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車子,在第二天早上平安抵達響水溪林場梅子溝的大雁養殖場。
召集農場裡的所有人,花了三個多小時,纔將三車多的小雁放入養殖場內。
整個梅子溝,嘎嘎聲不斷。
很快,這些小雁就散開,遍及這百多畝的水草甸子。
看着這麼多小雁,不僅僅是周翠芬他們幾家參與農場興建的,就連其他幾家到農場打工的民兵,看到這情景,也是羨慕得不得了。
“這得有多少隻啊?”有人問呂律。
“大概估計了一下,有一萬多隻!”
“這麼多,一隻雞都值三四塊錢,這一萬多隻大雁,價格更高,要是養大了,那不得了……兄弟,現在跟着你搞家庭農場,還行不行?”
聽這人一問,立馬有人跟着湊了過來。
眼前的場景太喜人,原本呂律對他們寄予厚望的這些民兵,有幾家已經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了。
可現在選擇加入進來……
呂律搖搖頭:“現在不行,我們幾個暫時也就只有這麼點能耐,所需要的用地暫時已經夠了,再大的話也是浪費,管不過來。等改年吧,若是還需要擴建,再來找你們!”
不用到明年,只需要到年底,家庭農場出成績了,就會有更多的家庭農場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
當然了,這依然是很少的一部分人。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缺了膽氣是其一,更關鍵的自己所擁有的錢和能力,也完全沒有能力搞家庭農場。
不會能咋辦?
要麼就是淪爲打工的,要麼就是成爲附庸。
呂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在事情穩定後,確實還有擴大規模的想法。另外,也不能一下子將人拒之門外,那樣會把人一下子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賺錢了,必然少不了眼紅的。
就像上輩子一樣,他開設了山貨收購點,往來南北跑山貨生意,家裡錢多起來,就開始有人接連不斷上門,用各種藉口借錢。
都是鄉里鄉親的,不借,說不過去,可是借了,這些錢就是打了水漂,根本就收不回來。
就即使借了,說的話稍微重點,都還被人死死記着,一有機會就出幺蛾子。
尤其是到了晚年,呂律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冷暖自知。
雷蒙、薛淑琴和他們家的兩個孩子曉琳、曉夢,也在用詫異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尤其是在隨着呂律轉了梅花鹿養殖場、林蛙養殖場和蜜蜂養殖場後,雷蒙自己都忍不住說道:“好想法,好魄力!兄弟,我是真沒看出來,你是這麼有能耐的一個人。”
呂律笑道:“現在只是藉助那兩千畝土地支撐,將副業框架給弄起來,以後能辦成咋樣,還得靠蒙哥伱幫忙管理。以後農場的工作安排、包括收支啥的,就全靠你你打理了,至於我們幾個,負責賺錢,把農場做大做強,然後帶動大夥把日子給過好。”
他實在不願看到二三十年後,越來越多的人離開這片土地,選擇到外面工作生活。
本是一片多麼美好的地方,卻日漸蕭條。
“走吧,先把東西放我那裡去,在房子沒建起來之前,就住我那兒!”
這幾天抓小雁和運輸過來,大夥都累得有些夠嗆。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住在梅花鹿養殖場了,剛纔我可是看了,除了倉房,還有專門用來管護的屋子,可都是木刻楞,裡面要炕有炕,要竈有竈,可比我在燕窩島住的宿舍強多了,幫我把這些傢俱行李,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搬進去,就能入住。
那裡距離大雁養殖場、林蛙養殖場和蜜蜂養殖場都不遠,平時做事兒也方便,就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
雷蒙說着,叫上一雙女兒,還有薛淑琴,朝着拉傢俱的車子就走了過去,開始搬行李。
“蒙哥,你得爲嫂子和孩子考慮一下啊,住在這裡不安全,再說了,曉琳曉夢以後上學也不方便!”呂律再次勸說。
幾個場地,都建有專門的木屋,每天安排有人手守着,地點太過偏僻了,爲了家庭和孩子考慮,還是得住到人多一點的地方。
“能有啥不安全的,我自己有槍,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我會怕?至於孩子,放假了,等到上學,到林場小學裡就行,來的時候我可看過了,沒多遠……行了行了,別說那麼多廢話,趕緊幫忙搬。就即使以後需要蓋房子,我也就蓋在這山裡……”
雷蒙說着,指了指鹿場所在的山坳:“這可是個好地方啊,到時候把路一修,連通了,也沒啥不方便。”
見雷蒙堅持,呂律只得看向薛淑琴:“嫂子,勸一勸蒙哥,你們一家子住這兒,真不合適。”
誰知道,薛淑琴只是笑笑:“我向來是聽你蒙哥的……再說了,早些年到燕窩島的時候,那裡條件更差,什麼苦沒吃過,還在乎這一點。而且,我也覺得,那鹿場的屋子挺好,就聽你蒙哥的,別折騰了,要建房子,以後再說。”
兩口子都這麼說了,呂律知道自己勸也沒用,只得招呼一幫人,幫着搬行李到鹿場裡安置。
讓雷蒙主持農場的打理,這是呂律和張韶峰、樑康波等人說過的。
能打理一個分場的人,管理這小小的家庭農場,根本就是大材小用,這還能有啥不放心的。
所以,在這問題上,幾人都沒啥意見。
最起碼他們自己都清楚,只是山裡打獵的人,對付野物有一手,可要來管理這些,頭疼得無比,沒技術,也沒經驗。
現在,養殖技術有呂律,管理有雷蒙,怎麼看都是好事兒。
正如呂律所說,接下來就是該出力的時候出力,該賺錢的時候努力賺錢就行。
至於賺錢,他們都清楚呂律的能耐,跟着呂律成立獵隊趕山,真不怕賺不到錢。
在將雷蒙安置好後,呂律給幫忙的司機結了跑這一趟的工錢:“謝謝幾位爺們,跟我往燕窩島跑一趟,沒日沒夜地忙,辛苦了!”
“這不跟玩似的嗎?多大點事兒!這趟跟着你出去,我們是錢也賺了,見識也長了,辛苦啥啊!”
“雖然是第一次做事兒,但兄弟你的聲名,我們可是早就聽說了,有情有義的人,處着就是舒服。”
“以後有事兒就讓華子招呼,只要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
幾人顯得都很高興,這一趟下來,呂律可沒虧待過他們,爲人做事,都很到位。
“等以後有事兒,還找你們!”又多幾個相熟的人,呂律同樣也很高興。
孟兆華和樑康波兩人,跟他們一起坐車回去,呂律讓他們順便給金家寶帶去兩隻大雁。
臨走的時候,呂律將幾人召集到了一起:“明天早上十點的時候,到蜂場,幫我打下手割蜜,順便也把周圍的幾羣地雷蜂找一找。現在收了蜂蜜,還能趕在椴樹花期完全結束前再收一次!明天有得忙。”
幾人聽後,紛紛點頭。
至於剩下的大雁,則是讓農場裡幫忙做事兒的幾家人也一家帶上兩隻回去嚐鮮。
眼看農場現在暫時沒啥事兒,呂律也叫上張韶峰、趙永柯和陳秀清上了汽車,開着返回秀山屯,各自回家休息,他也順便給蔣澤偉、王德民一家也送了兩隻大雁。
在三人下車後,呂律開着車直接回了自家的草甸子。
第二趟去燕窩島拉小雁,呂律沒有把元寶它們領着出去,這幾天的時間,它們一直在草甸子裡守着。
眼看着汽車駛進草甸子,一點都不怕地迎了上去,在車子兩側跑來跑去,直到馬金蘭打開柵欄大門,呂律將車子停在地窨子前,下車後分別揉了揉幾條狗子的腦袋,一個個才心滿意足地停止了撲騰,跟在身旁。
馬金蘭剛纔在河邊用須籠裡的小魚喂四隻小仙鶴,見呂律開車回來,跑過來開門的時候也將籠子提了過來。
呂律看了一眼,籠子裡四隻小仙鶴,幾天不見,長大了不少。
回了屋子跟幫忙洗着孩子衣服尿片的段大娘打過招呼,呂律到臥室看了下陳秀玉,見孩子睡得安穩,他輕輕在他胖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接連長途奔忙,有事情做着的時候,還覺得不咋樣,可人一閒下來,就整個人都覺得困頓起來。
他去倒了熱水,洗了臉和腳,躺到炕上沒多長時間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直到了半夜,才又被孩子的哭聲驚醒。
呂律看到陳秀玉端來一個盆子,準備給孩子把尿,趕忙下炕接手過來,誰知道,小傢伙不講尿德,呂律這裡還沒做好準備呢,他就先尿了,弄得呂律滿手溼淋淋的。
這一幕引得陳秀玉咯咯笑了起來。
沒辦法,呂律只能去倒了熱水,來給小傢伙清洗擦乾,陳秀玉忙着給孩子穿上衣服,然後用襁褓給包了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見你睡得香,沒有打擾你,不過在鍋裡給你溫着飯菜,趕緊去吃點!”陳秀玉一邊搖晃着孩子,一邊催促。
“我剛纔進廚房已經看過了,我呆會就去吃!”
呂律看着搖晃着孩子的陳秀玉:“不行,明天我還得去找一趟左鬆齡!”
“幹啥啊?”陳秀玉隨口問道。
“我得請他幫忙做個悠車子,現在孩子還小,等要再長大一些,每天揹着抱着,那可累人,做個悠車子,省不少事兒!”呂律笑着說道。
悠車子,又叫腰車子,估計是發音不同,說白了就是東北嬰兒的臥具——搖籃。
不少九零年代以前的孩子,大都睡過。
一般就是把悠車子吊在房樑上,將嬰兒舒服地放在裡面,輕輕搖動,並任其自然擺動,伴隨着母親輕柔的歌聲,然後安穩入睡。
所謂東北三大怪之一的養個孩子吊起來,其必不可少的東西就是悠車子,實是每個新生命最初的承載。
悠車子,最早的時候開始於遊牧民族蒙古族、鄂倫春族等,人們外出狩獵的時候,常把獸皮做成籃,吊在樹杈上供孩子休息或是玩耍,能讓大人騰出手腳做事兒,還能防止野獸侵襲。
在他們走出森林後,這才逐漸變成了悠車子。
把孩子放在悠車子裡,做母親的可以一邊哄着孩子,一邊在炕上納鞋底,以及做一些居家所必須的縫縫補補。
手動一下悠車子,能晃動十幾個來回,這期間,麻利的母親,都快可以挑回一擔水或去喂一次豬了,幾次搖晃下來,期間完全可以做好一頓飯……是一件實實在在的好東西。
等陳秀玉坐完月子,家裡和草甸子裡的事情,可有不少事情需要她做,到時候怕是忙都忙不過來。
馬金蘭和段大娘,也只是這段時間過來幫忙照料一下,她們都有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不可能一直住在這裡的。
這事兒,得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