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趙守時用危險的眼神盯着張牆根,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通清雨工作室的工作,怎麼到張總監嘴裡,卻好似成了賣國求榮的叛徒。你臉咋這麼大呢。”
說着,趙守時把工牌往桌上一扔,“既然張總監懷疑我,可以申請對我啓動監察程序。如果我有問題,任憑處置。如果沒有,請張總監給我一個交代。如果不能,我可以給你一個。”
趙守時目露兇光瞥了眼張牆根,即便後者的級別高一級,卻絲毫不怵。
這個世界不是佔理就能贏的,但大多時候,有一個大義的名分可以佔據主動之位。
“老張,你覺得這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江澈隨口問道,他現在是穩坐釣魚臺一點都不急。甚至還有點暗喜,這兩方要是掐起來,更適合自己施展平衡之道。
“我。。我。。”張牆根腦瓜子一片空白,眼冒金星的他閉上眼睛,才終於說出口:“我無話可說。”
至此,他算是把給他透露消息的那人給恨死了。
張牆根的話無疑是承認自己在這場交鋒中全面潰敗,可趙守時並不準備放過他,“你無話可說?那我的委屈跟誰說?如果只是我也就罷了,張總監你可是侮辱了我們這所有一心爲公的員工。
陳副主管爲了不辜負公司的信任,他連春節都沒有回家。你說他是爲了什麼?就爲了讓你在背後捅刀子嗎?你快要點臉吧!!!”
趙守時不再理沉默不語的張牆根,轉而把視線放在江澈身上,眼帶怒火的聲帶都有些嘶啞:“江總,您是總經理,這事總得有個說法吧?要不然誰還敢爲公司賣命。”
原本還抱着看戲想法的江澈不由的一滯,趙守時的眼神告訴他這不是玩笑。
心中暗罵張牆根給自己添亂的他不得不認真的考慮要如何處置。
這事的起因是【消息不對稱】;張牆根以爲自己拿了趙守時的把柄可以逼他讓出權益來。
誰想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張牆根錯了是真,趙守時委屈了是真。
在今天會議內容必然外傳的情況下,如果自己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很有可能徹底得罪趙守時一系。
趙守時一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後的帝都電視臺,以及範可人身後的那位。
可張牆根也不是白丁一個,他身後也有一股勢力,要不然他哪有膽量從趙守時嘴中奪食。
頭上婆婆多,使得紫禁城的職場環境過於複雜,即便江澈是總經理都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若是處理不慎,弄不好就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局面。更何況今年對於紫禁城極爲重要,拿不出亮眼的成績就等於失敗。他還需要三方共同發力,使得紫禁城更上一層樓。
江澈沉吟許久,心中有了主意的他終於開口:“趙主任跟我談過央視想要參與《舌尖》項目,因爲有太多的不確定,我們纔沒有對外公佈。
目前爲止,投資比例,播出平臺以及廣告收益這些大的框架基本商定完畢。小的細節還需要多方協商,但我們與央#視的這次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次合作是趙主任大力促成,爲此他犧牲了太多的精力與個人時間。年前的假期是我批准的,他入職時間確實不夠,但他是從帝都電視臺轉來的,自然繼承他在電視臺的工齡。半入職半年享受年假時符合規定的。
檢討與罰款就不需要了,畢竟沒有違反公司制度嘛。趙主任手下有個文員,好像叫王琪來吧?不愧是趙主任帶的兵,工作積極性很高,我提議把她列爲今年編制候選名單之一。
至於張總監,他的出發點肯定是希望趙主任能夠快速成長,只是心急了點,纔好心辦了壞事。當然,他的行爲給趙主任造成了傷害,嚴重挫敗趙主任的工作積極性。
這一點,我們要指出,並嚴厲批評。我決定,罰沒張總監今年上半年績效,並對趙主任道歉。”
江澈頓了頓,視線落在張牆根與趙守時身上,詢問道:“你們覺得我的處置有沒有問題?”
“我。。沒有意見。”張牆根的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座位上,臉上滿是頹敗之色。
趙守時平靜的開口:“我替王琪感謝江總的慧眼識人,相信她以後一定更以更高的熱情與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你滿意就行,要是沒有問題,那就....”
江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守時打斷,“江總該說說我的事了吧?”
“我剛纔說的不就是。。。”話說一半的江澈這才醒悟過來趙某人是在獅子大開口。
恨得他是牙根癢癢,若是手裡有槍,當場就要給趙守時來一下。
趙守時明擺着對處置不滿意,讓江澈犯了難。他是總經理不假,卻不能給張牆根太過嚴厲的懲罰。
爲了讓趙守時退讓,必然要給與他一定的補償才行。
王琪是趙守時帶來的,無疑是他的心腹與眼線頭子。
這一點是整個公司都深知的。也因此,沒有人會無故指使她做些新入職員工做的瑣事。
因爲趙守時的關係,她一入職就免了試用期,直接就是三年制的合同。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待遇。
至於正式編制,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要不是爲了安撫趙守時,就算江澈他失了瘋也不可能給出去。
給了承諾就要兌現。但趙守時要是不認賬的話,還真的拿他沒轍。
誰讓自己說的是“王琪工作認真負責”。瑪德,江澈真想給自己一耳光。
爲啥這般單純的以爲趙守時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並虛心接受?世道險惡,人心不古啊。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江澈緊咬牙根,目露兇光的瞪了趙守時一眼。
可對方混不吝的表現讓江澈也無可奈何,無語的他心一狠,道:“趙主任對紫禁城是有功勞的。第一,他促成與央#視的合作,這裡功在現今,立在未來的成績。
第二,跟東方傳媒達成了戰略合作伙伴的意向,這讓我們可以藉助對方的優勢進行互補。這對於發展中的紫禁城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趙主任入職時間很短便做出這般成績,更顯得難能可貴。
我們期待他能夠拿出更好的成績來。當然,既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想法是不能有的。
爲了表彰趙主任的成績,也方便他能夠更流暢的整合公司各部門之間的協同合作。我準備向上級領導推薦讓趙主任臨時代理藝術總監的職務。
我們不是一言堂,諸位的意見對我很重要。大家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暢所欲言。”
在場諸位十幾人,幾乎所有人都對江澈的決定有所不滿,實在過於倉促。尤其是趙守時資歷太淺,太年輕。
可現在的趙守時攜道義護身,若是誰敢當這個出頭鳥,幾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雖然在場十幾人論職務都不比趙守時低。
但沒人願意平白無故的去得罪他,除非有人主動當出頭鳥吸引火力,然後大家就可以集火出擊,一次帶走趙守時。
在場的都是人精,抱着一樣的想法的他們只能是面面相覷,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別人,卻生怕別人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
論職務,在場能夠壓趙守時一頭的只有總經理與兩位總監。總經理的提議他自然不可能自我否定。
張牆根剛纔被懟的差點去站牆根,加上知道是因爲自己的失誤才導致的這般局面,自然不好再開口。
因此,總監之二的周芸成了衆望所歸。她也不負衆人的期望,主動開口道:“趙主任做出了不錯的成績,公司給與表揚與獎勵也是應該的。不過,我有個問題,趙主任入職才一個月有餘,這是不是有些輕率?”
江澈輕輕點頭,贊同道:“周總監的提議非常好,我也有這般顧慮,因此只是提議臨時代理。我們後期還要進行至少三個月到半年的考察。諸位都可以是裁判。”
“諸位,還有沒有其他意見?”江澈巡視一圈,問道。
有了周芸的開口,其他人明顯有些意動,畢竟那是僅有的總監位置,按理說他們都有資格覬覦的纔對。
在衆人組織語言,準備掀起倒趙大旗的時候,第一個出言反對的周芸脆聲道:“我覺得趙主任有足夠的能力代理總監職務,我沒有意見。”
“.......”
衆人大驚,驚詫的看着周芸,這感覺像是隊友出賣一般。
這時候的他們纔想起來,在趙守時來之前,最年輕的就是這位周芸,職務更好一級的她可是暗中揣測最多的人選。
其被貶低的程度,遠勝今日的趙守時。她從來都不是隊友。
“其他人呢?”江澈又問。
衆人皆是搖頭,就跟商量好的一般。臉色也是如喪考妣一般的難看,大勢已去啊。
“趙主任,這個節目你還滿意?”江澈明白今天的情況已然是大勢已定。威脅的眼光瞪着趙守時,希望他適可而止。
在江澈看來,他的這個承諾的分量非常重,重到他自己都有些心痛。
因此纔給出三個月到半年的緩衝時間,考察的是趙守時推動的《羞羞的鐵拳》的票房成績,這決定他們宣發收益;考察的是趙守時主導的《舌尖上的華夏》與《我是餘歡水》的銷售情況。
如果收入真的超出預期,給他個總監職務也算服衆。要是表現達不到預期,別說總監職務,連兼管人事部的權利都給他奪了。
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趙守時原本只想獲得些口頭上的支持,讓其他部門不要給製作部主導的項目拖後退,例如財務不要壓着款項不撥款,例如後勤部門不要陰奉陽違,乃至以次充好。
誰想江澈竟然捨得把半個總監職務給拋出來。即便他知道江澈需要他作出成績來換位置,但依舊算是意外收穫。
心滿意足的他也不必在繃着臉,啪的一拍張牆根的肩膀,滿是笑意的開口:“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休要再提。張總監只是跟我開玩笑而已,我如何能夠看不出來。我沒事,很OK。
至於江總提議讓我擔任臨時代理藝術總監職務,我本人是極度拒絕與排斥的。相比在做的諸位,不管是年齡還是資歷,我都是忝陪末座的那一個。實在不敢貪天之功爲己有。”
衆人一聽這話,對趙守時的觀感上升了些許,心道這個小夥還是很有分寸的,要是自己上位成功,倒是可以照顧他。。。
衆人臉上剛浮現起笑意,就聽見趙守時的後半句傳入耳中:“但我又深深的明白,這是諸位前輩對我的鞭策,是讓我明白身在其位謀其責,小子實在不敢辜負諸位前輩的信任。即便深感自身能力不足,但願意一試,希望諸位能夠多多幫襯。”
【呸!!狗東西,說一套做一套,不當人子。】
(⊙o⊙)…,這是幾乎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他們算是真正明白趙守時的腹黑屬性有多黑。
老奸巨猾的他們恨不得生啖其肉,但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甚至還恭賀着趙守時。
“趙主任年輕有爲,肯定能帶着紫禁城走向更光明的前方,先提前恭喜了,哈哈哈。”
“誰說不是呢,趙主任是我見過最不同尋常之人,佩服佩服。”
好吧,這不是恭喜,而是挑撥離間+明捧暗諷。
紫禁城影業的總經理是江澈,說趙守時可以起到帶頭的作用,就是暗指趙守時早晚成爲江澈的心腹大患。
莫名被‘關心’的江澈用眼角餘光打量着眼前這羣人,把他們的表現全都收入眼底。
人的出身決定下線,人的格局決定上線。嘴角輕翹的江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有意見提意見,沒意見就可以散會了。”
稍停片刻,無人開口。江澈再度開口:“別忘了晚上的聚會。晚上六點,裕華酒店,我與諸位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