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啥砍,吹哨讓下去咱們就下去,要砍你們砍,我是要下去了。”
一聽還要繼續幹活,順福頓時就樂意了,提了自己的大斧就走。
“你給我站住……”
把頭一看他這德行,立馬就怒了:“你個狗日的,叫你來伐木,你倒好,能閒就閒,能偷懶就偷懶,要是實在不想幹,就給老子滾……
這兩棵樹都鋸了大半了,若是現在走了,萬一被風颳斷,可能就掰作兩半,成了廢材。
還有,若是這伐木點下次換了別人,不知道具體情況,或是不知情的人到了這裡,沒人招呼,倒下去打到人怎麼辦?
就即使這樹不倒,倒了也沒傷到人,現在砍了帶回去,那也是好幾方的木材……我們是來掙錢的,多拖回去一方的木材就多一方的錢,你特麼嫌錢多了還是咋地?”
這把頭張口“狗日的”,閉口“特麼的”,纔不管被罵的是他親弟。
話雖然不好聽,但另外幾人聽着卻覺得在理,紛紛抄起傢伙,開始朝着兩棵大樹招呼。
“你是把頭,你賺得多,你當然不吃虧了,我只是個賣苦力的,這點錢,我今天不賺了,我又不是你的奴隸!誰特麼想砍誰砍,我特麼還不幹了,老子回家!”
順福纔不管那些,脾氣比他哥還衝,抄着斧頭就往山下走,全然沒當回事兒。
這副做作,直氣得把頭吹鬍子瞪眼,最後深深地呼了口氣,也不去鳥他,拿起大斧繼續打枝。
只是,順福往下邊走了沒多遠,忽然站住,驚恐地看着斜下方二十多米處的松林中,緩步走出來一頭滿身斑紋的大爪子。
那大爪子足有兩米長,像個小牛犢那麼大,正瞪着眼睛盯着順福,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前天林場還有人說聽到了大爪子的叫聲,沒想到,今天竟然就撞見了。
順福一時間嚇得渾身打哆嗦,直接就尿了,雙腿上的力氣像是被一下子抽乾了一樣,癱軟着跌坐在雪地上。
也大概是這不受控制的溫熱,讓他猛地回神,下一秒,他拼了老命地往坡上,手腳並用地跑。
人多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
這樣的舉動立刻引起了把頭和另外幾個伐木工的注意,他們往下一看,都不由打了個冷顫,把頭更是立刻大叫起來:“是大爪子,大家那上斧子都靠過來,千萬別散開。”
不得不說,這把頭也算鎮定了,心中害怕,但依然還是立刻做出了目前最爲合理的安排。
他從事伐木有好幾年了,也在不同的林場幹過伐木外包的活計。
林場伐木,幾乎都以林場辦公所在地,朝着山林深處或是周圍推進,有好木材的地方,大都是少有人到的地方,大白天的,經常能看到狼羣、熊瞎子或是野豬,就在周邊晃悠。
熊瞎子或是野豬還好,受到驚嚇,往往第一時間選擇逃跑,主動發動攻擊的情況相對較少。
但狼羣不一樣。
它們圍攏過來,本來就是抱着獵殺爲目的的,可不容易嚇退。
很多時候,就在周邊不斷地發出讓人瘮得慌的嚎叫,有的狼藉助林木掩護會跑到離人很近的地方,甚至抽冷子上前偷襲撕咬。
雖說狼的嗅覺敏銳,老遠聞到獵槍的火藥味就跑,但餓慌了的狼,可管不了這些,哪怕拿着槍射殺,也很難驅逐,除非是追着打,把它們打殘打怕,長了記性纔不敢再靠近人類。
當然了,面對一匹狼,也大都有單獨應付的能力,所以倒也不是太過懼怕。
這把頭在應付野物方面,多少也有些經驗,所以表現得還算不錯。
只是,他沒想到,去年來伐木,林場來了狼羣,今年居然還碰到了大爪子,還撞上了。
應付大爪子他完全沒經驗啊,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只是本能地覺得聚攏在一起互相幫忙防備會更好。
關鍵是,他們雖然備着兩杆老洋炮,可這段時間沒見出啥事兒,根本就沒帶來,一心只想着伐木。
周圍的七八人聞言,紛紛拿起長柄大斧,一下子聚攏到把頭身旁,面色驚恐地看着那頭大爪子。
順福更是跑到幾人旁邊,直接就猛地撞開幾人鑽了進去,藏在他哥背後。
大爪子看到前面那些人忽然聚在一起,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幾步就逼到衆人眼前。
那把心裡也驚慌,但他也清楚,不冷靜的話,沒個好點的配合,一幫子人怕是會被大爪子幾下就撲散,然後一個個只有被咬死的份。
他只能猛地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強自利用疼痛讓自己從驚恐中走出來。
這法子果然讓他冷靜了不少,大聲喊道:“大傢伙不要慌,慢慢往後退,敢過來就砍!”
他們一動,大爪子忽然大吼一聲,迎頭就撲了過來。
聚攏在一起的,也有十個人了,看着大爪子撲來,也清楚只能是砍了。
立時,被正面撲擊的三人,大吼着,幾乎同時揚起長柄大斧頭朝着大爪子劈了過去。
眼看着斧頭就要劈砍到大爪子的身上,大爪子忽然一個急轉身橫躥了出去,三把斧頭都跟着落空。
就聽“哎喲”一聲,在幾人邊上,之前被叫做小馬的青壯,被大爪子橫躥出去的時候一尾巴抽倒在地。
小馬倒地剛要爬起來,大爪子掉頭就朝他撲了過去。
關鍵時刻,靠後的一個年紀四五十歲的中年抓着小馬的腿用力猛拉,一雙鋒利的爪子就跟着落了下來,險些砸在小馬的腦袋上。
這時,緊挨着的兩人跟着揮動大斧,朝着大爪子砍了過去,逼得大爪子跳向一旁,衝着幾人發出一聲低吼後,和幾人拉開了些距離,兇狠地盯着眼前的獵物。
這只是一個回合,十個大男人險些就防守不住,差點有人喪命,一個個心臟狂跳着,變得越發緊張。
把頭還在抽空四處觀望,忽然注意到西邊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椴樹,心裡有了計較,連忙說道:“這大爪子速度太快了,大家一定要小心,咱們往西邊那棵大樹靠,靠到大樹邊,咱們只用防備三個方向。
如果他敢靠過來,繼續砍,如果不過來,咱們幾人就大叫,希望下邊有人聽見,來人手幫忙。”
“好!”
幾人也低聲應了一聲,在把頭的指揮下,緩緩向西邊的大椴樹退了過去。
大爪子似乎看出了幾人的意圖,它忽然躥了過去,在幾人面前迅速折返轉向,連躥了幾次,已經虛晃到幾人身後撲咬過來。
一干人慌忙轉身應對,陣腳一下子就亂了。
一直藏在把頭身後的順福,眼見大爪子撲來,驚叫着,猛地一把,就將他哥給拉到了自己前面擋着。
措不及防,那把頭被他弟弟一拽,打了個踉蹌,更像是迎着大爪子撞了過去。
而拽着他衣服的順福,也被帶了一下,跟着打起了踉蹌。
眼看大爪子已經迎面一爪子掃來,那把頭避無可避,只得本能地一擰身子,靠後背去擋。
又是一聲“哎喲”大叫。
把頭被大爪子一巴掌拍得飛出兩米多遠落在雪地裡。
但大爪子也被一個及時出手的伐木工劈出的斧頭掃到腰胯部位,疼得它大吼一聲,退出七八米遠,沒來得及撲上去撕咬把頭。
幾人趁機跳過去將把頭拉了起來。
“把頭,怎麼樣?”有人擔心地問。
“沒事兒……嘶,背上……好疼啊!”把頭呻吟。
旁邊一人趕忙拾起把頭掉落的大斧,遞給他拿着。
另外幾個則是忙着看向把頭的後背,見大爪子一巴掌就把把頭背上的厚實棉衣撓得稀碎,留下三道血痕,都不由紛紛抽了口冷氣:這一爪子的威力真是太可怕了。
把頭陰沉着臉,瞪了順福一眼,繼續指揮幾人:“這大爪子會虛晃,從後邊傷人,大家背靠背,拿着斧子對着外面,相互幫忙防着,繼續朝着那棵大樹退。”
大爪子剛纔被斧頭掃到,但那一斧頭是倉促出手,力氣不大,大爪子受傷並不重,它扭頭舔了舔腰胯部位的傷口,然後又低沉着腦袋,逼了過來。
大爪子越逼越近,離衆人只有兩米左右,連它黃色的眼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最前面的小馬緊張得渾身發抖,剛纔他摔倒將他拖了一把的中年見了,忽然覺得好憤怒:“他孃的,老子當兵的時候,在珍寶島,跟老毛子都打過,還能被你個畜生欺負死?”
他怒吼一聲,揮動長柄大斧撲過去,惡狠狠地向着老虎的腦袋劈了下去。
大爪子矮身一躥,避過中年的斧頭。
大概是被這一幕激起了血性,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馬也鼓足了勇氣,發狠地衝了出去追砍大爪子。
怕兩人有意外,那把頭也跟着大喊一聲,揮動着大斧跟着衝了出去。
一時間,大爪子反倒被三人砍得亂竄。
眼看着人員一下子亂了,把頭生怕出事兒,趕緊大喊:“別追了,大家千萬別散開……”
他話還沒喊完,大爪子已經連躥幾次掉頭撲向在後邊不敢動的順福等人。
看着迎面撲來的大爪子,幾人一下子散開,彷彿是知道順福最是膽怯一樣,迎着他就過去了。
這一次,可再沒有人幫他抵擋,被嚇得不知所措時,他只能閉着眼睛怪叫着,胡亂劈砍。卻被大爪子一巴掌將斧頭掃飛,緊跟着又一巴掌拍在他左肩上,頓時被拍得慘叫着飛出三四米遠。
大爪子緊跟着縱身一躍,就朝着富順撲咬過去。
那把頭見狀,急忙猛撲過去救援,眼看趕不及,直接就將手中的斧頭用力甩飛出去。
緊跟着的,還有一把斧頭,是那中年甩出去的。
只是,兩人的斧頭,準頭上就天差地別了。
把頭的斧頭擦着大爪子飛過,重重地砍在順福的大腿根上,砍得順福再一次慘叫起來,斧頭掉落的時候,能看到一股細細的血柱噴涌。
而那中年的斧頭,則是精準地砸在大爪子腰胯處的傷口上。
大爪子被斧頭砸到傷處,疼得它大叫一聲,扭身就朝着中年撲了過來。
這大爪子的速度實在太快,眨眼間就到了中年眼前。
中年也是急了,在寸光流火之間,他一縮頭避開大爪子咬來的充滿狂躁腥氣的嘴巴、獠牙,張開雙臂將大爪子一下子給抱住。
大爪子低頭要撕咬,卻被中年用腦袋死死地頂着下巴。
可防得住不被咬,卻防不住一雙在他後背猛撕的利爪,就聽得“刺啦”一片聲響,中年後背的棉衣被大爪子扯得粉碎,鮮血流出一片,緊跟着被大爪子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