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而後,整個春風樓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在用或好奇或懷疑的目光看着顧青。
不是,你們這是什麼眼神,都被我的王霸之氣震懾到了嗎?好歹給點反應啊……顧青眉梢微微挑起。
院長方守正拉了拉顧青的衣袖,低聲道:“漢文啊,時間還很充足,沒必要急着作詩,可以再斟酌斟酌。”
作一首詩,可不是這麼簡單地。
需要考慮對偶、平仄、押韻、內涵等方方面面。
更何況,眼下這首詩,還需要包含關鍵詞,就更困難了。
哪有一瞬間就作好的道理。
方守正心中有些忐忑。
這場對決,可是關係到書院的榮譽。
要是顧青輸了,那他們餘杭書院,名聲恐怕會一落千丈。
“放心,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首詩思來想去,只會失去原本的神韻。”顧青道。
頓了頓。
他看向不遠處的雲瑤花魁:“更何況,美人在前,難免也會令人詩興大發。”
方守正見顧青語氣自信,心中雖然還是惴惴不安,但是卻也不再勸了。
雲瑤掩嘴一笑:“公子擡愛了。”
於方舟鼓了鼓掌:“好一個文章本天成,上紙墨筆硯,請許先生作詩。”
他可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在瞬間就將一首詩作好。
就算真的作出來,少了思考,難免也會錯漏百出。
就算是被譽爲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也是七步才成詩的。
不多時。
餘杭書院的學子,便拿來了紙墨筆硯,一羣人爭着爲顧青磨硯。
硯磨好後。
顧青這纔拿起筆,開始提筆寫詩,筆鋒蒼勁有力,渾然一體。
見字如見人。
於方舟看着這字體,就知道這位傳聞中的許先生非同一般了。
而後。
詩句很快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這詩……於方舟讀完整首詩,不由如遭雷擊。
開頭第一句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別說一刻鐘了,哪怕一個時辰,他也未必能想到如此絕佳的比喻。
這首詩從頭到尾,沒有直誇美貌的詞語,卻是又字字在誇。
無論是對仗、平仄等等,都無懈可擊。
甚至在首尾還點出了雲瑤的名字。
於方舟有預感,此詩一出,必定能流傳千古。
他自詡才學出衆,但是在看到此詩後,卻不禁生出挫敗感。
這可能是他終身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其餘人在看到這首詩後,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後爆發出連綿不絕的驚歎聲。
“妙,實在是妙啊。”
“雲比作衣裳,花兒比作容貌,真是巧妙絕倫。”
“以物喻人、以景寫貌,讀之令人春風滿面。”
“字字珠璣,真是絕世之作,我怕是一輩子也作不出這種詩了。”
餘杭學院的學子和老師,都仔細的欣賞着這首詩。
他們完全不敢想象,這是一首隻用了幾個呼吸時間,就作出來的詩。
鉅鹿書院的學子和老師看到這首詩,也盡皆沉默了。
哪怕心中再想於方舟拔得頭籌,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首詩的優秀。
足以成爲千古名作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
雲瑤花魁也在咀嚼着詩詞,不禁嘴角含笑,露出陶醉的神色。
這是作給她的詩。
可以想象,隨着這首詩流傳出去,她的身價也會隨之暴漲!
其實,這也是他們春風樓開鬥詩大會的一個原因之一。
就是爲了藉助這些有望高中的學子的名頭,來爲春風樓提升知名度。
‘不用這麼誇張吧,這不過是我高中追妹子的時候,抄的一首情詩啊……’顧青心中吐槽。
他在看到雲瑤花魁的那一剎那。
就瞬間想到了這首詩。
嗯,感謝那些年曾經追過的女孩!
此刻。
壓力已經來到了於方舟這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他,希望他也能作出一首佳作。
於方舟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許先生此詩一出,便如明月當空,我再作詩,無非就是一點繁星,根本無法掩蓋您的光芒。”
這是認輸了嗎?讀書人就是麻煩,認個輸還文縐縐的……顧青心中撇嘴。
哦,我現在也是讀書人啊,那沒事了。
“許先生,您才情卓絕,改日小生定當登門拜訪,告辭。”於方舟朝顧青拱了拱手,便直接大步離開,沒臉再呆。
鉅鹿書院的院長吳長林也深深看了眼顧青,開口道:“許先生學富五車,真乃當代曹子建,困在一個小書院,未免可惜了,不若來我鉅鹿書院,我可以讓你當副院長,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能。”
他竟是直接挖起了牆角。
方守正趕忙站了出來:“吳院長,過分了,許仙可是我們餘杭書院的首席,哪能輪得到你挖牆腳?!”
“感謝院長好意,學生們科考在即,小生暫時還沒換書院的打算。”顧青抱拳道。
方守正對他有知遇之恩,平常對他也不錯,沒必要跳槽,給自己找不自在。
“好吧,許先生現在不來也沒關係,你只需要記住,我鉅鹿書院的大門,一直爲許先生敞開。”
吳長林說完,便帶着一衆學子離開了。
“吳院長慢走,你這麼喜歡許老師的話,改日我讓許老師去你學院教授幾節課。”餘杭書院的院長笑呵呵道。
說完。
他看了眼臺階上的花魁,嘖了一聲,拍了拍顧青的肩膀,露出羨慕之色:“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日便再放你一天假,明日記得來書院即可。”
“內個,院長,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顧青趁機道。
“什麼事啊?”
“您的馬,在途中被一頭老虎咬死了。”顧青低聲道。
“啊?”方守正一瞪眼,臉上表情三分震驚、三分肉疼,還有一分責備。
這可是他花大價錢買來的寶馬,竟然就這樣死了。
不過,想到剛纔顧青爲他們書院掙回了面子,他又不好發作。
“放心,院長,我會賠給您的,就從我工錢里扣。”顧青義正辭嚴,“只需要每月給我留幾兩就好了。”
方守正深吸口氣,擺擺手:“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不用自責了,以後安心教好書院的學生,就算是對我最大的補償了。”
他可不想顧青因爲這件事,被這鉅鹿學院給挖走。
畢竟。
今天這首詩傳出去,顧青的名頭,又會更加響亮。
到時候書院學生多了,寶馬的損失,遲早會賺回來。
“好了,你去吧,可別讓人花魁等急了。”
方守正很識相的帶着一衆學子離開了春風樓。
“許公子,奴家在房間裡等你。”
雲瑤抿了抿紅脣,落下一縷絲巾,婀娜娉婷,進了房間。
“許官人,待會可要好好疼惜我們雲瑤呀。”老鴇在一旁笑呵呵道。
他絲毫不介意顧青白嫖。
剛纔這首詩,就值包場的錢了。
顧青笑了笑,撿起絲巾,推門而入,而後將門給關上。
今天,我要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