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林歌漸漸恢復意識,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紅木牀架和白色牀簾。
呵。
沒死。
看來自己賭贏了。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賭贏了,那無論是他還是毛小方等人,都還有一線生機。
賭輸了。
正好撒手不管了,後面的事,就交給這羣沒有“主角光環”的主角自己去操心。
不過“九成八”也不是林歌隨口胡言,這是他從第一次測試中總結的經驗,準備了整整三天得出的結論。
“嗯?”
阿初點點頭,又說道:“哦,好吧。不過小女孩也不完全是‘談’下來的,全靠師父的金光咒,哦,馬姑娘還召了神龍。小女孩這才勉強按下了血手印。”
……
小丫頭不喜歡有人和她搶身體的控制權,本打算將厲鬼也一併“擠”出去,阿初按照林歌的吩咐,上去“談條件”了。
“然後。”
歐詠琪站在牀邊,跟一尊雕像似的,面無表情,給人一種“禁止靠近”的感覺。
……
阿初拿出厚厚一疊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東西:“師叔,這些都是你承諾的東西,呃,還按了你的血手印。師父說,這是靈魂起誓,氣運爲注,如果違背了,可是會被詛咒的。”
林歌剛坐下,“噌”一下又站起來:“不對,小海呢?”
“看來我確實很久沒和人打交道,忘記你們是比邪魔更狡詐的生物了。”
這意味着將會發生幾種情況——
2,雷罡在憋大招。
“沒錯,你知道的已經晚了,雷罡現在已經喚醒邪龍,解除最後的封印,誰也無法阻止我出世!哈哈哈!”
林歌冷聲道:“阿初和小海關係雖好,阿初也確實是師兄的二弟子,但卻從未喚過小海‘師兄’。其實,我也只是猜測,猜錯了阿初肩膀中一刀,不致命。但至少不用吃下這鍋東西。”
林歌攤攤手:“那不一樣,我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核平’。再說了,你現在還有一部分元神在我們手中,就憑附身的這三人,不會以爲能打得過我們仨吧?”
1,他確實多想了,這是主神給的福利局,屍王慈禧就是最終boss,雷罡也被他殺了,他就該坐等迴歸。
林歌朝歐詠琪一使眼色,對方手一擡,拔出別再大腿旁邊的軍刀,就朝阿初左肩刺去。
古怪是這貨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驚訝是這貨一天到晚都tm在想些什麼。
“那我不得少賺一筆輪迴點。”
“弟妹!”毛小方雖然反應很快,但歐詠琪的動作更快,他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阿初回道:“還差幾個時辰就三天了。”
毛小方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命牌的時候,畢竟林歌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已經妥善安排了他的命牌。
現在怨魂和惡鬼們以爲還在測試,出現的一瞬間,鑽進“阿初”的身體。
三天?
5,這仨一起在憋大招。
阿初形容道,幾隻惡鬼同時“附身”,險些都要將林歌的身體撐爆。如果不是林歌這大半個月潛心修煉《真經》,進步神速,有“祭酒羽客”的道行和稱號護體,恐怕根本撐不住。
林歌緊張的起身,喚了幾聲阿初的名字。
“師叔你就昏迷了三天,而且用師父的話來說還是你自找的。爲什麼伱說的像這世界快要完了一樣。”阿初不解道。
心想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歸不會出事了吧,結果不僅出事,還出大事了!
“黑玫瑰!”
一想到這,林歌甚至很焦躁,恨不得真背一顆核彈頭在包裡,打不過就世界核平。
林歌點點頭:“唉。看到你們出來搞事,我就放心了。真怕你們等我離開後再搞事。”
阿初:……
林歌面色變得很難看,問道:“我不明白。控制黑玫瑰有什麼用,這和你控制他們有什麼關係?”
天亮了尿褲子。
林歌解釋着,“阿初”的表情變了又變,似在懷疑林歌所說的真實性,又像憤怒的想要將林歌撕碎。
聽到命牌一事,最驚訝的不是“阿初”,反而是毛小方。
“師弟,阿初那麼大個人了,伏羲堂就這點地方,放心,走不丟。”毛小方嘆道。
萬一鬼姐妹出來惡靈空間一開,先殺小的再打大的,那可就真的玩脫了。
雖然毛小方信得過林歌,但他從未在這個“師弟”面前提過命牌一事,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命牌在青龍池的?
最後,如林歌的猜想一致,小丫頭成功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並且還將兩隻惡鬼從身體中擠了出去。
更何況現場還有兩個打醬油的,和兩個純看戲的。
“阿初”怒道:“你話不也多?”
說話間,林歌揹着的另一隻朝歐詠琪招了招,這是他在主神空間與歐詠琪練習已久的命令手勢。
林歌手一扇,將那鍋熱騰騰的面掀向“阿初”。
【受魅力值的影響,劇情人物“馬丹娜”好感度提升,“馬丹娜”好感度已滿。】
阿初點頭:“都做了,通知鎮民最近儘量不外出,每天去警署對一下有無人口失蹤等情況出現。哦,馬姑娘也按照你的吩咐,每隔一天檢查並重新封印血魔的元神。”
以毛小方和馬丹娜聯手的實力,對付實力受損的小丫頭不難,但面對鬼姐妹,不說搞不定,但必定有危險。
但二人哪會知道,林歌此時根本沒表面上那般冷靜,還有二十幾個小時就要回歸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哦對了,真以爲我對你怎麼附身他們的感興趣嗎?你這種情況,在我看來叫做‘反派死於話多’,耐着性子和我們解釋這麼多,卻錯過了阻止雷罡的時機。”林歌笑道。
林歌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離譜,最後甚至提出了“世界核平”的終極驅鬼法。
頓了頓,林歌又道:“哦,對了。還記得我用的那門炮嗎,你們想辦法弄幾門,在炮身上刻印天師鎮煞符,在炮彈上在想想辦法。能一炮轟傷血魔邪祟,再一次證明一切的恐懼都源自於火力不足。一炮不行,就十炮連發,此爲‘洗地戰術’。”
3,血魔在憋大招。
“我昏迷了多久?”林歌問。
阿初,小海,黑玫瑰,小蝦米?
“艹。”
“哦,沒有然後了,一會兒就會‘砰’,世界核平。”
“所以雷罡吃過一次虧,知道不是我和我師兄聯手的對手,安全起見,他會去青龍池破壞我師兄的命牌。”
“阿初”大笑道:“沒錯。你真以爲我讓雷罡將我的元神放到風水樹,只是爲了讓我吸收青龍氣和龍脈的氣運嗎?我早就料到你們這些自作聰明的人,想要拿元神‘威脅’我放棄雷罡?等我沒了助手幫忙解除封印,再來對付我?”
“師弟,你是不是身體還有些不適,要不早些休息?”毛小方提議道。
三人坐在大堂,從酉時聊到子時,當然,基本上是林歌一個人講,毛小方和馬丹娜在聽。
毛小方和馬丹娜頓時意識到不對勁了,立即取出符紙和法器,嚴陣以待。
兩人接過瓶子,毫不猶豫的向遠處被控制的黑玫瑰和小海衝去,而距離最近的阿初,則留給此時行動還不是很方便的林歌。
林歌三人配合了好幾次,已有默契,林歌既然說“別讓他們跑了”,顯然就是希望毛小方和馬丹娜攔住黑玫瑰和小海。
林歌顧不得理會那些怨魂和惡鬼,立即將幾道煙霧中的“血霧”擲出天師鎮煞符。
雖然林歌講的很有趣,但連着聽這麼長時間,再怎麼聽得也有些乏了。
“阿初”狂笑着,這時,只見“黑玫瑰”和“小海”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哦。”
馬丹娜從晚飯後就聽林歌一直講到現在,着實也有些累了,端起面正準備吃。
那豈不是明天就是輪迴的最後一天,撐過去,就能迴歸主神空間,擁抱大燈泡了?
要是能就這樣躺平撐到明天,那可太棒了。
爲了求穩,他最後選擇的依然是容易交(hu)流(you)的小丫頭,而不是鬼姐妹。
三人驚訝的看向林歌,特別是馬丹娜,一手還保持端碗的姿勢,一手拿着筷子,不知是剛剛準備吃麪還是現在因爲驚訝,張大着嘴。
林歌扔給毛小方和馬丹娜一人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着幾顆幸運星,喝道:“動手,別讓他們跑了!”
林歌彈出一滴鮮血,精準的擊中那團血霧,只聽血魔哀嚎一聲,下一刻已被天師鎮煞符裹住。
林歌點點頭,問道:“其他的安排呢?都做了嗎?”
馬丹娜想想覺得林歌說的有道理,點頭道:“謝林師傅提點,丹娜會想族人提起這事。”
林歌讓歐詠琪牽制住阿海,趁機手握幾顆幸運星欺身而上,捏碎幸運星釋放怨魂和惡鬼的同時,將它們推向血魔。而這些怨魂和惡鬼早就和林歌達(打)成協議,幫他附身測試。
“嘖。”
砰!
砰!
砰!
一時間,金光爆射,幾道靈魂同時被打出。
毛小方的命牌位置就只有三個人知道,他的師父,雷罡,以及毛小方自己。
“果然還是活着好。”
“師兄替我把柴火弄好後,說有些累了,就回房休息了。”阿初說着,給幾人一人盛了一碗麪。
林歌道:“不和你胡扯了,說說那天我放出紅衣厲鬼之後發生的事,仔細一些,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林歌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拆掉又重新組裝起來一樣,動動手指都變得很困難。
“阿初”大笑道:“哈哈哈,有些時候,操控一個人,並不需要‘附身’。人心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私,我只需要無限放大這份自私,再拿出足夠吸引她的誘惑,他便會乖乖聽我的話。”
突然!
“阿初”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你是怎麼發現的?”
阿初講到那天林歌將紅衣小女孩放出來後,毛小方等人雖然擔心林歌的安危,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先觀察紅衣厲鬼和厲鬼、惡鬼搶奪身體控制權的情況。
林歌反手一巴掌扇翻馬丹娜手中的面,皺着眉頭看向阿初:“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吃過晚飯,林歌和毛小方、馬丹娜在大堂坐着聊天,話題圍繞他下午提出的“洗地戰術”展開。
馬丹娜委婉的提醒道:“林師傅,要不早些休息,明天我們再繼續暢談?”
“阿初”不閃不避,只是一擡手,身上泛起一層血霧,那鍋面就被血霧裹住,懸停在空中。
然而就在衆人以爲阿初這刀“必中”的時候,卻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紅光,側身一閃,躲過了這一刀不說,同時還與衆人拉開了距離。
乍一聽這話沒什麼毛病,但林歌總覺得有些古怪,再一聽,頓時找到問題所在。
隨着一聲震天巨響,彷彿地震一般,地動山搖,伏羲堂都能感覺到明顯的震動。
林歌又問:“我昏迷的這幾天有沒出現什麼怪事,有沒聽到什麼大動靜,山崩地裂什麼的?”
林歌努力撐起身體,阿初見狀將他扶起,只聽林歌道:“教你個新詞,叫世界末日。”
“師叔你醒了?”
林歌提着“糉子”繩子在手中甩着,看得“阿初”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林歌扒皮拆骨。
兩人身上同樣覆蓋着一層血霧,顯然已被血魔操控。
“把我的元神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他們三個!”血魔憤怒的咆哮道。
私心?
4,邪龍在憋大招。
“阿初”笑着看向馬丹娜,說道:“那你就得問問這個女人了。”
“來了來了。”阿初端了一大鍋面到堂內。
林歌:……好傢伙,馬丹娜又放大?感情這位大佬的藍用不完,不在乎冷卻是吧?
別的不說,小丫頭肯定又被嚇得不輕。
這一刻,毛小方和馬丹娜終於明白林歌拼着性命測試半天的“惡鬼附身”是爲了什麼。
馬丹娜咬着脣,懊惱道:“黑玫瑰說她一直跟着毛師傅修煉,有很多修煉上的問題不明白,想要跟着我學習。後來見我替換血魔封印的時候,提出幫忙,並學會了封印手法。”
林歌苦笑道:“最後幾個小時,我怕再不聊就沒得聊了。話說阿初剛剛不是說去給我們準備宵夜麼,人呢?”
林歌笑着當起了科普帝:“咱們修道之人在入門時都會寄魂於命牌之中,五行缺什麼,就將命牌寄放於對應的屬性中。我師兄五行缺水,他的師父就將他的命牌放入水中,也就是青龍池。”
林歌從進入《殭屍道長》的第一天,就一直防備着黑玫瑰作妖,費盡心思想要降低她作妖的機率。
林歌點點頭:“那就好。從這些法器上想想法子,也能減輕你們北方驅魔的壓力。”
阿初嚥了嚥唾沫,緊張的說:“我,我說,說,師兄替,我把柴火弄好,就回房休息,了?”
林歌問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伏羲堂到處是法器,我還讓師兄佈下大陣,你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這裡,附身阿初?而且,下午我試探了堂內所有人,都沒有被附身的情況。”
林歌略有些驚訝:“她學你就教,法不外傳果然是瞎說的嗎?話說這封印手法能教我不?”
“多謝林師傅,你畫的圖紙十分詳盡,丹娜觀閱之後,茅塞頓開,已有不少新的想法,回去之後便會逐一嘗試。”
“叱!”
下一秒,桃木劍已經出現在林歌手中,劍指阿初咽喉:“把你剛纔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再說一遍。”
屋裡傳來阿初的聲音,他將書放在桌上,起身走過來問道:“師叔要喝水嗎?吃些東西不?”
林歌這邊解決了大頭,毛小方和馬丹娜那邊也用怨魂和惡鬼,輕鬆的打出了附身黑玫瑰和小海的血魔邪祟,並將其收服。
毛小方嘆了口氣,從林歌醒來到現在,他這種隔一會兒就找伏羲堂各種人的舉動,已經出現了好幾十次。
誰?
毛小方,馬丹娜?
先不說這兩人一直和林歌在一起,就憑他們的爲人,血魔這點小伎倆想放大他們的私心?
“從你們將我帶回來開始,我每次趁這女人換封印時,放出一絲血魔氣,蠱惑那個自私的女人。只要我元神還在封印中,這個女人就不會有所察覺。等到一切準備妥當,我再將你們一個一個變成傀儡。哈哈,哈哈哈!你們都會變成我的傀儡!”
“哦,你知道命牌是什麼嗎?”
“阿初”表情猙獰,正想怒斥,卻聽林歌繼續說道:“所以你一直在等雷罡恢復,然後解除最後的封印。是嗎?”
三人聊了一會兒,林歌問起之前他畫的那些圖紙,馬丹娜還有沒有不明白的地方。
馬丹娜眼角抖了抖,表情變得很微妙,林歌沒有責怪她就足以讓人意外了,這種時候不應該關心這幾個被附身的人,以及“血魔”的問題嗎,要學封印法術是幾個意思?
“阿初”大笑道:“哈哈哈,黑玫瑰每次‘幫忙’,就會放出我一部分元神,而這傻女人卻以爲我因爲重傷被封印,漸漸變得虛弱,而沒有懷疑。愚蠢的人,乖乖成爲我的傀儡,或許我還會讓你們保留一絲神識。”
毛小方和馬丹娜聽林歌滔滔不絕的講着他的核平驅魔構想,面色古怪且驚訝。
林歌笑道:“那可未必。我告訴你,我那雷師兄,恨我這位師兄已經恨到心裡扭曲。我來告訴你,他修復身體第一件事會做什麼……首先,他會去青龍池破壞我師兄的命牌。”
一時間,阿初體內“羣魔亂舞”,幾個靈魂爭奪一個身體,林歌見狀,直接飛出一張天師鎮煞符貼在阿初額頭,然後用劍尖刺破手指,快速在阿初胸口寫下“敕令”血印。
林歌擺擺手:“問題不大,我已經被她詛咒過一次了,再詛咒一次也沒啥。再說了,這些都是能用錢辦到的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歐詠琪快步走到阿初身後,擋住他的退路。
“那就好。”林歌讓阿初扶自己起來,去到大堂,看到正在討論降妖除魔經驗的毛小方和馬丹娜。
“哈哈!”
聽到這聲巨響,以及隨後接連響起的爆炸聲,林歌心情大好,大笑道:“道爺我早就挖好坑等你們跳!”
“就怕你們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