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下雨,到處溼滑無比,這種時候,顯然是不適合上山的。
既然田地裡暫時沒事兒,幾人也跟着下去幫忙,清理大雁養殖場柵欄的淤堵。
花了半個小時左右,事情終於忙完。
看着一幫子人弄得渾身溼淋淋的,尤其是雷蒙他們幾個,早被雨水淋溼,樺樹皮做的蓑衣都沒作用,乾脆把蓑衣甩到一旁,就這麼穿着單薄的衣服幹活。
在冷水中呆的時間太長,又一直被雨水淋着,一個個凍得渾身雞皮疙瘩,臉色發白,不由自主地發抖。
“趕緊回去換衣服,我可不想你們全都病倒!”
呂律催促道:“換好衣服後,到蒙哥這裡來烤火嘮嗑,下雨幹不了啥,我順便給你們講一下大雁接下來的管理!”
蒲桂英、林玉龍和林玉娟都各自回去,只剩下孟兆華,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華子,你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在家嗎?”陳秀清有些驚奇地問:“今天好像沒安排啥活計……伱昨晚沒回去?”
孟兆華被這麼一問,一時間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呂律看了看他,又看看蒲桂英:“昨晚你在蜂場看守的小屋過夜?”
眼看事情瞞不住,孟兆華只能低着腦袋點點頭。
“下次不允許了,既然你們雙方看對眼了,那就早點上門提親,把事情辦了,別弄得偷偷摸摸,名正言順地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
呂律對這種事情,早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在這年頭並不開放,最怕流言蜚語,事情可大可小。
“孤男寡女獨處,這種事情傳出去,被人在後面指指點點,那還是輕的,而且,不管是對農場還是你們自己,影響都不好!如果沒錢結婚或是建房子,可以來找我,我借給你!做人做事,還是得光明正大。”
呂律補充道:“別的不說,你們這不言不語的,若是先把肚子給弄大了咋辦?”
孟兆華紅着臉擡着呂律,認真道:“知道了,律哥……律哥,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給我做個媒啊?我們昨晚就是在商量這事兒,別的啥都沒幹!”
“做媒這事兒,不應該找我,你看看,屯裡的王大爺德高望重,他最合適,還有四哥,都比我強,他們說話,更有分量!”呂律笑着看向張韶峰。
張韶峰愣了一下:“老五,你可不能把事兒甩給我……羣衆的眼睛那是雪亮的,你可比我跟王大爺好使,你看看,給小正陽辦滿月酒,屯裡屯外來了那麼多人,連區上的人都來了不少,你現在可是名人了……華子,就找你律哥,準沒錯兒。”
於是,孟兆華又眼巴巴地看向呂律:“律哥……你就幫幫我唄……英子也說你最合適!”
這……這是要把我往專業媒人的路子上拐嗎?
話說回來,這也不是啥壞事兒,也不是不能幫。
想了想,呂律笑道:“幫你去做媒也不是不可以,話先說明白了,我以前可沒幹過這種事兒,沒經驗,還有啊,要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先老實告訴我,你們啥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趙永柯不清楚事情,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但孟兆華就是洄龍屯的,而且一幫子小年輕當時讀的夜校,也是在洄龍屯舉辦,這種事情,樑康波還是知道的,笑着問道:“按理說,你把人辮子剪了賣錢,這事兒,英子肯定會記恨一輩子,她咋就答應了?”
“呃……就在她說誰蓋像律哥那樣的木刻楞她就嫁給誰那天,我後來攔下她,就把事兒給說了,沒想到她就答應了,說是爲了報仇……”孟兆華有些尷尬地說道。
報仇?
一句話,聽得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你小子以後這日子,有得你受了!”張韶峰笑道。
呂律微微笑了笑:“那可不一定,這是恨着恨着,就記上心裡邊了……走吧,趕緊去烤火!”
幾人一起去了雷蒙家裡,他們兩口子換好衣服,雷曉琳和雷曉夢兩人已經把竈火燒着,在鐵鍋裡燒着水,還專門準備了兩個火盆,屋子裡煙霧繚繞。
住了些時日,這鹿場的管護屋子,已經被他們一家人打理得溫馨,比起在燕窩島所住的職工宿舍,確實強了不少。
沒多長時間,一幫人全都彙集到雷蒙這裡。
幾人一邊烤火,一邊說着大雁養殖場的事情。沒多久,周翠芬和周方敬以及趙美玲等人也都過來了,就正好一起聽聽,最起碼的常識都該知道一些。
從野外抓回來的小雁,明顯比人工孵化培育的抵抗力要強得多,到目前爲止,還沒出現啥大的問題,算是已經安全度過雛雁期。
呂律主講的就是大雁剪翅膀防飛逃和常見的疾病,在疾病方面,主要就是小鵝瘟和流感,在這些方面,他着重問了林玉娟。
這姑娘確實認真,一邊做着筆記,一邊抱着厚厚的書本,對這些事情對答如流。
到目前爲止,呂律這裡進行規模性大雁養殖還屬於首例,她正在不斷地進行鑽研,表現得很是謹慎,也挺讓人放心。聽呂律說這兩種並,立刻表示會多備着一些藥物預防着。
雨在早上十點左右,終於停了,很快撥雲見日,豔陽當空。
一幫人在雷蒙這裡吃了飯,到外面看到山谷溝壑間,水汽蒸騰,到處白霧濛濛。
呂律先領着幾人去了爛泥溝,開始對爛泥溝進行野物排查,着重讓樑康波教雷蒙和林玉龍、大鼻涕和周方敬四人各種陷阱的設置。
林蛙的天敵太多,想要有好的收穫,就必須得對各種侵害的野物進行防控,人又不能隨時守着,在這種時候,用各種設置在防逃圍欄外邊的陷阱進行防護,就顯得尤爲重要。
誰知道,剛進了爛泥溝,就聽到元寶的叫聲了。
呂律留下樑康波教雷蒙等人,他自己叫上趙永柯、陳秀清和張韶峰,順着爛泥溝走了進去。
沒進去多遠,就遠遠地看到坡地林木間枝葉晃動,有哼哧哼哧的聲音傳來,定睛一看,隱約能看到七八隻野豬在左側山波間到處翻拱。
這麼快又來了!
還真把這裡當成食堂了!
平日裡天晴的時候,林蛙主要在早晚活動,中午的時候就潛藏在陰暗潮溼的腐葉間,可今天不同,剛下過雨,到處都潮溼無比,那些小林蛙立馬就鑽出來了,一路所過,隨處可見彈跳能力極強的林蛙四處跳動着。
而那些野豬,吃得就歡了,一路追着四處跳動的林蛙,一嘴一隻,吃得那叫一個溜。
這還了得,要是讓這些野豬都吃飽了,不知道會有多少隻林蛙被禍害。
可追着林蛙到處撿吃的野豬,在山坡林子間流竄的速度不慢,就在呂律等人悄摸着散開,準備給它們迎頭一擊的時候,很快就被領頭探路的母野豬發現了。
哼哧一叫,野豬羣掉頭撒腿就跑,後面還跟着一羣花毛的野豬崽。
野豬四到六月產崽,這豬羣中,小野豬不少,大眼一瞟,就能看到十來只。
野豬有兩個階段最是兇猛,一個是產崽的時候,另一個就是冬季缺食的時候。
碰到領着豬崽的野豬羣,迎頭去打野豬,其實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舉動。
這是最容易被發現的角度,野豬也會在猛然擡頭間看到正前面的獵人,立刻迎面就衝擊過來,獵人若是無法做到一擊斃命,那可就危險。
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在場的四人,都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另一個原因是,身後邊還有雷蒙、周翠芬等人,萬一從側面一打,野豬羣沒有選擇掉頭逃跑,反而朝着外面衝出去,跟雷蒙等人碰面,太容易出事兒了。
就只是樑康波和林玉龍兩人帶了槍,其他人可都是手無寸鐵,都沒啥打獵經驗,還有女人,到時候一慌亂,怕是連林玉龍和樑康波都發揮不出來。
因此,在野豬羣掉頭就跑的時候,趙永柯、陳秀清和張韶峰三人提着槍準備追的時候,被呂律叫住了。
“剛下過雨,腳印好跟,這羣野豬帶着幼崽呢,這種時候,野豬護崽,可比平時兇猛得多,一旦打了,母豬肯定會掉頭就朝着咱們發動攻擊,這可是咱們的林蛙養殖場,不適合把獵殺場地選在這兒。”呂律簡單說明自己的意思。
“可現在這些野豬被驚動了,肯定是發了瘋地跑,都不知道會跑出多遠,咱們今天怕是很難追上了!”趙永柯微微嘆了口氣,覺得錯失機會了。
“沒事兒……這些野豬,昨天還被林玉龍開槍嚇跑過,今天不就又回來了嗎?那些豬崽還很小,可沒那麼大體力追着豬羣跑,小豬跑不動了,豬羣也得停下來……放心,咱們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夠追上。”
聽呂律這麼說,幾人都點了點頭,隨後,四人小心地避過腳下的林蛙,由元寶領頭,順着野豬羣逃跑時留下的腳印,跟了出去。
在經過防逃柵欄的時候,又看到有幾塊石棉瓦被弄碎,有零散的林蛙往缺口處跳。
幾人只得先停下來,砍了不少枝葉,先將缺口給攔起來,這才又順着腳印一路快步追了下去。
果然,不過追了大半個小時,元寶又出聲提醒了。
這一次,呂律等人都紛紛放慢了腳步,小心地避開已經長得很茂密的枝葉,一點點朝着豬羣所在的方向靠近。
感謝下雨,大量的雨水讓腳下的枯枝爛葉變得柔軟,可不像平日裡一腳踩下去就咔嚓作響,只要避開枝葉,不發出嘩啦聲,靠近不成問題。
數分鐘後,幾人再一次看到了在山溝裡翻拱的野豬羣。
呂律趕忙蹲了下來,透過灌木叢縫隙,打量着這羣百米開外的野豬。
大的野豬有整整八頭,其中兩百多斤,三百斤不到的公豬有三頭最大的是那兩頭的母豬,得有三百多斤,幾隻小豬就跟在後邊,也跟着到處翻拱,野豬崽子一有機會就跑上去銜着母豬的奶子去吸上幾口,卻總被母豬在走動中打斷。
“我打那領頭的母野豬,四哥打左邊第一隻公野豬,清子打左邊第二隻,三哥打右邊那頭公豬,打了一隻,若是還有機會,儘可能地在元寶它們衝過去之前多射殺,大小都不要放過。”
這玩意兒,在這大山裡,一窩產崽七八隻,猞猁、豹子、狼和大爪子之類的天敵又少,像是打不絕一樣,呂律只想着看能不能將它們給一窩端了。
每年不管怎麼防,總有不少莊稼被糟蹋,還有,這時候可是採蘑菇山貨的好季節,每年也總經常聽聞山上有遇到野豬被傷或是致死的例子。
這簡直就是個禍害!
於是,呂律將元寶等幾條狗子留在原地,它們不會像人一樣小心控制,怕穿行中弄出大的響動將野豬羣提前嚇跑,然後四人更加悄悄地繞往側面,小心靠近,尋找合適的射擊位置。
不然,遮擋的林木太多,距離也太遠了些,射殺的精準度也不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