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是非常可怕的心理狀態。只要有一絲疑心滋生,就會像病毒一般急速蔓延,直到無法控制。
原本某些看似平常的線速,在楚小瑾的疑心加持下,變得疏漏百出。
例如朱琦就曾數次出入後臺,而且視線總是瞥向這裡。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與李臣進行眼神交流。
還有原本表現並不熱衷的李臣,在趙守時遲遲不來的情況下,卻表現出焦急之意。
這都是疑點啊。
楚小瑾終於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人當成傻叉一樣忽悠的團團轉,這讓自詡聰慧的她難堪至極。
尤其是連面都沒露,卻洞察這一切的趙守時,更是讓她覺得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一瞬間,淚如雨下。
站在楚小瑾身邊的陳封急了,他爲什麼跟狗皮膏藥一般貼在楚小瑾身邊,還不是喜歡她才選擇心甘情願的舔她。
眼看自己喜歡的姑娘哭的梨花帶雨,他心裡直接發毛,連忙問道:“小瑾,你這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一聽這話,楚小瑾的玻璃心更是碎成渣,擡起頭的她看着臉上滿是痛惜的陳封,楚小瑾哇的哭出聲來,抽抽噎噎着:“他們欺負我!”
陳封眼神微凝,像是看向獵物的猛獸發怒,一言不發的他快走,跑,奔襲連續變化,擼起袖子的他就是一腳。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就跪倒在地的李臣只聽見一句“我TM讓你欠錢不還”就昏死過去。
“啊~!~!”
“來人啊,打人啦~!”
舞臺後臺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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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處,相談甚歡的趙守時與雷鴻都察覺到了後臺的嘈雜,卻也沒有多在意。
等看到有多人頻繁出入,才稍加重視,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趕去。
等趙守時趕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已然止住哭泣的楚小瑾,稍加打探便了解了事情經過。
多虧陳封踹人時喊出的那句【我讓你欠債不還】,成功的把一場暴力事件定性爲經濟糾紛。
再加上楚小瑾因爲與李臣的交易,有一筆轉賬記錄。微信聊天記錄都可以用作法庭上的證據,更何況現在的這種小糾紛。
再加上梨花帶雨的楚小瑾比什麼證據都要強力,陳封的行爲被定義爲一怒爲紅顏。
完全是受害者身份的李臣連口都沒開就被烙上了反派的標籤。
再加上臺前正在進行迎新晚會,北電的領導以及兄弟單位的領導們都坐在第一列。
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宗旨,事件很快被消弭。
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的李臣被送去休息,後續的節目是想都不要想了。
陳封被校領導狠狠一頓罵,還被狠狠的踹了幾腳。
然後...然後就是至少三千字的檢討。
也對,符合國人的高高擡起,輕輕放下的處置手段。要是真的陰風策雨的說風涼話,那才準備等死吧。
斷斷續續還有些抽噎的楚小瑾偷偷的對趙守時做了個鬼臉。不管如何,她算是徹底出了一口惡氣。
楚小瑾的得意,讓裴幼清氣到不行,恨不得當場把楚小瑾放倒,然後狠狠的錘爆她的狗頭。
可她不能這麼做,現場可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呢,現在的裴幼清的政#治正確是安撫楚小瑾。
畢竟受害者嘛。假的受害者,那也是受害者。
“孫元,裴幼清,你們過來下。”
遠處,一位年約五十,長長的絡腮鬍,聰明絕頂的男人對裴幼清招手。
“王院長叫我呢,你們少給我搞事情。”狠狠威脅一句的裴幼清提着裙角快步向前。
王院長全名王鬆,是電影學院副院長,兼表演系院長。
孫元是北電攝影系的學生,是今天四位主持人之一。
三人在一旁嘀嘀咕咕時不時打個電話,王鬆臉上帶着慍色,孫元臉上帶着爲難。裴幼清則是面不改色,還有閒暇看向趙守時這裡。
不多時,三人齊刷刷的向着走來,三人還未站定,裴幼清一本正色的介紹:“趙老師,這位是我們表演學院的王鬆院長。”
也不知裴幼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滿是喜色的趙守時啪的一拍巴掌,伸出手的他語氣真摯:“早就聽說北電王院長藝術造詣頗深,實乃我們小輩之楷模。早就想登門拜訪,今日算是得償所願。”
可不是,頭髮都造沒了,能不深嘛。
裴幼清忍住想要打死趙守時的衝動,面不改色的繼續介紹:“王院長,這位就是帝都電視臺的趙守時趙總監。
《你的月亮我的心》節目總監。《華夏好聲音》節目主持人兼總顧問。他還是原創唱作人,作品被章謀導演欽點爲電影主題曲。”
裴幼清很努力的把趙守時能拿出來的身份給闡述了一遍,還稍稍的進行了藝術加工。
這幾句介紹當得起別人稱呼一句“趙老師”。勉強算是半個文化銀。
咱以後裝逼不叫裝逼,叫文人傲骨。
這不,老王就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笑道:“《好聲音》啊,我聽說過,很好的一檔節目嘛。小趙年紀輕輕就能擔任總監職務,也是年輕有爲啊。”
“您過獎。都是領導擡愛。”
“嗨。”嘆了口氣的王鬆握着趙守時的手:“今天的事麻煩你了。”
???
黑人問好臉的趙守時看向裴幼清。
後者在親近中刻意保留了三分疏遠:“趙老師,是這麼回事。剛纔後臺出了些變故,我們的兩個相連的節目不得不延後甚至取消,後續節目的銜接面臨些問題。”
“明白。”
這是需要哥們江湖救急啊。
必然是裴幼清舉賢不避親,王鬆拍板做的決定。趙守時比了個OK,一拍胸脯直接應下來:“什麼時候開場?”
話音剛落,另外兩位主持人返回後臺,裴幼清推了趙守時一把:“就現在。”
趙守時一挑眉頭,一把抓住腳邊的吉他盒,一把拉住裴幼清的手,“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跟我走吧~”
“哎?我~”
裴幼清話未說完,就被趙守時給拖走了。
掐了某人的手心一下,卻也調整步伐,跟上趙守時的節奏。
兩人走到舞臺兩側,輕掀幕布,看着舞臺下近千的北電師生。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一笑,直接踏上舞臺。
都是走上舞臺,步伐卻非常不同。
與裴幼清標準步伐形成鮮明對比的趙守時走出了六親不認的風格。
邊走邊拍打着話筒,通過並不響亮的掌敲擊聲營造出非常強烈的節奏感。
類似於“拍手拍手拍拍手,烏雞白鳳,她好我也好”。
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算了,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然選擇原諒他。
將所有視線吸引過來的趙守時以音樂指揮收尾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登場秀。
“各位北電的師長、同學們好,許久不見甚是想念。肯定有人不認識我,也叫不出我的名字。
沒關係,也別不好意思。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們。咱們啊,就當扯平了。
閒話少敘,還是得告各位一聲,我叫趙守時,諸位直喊我名字,或是喊我守時先生都成。
可千萬別圖省事,喊我“那貨”啊。”
趙守時把話筒朝向臺下,得到信號的臺下響起:“好的,那貨”。
聲音此起彼伏,有搶答的,有反射弧繞地球兩圈才反應過來慢一拍的。
“嘿。”趙守時擡手虛點幾下,一副惱羞成怒的架勢:“你們啊,太壞了。咱們可是朋友,一點面子都不給留。下次不準了啊。”
“好的,那貨。”這一次比之前整齊多了。
雙手無力的耷拉着,腰也微躬着。臉則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差淚流滿面的趙守時語氣很喪:“你們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好的,那貨。”
轉瞬之間,趙守時就恢復情緒,“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咱們說點正事。剛纔大家應該聽見後臺鬧出一點響動。肯定也很好奇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的敢在今天鬧事?”
趙守時一點頭,直接承認:“沒錯,就是我。我聽說今天咱們北電舉行迎新會。我帶着女朋友駕着我的寶馬就直奔這裡而來。
就因爲這事,我跟酒店出了點小衝突,他們竟然不准我騎馬進地下停車場,還拒絕給我的寶馬找精飼料。我那可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西域良駒,花了我八百多從桃寶上買的呢。
你們可別笑,那可真的是我的寶駒,寶駒受屈,就我這暴脾氣肯定不能忍,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把他們震懾的連話都不敢說。”
“誰想這一巴掌扇出事來了。”反手一拍的趙守時語氣有些慘兮兮:“我纔想起來,我哪有女朋友啊。
我看北電的同學們是男帥女靚,各個都是國色天香萬人無雙的姿色,有沒有想通過談戀愛來實踐課本上的知識,爲以後的演藝道路壘下基石的?
如果有,考慮下我唄。如果沒有,我等會再問一遍。”
“對了,男的都給我消停的別開口啊。”補充一句的趙守時把話筒衝向觀衆。
但眼神卻瞥向一旁的裴幼清,眉飛色舞的樣子就跟被380V的‘安全電壓’給電了一般。
“沒有!”
尼瑪,都是男的。
舞臺下響起幾乎要掀翻屋頂的拒絕聲。
眼看趙守時吃癟,原本臉色如寒梅,眼神如刀劍的裴幼清流暢變換成夏日盛開的最燦爛的鮮花。
走到舞臺中的她幸災樂禍的笑道:“我們北電的同學們很齊心嘛。看來守時先生只能等會再問一遍嘍。”
語氣帶有三分埋怨,三分威脅以及四分警告。
趙守時假裝沒聽出來,看着裴幼清,調侃一句:“這位姑娘,平平無奇嘛。”
然後看向舞臺下,“大傢伙,你們說以就哥們,追眼前這位姑娘是不是十拿九穩,手到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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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是北電動畫學院的學生,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平凡。
他的人生就是普通鹹魚的一生,隨便挑選一天,然後瘋狂的Ctrl+C,Ctrl+V,一遍又一遍。
如果不是抱着在迎新會上偶遇新入校的小白菜,他這種100%純宅是不喜歡這種人員聚集的活動的。
果然不如他的預料...沒有偶遇,完全沒有...
原本他以爲今天的晚上就要如此浪費的時候,舞臺上出現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平平無奇的模樣也就八十分,平平無奇的身高也就180,而且上臺打招呼的方式與他的出生年齡一般的古老。
風格老套,就跟春晚裡面的爛梗一般。
趙守時??洛克表示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等到趙守時暗示不要喊‘那貨’的時候,出於搗亂的想法,洛克首先喊出了‘那貨’。
兩聲之後,洛克成功的將身邊的動畫學院給全員帶動並向四周輻射。
然後洛克就聽到了【反手給自己一巴掌】【醒醒,我沒有女朋友】,【寶馬,精飼料】【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等段子。
洛克堅持這都是些爛梗。即便他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也堅決不承認。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他竟然聽到那貨說什麼【平平無奇裴幼清】?【手到擒來拿下你】?
火冒三丈那都是相當含蓄的說法。洛克恨不得上臺錘爆趙守時的狗頭。
洛克清晰的知道面對如此大放厥詞的趙守時。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冷嘲熱諷的把他趕下臺。
可他又知道如此這般太不解氣。如果慫恿他表白,必然遭受到裴幼清的無情拒絕。
不僅可以讓趙守時遭受極盡的羞辱,也可以將北電的顏面全部挽回。
至於裴幼清會不會答應?洛克用自己的性命發誓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否則他當場嗆死在這裡。
越想越覺得具備操作性的洛克與身邊的狐朋狗友對視一眼,瞬間達成默契。
【表白!表白!】
簡單的詞語,從開始的零星點點到後來的異口同聲、響徹雲霄,只用了十秒鐘。
聽着舞臺下的叫喊聲,裴幼清冷汗連連,她好像明白了某些事情,也知道自己好像闖禍了。
尤其是她深深的瞭解到趙守時絕對有實力奪得不按套路出牌錦標賽冠軍寶座。
甚至蟬聯都沒問題。
連忙搖頭希望能夠阻止某人。
誰想趙守時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擡起手來對着臺下虛壓數次。
“你們啊,是真的看熱鬧不怕事大。”長吁一口氣的趙守時嘆道:“有道是醜話說在前面,我要是表白失敗,那是我自己丟人現眼。可我要萬一表白成功,你們不會打我吧?”
“會。打死你。”裴幼清惡狠狠的威脅。
“不會。”
孤零零的【會】被鋪天蓋地【不會】遮掩到根本聽不清。
輕咳兩聲的趙守時徑直走到裴幼清的身邊,還沒開口,就聽見後者咬牙切齒的威脅:“你別作死啊。”
趙守時笑笑,“這是民心。”
“這是胡扯。”
“這是衆望所歸。”
後退半步的趙守時搖頭笑笑,擡起的右手從胸前劃過,一隻嬌豔的玫瑰如魔術般出現在他的手中。
直接半跪在地的趙守時大聲道:“做我對象吧。”
low;
非常low;
low他媽給low上墳,low死了。
【拒絕!】
【拒絕!】
還是那羣人,還是兩個字的口號。
從【表白】換成了【拒絕】,代表了北電學生們的背後一槍。
喊聲越發的響亮,也越發的自信,幾乎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的翹起來,在等着今天最大的笑話誕生。
裴幼清長吁一口氣,終於還是怕什麼來什麼。
近千北電師生vs膽大包天的趙守時。
如何選擇已經是不言而喻。
“你也太任性了吧。”
嘴上埋怨的裴幼清嘴角卻翹起好看的幅度,不退反進的她上前一步將玫瑰花拿在手中。
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壓制了整個臺下近千同校師生。
不敢看向臺下,生怕自己會動搖的裴幼清反手把玫瑰花搭在趙守時的肩膀上:“做你對象不是不可以。但醜話說在前面,以後家裡的事情誰說的算?”
“小事你說的算,大事我說的算。”
“什麼算大事?”
“宇宙毀滅?世界和平?”
“行,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