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常客們自然熟悉這裡最著名的酒單——【人生百味】,更知道很少有人能夠全頭全尾的挑戰成功。
研究出這種喝法的人說過,這酒單存在的目的首先考慮的不是口味。
你想啊,人生百味、世間百態想要融合在小小的二十四個酒杯中,該是何等的氣魄。
二十四杯口味迥異的雞尾酒要在短時間內喝下去。
對於身體的負擔該是多麼可怕。足夠讓人體會到人生的真諦。
即便只是一絲。
就像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在個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夜·色】的常客們也知道,除非有酒客主動挑戰【人生百味】,負責老闆絕對不會對外推薦。
當老闆主動‘請’人喝【人生百味】時,就代表有人惹惱她了。
吃瓜羣衆們都是來看熱鬧的,清一色的用同情、輕視的眼神看着耿浩,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撩撥母老虎。
“喝喝喝。”
“喝喝喝。”
“喝喝喝。”
吃瓜羣衆們賣力的叫着好,耿浩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脾氣急的他有點受不得激。
再一看燈光下泛着滲人光芒的【人生百味】,啥棱角都給你打磨掉。
“守~”
“咳咳咳。”
不得已的耿浩主動向趙守時求援。趙守時隱約猜到肯定是自己惹惱了孫覓秀,然後耿浩成了出氣筒。
不敢上前怕被打爆狗頭的趙守時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邊咳嗽邊眨眼睛給耿浩使眼色,讓他心裡有點β數,“哥,啥事啊。”
耿浩指着桌上的酒,臉帶難色:“你看,這酒是不是?”
“明白。”比了個OK手勢的趙守時端起一杯酒。。。放在了耿浩的面前;“哥,弟弟給你端過來了,你有需要儘管吩咐,弟弟願意效勞。”
“你大爺的。”
“我大爺不就是你大爺,咱倆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耿浩氣得虛點趙守時幾下,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別人了。
現在的他都不明白事情咋搞成這個樣子的。酒吧喝酒撩騷妹子不是正常操作嘛?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啊,又不存在誰強迫誰,怎麼弄出這個大的陣仗來。
雖然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說法。可您好歹把敬酒拿出來啊。充充樣子也闊以。
要不是他從來自詡酒量不饒人,早就放棄治療主動認慫了。
耿浩能喝那是衆所周知的,江湖人稱“鰲拜”。
——就是說他喝酒厲害,只要你不怵。他能給你從天黑喝到天明,喝酒不睡覺,直接把酒友‘鰲敗’。就跟《鐵拳》裡熬鷹一樣。
敦~敦~敦~敦~
四聲,一聲不多,一聲不少。
四杯代表春的【春風一度、涼雨沁心、桃花灼灼、陽春白雪】便下了肚。
不習慣這般喝雞尾酒的耿浩在那齜牙咧嘴呢。
就聽見敦敦敦的四聲。孫覓秀也跟上了進度。
【人生百味】的‘百’是‘數次’,總計二十四杯。
其中春夏秋冬這四季,每季四杯副牌,總計是十六。
酸甜苦辣鹹這人生五味是五杯。
一杯白水開頭,一杯白水橫在春夏秋冬與人生五味中,最後一杯白水收尾。
代表人生來平凡,到最後也將歸於平凡。
兩杯白水下了肚。擺在耿浩面前的就只有酸甜苦辣鹹這人生五味了。
別看小小的五杯酒,它們的難度可一點不比春夏秋冬小多少。
臉色漲紅,左臂強撐着纔沒有栽倒的耿浩,氣喘吁吁看着眼前這五杯酒。
終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喝喝喝。”
“喝喝喝。”
吃瓜羣衆們還在叫着好。眉頭緊鎖的趙守時勸阻道:“哥,這酒喝得沒有意思,就這樣吧。”
“馬、、馬上就結束了。”耿浩磕磕絆絆的說道。
“留着吧,家裡不是有‘年年有魚’的說法嘛,咱就當留個念想。”
“魚?喝、、喝完去吃魚嗎?今天那拆骨魚確實不錯。”
“.......”
“石先生,我有點不勝酒力,要不今天就這樣吧。我是這家店的老闆,今天這酒算我的。”孫覓秀勸阻道。她雖然討厭耿浩眼神不遮掩的覬覦之意,但耿浩喝酒豪爽的脾氣讓她觀感好了一些。
她一直跟耿浩平喝,雖然不復開始的成熟知性氣質。但眼神堅定、表述清晰,狀態雖不佳卻比耿浩要稍勝一籌。
倒不是耿浩酒量不如這位。主要是耿浩來之前便喝了17瓶啤酒打底。
得虧啤酒好消化,要不然早挺屍了。
搖搖晃晃的耿浩高舉手:“我、、我、、”
有些磕絆。人羣中呼喊聲下降不少,許多人只當這哥們在老闆的勸阻下要舉手認輸。
尤其是人羣最前的一名妖豔女子,原本雙手環抱看好戲的她直接變了臉色。
臉色陰晴不定,一咬牙走上前來,搖着細腰就坐進了耿浩的懷裡。
耿浩有點暈,但還沒石樂志,下意識的想把這人推出去,再一看這臉,這身段,可以透啊。
雖然不知道這便宜怎麼來的,但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一瞬間,酒醒了一半,感覺自己還能喝。
女子看向孫覓秀,傲聲道:“孫覓秀,敢不敢跟我賭一把?賭你跟這位石先生誰的酒量大。賭注嘛,你自然知道我想要什麼。”
孫覓秀臉色變的非常難看,咬牙切齒的回到,“我纔沒那個閒工夫跟你玩這幼稚的遊戲。”
“呵呵,既然孫大小姐主動認慫,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女子嘲諷一句後,雙手攬着耿浩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說了幾句,耿浩的臉色明顯帶着喜色。
這位女子高舉雙手,亮出兩個包裝精美的小氣球,是杜家蕾斯的。
“石先生的酒量擱古代都是真豪傑。我白婕最敬重英雄。只要石先生挑戰【人生百味】成功,我願意照顧石先生一晚。”
(⊙o⊙)…,暗示。。不對,這是明示了吧。
“啐,不要臉。簡直給白家丟人。”
“孫覓秀你要是嫉妒,我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火冒三丈的孫覓秀一拍桌子,罵道:“你少在這耍諢,信不信我把你趕出去!”
“噢。我好怕怕啊。”女子拍拍酥胸,一顫一顫的也不影響她說話:“嚇得我差點忘記我也是這酒吧的股東呢。20%的小股東確實不敢有您孫大小姐的霸氣。”
“你混賬。我可是你嫂子。”
“呵呵。孫覓秀你這話有意思嗎?要擱三年前,我哥還在的時候,你叫我一聲小姑子,我叫你一句嫂子。但現在,你就是個霸佔我們白家產業不肯還的惡婦。”
“你們無恥,這是我的酒吧。”
女子伸出四根手指來:“這酒吧是你跟我哥的共同財產,我們只要我哥應得的40%股份。”
“你們一家都是混蛋。”孫覓秀憤怒的吼道,眼淚不爭氣的留下來。
她今天三十三歲。八年前有過一段婚姻,但婚後五年丈夫車禍,人直接沒了。
丈夫走了,又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做牽絆,她與夫家其實就是認識幾年的陌生人。
當年的這家酒吧她出錢佔股80%,丈夫出了20%,股份直接掛在他的父母名下。
開始兩年還相安無事,後來不知爲何,白家翻了臉,直言自己的80%股份是夫妻共同財產。
要求按照繼承法分割這40%。
原本勤良賢淑的好媳婦轉眼就成了霸佔家產的惡婦。今天不是第一次,但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子是無理攪三分的人,絕對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至少不會在表面上如此的放蕩。
她這般做的原因不過是爲了噁心自己,噁心這【夜·色】。只要今天晚上的事情傳出去“完成【人生百味】挑戰,就有人獻身”。
那【夜·色】會讓真正的擁躉離開,吸引一抱有特殊目的的新客前來。
那以後的【夜·色】就真的成了【色·夜】。
這就是白婕持之以恆的目的。原本孫覓秀以爲自己可以無視他們的指摘與污衊。
但終究只是自以爲。尤其是今天這般腌臢的手段,讓她真的身心疲憊。尤其是自己的狼狽不堪被某個男人看到。
她認識趙守時,即便酒吧燈光昏暗、即便他帶着帽子,但她就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自認並不喜歡他,只是特別喜歡他在《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裡分享的故事。順帶對他有些好感。
也曾想過,未來的某一天,他會不會偶然間進入自己的酒吧,從自己的世界路過。
誰想,不曾有過太多期待的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只不過,她想過開頭,卻沒想到結尾。
···
“騷貨。”在平靜的人羣中,響起一聲清脆的唾棄聲。
白婕,也就是孫覓秀的小姑子詫異的看着調酒臺內的調酒師,剛纔就是她開的口。
“你再給我說一遍來。”白婕惱羞成怒的呵斥着。
“s-a-o,h-u-o;騷貨。什麼毛病啊,還有主動找罵的。”
“姐,你也聽見了,這不是我主動惹事啊,我只是滿足某人的怪癖而已。是做好事。”罵了人的調酒師攤手噘嘴一副自己纔是受了委屈的受害者模樣。
調酒師是洛陽人,叫孫熙熙,是孫覓秀的親妹妹。大學剛畢業,因爲偶然聽說報喜不報憂的姐姐的真實情況,特意過來陪她的。
她早就看不慣白家對姐姐的欺辱。但姐姐卻說自己名義上還是白家的兒媳,那這事就是白家內部的事。
就算是家醜,也得關上門自己解決。嚴令不准她介入這些事,否則只會讓那羣人更過分,讓她更難堪。
對於現在的情況,孫熙熙的心裡其實有點高興,她早就勸她姐姐把酒吧兌出去,趕緊離開鄭洲,回洛陽,或者去其他地方都可以。
省的在這受這羣鳥人的鳥氣。
但姐姐被人污衊,讓她真的忍不住。
被罵的白婕瞬間臉色漲紅,她故意拿出兩個小氣球來,還說‘照顧一夜’。滿是挑逗與隱喻。但她根本沒獻身某人的意思,這就是她玩的文字遊戲。
‘照顧一夜’又沒說怎麼照顧,誰照顧。開個房間扔個技師進去算照顧。給他兩個錢讓他自己出去解決也算照顧。就算一腳把他踹開又如何,一個外來戶而已,有膽量搞事?
“我打你個沒教養的東西。”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白婕起身要去抽孫熙熙。
卻被耿浩一把攬住她的腰,沒讓她掙脫。
他也不傻,隱約聽出來這裡面的是非對錯。也隱約察覺自己有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
男人是大豬蹄子,這點真沒錯。像耿浩,對於白婕投懷送抱是得意的,也饞人家的身子。但不代表他會與白婕共進退。
“你給我鬆開。”白婕扭着要掙開。
耿浩湊在白婕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你難道想功虧一簣?’
“什麼意思?”
耿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着:“她們爲什麼惱?她們這是急了,這說明你的思路是正確的,方法也是有效的,下面要做的就是把戲演好。我可以配合你。”
白婕皺眉看着耿浩,總覺得他這話是在胡扯,卻隱約幾分道理,正猶豫呢,就聽見耿浩大聲說道:“小姑娘家家的,咱不跟她一般見識。”
“哼。”
白婕冷哼一聲,藉着耿浩的梯子下來的她暫時沒發作。
耿浩嘿嘿一笑,端起人生五味第一味‘酸’來,“來喝酒,喝酒嘛,杯酒泯恩仇。”
呲溜,一飲而盡。
有‘色’做餚,耿浩的胃口也大了許多。不僅想喝酒,他還想吃人。
【人生百味】的二十四杯全都清空。抹了抹嘴的耿浩拉住白婕的手就要往外走。
一拉,沒拉動。
耿浩湊在白婕耳邊:“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演戲不演全套,那不是白瞎嘛。”
這話一出,白婕特意向孫覓秀耀武揚威後。在層不出窮的口哨與歡呼聲中,她跟着耿浩終於離開。
耿浩把禍水帶走了。趙守時起身趕人,“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跳舞、喝酒愛幹啥幹啥,要是真閒,就去找香香的妹子撩騷嘛。大晚上應該幹什麼,你們心裡沒有β數啊。”
人羣逐漸散去,趙守時回到調酒臺,調酒師孫熙熙正握着孫覓秀的手,在那勸她不要傷心,勸她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把酒吧盤出去,回洛陽父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