一來,什麼是對錯?
如果他以後混的不行了,那麼圍上來的就全是餓狼,欺軟怕硬可拿手了。
走到桌子旁邊拿起筆和一張白紙回來畫地圖,從斷崖往東留五六十里給鄉親們打獵。
包上他家北面的林子,再從草場邊緣往南畫個二百五十里左右的圓,往西把溼地包上,然後一條直線通北面界河。
西邊不需要畫圈,那邊離屯子有四百多裡,基本沒人去,將來把路通過去,西邊的獵物都是他的,包括一些珍惜動物。
指着兩個不規則的圓說:“全包了,我沒錢,以後給鄉里百分之五乾股。”
“鄉里只拿錢別管事,以後我還按照最低標準繳稅。”
郭建軍想了想提醒道:“你不划算啊。”
那些草場不值錢,大部分都被林子包裹,離界河還近,經常有野獸過來。
如果這邊養的家畜跑北面去,還不好往回要,現在沒人包草場,就算包,也不會要那裡。
吳昊知道以後動物都保護了更難辦,挖根草都是個事,沒背景想在林區乾點啥就是扯淡。
以後養牛養家禽肯定會賺錢的,提醒道:“包地包林子都有補貼,這些我都不要。”
“但是呢,在我沒賺錢之前,一分錢都不交。”
郭建軍思考一下提醒道:“你可想好了,這麼大面積的林子必須籤合同,到時候再反悔可就不好了,而且你不能大面積破壞。”
他這大面積的意思是別把包的林子全砍了,放稀稀拉拉的那些樹沒事。
吳昊點頭表示明白,提醒一句:“你開會的時候要通知下去,告訴鄉里人,那片林子被我包了,不許隨便進去了。”
“放心吧。”郭建軍笑道:“我馬上就有個會,你得在這兒等着我開完會,咱們研究一下合同。”
“行。”吳昊應聲,跟他聊會天,等郭建軍出去開完會,帶回來幾個人一起討論合同細節。
忙完這些已經到中午了,他在鄉里食堂跟領導吃個飯喝點酒,下午沒回家。
開車去縣裡買些米麪油,買一個電飯鍋,一臺電風扇,一臺發電機,五個水泵包括水管。
買電線和插座,兩把油鋸,兩桶油漆,又買了兩個帳篷,回來的時候從林子裡轉一圈兒。
出來之後電風扇之類的東西又多了好幾個,都是他在商店裡買的。
想開山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這個季節林子裡非常熱,如果呆在帳篷裡,人會非常遭罪。
買發電機就是爲了使用風扇和電飯鍋,這條山路要開兩個月,他們需要住在林子裡。
用炸藥怕引起火災,拿水泵是爲了防火,八七年大興安嶺才着火,他不能提前給燒了。
可以在溝塘子裡抽水,遇到沒溝塘子的地方,那就用油鋸放樹,讓溝機挖樹根。
山路有點高低不平沒事,最重要的是把溝填了,還要拉石子鋪一層,用壓路機走兩遍。
單開這條山路,賣一年山貨是賠本的,如果從長遠打算,修條一般的水泥路都划算。
很多山貨都可以大面積種植,過幾年拉出去一萬斤藍莓就是好幾十萬。
包括那些值錢的菌子,以後種這些東西比扣大棚賺錢。
開車到木材廠拉上木板,回家讓人刷白油漆,再用綠油漆寫上“私人承包禁止入內”八個字。
不能用紅色的寫,整的太嚇人了。
去縣裡折騰一趟,回到家快五點了,家裡人都在等着他吃飯,買回東西就得先卸車。
忙完以後進屋,餐廳門口趴着個小奶娃衝屋裡面喊:“姨奶奶!姨奶奶!”
有個不合羣的孩子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裡屋那半截牆探出一塊,在那地下鋪着一塊熊皮緊挨着炕,小豆包坐熊皮上擺弄套娃。
她就裝聽不見,也堅決不答理那個小屁孩,這兩天吃飯都不去餐廳了,就在裡屋坐在大哥旁邊。
現在飯菜端上桌,她站起身探頭看見小屁孩被抱走了才走到椅子邊坐好。
還時常望向門口防備那孩子跑進來。
李二壞吃完飯拿着之前二先生抽他用的竹子進屋,走一步打自己腿一下。
偶爾用勁大了,還疼的哎呀咧嘴,不停吸冷氣,進屋是爲了看電視的,拿竹子就是閒的。
吳衛國揹着手轉悠一圈開口說:“今年養豬的多,豬崽反而不好買了,都留着下肥扣大棚呢。”
孟臣接話道:“越大的越貴,買的人多,價格也高了不少。”
吳衛國補充一句:“家禽也不好買,數量差一半呢,冬天肥料不夠。”
吳昊在琢磨開路還缺啥東西的事,並沒有多想,直接回了句:“你這腦袋以後少出門,別走丟了。”
“買不到豬,還不會在養殖場買糞嗎?”
吳衛國氣笑了,怒道:“咱倆到底誰是傻逼?豬不好買,糞就好買麼?”
他轉悠一圈嘴裡嘀咕着:“瑪德!說我出門會走丟!”
李二壞見老吳找東西要打人,他呲下牙又把自己抽疼了,低頭看見手裡的竹子。
輕聲冷笑道:“小吳!你也有今天!”
急忙走到老吳身邊,遞過去竹子悄悄說道:“用這個打,老疼了!”
吳衛國一愣,下意識接過來,看眼竹子皺眉,不是怕打疼了,反而不滿意的說:“不如雞毛撣子能用上力。”
李二壞翻翻白眼,他都感覺自己不是親生的了,現在看向小吳的背影。
眼裡還帶有一絲同情,剩下的全是幸災樂禍。
小豆包瞅着爸爸悄悄接近大哥,她“嘿嘿”一樂,沒提醒大哥反而說了句:“好玩!”
自從她明白事以後,就沒見過大哥捱揍,現在真想看看。
其他人都憋不住笑,徐教授有些不忍,提醒一句:“吳昊快跑!”
話音剛落,吳衛國輪起竹子用力抽下去,他下手狠,因爲竹子打不壞人。
還能疼好幾天,正好出出氣。
吳昊正在思考問題呢,聽見徐教授提醒就知道要糟,下意識往前跑還被牀擋住,微微側身。
“啪!”
竹子尖正抽在右屁股上,這下挨的也挺結實,他轉過身憋住沒喊。
馬上學李二壞跺腳減傷,夏天只穿一層長褲子,就算大人也不抗揍啊。
沒哭沒喊已經不錯了。
“嘿嘿。”小豆包露出傻笑,還拍兩下小手,終於看見大哥捱揍了。
“你還撿個笑!”吳昊緩過來一些,瞪眼妹妹纔看向老吳怒問:“你打我幹啥?”
吳衛國冷笑:“我特麼忍你好幾年了!”
如果不是小犢子轉身,他還想再抽兩下,現在心裡很舒坦。
吳昊拿他爹沒招,吃完飯的時候見到李二壞拿竹子進來的,肯定是這小子給老吳的。
看見他往出跑,伸手沒抓到,搶過老吳手裡的竹子就追。
李二壞跑出裡屋把門一關,“哈哈”樂的嘴都閉不上了,不停說着:“你也有今天!”
吳昊推下門沒推開,又不能太用力,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開門,我出去。”
“呵呵!”李二壞冷笑道:“拿你二爺是虎比呢?還想忽悠我!”
吳昊恐嚇道:“等我出去把你兩個鈴鐺摘下來當溜溜彈。”
“鈴鐺?”李二壞一愣,明白過來撒腿就跑,他最怕吳猛拿刀割雞,也怕小吳用這招。
跑到外面感覺底氣足了,對着門口蹦躂氣人:“沒打着,氣你屁股長白毛。”
吳昊屁股疼不想追他,指着柴火垛說:“去扒蟲子。”
李二壞小手背後一扭頭說道:“就給一毛錢,二爺不幹了。”
“兩毛,愛幹不幹。”吳昊說完直接回屋。
李二壞覺得一天賺兩毛真不少了,撒腿就往屯子裡跑,他要多找幾個小孩。
想從每人身上扣二分錢,這小子心眼一點都不少,小小年紀就學會賺差價了。
還不多賺,怕捱揍。
吳昊吃完早飯,讓哥幾個開車拉挖掘機和發電機帳篷之類的去林子裡架車轍橋,這個活也得幹兩天。
他去不了了,要先去買豬崽,跟家裡說一聲出遠門明天回來,開車時得側身坐着。
因爲屁股疼,昨晚翻身疼醒好幾次,心裡惦記着有時間一定讓李二壞多挨幾下揍。
想坑那小子容易,這口氣必須出了,不然心裡會不甘,罵了一句:“小兔崽子你等着!”
開車上公路拐彎去另一個縣城。
轉悠一圈也沒買到家畜,晚上在縣裡住一宿,第二天往遠開,繞圈從林子裡出來。
車上裝了一百多頭小豬,都是在商店裡買的,接下來換個方向跑了三天把豬崽買齊。
剩下的雞鴨鵝就要等他開山路買石子的時候偶爾拉一次了,不然容易引起人注意。
回來時路過鄉里看見候壞水,停車打聽道:“三哥,你大爺他們現在咋樣了?”
候壞水露出不好意神色回道:“現在就賺四千多了,估計到年底能賺一萬。”
他大爺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往林場打電話顯擺賺多少錢,估計就是想讓他傳回屯子裡,以此來證明自己很厲害。
有些事,他都告訴爹媽和大哥別跟大爺說,免得大爺受刺激,爲了多賺錢就去坑人。
真出事就不好了,畢竟都是實在親戚,他更希望大爺在外地過得好。
吳昊心裡有底了,問道:“你大爺他們賣房子嗎?連房場都算上。”
候壞水馬上回答:“他們不回來了,想賣房子,給一百就行,我說五十有人買,他們也答應了。”
“好。”吳昊沒還價,五十塊錢買房場加房子真不貴,掏出三百塊錢遞過去。
倆人又簽了一個簡單協議,這六家的房子不是他買,屯子裡有些困難戶家的房子漏雨快塌了。
讓他幫忙打聽打聽,候壞水如果賣房,他們就買了住進去,將來分紅再把這錢扣了。
倆人簽完協議又聊會天,吳昊纔開車回家。
第二天先去林子裡,見所有準備工作都完事,開車去邊營,划船到北面跟老毛子的兵說一下要水泵的事。
屯子裡蓋房子必須有井,將來分紅還是把錢扣下,一次要二百個水泵,不用他特意跑一趟木刻楞。
老毛子兵打個電話就行,在這跟老毛子聊會天才上船往回劃,剛到河中間,感覺左面的船槳碰到個東西。
“劃拉”一聲把他嚇一跳,扭頭看見一個巨大黑影潛入水下,尾巴甩出水面將船槳抽飛起來。
如果不是他抓的穩,也許船槳就飛出去了,急忙擺好船槳劃到對岸,又將小船拖上來。
旁邊士兵放下槍說道:“兩米多長,估計有一噸沉。”
如果那魚敢露頭攻擊船,正好開槍打死它,人家進水了,他就沒辦法了。
“看見個美女卻動不了。”把吳昊整難受了,剛纔那是條大鰉魚,不算魚籽都值七八間大瓦房。
還是帶院套的那種。
如果用網兜住它,容易把小船帶翻,幾個老爺們拉它都費勁,如果不是最近太忙,真想整條船捕魚。
現在只能望魚興嘆了,回過身跟士兵一起擡小船進林子,看見卡車上已經裝了十幾個小木箱。
裡面不止有雷管,還有炸藥包,都是邊營前一段時間給他做的。
張排長見他回來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都成你檢查員了,成你家長工了。”
吳昊一點不慣着他,回懟道:“我讓你出來了?我讓你做炸藥包了?一天跟個怨婦似的!”
“哎呀臥槽!”被說怨婦,張排長絕對忍不了,馬上開始擼袖子,值崗時不能打架。
擼好左胳膊就喊:“誰也別攔着我!”
有兩個士兵挺機靈,馬上拉住他胳膊喊道:“排長!可不能動手啊!”
張排長這會來勁了,一邊往前衝一邊用力掙脫胳膊,氣急敗壞吼道:“都撒開!今天老子非打折他一條腿不可!”
吳昊不屑的撇撇嘴上車,開出一段回頭大喊一聲“怨婦”才加油門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