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幾次三番被算計,都是要命的事兒,哪怕雷蒙再能隱忍,這次也到了極限。
看着提着斧頭,氣勢洶洶地就往回走的雷蒙,呂律等人都沒有勸阻,反倒是薛淑琴急了,趕忙上前拉住雷蒙,被雷蒙一把甩開:“不要攔着我!”
“你要真是把人砍了,我們娘三該咋辦啊?”薛淑琴在後邊大喊。
聽到這話,雷蒙停下腳步,沒有人看得見他的神情,更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進行怎樣的激烈鬥爭。
他只是停下腳步,停了那麼四五秒鐘,就提着斧頭繼續往前走。
“小呂啊,嫂子求你,快勸一下你蒙哥,這要真把人砍死了,這後果……”
眼看勸不住雷蒙,薛淑琴只能轉身看着呂律,希望他能幫上忙。
呂律還沒說話呢,張韶峰先開口了:“讓他去,那種人該死!”
一聽這話,呂律眉頭不由一挑,上輩子就跟張韶峰認識,這輩子又已經相處一年有餘了,他是真沒看出來,張韶峰是這麼殺伐果斷的一個人。
不過……這輩子,張韶峰的路子因爲呂律的提早出現,已經變了!
以前是一直窩在秀山屯,現在卻是早早地走了出來,他應該只是沒有展現的機會而已。
“咱們也趕緊跟過去吧,這麼提着斧頭就闖過去,有警衛處的那些人,還有公安,蒙哥可能會吃虧!”
呂律衝着張韶峰說了一句,然後回頭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何慶:“走吧,到了地方,把事情經過老老實實地交代出來,爭取寬大處理。”
“我……我還能爭取到寬大處理?”何慶一臉不敢相信。
“你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呂律反問。
何慶看看呂律,又看看張韶峰,最終點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行人加快腳步,緊跟在雷蒙後邊朝着分場場部趕去。
場部,公安的調查工作還在緊張地進行着。
幾個領導都在場部大樓的會議室裡等着。
種植場的職工和警衛,全都問詢過,包括他們各自的家裡,也都一一搜查過,始終沒有找到那五公斤的煙膏。
問詢筆錄的人和範圍,還在繼續擴大。
他們也找人四處打聽何慶的行蹤,除了有兩人看到何慶鑽進了苞米地,具體去向就不得而知了,但種種跡象都在證明,何慶很有可能就是偷盜者。
會議室裡等待的,最爲坐立不安的,就是王興亮了,他在不斷地祈禱何慶不要被抓回來。
只是,事情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發展。
雷蒙提着斧頭突然打開門走進來的時候,他神經一下子繃緊,猛地站了起來,看到雷蒙腳步不停,徑直朝着自己就走了過去,手中提着的斧頭,煞氣十足。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王興亮驚恐地連連後退,眼看勢頭不對,更是轉身就跑。
可雷蒙這種時候又怎會放過他,緊追上去,揮動斧頭就砍,被王興亮藉着辦公桌和椅子阻擋,接連幾下都沒砍中,一怒一下,直接一斧頭就朝着抱頭鼠竄的王興亮甩飛出去。
只聽王興亮一聲慘叫摔倒在地,斧頭也掉落在地,發出哐啷聲響。
雷蒙扔出的這一斧頭,已然在王興亮後背上留下一條猙獰的斧口。
事情說來話長,但不過就是短短几秒內發生的事情。
雷蒙進了會議室,二話不說直奔王興亮,一追一逃,弄得會議室裡雞飛狗跳,看着兇猛無比。
總場領導被嚇得跟着躲避,那公安的隊長素質更好些,眼看着王興亮被扔出的一斧頭砍中後背,再看到雷蒙幾腳踢開擋在前面的椅子,朝着王興亮走過去,他早早衝了過來,將雷蒙攔下。
別的人都在忙着四處調查,就他們幾個在會議室裡等消息,眼下也沒人手招呼,他只能自己上。
他倒是很想直接拔槍阻止事情惡化,可一想到自己這些人就是因爲雷蒙的事情被上面的人一陣猛噴趕來的,他也不敢拿雷蒙怎樣,摸到腰間手槍的手又放了下來,轉而衝上去是死死地箍住雷蒙,不再讓他去靠近那把斧頭。
後背捱了一斧,王興亮掙扎着爬起來,小命受到威脅,不敢有絲毫停留,不要命地往外跑,剛到門口,卻被迎面一腳踹了回來。
這一腳,是張韶峰踹的。
隨後,呂律等人跟着進了會議室。
在看到人羣中跟着進來的還有何慶的時候,王興亮神色一下子變得黯然,身體裡的那點力氣彷彿被一下子抽乾了一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呂律隨手將那個裝着狸花貓的袋子往會議桌上一扔,鬆着的口袋裡,狸花貓一下子竄了出來,看着眼前那麼多人,它驚恐地竄到一旁,縮到了桌子下面。
他看了看很快就在地上留下一大灘血液的王興亮,再看看被死死箍着的雷蒙,他迎着雷蒙走了過去,將那把斧頭撿拾起來看了看,也扔到會議桌上,然後將雷蒙拉到一旁,順便拖了把椅子讓他坐下。
張韶峰也在這時,將何慶一把拽到前面:“說吧,把你們是怎麼陷害雷蒙,以及如何偷盜煙膏的事情好好跟這些大領導說一遍!”
他有意地將大字說重一些,聽得總場的領導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十萬官兵進入大荒拓荒,哪怕現在是農場的編制,也跟部隊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
“真不知道,這些大領導是咋想的,這樣讓人噁心的玩意兒居然也能當分場場長,都是些啥玩意兒!”張韶峰說着,自己也拖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見何慶現在又變得畏畏縮縮,張韶峰突然暴喝起來:“你倒是說啊……讓這些大領導看看,他們選的這噁心玩意兒,是怎麼欺負人的,到底該不該死。”
到了這地步,何慶哪還敢猶豫,當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當得知是王興亮嫁禍雷蒙,那五公斤的煙膏就是被王興亮私藏的時候,之前還縮在一旁的總場場長臉色都變了。
公安很快對王興亮家裡進行了搜查,沒多長時間,一大團油紙包着的煙膏也被送進了會議室。
“人證物證都在了,就這狗日的,千刀萬剮都不過分……我們昨晚纔剛到農場,今天早上就領着人來圍堵我們,想方設法給我們潑髒水,好把事情完全掩蓋了,是嗎?覺得我們好欺負了是吧?是背後有人撐腰是吧?”
張韶峰站了起來,突然狠狠地踹了在地上躺着瑟瑟發抖的王興亮胸口一腳,頓時又把他踹得慘叫起起來。
他也沒想到,早上那麼容易被嚇尿的人,居然有膽做這種要命的事情。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有恃無恐。
“十萬復員官兵進入大荒,這其中包括血多年老體弱和英勇戰鬥殘廢了的老兵,經過那麼多年辛勤勞作,熬了多少艱難困苦,才把這荒野變成了良田,蓋起了房舍,建立了家園,就被某些人這麼糟蹋了。
我雖然只是個山野鄉民,卻也聽老輩人說過很多,知道所創造的這一切有多麼不容易,咋就變成了藏污納垢的地方!”
張韶峰看着總場領導,嗤笑一聲,隨後看向那隊長:“以這種惡劣的手段盜取五公斤煙膏,坑害他人,這樣的事情,會怎麼判?”
那隊長悶着頭,啥也不說。
張韶峰微微皺了下眉頭,忽然把揹着的半自動取了下來,朝着地上的王興亮就是一槍:“不好意思,走火!”
這舉動,把在場的人都一下子驚呆了。
張韶峰卻是沒事人一樣,擡頭看着那隊長和總場領導:“要不要我跟你們回去接受審訊?”
“不用……他該死!”
那隊長和總場領導擦了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對視一眼後紛紛搖頭。
“那我們的嫌疑已經洗清……可以走了吧?”張韶峰再問。
“可以!”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張韶峰笑笑,回頭衝着呂律和雷蒙招呼:“走吧,折騰那麼長時間了,這肚子都餓了,吃了飯,趕緊去借船,明天好去撿大雁蛋。”
他說完,轉身就往會議室外邊走。
呂律也拍了拍雷蒙肩膀,幾人紛紛跟着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中,一時間安靜無比,直到看着呂律一幫子人出了場部大樓走遠,兩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看着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王興亮,那隊長搖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就那五公斤煙膏就足以把他給槍斃了,行徑太惡劣,回去後,我會如實上報。”
總場領導也是輕嘆一聲:“我的麻煩事兒纔剛來。”
呂律等人出了場部,朝着草坯房走。一路上,幾人都很安靜,啥也沒說。一直在經過食堂的時候,雷蒙才上前幾步,將幾人攔下:“家裡沒啥好吃的,今天我請客,咱們到食堂好好喝一頓酒。”
雷蒙很清楚,張韶峰這是替他把想做的事情給做了,同樣的,也把事兒給擔了下來,他心裡充滿感激。
“蒙哥,就等你這句話了!”張韶峰爽朗地笑道。
“只是,這事兒,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雷蒙有些擔心地問。
張韶峰笑着反問:“他不該死嗎?我這是除害啊,能有啥影響。”
“行了,蒙哥,你也就別擔心了,我既然敢做,那就是有把握的,我可不是二愣子,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我心裡清楚!”
張韶峰拍了拍雷蒙肩膀:“再說了,以後可就是自家兄弟了,呂律領着我們幾個在山裡邊弄了個家庭農場,想做的事情挺多,我們幾個忙不過來,這回跟我們到山裡邊定居,家庭農場可就交給你經管了,與其在這裡受窩囊氣,不如咱們幾個兄弟好好合計,跟着呂律幹一番事情。”
他說着,扭頭看向跟在一旁的薛淑琴:“怎麼樣啊,嫂子?”
薛淑琴現在臉色還沒完全緩過來,見張韶峰問起,再看看雷蒙,點頭應道:“好!”
呂律也跟着笑了起來,催促道:“趕緊去吃飯吧,待會兒還得去借船,還有,得打上幾隻大雁回來,我早上可是跟曉琳和曉夢說過,等她們晚上放學回來,吃大雁,不能失信!”
“這事兒簡單,我呆會就去打漁隊看看,借上幾條船還是沒問題的……呂律,這大雁能養嗎?”雷蒙有些奇怪地問道。
“當然能養,只怕抓不到那麼多!”呂律笑道。
“想要多抓,再找點人手不就行了,打漁隊這段時間挺閒的!”雷蒙想了想,給了個建議:“咱們請他們幫忙,他們熟悉這沼澤,水上功夫也了得,船也用得溜!”
“好主意!”張韶峰點點頭:“咱們得想辦法多弄點回去,也得趕快一些!呂律家裡的滿月酒,可不能耽擱了。”
聽到這話,雷蒙微微愣了下,隨即驚喜地看着呂律:“你有孩子了?男孩還是女孩?”
呂律點點頭:“剛出生十多天,是個兒子!”
“恭喜啊……你說你也真是的,咋這種時候跑出來了?也不怕把秀玉一人放家裡應付不過來?”
“抓大雁錯過了這時節,可就得等到明年才行了,不敢耽擱啊,我也就想着跟着我們乾的大夥兒,能在年底的時候,多分到點。蒙哥放心,秀玉有人照顧着。”
“還是抓緊時間吧,早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