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崇武稍微看了看天氣並勘察附近暗藏的危險,正當他準備返回時,那邊卻隱約傳來了炮哥的叫聲。
孫崇武太瞭解炮哥了,聽到聲音來不及多想,趕忙跑了回去,只見那兩個人其中一人被炮哥緊緊咬着褲腿,另一個人直愣愣向山的另一邊走去。
孫崇武見狀連忙大喊:“我靠,你他媽去哪,快跟老子站住……”
他這一嗓子直把往山那邊走的那個人嚇了一跳,但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居然不往回跑,反而更快的往對面跑去。
這下孫崇武更加着急了,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他剛看完另一邊,這個人跑的方向,他還來得及排查的。
“傻缺,你回來啊,你往那邊跑幹什麼……”孫崇武急得大喊。
再次聽到孫崇武開口,炮哥立馬鬆開了咬住這人褲腳的口,朝前面那人追趕過去。
那個傻缺看到炮哥衝過來了,不但不停步,反而以更快更沒有章法的步子繼續往前面衝。
前面就是一片大樹林,剛下過暴雨,山上幾乎看不到路,他東一腳西一腳,明明沒什麼體力,但硬是硬撐着往前跑了好幾十米。
突然他大叫一聲。
緊跟他其後的炮哥見狀離地飛了過去,用身體硬生生把那人撞飛開來,然後,下一秒它卻沒了蹤影。
孫崇武聽到聲響,暗道一聲糟了,趕緊飛跑了過去。
當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到了那人倒下的地方時,那個傻缺已經被嚇得抖個不停了。
他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他媽的,對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麼……”跟過來的那人也跟着罵了起來。
因爲他已經看到了,救援人帶來救他們的狗掉到了前面的深坑裡。
而且明顯是受傷了。
孫崇武趴在坑邊上,不停地在喊:“炮哥,怎麼樣了,試試能不能站起來,能不能上來……”
坑太深了,而且因爲昨晚下過雨,坑邊上都是泥,人沒法從邊上下去。
炮哥嗚咽着汪汪了幾聲,再擡頭時眼裡有了淚跡,它用力擡了擡後腿,只見一個很大的獸夾夾着它的後腿,讓它動彈不得。
而且,它的口裡也流着血,看樣子不止是後腿受傷,還有別的內傷。
看到它這模樣,孫崇武準備直接往下跳。
被跟過來的那人一把抱住了:“孫哥,孫哥,你不能下去啊,看樣子就知道下面深得很,你這樣下去,等會都上不來了,等等救援的人吧……”
他死死的抱着孫崇武不敢鬆手。
孫崇武心裡很急,但也明白,確實這時候衝動也沒用,他下去確實沒辦法把炮哥救上來。
於是,他先安慰了炮哥兩句。
黑着臉全程不再看那個人一眼,站起來往回走,去拿自己的東西。
他帶着一些應急的工具,要是炮哥沒受傷,或者只要沒被獸夾困住,他相信這麼個坑,雖然深,但應該困不住炮哥,只要他把繩索丟下去,炮哥是絕對可以上來的。
但是,現在它不但受傷了,還有內傷。
而且還有那麼大一個獸夾。
那獸夾的另一端都是埋在土裡的,就憑炮哥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脫困。
他邊往回走,心情一寸寸的往下落。
這會,也不知道前一批人員有沒有到達落腳地,但是現在就算他們再次上山來,一時半會也到不了。
他心裡有了從沒有過的慌張,覺得自己很無力。
自己出過這麼多次險,卻因爲這麼一個坑把自己困住了。
他悶不作聲的再次來到洞口。
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再冷靜。
找了離洞口最近的一棵大樹,把救援繩的一端綁在了樹上。
另外那個人也很自覺地跑來幫忙:“孫哥,這行嗎?裡面的情況也不知道,你這是準備自己下去嗎?”
孫崇武本不準備搭理他,但有時說下話,或許也能讓自己更放鬆一些:“嗯,你看着那個傻缺,他要再亂跑,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好好好,你小心一點,等會我拉你上來。”被救男子連忙點頭。
他和那個人原來也不認識,來的路上聽他誇誇其談,說自己好厲害哇啦哇啦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心竅就相信了他。
本來他在孫崇武找來就已經後悔了。
剛剛也是覺得孫崇武去另一邊看情況,他還想着好心看看這一邊的情況。
但他也沒想走多遠,就附近一點點看看。
所以,當孫崇武一喊,他立馬就掉頭了。
他實在是沒想通,那個傻缺爲什麼要發瘋似的往這邊跑的。
炮哥是不是會咬他,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他剛剛居然還說是因爲害怕炮哥,以爲炮哥會咬他。
但結果呢,結果炮哥因爲救它掉到深坑裡去了。
他連帶着也覺得特別內疚,看得出孫崇武是特別在意炮哥的,但願老天保佑,炮哥可千萬別出事,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孫崇武會怎麼着他。
但實際上,孫崇武又能怎麼着他們呢,孫崇武心裡有怒火,但也只是沉着臉,並沒說多話。
在那個人心裡七想八想的時候,孫崇武已經就着救援繩下了坑。
坑邊上的泥到了孫崇武膝蓋處,但他沒有一比猶豫的就落了地,不管不顧艱難地往前走。
要是這個坑再小一點,那這些泥就可以把獸夾蓋住了,這樣就算炮哥掉下來它也不會受傷了。
但問題是這個坑不僅深還大。
更奇怪的一點是,昨晚下那麼大的雨,這個坑邊上也下了這麼多泥,按道理應該裡面是會有很深的水纔對,但現在的情況是裡面並沒有一點水。
他異常艱難的終於走到了炮哥的身邊。
炮哥嗚嗚的叫着。
似乎是不願意讓主人冒這麼大的危險來救它。
但它更糾結的是,看到主人來了,它又好開心啊。
孫崇武先是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慰了它一會,給它吃了一粒止血的藥。
平時最討厭吃藥的炮哥毫不猶豫地把藥給吞了。
“真乖,不要亂動,爸爸先看看什麼情況。”孫崇武撫了撫它的背,見它精神狀況還算不錯,心稍微安了些。
那個夾子是他見過的夾子裡最大的了,他循着夾子邊上的鐵鏈找到了放夾子的人打樁的位置。
要想憑他一個人徒手是根本沒法的鏈條取出來的。
看那頭就知道,這個樁打下去得多深,最少不少於一米。
“TNN的……”他忍不住再次爆粗口,這放夾子的人是想要抓什麼?抓老虎嗎?放這麼大個夾子還打這麼大的樁。
他內心怒吼,但是卻沒有一點辦法。
因爲他知道,這種夾子,要麼就是把打的樁拿起來,一起帶出去,找切割機切開來。
要不就得找到放夾子的人,他們都會有鑰匙,纔可以把夾子打開。
要是想用什麼死硬辦法來撬開夾子,那是想都不用想,不管你有多大力氣,都沒法掰開的。
看着炮哥那求助的眼神,孫崇武第一次覺得是這樣的無力。
他用衛星電話跟同伴再次打去電話:“你們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當地放夾子的人,這夾子必須要拿鑰匙來,我試了,根本打不開。”
“聯繫上了,聯繫上了,你們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準備上車了,把那人一起帶過來。”終於同伴給帶了好消息。
“真的嗎?”孫崇武聽到這消息,簡直就像聽到了天籟之音。
“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我就找救援這邊的去聯繫人去了,這是經常在山裡打獵的放的,我們一說,他們立即就知道是誰放的了,馬上就給聯繫上了,讓炮哥再堅持堅持,我們馬上上來……”同伴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跟獵人會合,然後馬不停蹄的往山上跑。
炮哥雖然是孫崇武養大的,但跟着他們一起出險了很多次,大家都把它當自己孩子看待。
聽到消息的時候,大家都很難過。
甚至本來準備休息一會再出發的幾人,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又再次出發了。
雖然同伴給自己帶來了好消息,但孫崇武還是一點也不敢放鬆。
他剛說話的時候,因爲信號問題,是大聲說的,洞口的兩人也聽到了。
所以,那個幫忙拉繩子的人便問道:“孫哥,既然這樣,要不然您先上來?”
孫崇武悶哼哼地回了句:“不用了,我就在這邊,你們別再亂跑了。”
“放心,我們不會再走了,就在這等着。”男子朝洞裡喊。
孫崇武邊等邊給炮哥檢查別的傷口。
它會嘴角有血肯定是因爲剛剛掉下來傷到內裡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裡引起的出血。
這個時候,他真是好想念陸景行啊,要是有他在,那他的炮哥肯定會沒事,但是,山高皇帝遠,他就算飛,一直半會也飛不過來。
等待的時間顯得特別漫長。
爲了炮哥不會因爲太過疼痛而掙扎導致再次受傷。
孫崇武給它餵了止痛的藥,就在它身邊陪着坐了下來。
然後爲了讓時間走得快點,他居然跟它講起了故事。
終於,在幾人的強烈期盼之中,傳來了救援隊的聲音。
拉繩的男子高興地大喊:“孫哥,孫哥,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孫崇武也高興地蹭地跳了起來:“你趕緊喊幾聲,讓他們快點找過來……”
“不用,我們來了,這個師傅知道這個地方,他自己放的,他知道……”同伴的聲音同時在洞頂響起。
不一會,其中一個同伴帶着鑰匙順着綁的繩子下來了。
兩人快速地把夾子給打開了。
炮哥雖然後面並沒怎麼動,但那夾子的力度實在是大。
而且才掉下來的時候,它也很恐慌,所以掙扎是在所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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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吃了止疼藥,才讓它慢慢沒有那麼痛了,纔沒再掙扎。
可是,腳上的傷口還是有些過於觸目驚心,整隻腳被血浸着,膝蓋以下直接耷拉着。
夾子剛好夾到了它膝蓋位置,看樣子,骨頭是肯定斷了。
所以,怎麼把炮哥帶上去,又再次難住了幾人。
因爲,炮哥不止是腿傷了,它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是,只要一動就吐血,根本就沒法這樣跟着他們上去。
最後,另一名同伴從上面放下來一個帳篷,用繩子把帳篷幾個角固定,孫崇武和同伴一起小心的把炮哥抱起來,放到了用帳篷做的兜裡。
上面的幾人一起用力才終於把炮哥拖出了洞。
……
這個故事說得很緩慢。
說到這裡,孫崇武不再說了,他嘆了一口氣,拿起酒杯一口把杯裡滿滿的一杯酒給悶完了。
“那兩個人是救出去了,但是炮哥回不來了,它傷口失血太多……”孫崇武聲音都哽咽了。
過了一會才繼續說着:“所以我看到旺旺,便想起來炮哥,當初炮哥我沒有辦法,現在旺旺我能救一把,我就想救一把。”
陸景行的確知道孫崇武因爲某些事情差點退出了救援隊,但沒想到是這件事。
他等孫崇武終於緩過來了,才問道:“我怎麼沒聽你說,當時炮哥到底是哪裡受傷了,導致失血過多的呢?只是腿的話,就算截肢應該也不至於會危急生命啊……”
“這個事也是我大意了,我們當時緊急帶着它下山,去到了當時最近的寵物店,那醫生經驗並不足,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他說它只是腿受傷了,別的沒問題。我也知道不可能沒問題,它口裡都出血了。但當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它口裡就沒吐血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所以,當時醫生就只給它處理了腿部的傷口。
直到晚上,它突然再次出現口裡出血的情況,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無力迴天了。
天知道,當時我有多想叫你過去救它啊。
但是,我們當時在貴州那種大山裡,就算我叫你過去,你坐飛機過去,再加上改坐班車,到那邊最快也要十幾個小時,怎麼趕也趕不上。
我真的後悔了好久好久,我真恨我自己一開始爲什麼不叫你過去。
要是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給你打電話讓你出發,那炮哥一定有得救。”孫崇武再次陷入後悔之中。
陸景行也後悔了,他不該多此一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