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位中年太太的話，沈光林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了。
自己一句話都沒說，這就被安排妥當了呀。
倒不是沈光林看不起工作人員而不想跟他們坐一桌，而是李蓉的這位便宜奶奶看不起他沈光林呀，她肯定是故意的。
他想發聲，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小姐姐當然不會看着沈光林受委屈的：“我都還沒正式介紹呢，慧清小奶奶你誤會了，光林哥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員，他是我的對象。”
“蓉蓉，我怎麼就成‘小奶奶’了”
“蓉蓉，你怎麼說話呢！你怎麼能稱呼慧清爲‘小奶奶’呢。”老爺子終於發話了，第一句話就是對孫女的呵斥，這個小奶奶他聽着也有點不開心。
“這樣才顯得年輕嘛。她不是小奶奶，難道我親奶奶纔是小奶奶？”李蓉並不是很怯場，她的性子向來是誰都不怕的，跟李所長脾氣差不多，對味了很有的聊，不對的話就敢跟你犟。
“你!你這丫頭簡直有點缺乏管教了！”老爺子生氣了。
“那是您兒子沒把我管教好！”李蓉也不客氣，她的性格是從根上傳下來的。
蘇慧清趕緊轉圜，她長袖善舞並擅長轉移話題，將話題點對準了李蓉的媽媽宋阿姨：
“小宋，你們這是怎麼回事？蓉蓉有對象的事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呀。我確實不是她的親奶奶，但老李畢竟是她的親爺爺嘛。孫女找對象都不跟爺爺說，爺爺自然是要鬧點情緒的。”
短短几句話，她已經把李老爺子生氣的原因轉化爲李蓉私自找對象和不尊重老人的態度上面來了。
宋阿姨性子比較軟弱，一時間沒想好措辭，“我跟老李的態度都很明確，提倡孩子們自由戀愛，我們一般也不去管她。”
“這怎麼能行呢，把關還是需要的，萬一發生點傷風敗俗的事情怎麼辦？再說，這個人經過ZZ審查了沒？不然怎麼能進李家的大門呢。”
這位“便宜奶奶”對孫女的關心似乎有點過了，而且很明顯的話裡有話呀。
沈光林聽着也很不開心，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人從心底裡反感。
老爺子這會兒卻“消氣”了，他正視了沈光林一眼：“小夥子，你做什麼工作的，加入組織了沒，父母都擔任什麼職務？”
畢竟是自己親孫女，不關心是不可能的，他強忍着不開心問詢起了沈光林的個人情況。
“老爺子您好，我是京城大學的老師，目前沒有加入任何組織，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師而已。我的父母也沒有擔任公職。”沈光林回答的中規中矩。
果然，就知道是這樣！
蘇慧清其實早有預案，表現的卻似乎終於找到了發力點：“老李，像這種身家不太清白的人，怎麼能夠做蓉蓉的男朋友呢？做爲老師，到現在都沒加入D組織，是不是犯了ZZ錯誤。”
上綱上線還是這個時代的特點，她總還是想往這個方向上找。
沈光林和李蓉都聽出來了，這位便宜奶奶果然還是憋着壞呢，她預設立場的態度本身就說明了那位舅爺爺還是告了黑狀。
沈光林決定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這位奶奶，我要說明一下......”
“請你不要叫我奶奶！我並不是你奶奶！“
蘇慧清制止了沈光林進一步套近乎，她已經表明了自己不喜歡沈光林的態度。
“行吧！這位太太，您都沒有調查過，怎麼知道我身家不清白的？難道不加入D組織的人，都是犯了ZZ錯誤的嗎。宋慶零先生沒有加入組織，她犯什麼錯誤了嗎？這位竇先生是久三的成員吧，他也沒加入D組織，他破壞什麼了嗎?”
沈光林看到了竇和光身上戴着的徽章，那不是代表組織的，而是代表久三的。
“強詞奪理！現在請把你父母的情況向我們仔細交代一下！你是香江籍新改的京城戶口吧，你父母都是誰？我們家的孩子們找對象，肯定要找清白人家，來路不明的人自然不受歡迎。”
她果然調查過的！
其實，自從去年沈光林從香江回來後就把自己做的那份“虛假”資料交到了公安局，算是完成了邏輯閉環。
從一般性的保密資料上看，沈光林就是香江長大的回國人士。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李發問了，還是他有威嚴，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不敢說話。
“老李，據公安局的同志說，這位沈光林原來是香江籍，原始身份不明，就是到京城之後才重新做的一份新檔案，這樣來歷可疑的人怎麼能夠是蓉蓉的良配呢？”便宜奶奶準備的很充分，這也是她用來說服李老爺子的原因。
這個時候她也不裝了，攤牌了，我就是知道你們的情況，我調查過，現在就想拆散了你們。
在老爺子還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便宜奶奶又做了下一步安排：
“小趙，送這位沈同志回去吧，我們這是內部的家庭聚會，不是我們家庭成員的可以暫避一下。”
地位的碾壓就是無力反抗哈，沈光林覺得很憋屈，但是又不好爭辯。
沈光林說不上生氣還是其他情緒：“好的太太，我現在就走！不過我還是有話要說：我是烈士子女，我的父親是沈隆先，27年在贛省隨着部隊參加洪都起義，從那之後從事白區工作，一直到爲國犧牲。我就是想知道，做地下工作的人怎麼就不清白了？我一直以他自豪，難道爲國犧牲也錯了麼？”
沈光林準備走了，李蓉也要跟着一起走。
“蓉蓉，你做什麼？”便宜奶奶問道。
“我也要一起回家呀，夫唱婦隨不是麼？光林哥不是趨炎附勢的人，我跟光林哥在一起還感覺自己有點配不上他，我們之間的幸福有我父親的祝福就可以了，謝謝您關心，敬謝不敏。等您有了親孫女再展示關心也不遲！”
奶奶的臉都氣白了，“你，你...“
“閉嘴！都別說話，小沈，說說你父親的情況，這麼說起來他還是一位比我資歷還老的同志呢。”老李根本沒受她們爭吵的影響嗎，他有自己的判斷。
沈光林說了自己父親的來歷，表示自己的父親之前在特科工作，曾經跟一些領導有過共事。
這事簡單，都不用調閱查資料，老李直接撥通電話，“老江，有位叫做沈隆先的你認識嗎，在滬海跟你有過共事。”
這事是真的，這位姓江的大佬還在紀念“大爺爺”的紀錄片裡出現過，沈光林拿出來，找他求證自然是穩的。
老江很快就過來了，他證實了此事，接下來又是一番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奶奶生氣走了。
老爺子的度量沒有那麼小：“蓉蓉，你還是抽空跟你奶奶道個歉，她也是關心你這才鬧了烏龍。”
“小沈，老江既然幫你證實了你出身沒問題，對你們的事情我也不阻攔了，你們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