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劉文斌被人打傷後,張燕立即趕往市朝陽派出所瞭解情況。見到兒子被人打成右臂粉碎性骨折而住院治療,她非常氣憤,表示出一副不依不撓的態度,始終堅持要嚴懲打人兇手。或許,這是一個促使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宣判畢自強有期徒刑四年的緣故吧。
一天中午,張燕和女兒劉曉紅一起來到市第一醫院外科住院部骨科七號病房,探望仍在治療恢復期中的劉文斌。
劉文斌剛吃過午飯,正躺在19號病牀上翻看着一本雜誌。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在醫院裡已躺了一個月了。至今,他的右臂上還打着石膏夾木板,纏着一層厚實的白色繃帶。
“文斌,吃飯了嗎?”張燕進了病房,將手中提的一袋水果放在牀頭櫃上,關切地說道:“這些天恢復得怎麼樣呀?”
“哥,來看你了。”劉曉紅背個小巧挎包,尾隨而入。
“還行吧。醫生說,過十天半月就可出院了,”劉文斌迴應着母親的問話,又轉臉衝着劉曉紅,問道:“你今天不上班嗎?”
“嘻嘻,今天我休息。”劉曉紅坐在劉文斌的病牀上,從包裡晃出一本《大衆電影》遞給他,討巧地說道:“哥,你要的雜誌,最新一期的。”
“啊,是張瑜?”劉文斌接過那雜誌,兩眼盯着雜誌封面那當紅女影星楚楚動人的笑貌,情不自禁地誇讚道:“嘖嘖,真是純情、漂亮的大美女呀!”
“文斌,告訴你一件好事,”張燕坐在那張四方凳上,拿出一把小刀削蘋果,滿臉喜氣地說道:“你調動的事,我幫你解決了。你傷好出院,可以直接去市**開小車了。”
“真的?太好了!”劉文斌欣喜若狂,在病牀上手舞足蹈,笑得有牙沒眼,連甩了幾個響指,感激地說道:“媽,謝謝啊,你幫我大忙了!”
“看你高興成這樣!”張燕心裡也很得意滿足,把削好皮那隻蘋果遞到兒子手裡。
“哥,媽就是偏心你……”劉曉紅撅起小嘴兒,一臉抱怨的神情,撒嬌道:“媽,我工作也不好嘛,你怎麼不幫我換換呢?”
劉曉紅是年十七歲,已是一個容貌俏麗的大姑娘了。她一米六五的個頭,一張蘋果似的圓臉顯得清純可愛,扎着兩條短辮,身材苗條,凹凸有致。她爲人真誠,性格開朗大方,特愛臭美,對讀書沒多大興趣,平常捧起書本就馬上打嗑睡。她勉強拿到高中畢業證,自知肚裡沒墨水,憑那點文化水平甭說考大學,就連考技工學校也沒敢去應試。不過因有相當的家庭背景,仍可登梯上房揭瓦,她比同齡的許多待業青年要幸運多了,高中畢業不到一個月就有了一份正式工作,被招進市百貨大樓當了售貨員。
“你哥下鄉插隊兩年,又進工廠幹了三年,你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嗎?”張燕用手在女兒腦門上指點着,嚴厲地批評道:“你才參加工作幾天呀?就讓我給你換工作?真是少不更事的孩子!”
劉曉紅對母親的百般數落,這耳朵進那耳朵出,不理不睬,卻把臉蛋兒湊到劉文斌面前。
“哥,爸當上副市長了,市裡昨天宣佈的。”劉曉紅面露洋洋得意之色,揚眉吐氣地說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你也就跟着走好運啦!”
“是嗎,爸當上副市長跟我有什麼關係?”劉文斌對父親往昔的嚴厲管束,心裡一直懷有怨氣,不屑地把嘴一撇,嘰嘰歪歪地說道:“他那麼馬列主義,對我的事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的。哼,根本沒有一點憐子之心!”
“不許犯混!怎麼能這麼說你爸呢。我看你呀,簡直就是個不孝之子。”張燕唬着臉,一巴掌拍在兒子的額頭上。忽然,她醒悟般地想起一件事,正兒八經地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把你打成這樣的那個畢自強,法院已經判了他四年。”
“哦,判得好!”劉文斌聽完母親的說法,眼眸一亮,如此結果算是爲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不禁奸笑道:“哼,讓那小子好好嚐嚐坐牢的滋味。不然,他不知道我馬王爺頭上長了幾隻眼!”
“哥,你知不知道,”劉曉紅把頭一歪,打斷了劉文斌的牛皮大話,尖牙利齒地說道:“你雖然被人打傷,但要不是媽出面找有關方面打通關節,恐怕還判不了那個姓畢的呢。”
“你個丫頭片子,可別張嘴亂說話呀!”張燕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閃爍其詞地說道:“檢察院和法院都是依法辦事的地方,對於違法犯罪的人,是一定要判刑的。”
劉曉紅向母親扮個吐舌頭的鬼臉,怪怪地輕嘆一聲,乖乖地閉上嘴巴,順手抓起一本雜誌翻看着。
“文斌呀,不是媽愛說你,”張燕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心裡有些恨鐵不成鐵的滋味,因有所擔憂,又沒完沒了地嘮叨道:“你都二十三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打架闖禍,也太不像話了。有句話你給我記住了:‘禍患常積於忽微’。懂嗎?你爸現在當了副市長,你以後在外面不論幹什麼,都一定要注意影響,要學會夾着尾巴做人,可千萬不能往你爸臉上抹黑喲。”
“媽,我知道了。”劉文斌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討巧賣乖地迎合着母親,手拍着胸口,故作姿態地說道:“我去市**車隊上班後,保證一定好好幹。媽,你就放寬心吧!”
半個月後,劉文斌的胳膊痊癒出院。一天上午,他手裡拿着商調函,到市**人事處報到。他被安排進了市**車隊“小車班”,當上了一名專職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