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的聲音，驚醒了正在討論的二人。
清歡擡頭看向唐月華，笑了，道：“你終於進來了。”
唐月華頓時滿腹怨氣，道：“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走進來的嗎？這中間好幾次都差點死掉……還要給你管理落日鎮……伱那外院一堆事也要找我……”
清歡也不說話，任由她發泄着心中的憋屈。
冰帝悄悄湊近雪帝，低聲道：“這女人誰啊？敢這麼說話，不像是新人啊？”
雪帝也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她闖進了我們的小世界，說是來加入內院的，我就帶她過來了……”
奧斯卡解下自己的圍裙丟到一旁，抱着書打算離開，路過時解釋道：“她叫唐月華，一直幫院長管理落日鎮，很早以前院長就讓她進內院了。
不過藍銀要求她必須靠自己的力量走進來，所以一直耽擱到現在。”
冰帝奇怪道：“我看她才四十多級，不怎麼突出啊……不是說內院門檻很高的嗎？怎麼就能加入內院了？”
奧斯卡笑了，神秘的壓低聲音，道：“據說她心靈脩養很高，高到院長願意親自量身爲她創造修行功法。”
冰雪二人看着不停發泄怨氣，好似潑婦一樣的唐月華，對視一眼，同時看向奧斯卡，一臉懷疑：就這，還心靈脩養很高？
奧斯卡一聳肩，道：“整個落日鎮，還有外院，院長一次都沒管過，甚至連面都沒露過，全都是她在處理……換誰都要憋出一肚子怨氣。”
冰雪二人頓時恍然的“哦”了一聲。
奧斯卡道：“我的食譜快要編完了，就先回去了。”
冰帝一驚，連忙拉着雪帝，道：“我們也會去，我可不想吃清歡做的東西！”
清冷如雪帝，也直接扭頭就走。
……
唐月華還在喋喋不休，清歡就這麼微笑着看着她。
漸漸地，唐月華的聲音變得無力了，該抱怨的都顛來複去抱怨了好幾遍，結果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讓她還怎麼說下去？
等唐月華停住話語，清歡才笑着道：“說完了？”
唐月華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連點反應都不給我，我還怎麼說？”
清歡笑着道：“你駕車時撞到了另一輛車，如果車上沒人，你就算是脾氣再不好，也沒法發火……一架空馬車，能衝誰發火？
但如果車上有人，你提醒好幾聲他都沒聽到，沒準你就會破口大罵了！
人能虛己以遊世，其孰能害之？
“虛己以遊世”，我以爲你早就該領悟到了……你曾經跟貴族們打交道，貴族的齷齪心思，你是如何處理的？
一個“無我”的人，就算走在魂獸羣裡，又有什麼關係？”
唐月華一愣，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先坐。”清歡衝旁邊的石桌示意了一下，道：“我這就把菜盛出來，你可以嚐嚐。”
唐月華抿了抿脣，最後還是走到石桌前，儀態端莊的坐下，道：“你怎麼當起廚子了？”
清歡將盛出來的菜端過來，道：“可別看不起廚子，世間的道理，大都是相同的，有這樣一句話。叫“治大國如烹小鮮”。
烹煮不僅要關注火候，還要把準時機！
不同的食材，需要不同的火候，就算是同樣的食材，不同的階段也需要不同的火候。
而且調料放早了味道會散掉，放晚了不入味……”
說起庖廚，如今的清歡也能頭頭是道了。
看着盤子中某種不知名的肉類，唐月華笑了，心中的怨氣一散而空，道：“雖然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但賣相看着還不錯。”無論如何，能吃上清歡親自做的菜，足以抵消這兩年的不聞不問了。
清歡在她對面坐下，道：“既然進了內院，那就好好想想，你是要入世，還是出世？”
唐月華正要舉筷子，聞言一愣，放下筷子，道：“什麼意思？是要我放下外面的事，專心修煉嗎？”
“人生就是一個圓。”
清歡比劃了一個圓圈，道：“一無所有的出生，在成長中開始追求各種各樣的事物，比如說財富，地位，權利……等等！
等到死了，又會變成一無所有，回到起點！
有的人注重物質，享受追求事物的過程，以及得到事物後的滿足，這個就叫“入世”。
而有的人卻相反，明白在塵世間追求的所有事物到頭都是一場空，所以更關注精神，心靈方面的滿足，這個叫“出世”。
所以“出世”“入世”，跟你在哪，做什麼沒關係，只在乎你的心！
如果你是爲了精神心靈的滿足，哪怕你在追名逐利，也是在“出世”！
但如果你是爲了浮於表面的慾望，那怕你住在荒無人煙的大山裡，也還是“入世”！”
“好久沒聽你的理論了，感覺有些懷念。”
唐月華明白了清歡的意思，卻沒有正面回答，道：“你的“天賜”是不是能共享給別人？我看這幾年在上面刻錄的，都是塵心，獨孤博那些人，還有年輕的朱竹清，葉泠泠……就是沒有你的。”
清歡隨口解釋，道：“我把它放在內院了，內院的人都可以在上面刻錄，用自己的領悟換取積分。”
唐月華眼前一亮：“我也行？”
清歡瞥了她一眼，道：“你既然進了內院，自然也可以。”
唐月華迫切的追問道：“那積分呢？由我自己支配？”
清歡失笑，道：“你知道唐晨的消息了？”
唐月華眼神哀傷，道：“二哥來消息，說爺爺要死了，只有你能救他……”
清歡淡淡的道：“你知道救他意味着要得罪一尊神明嗎？當初我將他喚醒，已經是一樁恩情了，恩大成仇！
何況……”
唐月華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已經脫離昊天宗了，但他是我爺爺，血脈親情避不開……不用你出手，我用自己的積分治療，可以嗎？”
清歡點頭，道：“你的積分，自然有你支配！”
唐月華頓時鬆了口氣，心情輕鬆了許多，問道：“你說救我爺爺意味着得罪神明……是怎麼回事？能說說嗎？”
清歡解釋道：“你爺爺是在修羅神考中迷失自身的，修羅神力，必須保證“無偏私的殺戮”！
也就是說殺戮不能由着自己的心，而是要根據立場！
比如修羅神是神界的秩序執法者，所以他的殺戮，必須出於神界的秩序，而不能因爲他看某個人不順眼，就把人給殺了！
神界的神明，爲了自我意志的覺醒跟掌控，往往都有這樣那樣的……嗯，誓約！
就好像你想專心看書，就不能分散心思，胡思亂想，這就是一種“誓約”，一旦違背，你就看不進書了。
而你爺爺在神考第八考時，違背了“誓約”，從修羅之道偏向了羅剎之道，導致被九頭蝙蝠佔據了身體。
羅剎跟修羅，我記得曾經說過，是一體兩面的！
你覺得一個爲了維持秩序而殺戮的神，最討厭什麼？”
唐月華會議，道：“隨心所欲的殺戮……我明白了！”
嘆了口氣，唐月華再次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口中。
雖然現在食不知味，但這是清歡親自做的，還是要嘗一口。
下一刻，唐月華臉色聚變，一張絕美的俏臉都扭曲了：
“呸！”
很不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