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影響我們做生意,直接到對方的地盤上動手似乎不太妥當。”陳佳林制定了一個有效率的行動方案,相當陰險地說道:“我看這樣吧:你派人先摸清他的行蹤。我再調些夠狠弟兄給你,找準機會就收拾他!”
“此仇不報,我非君子也!”周貴寧咬牙切齒地答道。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開近,悄然無聲地停在一家餐館門外的路邊。車上坐着三個人:開車的是韋富貴,助手座上坐着周貴寧,後座上坐着陳佳林。這時,只見從路邊黑暗處詭秘地閃出一個人影,他湊近到車旁。周貴寧身邊的車窗玻璃降了下來,與那人嘀咕幾句。
“現在就只剩一桌了。”周貴寧扭過頭來,向後座上的陳佳林報告道:“他們一共十一個人,九男兩女,正在玩擲骰子賭酒呢。”
“現在幾點?”黑暗中,陳佳林嘴邊閃動着菸頭的亮光。
“九點一刻。”
“好,動手吧!”陳佳林斷然地向周貴寧舉起一隻拳頭。
周貴寧從車上跳下來,右手緊握着一尺多長的鐵棍,走到餐館門前的光亮處,身影略爲停頓了一下,揮了揮手。隨即,從街道兩邊的黑暗處冒出二十幾個精壯漢子。他們全都手執傢伙,迅速地聚集到周貴寧的身後。
“弟兄們,都跟我來!”周貴寧揮舞着鐵棍,一馬當先地衝進餐館裡,狂呼亂喊道:“給我打,狠狠地打!”
頓時,這家餐館裡變得異常騷亂起來。在附近的街邊,隱約能聽到一陣驚叫聲和廝殺聲,最後是幾聲刺耳難聽的慘叫聲。不一會兒,只見那些被追打的人先後從餐館裡逃離出來,一個個抱頭鼠竄,狼狽不堪地向四處散去……
“我們沒買門票,”韋富貴坐在車裡,回頭看了陳佳林一眼,不無風趣地說道:“也看了場熱鬧啊!”
“哼,好戲還在後頭呢。”陳佳林歪嘴一笑,衝韋富貴把手一揮,說道:“開車,回去打我的‘斯諾克’!”
只見這輛黑色轎車調轉車頭,一瞬間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翌日上午,在日興百貨商場的辦公室裡,黃仁德坐在桌後正忙乎着一些日常瑣事,劫後餘生的杜雲彪從門外直愣愣地闖了進來。只見他的腦袋上纏滿白色繃帶,臉頰上也是這青一塊、那紫一塊的,右胳膊被長繃帶垂吊在胸前。
“啊,”黃仁德從座椅上站起來,緊皺着雙眉,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
“他媽的,全是讓你這老傢伙給害的!”杜雲彪兩眼透着一些血絲,擡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用一種憤怒地目光狠瞪黃仁德,破口大罵道:“就爲了幫你和劉老闆出頭,搞得老子現在被人追殺了。你他媽今天非得給我跑路錢不可!”
“這究竟怎麼回事?”黃仁德急忙把經理室的房門關上,並給杜雲彪沏了一杯茶水,陪着一張笑臉地道:“有話好好說嘛。”
杜雲彪端出一副粗野惡俗的架勢,帶着十分悲愴的口吻,罵罵咧咧地敘述了昨晚在飯館裡被人襲擊的不幸遭遇。
“他媽的,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收拾的那幫街邊爛仔都是‘老麻子’的手下。現在我麻煩大,‘老麻子’放出口風,要置我於死地。你他媽的把我害慘了!你缺德不缺德呀?”
“你說的‘老麻子’,我不認識。”黃仁德一下子被弄得滿頭霧水,莫名其妙地問道:“到底他是誰呀?”
“他媽的,”杜雲彪活活地被黃仁德氣得半死,指着他的鼻子,吼叫道:“‘老麻子’是誰,你會不知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啊!”
“虧你在社會上還混了這麼久!”
黃仁德忍氣吞聲地聽着杜雲彪的漫罵,好半天才從對方那裡弄清“老麻子”就是陳佳林。小時候,陳佳林的綽號叫“小麻子”。這些年,陳佳林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名聲越來越大,被道上的人尊稱爲“老麻子”。
“這才做了一個星期的生意,我哪兒有錢給你呀?”黃仁德雖知陳佳林其人,但並不清楚他的本事和手段,倒是還掂記遊戲機室的生意,心存不甘地問道:“你和弟兄們如果都散了,那我找誰幫我看場子呀?”
“他媽的,誰還管你那破遊戲機室,”杜雲彪盛怒之下,竟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大聲地叫嚷道:“你沒錢不是?去跟劉老闆要。讓他拿出五萬塊來,我好跑路!”
“黑哥,來,先抽支菸,”黃仁德趕忙點頭哈腰,替杜雲彪點燃嘴角上叼的那支菸,溫和地說道:“別發火,什麼事情還是可以商量嘛。難道非要跑路不成,沒別的辦法嗎?”
“你有什麼辦法?”杜雲彪挺直脖子,硬梆梆地反問道。
“我知道陳佳林這個人,雖然他不認識我。不過,我跟他的師父和師兄多年前就打過交道,也算是朋友吧。前些日子,我還跟他的師兄碰過面呢。不如這樣,我去找他的師兄說說情,大不了我替你上門給陳佳林賠罪好了。”
“就你?得,你夠面子,你去找好了。我他媽的不敢想這種好事。你讓劉老闆拿錢出來,今天就得給我送過來。” 杜雲彪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並朝黃仁德臉上噴去,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師兄是誰?”
“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叫畢自強。”黃仁德在辦公室裡來回踱着小方步,邊琢磨邊說道:“他這個人挺面善的,我去求他幫說兩句好話,保不準能管用呢。”
當杜雲彪從黃仁德嘴裡聽到“畢自強”三個字時,就猶如孤身陷在荒島上望見海面上有船帆向自己駛來,激動得差點沒被一口濃煙活活地把他嗆死。
“你說他師兄是畢、自、強?”杜雲彪的身體猶如彈簧般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立馬來一股勁頭,狂喜地叫道:“你他媽的早說呀,阿強真是‘老麻子’的師兄就好辦了,那我還跑什麼路呀!”
“你認識他?”
“阿強跟我在裡面呆了四年,都是我罩着他的。” 杜雲彪兩眼放着亮光,自信十足地說道:“這點面子,我想他不會不給的。”
“那太好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你就跟他說,‘黑哥’我想和他敘敘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