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應過來時,韋恩的兩位手下已經上前處理了。
原來這位工匠在進行繪製時,沒有掌控好靈液的流量。一個不查,靈液濺出將自己給燙傷了。
這種情況在工坊裡乃是常態,韋恩的手下見怪不怪,處理起來很熟練。一人撕掉被引燃的衣物,另一人則口口唸念有詞,指尖延伸出的聖光在傷口緩慢撫過,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看着工匠被快速治癒,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位開始工作,肖啓明由衷的讚道:“了不起!”
“了不起?你是在說這治癒的法術,還是指這位帶傷工作的工匠?”韋恩難得帶上了好奇的語氣,對肖啓明問道。
“兼而有之吧,這熱火朝天的工坊讓我想起了一些事。”肖啓明環顧了四周一遍說道。
“我在想,人類爲什麼能用各方面都算不上出衆的資質,在大陸上獲得如今這樣大的話語權。”
“唔?”
韋恩不明意義的感嘆了了一聲,接着說道:“你能想到這一層面讓我有些驚訝。其實我感覺你有些小看人類的潛力了。”
“就大陸當前能構成文明的各個種族中,人類是最堅韌的,而且他們很善於學習。無論是魔法還是機械與科技,它們最初的火種都不是源自人類。但是人類通過不斷的學習與改進,慢慢的讓它們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就拿眼前這個製作卷軸的工坊來舉例。在百族聯邦的精靈中,同樣擁有許多會製作魔法卷軸的能工巧匠。而且他們的手藝更好,製作出來的魔法卷軸威力更大。但他們卻沒法像我們這樣進行大批量大規模的製作。在他們陳舊的觀念裡,我們這樣將魔法卷軸批量的生產,是對魔法藝術的褻瀆。”
“這聽起來像是個蹩腳的藉口。競爭不過就想着找一些莫須有的藉口來打壓!”肖啓明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哈哈哈!肖爾你說的太對了!”
韋恩少見的笑出了聲音,領着肖啓明又往前走了一段說道:“其實類似的可笑言論還有很多。百族聯邦的的議會中,精靈雖然仍佔據着接近半數的席位,但他們的話語權卻是在逐漸衰弱的。如果不是有擅長經營的地精撐着,這些目空一切的傢伙估計連養活自己都難。”
“精靈有這麼不堪嗎?書籍裡的記載可不是這樣的,光我能叫出的名字的精靈傳奇強者都有好多位呢?”見韋恩對精靈似乎十分不屑,肖啓明適時的提出了疑問,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因爲壽命,以及性格的原因,精靈當中誕生強者的比例確實要比人類要高很多。但這和我剛纔所說的他們的問題是並不矛盾衝突的。一個種羣的繁盛,靠的並不是僅僅只有個位數的強者的支撐,更多的是靠着類似於這工坊裡的普通人。我始終相信,能將這片大陸的文明之火燃得更亮的,只有人類!”韋恩的臉上似乎是蒙上了一層光暈,語氣振奮的說道。
肖啓明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韋恩頭頂的獨角,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不協調,微微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一行人在工坊裡又轉了幾圈,肖啓明也原原本本將卷軸的製作流程過了一遍。正在他覺得腹中隱隱有些飢餓時,韋恩手指上的傳訊戒指亮起了毫光。
韋恩和對方通過傳訊溝通了一陣後,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結束傳訊後,他面帶歉意的正色對肖啓明說道:“本來是想着晚上準備一場家宴爲你接風的,可意外總是來的這麼不巧。我這邊現在有一些緊急的事要處理,馬上就要離開。還是和上次一樣,康德會爲你安排好一切。紅樹開拓領就是你的家,你別有什麼拘束,有什麼要求只管和他提。在這邊多玩幾天,玩的開心點。”
言罷他就帶着幾位手下匆匆離開了,只留下肖啓明和康德愣愣的呆在工坊裡。
康德擔心肖啓明會見怪,韋恩的背影剛剛消失,他就解釋道:“領主大人的面色不好看,肯定是又發生什麼麻煩事了。他是真的不容易,領地的底子太差了,我也年老不中用,許多事只能由他自己來親力親爲。小少爺您千萬不要覺得領主大人是在故意怠慢您,我先帶您去吃午餐。下午再由白琳白沙她們陪您,您覺得可以嗎?”
肖啓明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道:“不要緊,先吃飯吧,我正好餓了。這次我在這也待不了多久,不用麻煩許多人,上次的侍女中你幫我挑一個作爲嚮導就行了。如果事情辦的順利,可能明天我也就要離開了。”
…………
肖啓明是真的沒打算在紅樹開拓領多待,造船反攻帕託島是整個部落的頭等大事。他若能早回去一天,說不定部落就能夠多造幾條船出來。他現在打定注意要抱部落的大粗腿,自然是不能夠拉胯的。
到鐵匠鋪淘了幾件適合部落中人使用的重武器,又將戒指的外觀改成了古拙樸素的造型,他就直接向康德辭行了。
他沒有像上次一樣騎馬,而是選擇低調的輕裝簡行。腳步輕快的離開了紅樹開拓領,向紅樹雨林進發。
認準方向,經過了最後幾個村莊,人煙開始漸漸稀少起來。肖啓明雖是在全力趕路,但也沒有完全放鬆警覺。等到了一處山丘的底部時,他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他自己也講不出不安來自於哪裡,但就是不自在。
又將腳程加快了一些,肖啓明爬上坡頂尋了個類似反斜坡的位置,將自己藏了起來。
精神力無聲無息的放出,在自己來時的位置着重掃描了幾遍,肖啓明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毫無發現!
毫無發現對肖啓明來說並不是好消息,經歷了幾次生死之間的磨礪後,他現在對這種讓自己感到不安的直覺極爲信任。
精神力未能發現追蹤自己的人的蹤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方離自己的距離超出了精神力的探查範圍。能這樣遠遠墜着自己,且又不擔心跟丟的對手,無疑是對自己追蹤之術極有自信的。
簡而言之,現在跟蹤着自己的是一位好手,也可能是一隊好手。
抹了抹額頭並不存在的細汗,肖啓明乾脆的離開了當前的藏身處。目前還不清楚跟蹤自己的到底是何人,實力怎麼樣。這樣冒冒失失的蹲點等着,很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虛實,迫使對方產生提前動手的想法。鋼銘還有另一位高階的山地巨人正在雨林的邊緣位置接應自己,等到和他們匯合,那就不用管那麼多了。
調整氣息,就着下坡,肖啓明將速度提到了極限。耳畔呼呼的風聲讓他的耳膜都有些漲痛。
與此同時,在距離肖啓明差不多有兩公里的後方位置。十二位身騎大馬,腰挎長刀的大漢正在不緊不慢的追尋他的足跡。
爲首的大漢長着濃密的黃鬍鬚,眼神十分銳利,此時他正用不耐煩的語氣詢問隊伍中的另一人:“豺狗,附近灌木漸漸多了起來,那小子的足跡現在已經看不到了,你確定能跟的上嗎?據我們在伯爵府的線人彙報,韋恩那小白臉對這小子似乎看重的很,估計其中有不少隱秘。這可是咱們立功的好機會,可別讓這肥羊給跑了!”
被稱爲豺狗的那人型貌有些猥瑣,眼角下搭,賊眉鼠眼的。而且他的鼻子很有特色,不僅像酒糟鼻一樣紅通通的,上面還生滿了鼓鼓的瘤子。
他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又確認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笑呵呵的說道:“老大你放心,有我在人就丟不了!這小子腳程不錯,殘留的味道顯示,大概在一分半鐘之前,他就停在我們當前這個位置。”
爲首的大漢聽到這樣的回答心情也是大好,輕抽了下馬臀,將速度稍微提了提,大聲嘲笑道:“豺狗,不是我說,要不然那些女人們怎麼討厭你呢!你這狗鼻子,我估計就是隔着兩座山,你都能聞見她們身上的騷味兒!哈哈哈!”
豺狗被人這樣嘲笑,不僅不以爲恥,反而面有得色的說道:“那些騷娘們就喜歡以貌取人,真正嘗過咱味道,知道咱本錢的,哪個不對我迷戀的要死要活的。老大,你給句實在話,今天這活兒上面到底許了多少賞錢!前些日子對我臉上吐痰的那個**,我是記下了。等老子用錢將她給砸倒後,非讓她給我舔乾淨!”
爲首的老大不願說實話,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道:“上次往你臉上吐痰的那妮子你還記着啊?用錢把她砸倒這個想法我勸你還是趁早熄了。我後來找人打聽過,她是金浪賭場裡那個女荷官的妹妹,不差錢的主!只可惜了那樣貌身段,要是能陪我一晚,我就是拼了下半輩子不舉,也得讓她第二天下不了牀!”
老大的下流話惹得衆人一陣鬨笑,豺狗本來還準備再追問兩句,但感覺有些不適合眼下的氛圍,只能到此打住,跟着衆人乾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