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陷阱,捕捉到的獵物,以銀鼠、狐狸、黃皮子爲主,到了深山裡面,紫貂收穫的數量也相對多了起來。
在這片山谷裡,呂律等人佈置的陷阱多爲小型的,對付就是那些珍貴的皮毛小獸,對大爪子根本不起作用。
看着大爪子的腳印,一路所過,那些捕捉到獵物的陷阱,自然而然成了大爪子的免費午餐,看痕跡,被它吃了兩隻銀鼠,還有一隻紫貂。
即使如此,呂律也不想去難爲它。
大荒裡的大爪子太少了,想要多起來,還得指望這些大爪子渡江過去大小興安嶺。
關鍵是,就以呂律所瞭解的,在老毛子這邊,早些年一度掀起獵捕大爪子的風潮,將活捉的大爪子賣往世界各國,也有爲了弄皮毛收藏的。
事實上,到了現在,也依然有不少人在進行獵捕,哪怕有了保護禁令。
在外興安嶺和西伯利亞,大爪子也不多見。
當然了,這等猛獸也不是一般人能獵殺的,往往也是多個獵民組隊圍捕。
倒也不是呂律心軟,捨不得獵殺,關鍵是這東西,無論是在老毛子這邊還是在大荒,所得的皮毛、虎骨等東西,都不好銷售,有些吃力不討好。
只是,幾人一路收取獵獲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就在林間的坡地上,傳來大爪子的咆哮聲。
這樣的叫聲,讓阿什庫和安巴有些心驚,但是看呂律等人,只是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顯得很淡定。
不只是呂律等人,就連幾隻狗子也只是擡頭朝着林子間發出兇聲,並沒有炸毛。還有馬匹,也沒有出現常見的驚悸,顯得很安靜。
“這些狗怎麼在發現大爪子的時候,一點都不怕?”安巴挺好奇。
在發現這些猛獸的時候,獵狗不經過專門訓練,都會炸毛、不安,甚至畏畏縮縮不敢前進。元寶它們的反應,在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
他用鄂倫春語跟阿什庫小聲地說了一些,阿什庫也挺好奇,就問了出來。
在一旁的趙永柯只是笑笑:“這些狗子吃過兩頭大爪子的肉,包括那些馬,它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大爪子。兩隻大爪子,都是我們老五打死的。”
“原來是這樣……”
對於呂律等人,又崇拜了不少。
在大荒裡,有能力獵虎的,必然被認爲是最強的獵手,在老毛子這邊,能獵虎的獵人,被認爲是英雄。
難怪一幫子人這麼淡定了,根本就沒把大爪子放在眼裡。
“沒啥好怕的,我們不想去招惹它,它也別想着招惹我們,敢來的話,也就是一槍的事兒!”
趙永柯又補充了一句:“打起精神來,都能那麼清楚地聽到大爪子的叫聲了,隔得不遠,小心被偷襲,多注意一下週邊,尤其是背後。”
在山裡,很多野物都擅長從背後偷襲,背對着野物,也是最容易激發野獸偷襲本能的。
一幫子人都走得非常小心。
果然,往前再沒走多遠,幾人就注意到了對面山坡上顯得很暴躁的大爪子,在林間不停地咆哮着,圍着一棵大樹團團轉,不時仰天狂吠,還每次在經過大樹的時候,用尾巴抽着大樹,抽得乒乓響,枝頭上的積雪都有不少掉落。
樹木的枝葉,該脫落的,早就在秋冬交替的時候掉光,常綠的枝葉,也早早裹上厚厚的積雪冰霜,被沉沉地壓了下來。在夏季很茂密的林子,在這種時候,也變得稀疏,即使隔着對面百多米遠,也能看到大爪子在林間徘徊的身影。
呂律擡起半自動步槍,透過瞄準鏡看了過去,見大爪子圍着轉的大樹上,有個洞,他頓時笑了起來:“大爪子幫咱們找到了一個熊倉子。”
“它這是準備掏熊倉子?”
雷蒙也在眯眼看着對面:“大爪子跟熊瞎子,誰更厲害些?”
“這還用說,肯定是大爪子,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哪怕是體型更大的棕熊,也未必是對手……不過我挺好奇,大爪子是怎麼叫倉的,老五,把槍給我看看!”張韶峰朝着呂律說道。
“其實跟咱們叫倉一個樣,大爪子虎嘯山林,它的聲音可比咱們開槍還有威懾力,還有,不斷用尾巴去抽樹幹,大爪子的尾巴力量不小,跟咱們叫倉的時候,用斧頭、石塊敲擊樹幹去驚動熊瞎子是一個意思……
對於大爪子來說,冬天的時候,就沒有比熊瞎子更好的獵物。這玩意兒身體裡的油水多,而且,藏在倉子裡冬眠,樹倉子裡的還好些,若是在土倉或是石倉裡,很容易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大爪子給掏了。”
呂律將自己的半自動遞給張韶峰,笑道:“今天可以撿虎棧了。”
張韶峰擡起半自動朝對面看着,不一會兒,又趕緊將半自動還給呂律:“看得頭暈!”他們並不習慣用瞄準鏡。
正在說話的時候,一聲熊瞎子的咆哮跟着傳來,熊瞎子顯然是被大爪子徹底喚醒了,從倉口鑽了出來。
這熊瞎子,體長在一米八以上,作爲黑熊一族,它這體格絕對是熊霸級別的。
呂律本想着趁着這時候,一槍將下樹的熊瞎子解決,同時用槍聲,驚走大爪子。
卻在這時候,元寶突然發出了嗚嗚的兇聲。
有人!
呂律瞟了一眼元寶,立刻調轉槍口,朝着元寶指引的山溝裡看去,遠遠看到山谷中,有二十多人騎着馬,一路從北邊的山溝裡跑出來,另外還有至少三十條以上的獵狼犬和尋血犬。尋血犬,也叫聖休伯特獵犬。
這種狗頭不大、長且狹窄,鼻子從中庭到鼻尖稍細,鼻孔寬大,身體寬廣,腰背結實,肌肉發達,尾巴又長又粗,性格溫順安靜,和其它獵犬的強烈獵性不同,這玩意其實膽子挺小,幾乎不和其它犬類發生撕咬。
唯一讓人值得稱道的是它超乎尋常的嗅覺,據說即使超過十四天的氣味,也能夠追蹤到。
大概也正是因此,讓它成了獵犬的一員。
因此,在老毛子這邊,常常在圍獵中用作嗅覺犬,負責尋找獵物,跟獵狼犬這種視覺犬配合使用。
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呂律心裡就變得相當提防。
因爲他們所經過的地方,有大爪子的腳印,也有自己這一幫子人經過的時候留下的馬蹄印和爬犁痕跡。
以以尋血犬的嗅覺,很容易就能發現自己這些人所在的位置。
果然那些人在看到這些痕跡的時候,一個個騎着馬在那片林木中轉了一會兒,不知在商量着什麼。
“很多毛子都特別喜歡打獵,他們經常在冬季的時候組隊出來,尤其是富人。還有些隊伍,是一些村子組隊出來的獵人,有的是爲了打皮毛賺錢,有的則是乾脆受僱於一些黑廠,專門進行獵殺,提供皮毛。”
阿什庫遠遠地看着那些人:“咱們要不要避開?”
老毛子喜歡打獵,這一點毋庸置疑。
就連高層的那些大人物,每年總會花不少時間在打獵上,當然,更應該說成是尋歡作樂。
呂律回頭看了眼從倉口鑽出來,沒敢下來,反而往高處爬上去的熊瞎子,再看看聽到動靜,悄然鑽進林子深處的大爪子:“等等看,他們若是往我們這邊來,咱們就走!”
好在,等了沒一會兒,那些人大概是以爲大爪子已經有人追蹤獵殺了,並沒有順着大爪子的腳印跟來,繼續驅趕着馬匹,領着獵狗往南邊去了。
呂律也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大爪子已經不見了,他也沒有急着射殺樹上趴着的熊瞎子,想等那些人走得更遠些。
又等了六七分鐘,樹上的熊瞎子大概是覺得危險已經解除,開始順着樹幹下來,到了倉口的位置,猶豫了一下,似乎想重新鑽回倉子裡面。
呂律見狀,趕忙擡起槍,準備射殺。
突然,雪地上,一道斑斕身影,猛然從一側的林木中竄了出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熊倉子的樹下,正是剛剛隱藏起來的大爪子。
只見它一個縱躍直接竄起兩米多近三米的高度,再次借力後,又往上面竄出一米多高,張口就咬向熊瞎子的屁股墩。
熊瞎子突然遭到襲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大爪子咬着從樹上拖拽着掉了下來。
兩頭大型猛獸頓時砸落到下邊的雪地上,一下子廝打在一起,順着山坡翻滾而下,頓時被林木遮擋。
呂律剛纔絕佳的射殺機會蕩然無存。可也不能就放任它們這麼廝打下去,等分出個勝負來,熊瞎子的皮毛怕是也廢了。
但眼下,他也只能重新捕捉射殺機會。
透過瞄準鏡,他從林木縫隙中看到熊瞎子一巴掌將大爪子逼得鬆開了它的屁股,跳向一旁,還未等翻身爬起來,敏捷無比的大爪子,已經再一次撲上去,直奔熊瞎子的脖子。
鎖喉、斷脊,向來是大爪子的拿手好戲。
它們是最懂獵物弱點的獵手,在強大的咬合能力和獠牙下,不是弱點,也只能是弱點。
那熊瞎子剛剛纔被撈了一口,也徹底地怒了,在大爪子咬來的時候,兇猛地一巴掌掃過,將大爪子逼退,跟着閃電般地朝着大爪子咬了過去。
大爪子也怕受傷,趕忙跳向一旁。
誰知道,被激怒的熊瞎子,那就是徹底失去理智的主。人立而起,衝着大爪子咆哮,一雙前掌朝着大爪子拍下,落地後緊跟着張嘴咬向大爪子,然後緊走幾步,又一次人立而起,一雙熊掌再次拍落……
就這樣,竟是逼得大爪子不斷後退、躲避,偶爾的一次交鋒,也是一碰到就分開。
這讓呂律看得一陣無語,本想着大爪子會很快結束戰鬥,卻沒想到,現在是熊瞎子穩佔上風。
被熊瞎子悍不畏死地連連緊逼下,大爪子竟是掉頭就跑。熊瞎子又豈會放過,緊追而下。
看不下去了……
呂律瞄準捕捉到機會,果斷扣動扳機,朝着山坡下追趕大爪子的熊瞎子,當即順着山坡滾落下來。
而大爪子在聽到槍聲後,再不敢停留,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大爪子,我咋看着不行啊!”張韶峰看着大爪子離開的方向,小聲地說道。
呂律苦笑:“我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不過也正常,大爪子跟發怒後只會蠻幹的熊瞎子相比,它更講究技巧也更有耐心……取熊膽、熊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