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極爲惶恐一直想着該怎麼向上官認錯,日軍上等兵根本就沒有心思留意他經過時距離他僅有三十公分距離的兩位“同僚”,否則他還是有機會挽救自己那位心中默唸的上官的。
可惜,他那位上官顯然平時在輜重小隊內積威甚重,把這位上等兵嚇得不清,日軍上等兵此時已經慌得一批,腦瓜子嗡嗡的,智商下降的很厲害。
連續通過了好幾處小分隊駐紮的戰壕區域,上等兵領行的四人小隊都沒引起戰位上日軍單兵的重視。
不光是垂頭喪氣小林光一上等兵的口令正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認識他,而且一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後面還跟着幾個魁梧的己方士兵的身影,就知道他應該是違反軍紀被巡邏隊抓了個正着,那個還敢多看?
這一幕看得遠方狙擊點埋伏着的兩名狙擊手都差點兒驚掉下巴,難不成是自家團座會魔法?
只能說,這裡有膽識,也有一定的運氣!
但運氣這東西,終究會用完的,最終決定戰場結局的,還得是實力。
隨着日本上等兵的帶路,唐刀發現日本輜重兵的小隊部竟然被放在這道戰壕最左側的區域,不過結合一下這裡的地形,唐刀多少也能猜到那位小隊長的些許小心思。
左翼陣地更靠近山脊,那裡有茂密的叢林和更加複雜的地形,如果遭遇大批他們無法抵擋的中國軍隊進攻,他就可以更接近能逃生的路。
唐刀虛眯着眼看了一下黑漆漆的左翼陣地外圍,聽着傳來的陣陣松濤聲,他甚至敢肯定,哪裡或許早已被日軍布成雷場,不知道佈雷路線的任何軍隊不管是從哪裡進攻還是由此向其中追擊,都會倒上大黴。
這個日軍輜重兵小隊長絕壁有着足夠豐富的實戰經驗!但凡把他們當成二線兵輕視看待的人,都會付出足夠代價!
這或許也是第五師團一個輜重大隊就能和511師這樣的精銳拼殺一天的原因。
日本人的十七個常設師團,沒有弱者哪怕是輜重兵。
越接近其隊部,防禦士兵都明顯的更多了些,唐刀跟在上等兵的後面向這邊走的時候,就聽到了最少二個人的呼吸,而且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
手背在身後,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兩名揹着三八大蓋的特種兵悄悄握緊了手中的軍刺。唐團座發出的信號是有敵人二名,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唐刀聽到的日軍兩人的呼吸就在左翼陣地兩道戰壕的結合部,或許因爲這裡的地勢更寬一些,所以用木頭和沙袋及天然的幾塊大石頭壘了一個可容納一個步兵排的藏兵洞,同時也有一條交通壕通向第一道防線的戰壕。
換而言之,這裡是兩道戰壕的交通樞紐。
也怪不得日軍要用兩人來防守此處。
可等日軍上等兵帶着三人轉了個彎準備進入時,藏兵洞裡突然走出一個身形魁梧的日軍,沒有背槍,一個揹着三八大蓋的日軍緊跟在他身後,正是唐刀在十餘米外聽到的兩名日軍。
只是,他們好像並沒有像唐刀想象的那樣駐守在戰位上,而是貌似有其他任務。
戰壕中,二人的日軍小隊正好和四人迎頭碰上。
月光依舊還藏在雲層裡,夜色依舊深沉,山風將不遠處的火把本就不大的火苗吹的幾乎都要熄滅了,哪怕只是相隔不過兩三米,雙方也是看不清的。
這名帶着一名屬下從藏兵洞裡走出來的日軍身形微微一怔,顯然對迎面撞上4人有些意外。
“口令富士山,回口令。”這名身材魁梧的日軍顯然要比先前在戰壕中遇到的那些日軍都要謹慎的多。
頗有些驚訝,卻有着極爲敏捷的反應,立即沉聲低吼詢問口令。
當然了,並沒有做出攻擊和防禦的舉動。
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的思維,也不會覺得會有敵人如此大搖大擺而且還是成羣結隊的在戰壕裡走動,除非是腦袋被門擠過了。
“櫻花!”垂頭喪氣的日軍上等兵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立正報出口令。
“向隊長彙報完畢後請儘快回到戰位上,12點之前我會檢查的。”聽到熟悉的聲音報出的正確口令,那名身形魁梧但卻看不清臉的日軍的臉色想來也是放鬆了許多,點點頭交待了一句不再說話,就想和四人交錯而過。
一切,彷彿都天衣無縫,只要這兩人離開,這名被忽悠住的日軍上等兵會繼續帶着唐刀三人直達日軍小隊部,到那個時候,在獲得唐刀想要的情報後,無論是偷襲擊殺還是強攻,這道戰壕中的80人日軍小隊都已經註定被殲滅。
或者說,這個兵員接近270人的輜重中隊都會被殲滅!
隨同唐刀而來的,除了12名偵察兵以及一個警衛排外,最強悍的步兵力量可是錢大柱的一個步兵連!
錢大柱的步兵連不僅攜帶着常規裝備,更是特意從防空連借了一個機關炮班和兩個12.7重機槍班,一挺蘇羅通機關炮和4挺12.7毫米重機槍在這樣的戰場上,就是無解的大殺器!
唐刀早在數日前就在籌劃這個被命名爲‘夜梟’的戰術計劃,自然不會犯下輕敵的錯誤,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只要唐刀這邊發出進攻信號,部署於日軍另一處戰壕防禦陣地的錢大柱步兵連就會對該部發起強攻,失去兩翼陣地保護的車隊中央日軍將會徹底成爲待宰羔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這名日軍交待完之後,如遭雷擊,正準備舉步的日軍上等兵身體突然一滯。
先前報口令的時候,他已經聽出了京都口音的熟悉感,等到日軍再度說話,他已經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高丸’曹長的聲音。
做爲第六輜重聯隊第三輜重中隊拼刺術第一高手,‘高丸’曹長可是擔任過整個輜重中隊的拼刺術教官,有些低沉而且帶有幾分煙嗓的嗓音很有特點。
可是,高丸曹長明明就在他身後,那這個詢問口令的是誰?
那一刻,日軍上等兵的身體是僵硬的,兩個高丸曹長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現象換成誰都會受到驚嚇的吧!
畢竟,不是誰都是如來佛祖,面對兩個孫猴子絲毫不慌不說還能笑眯眯的。
做爲一名參軍超過三年已經算是老兵的小林光一絕不是蠢蛋,電光火石之中,他的腦海裡已經閃過很多畫面。
從身後的這個高丸曹長出現,再到眼前這個高丸曹長的詢問口令,他終於找到了一絲使之判斷真假的證據,先前訓斥他的聲音雖然也很像,但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東西。
他現在明白了,雖然先前的那位高丸曹長的口音很純正,但是,太純正了,從小是京都人士但從少年時期變抵達長野縣生活的高丸曹長的語調中可是帶了些許長野腔。
先前的是假的,後面出現的這個纔是真的。
那假的究竟會是誰?除了敵人,日軍上等兵已經想不出其他理由。
大駭之下,就準備張口大喊給兩名同僚示警。
可惜,嘴都還沒來得及張開,明心就一個箭步上前,看似很單薄修長的手掌輕靈揮動,一掌劈在他的耳根上,卻猶如一記重錘砸在腦袋上,在日軍上等兵的感覺中就是如此。
瞬間陷入昏迷,但他根本沒有機會倒地,一隻手扶住日軍上等兵軟軟向下滑到的身軀,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而這一幕,真的‘高丸’曹長卻是沒法再看到了!
在日軍上等兵身體微微一僵的那一刻,緊跟在他身後的唐刀就悍然朝即將錯身而過的日本陸軍曹長出手了。
一直低垂着的左手猶如一條毒蛇一般猛然彈起,直接擊打在瞳孔猛然一縮的日軍曹長的腹部,“砰”的一聲悶響猶如擊中敗革,但造成的痛苦卻是令人難以想象的。
從日軍曹長猶如一隻燙熟的蝦米猛的弓着身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流出涎水,就可以窺見他的五臟六腑猶如移位一般的痛苦。
大嘴猛然張開,不過和他那位同僚想主動張嘴呼喊不同,他那完全是被動的。
不過,痛苦的嚎叫還在喉頭打轉,一隻粗大手掌就適時出現,將痛苦和哀嚎堵在了其嗓子眼。這還不說,整個人都被一隻強健有力的臂膀給箍着,連拼盡全力的扭動都極難做到。
“敵襲!”驟然遇襲的日本陸軍曹長本能扭頭,想看清襲擊自己敵人的面目。
但顯然,這是多餘且愚蠢的動作!
日本陸軍曹長猛然感覺到太陽穴上一陣冰涼,眼珠微微一側,余光中一柄純鋼打製的尖刺就緊挨着太陽穴柔嫩的肌膚。
一股尿意襲來,做爲一個參軍達6年之久的老兵,這位陸軍曹長很清楚,只要他再做無用掙扎,這柄鋼刺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刺穿他的頭顱,並順帶着將腦漿攪成一團漿糊。
一旦失去大腦的控制,尚有心臟跳動保證血液供應的人體會像剝了皮一樣的青蛙微微抽搐,而後屎尿迸流,臭烘烘的令人憎惡!
曾經在北方戰場上親手砍下中國反抗平民頭顱的日本陸軍曹長對這一幕其實並不陌生。
與之相比,他更願意死槍口下!
感受到本不停澎湃着力量掙扎的日軍的身體僵硬但力量卻在一點點消失,唐刀藏在鋼盔下的嘴微微一咧:“是個聰明人,想活,不做徒勞的反抗就還有機會。”
是的,唐刀並沒有一個照面就下死手,活着的這兩人比死去的有用。
不僅是他需要兩人繼續帶路,更重要的是,這裡是上風口。
三棱軍刺之下,無人可以存活,但殺人容易想阻止鮮血噴出來可難,山風能輕易的將這裡濃烈的血腥味兒吹到幾十米外。
當然了,想活捉這樣一個強悍的步兵難度更大,而且還要悄無聲息地不被人察覺。
還好,來自未來最強單兵戰士擁有如此實力。
另外一個日軍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着自己的曹長被人生擒,渾身一個激靈,卻比自己長官更快的放棄了抵抗,一把充滿質感的黑色手槍就在三米之外指着他。
月亮突然從雲層裡鑽出來,陣地上變明亮了許多,龐大那張略微有些醜陋的臉更顯猙獰,閃着殘忍光芒的眯眯眼讓這名日軍二等兵相信,他的嘴還沒來得及張開,那把看着就無比森然的手槍就會打爆他的頭。
這會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一年前攻打松江城之時,距離他不過一米的同僚頭顱被中國人的漢陽造步槍擊中,半邊頭就像一個被大鐵錘砸中的西瓜,紅的白的參合在一起的殘忍畫面,使他接下去的一個月沒吃任何肉類。
就算是要死,他也不要那種令人作嘔的死法。
你別說,日軍二等兵的想法在這一刻奇蹟般和自家曹長吻合了。
所以,日軍二等兵很明智的閉上了嘴,並且將雙手高舉。
“高丸曹長,怎麼了?”三十米外傳來一聲輕呼。
唐刀那雖留了力但一擊就將日軍打得失去戰鬥力的那一記重拳終究還是發出了一聲悶響,引起了那邊日軍的主意。
日本陸軍曹長有些灰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希冀以及說不出的惶恐,只要有人發現不對,這幾個強悍的敵人就再難遁形。
只是,如果他們被發現了,那也代表着他的死期來臨了,這讓這位日軍老兵很是矛盾。
“八嘎!天實在是太黑了,這裡的石頭也太多了!”唐刀用純熟的日語輕吼着迴應。
“嗨意!”日軍聽到遠處似是而非的回答,壓低着嗓門迴應道。
而後迴歸沉寂!
日本陸軍曹長眸中透露的是濃烈猶如實質的驚懼。
唐刀的聲音,竟然和他有八九分的相似度,甚至連其帶有的長野縣口音都有。
顯然,他剛剛說過的兩句話,已經足以讓唐刀再度提高自己的模仿度,比先前忽悠小林光一可是強得多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話,縱算是朝夕相處的同僚也難以分辨。
唐刀超強的模仿能力,在曾經那個時空中的特戰大隊裡,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日軍曹長160多斤健碩的身軀幾乎沒給唐刀形成什麼障礙,單臂猛地一夾,就將這位像夾麻袋大包一樣夾起來向數米外的藏兵洞裡走去。
而悲劇的日本陸軍曹長直覺得肺裡的空氣差點兒被擠空,極度缺氧的大腦一片空白,想掙扎,可兩隻手臂都被牢牢限制住,只剩下兩條腿亂彈,同時還張大了嘴,就像一條被人丟在沙灘上拼命掙扎的魚。
不過,張大了嘴不是爲了呼喊救命,而是拼命的呼吸空氣,否則,極度需要氧氣的日本陸軍曹長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活活憋死的。
這是個無法戰勝的敵人,被手槍頂着腦袋跟在後面進去的日軍二等兵尿都快被嚇出來了。能將那麼厲害的分隊長像掐小雞一樣的人,真的,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嗎?
藏兵洞不小,最少可以呆上30多號人,留下丟下日軍上等兵的明心在洞口警戒,唐刀和凶神惡煞般的龐大一人壓着一個日軍進入內部。
審訊的話,明心清秀的外表明顯不如龐大這種醜男人有威懾力。
別說女人怕醜男,其實男人更怕,從心理學的底層邏輯上來講!
昏迷中的小林光一醒來的時候,眼球花費了足足三秒鐘才適應了手電筒有些昏暗的光線,眼球微轉,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好不容易鑑別出真僞的真高丸曹長就跪在他身邊,猛地坐起身,就看到兩個穿着帝國陸軍服的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敵人,他們是敵人,是中國人。
上等兵生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呼救,或者,是警示。
只是,嘴還沒來得及張開,一柄手槍就頂住了他的腦門,冰涼的槍口一下就讓日軍上等兵的一顆心掉到了匹眼,一股子涼氣從腳底板直竄腦門,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同樣極其明智地立刻閉緊了嘴。
戰士可以無所畏懼的走上戰場,那是因爲戰場上的死亡,是突如其來,無人能選擇或者反抗,但這種純自主去選擇死亡,卻是沒有多少人能做到的。
就算是有,也不會是這幾名日本人。
刻苦鑽研過心理學的唐刀對人性是再清楚不過,就算是他,也得先看看形勢再說,而不是自顧自的選擇死亡去成全所謂的勇士之名。
“很好,三位想必都已經瞭解自己的處境,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找你們小隊長談談心,你們三個誰能帶我去你們的小隊部?現在可以報名了,因爲我只需要一個人的真誠就夠了。”唐刀用純正的日語很淡然的說道。
唐刀透過聽到的呼吸聲,已經知道距離自己幾十米外的日軍小隊部有多達幾個哨兵,沒有人帶路,他根本無法捉住一個活的日軍軍官。
而不抓個活的,那後續計劃就無法實施,這次‘夜梟’計劃將成爲一次無用功。
三名日軍面面相覷,眼前的這個人,是瘋了嗎?就如此一說,就指望他們背叛帝國?
“你是誰?”日軍曹長眼中露出憤然,沉聲低吼。
“哎,看來你們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唐刀微微嘆息,“龐大,讓他們明白一下。”
一柄軍刺猛然前戳,“噗”的一聲輕響,猶如穿過柔嫩的豆腐一樣破開剛問了一句話的日軍曹長的眉心。
洞,不僅可以擋住風,也可以暫時阻擋血腥味兒的傳播!
日軍曹長的眼神甚至沒來得及變化,一陣茫然過後逐漸失去焦距,頹然倒地。
在兩名日軍士兵眼中曾經牛逼的不要不要可以一個人挑三個中國士兵的老兵,就像一隻小雞仔一樣,被中國人給宰了。
就像這名日軍老兵曾經恐懼的死法一樣,四肢輕微抽搐着,膀胱和括約肌失去控制,一股子腥臭味兒瞬間上頭,刺激的日軍二等兵和上等兵同時尿了褲子。
“看,你們的競爭對手少了一個了,是不是該謝謝我?誰還想除掉他的競爭對手?可以告訴我,我這位兄弟來幫他。”不算明亮的燈光中唐刀的笑容猶如這世間最可怕的惡魔。
“我只要一個噢!”唐刀金屬質的聲音在藏兵洞內輕輕盪漾着。
強烈至漫無邊際的恐懼感直接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