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張韶峰等人,就連幾個公安都被呂律的說法給驚到了。
貓會偷東西,而且能夠被訓練用來偷特定的東西。
這說法挺新奇,但是看呂律篤定的樣子,又不像是說假話,於是,都被引起了極大的興趣。
按他這麼說,那豈不是找到那貓的主人,事情就能破了。
想想也是,煙膏晾曬場高牆鐵絲維護,可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換成貓,卻是能輕鬆自如。
不管怎麼說,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呂律卻是沒有急着走,反而將招手將幾條狗子叫了過來,衝着晾曬架子上的煙膏示意,元寶、白龍、黑嘴都湊上去聞,黑虎、花豹和青狼也跟着湊上去聞。
在香頭上,它們是不如元寶、白龍和黑嘴,但好歹也有低頭香的水準。
讓它們記住這氣味,也能加大找到剩下那些煙膏的機會。
又在晾曬場、包括庫房看了一遍,始終沒有別的發現,呂律叫上張韶峰等人,出了種植基地。
“蒙哥,何慶家在哪兒,領我們走一趟!”
“兄弟,你真有把握?就憑一些貓腳印……”
“總得試試……不然,你這事兒可不容易弄清楚。轉了那麼一圈,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能。反正試一下又不吃虧。”
雷蒙遲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上前帶路。
一路上聽着雷蒙介紹,這何慶是呂律回城之後,從外邊招來的新職工,還是光棍一個,就住在副業隊的職工宿舍裡,在雷蒙所在的那幢宿舍樓後邊第三排。
等一干人到了李慶門上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緊鎖的大門。
這進不去怎麼查?
呂律衝着張韶峰使了個眼色。
張韶峰迴頭看看跟來的公安隊長和總場場長:“直接破開不算亂闖吧?”
“這是在查案……”那隊長笑笑,他當然是順着張韶峰的意思來,直接就是同意了。
張韶峰見狀,二話不說,擡腳就朝着大門踹去。
大門上只是一個簡單的門扣掛了一把鎖,在張韶峰這一腳下,猛地崩開,門板撞到牆壁上,發出一聲山響。
幾人隨即走了進去。
屋子裡簡直亂成一團糟,一地的垃圾,盡是些吃剩的魚骨頭、雞骨頭之類,還有四五個酒瓶子歪倒着。
盆中裝着起碼也得有四五天沒洗的碗,這麼熱的天,都發黴了。
還有炕上,也是一片凌亂,鋪蓋裹成一團扔到一旁。
整個屋子裡散發着一股子怪味兒。
這與其說是一個家,還不如說是一個窩,不,說是窩都太看得起了,分明就是個垃圾場。
“這得懶到什麼程度才能把一個家弄成這樣啊?”張韶峰看得眉頭緊皺。
“平時很少來往,只是知道他住這兒,明明看上去還不錯的一個人……”雷蒙也是看得連連搖頭。
既然都進來了,肯定得好好查查!
一幫子人各自在屋裡掃視翻找着,炕上那個簡單的炕琴櫃子被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那隊長都一下子變得不淡定起來。
櫃子裡塞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被那隊長用掃帚給扒拉出來,全堆在炕上。
這東西可複雜,有紙片、襪子,襯衣、肚兜、魚乾、爐果……
可謂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貓窩了,感情就是在櫃子裡絮了個窩,啥東西都往裡邊藏。
尤其是一干人看着炕上放着的一條像是被某物凝固的女人褲衩時,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造型的褲衩可是稀罕玩意兒,也就沿海地帶剛剛興起,大荒裡可就少見了,就連集市上都很少看見這類東西的影子。
但也正是看到這些東西,足以證明呂律所說的貓會偷東西的事情不假。
一個寡男人可不該有這些女人的東西,至於是貓偷來的還是人也偷來的,這就不好說了。
忍着一股子噁心,幾人七手八腳地把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並沒有其它發現。
“誰會把那種東XZ屋子裡,走吧,去找找何慶!”張韶峰立馬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房間裡翻不出東西來,這是很容易猜到的問題,之所以搜,也只是抱着些許僥倖而已。現在,證明貓會偷東西,已經是一條破案的路子了。
“王場長,你不是說,所有在種植基地呆過的人家裡都搜過了嗎,這裡好像沒有……這要是搜過,何慶家怕是不會是這樣子,這傳出去,都會成爲一個笑柄……”
呂律一邊說着,一邊回頭找尋王興亮的身影,可是一回頭,根本就沒看到人:“咦……王場長呢?”
公安下來,總場的領導也下來,之前一直屁顛屁顛跟在後邊的王興亮,這個時候卻突然不見了。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噔噔噔上樓的聲音,不一會兒,王興亮滿頭大汗,氣喘息息地跑了上來。
“你這上哪裡去了?”總場長冷眼看着王興平,問道。
王興亮看着一干人都在看着自己,趕忙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勉強笑道:“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
“你之前讓警衛處的人搜查,這何慶家裡邊搜過沒有?”那隊長上前兩步問道。
“這何慶是早在東西丟失之前就離開種植基地的……沒必要吧?”王興亮吾着,頓了一下,接着問道:“這事兒跟他有關係?”
“你說呢?”總場場長聲色俱厲地反問。
王興亮被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趕緊安排人手找人吧!”張韶峰催促道。
他現在的話對這些上邊來的人,簡直就是無法違抗的命令,那公安先一步跑了下樓去,總場場長也在狠狠瞪了王興亮一眼後,緊跟着下樓。
王興亮愣愣地看了看下去的兩人,又看看呂律他們幾個,最後一聲不吭地跟着往下邊跑去。
就在這時,幾條狗子還在屋子裡到處嗅着,黑嘴突然衝着盆架旁放着的一個酸菜罈子叫了起來。
呂律微微一愣,上前翻着看了看罈子,還把罈子揭開來,裡面除了半缸表層泛着白色黴斑的酸菜,別的啥都沒有。
可是,黑嘴也不該平白無故亂叫啊!
不僅如此,湊過來的元寶和白龍,也跟着叫了起來。
肯定是有發現了。
這罈子能藏東西的只有罈子裡面,呂律遲疑了一下,伸手將罈子裡的蘿蔔酸菜給撈了出來,沒幾下,就在裡面撈出一個包裹得很好的油紙袋,一看裡面的東西,呂律立馬肯定了:“就是他了!”
那油紙袋裡裝着的,赫然就是一小塊煙膏。
“走,咱們趕緊去找他!”
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張韶峰心頭一喜,其餘幾人更是神情變得輕鬆起來,尤其是雷蒙和薛淑琴,兩人都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張韶峰當即領頭上前,順着樓梯往下走,只是跑了幾步,在樓道轉拐的時候,看到呂律沒有跟來,立刻出聲催促道:“兄弟,走啊!”
“等等啊!”
呂律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跟着出來,而是用腳將何慶放在炕邊的一雙散發着濃重腳臭味的鞋子扒拉出來,把元寶它們叫了過來,衝着鞋子指了指。
幾條狗子立刻湊過去,在鞋子上嗅了嗅。
呂律就在這時衝着元寶發出了指令:“吜吜……”
六條狗子立刻歡快地朝着樓下跑去,呂律也緊跟着跑了出來,衝着張韶峰等人說道:“跟上元寶它們!”
既然在種植基地的晾曬場嗅過煙膏的味道,就能找到罈子用油紙封着塞在罈子裡酸菜中的煙膏,那就足以說明,憑藉何慶鞋子上留下的味兒,它們也能順着氣味追蹤,更不是問題了。
看這屋子,但凡稍微正常點,都會稍微收拾一下,不至於那麼膈應人。
呂律不相信,來農場那麼長時間,他這裡連個串門的人都沒有。
不然的話,他這屋子的情況,怕是早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而現在這番景象,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弄成這樣的。
這是不想要這房子了……早就想逃了嗎?
呂律一邊跟着元寶它們往樓下跑,一邊亂想,可是他自己又覺得有些奇怪,這都是五天前發生的事情了,若是想着要跑,爲什麼不早點跑,還要等到現在?
看爐子上放着的鐵鍋,那是早上還用過的啊!
很快,呂律甩了甩腦袋,將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開,現在想什麼都沒用,找到人了就啥都知道了。
下了樓,幾條狗子四處嗅了嗅,很快就越過樓前的大路,鑽進旁邊一塊苞米地裡。
見狀,呂律回頭跟陳秀清說了一句:“清子,去草坯房裡把槍拿來!”
“好!”陳秀清應了一聲就往草坯房跑。
“我去幫清子!”孟兆華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多時,兩人將五把半自動步槍連同槍套都抱了過來,各自背上槍後,跟着元寶它們繼續追。
尾隨在幾條狗子後邊走了二十多分鐘後,領頭的元寶從另一塊苞米地裡鑽出去,拐上了一條小道。
看到元寶上了小路,雷蒙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是要進山?”
呂律點了點頭,加緊腳步跟上元寶它們。
他對這路也熟悉,當知青那會,等到蘑菇開始生長的時候,就經常順着這小道進山撿蘑菇。
這林子再往裡走,就是完達山了。
大片溼地沼澤,還要通過撓力河,顯然是不好走的,可是往山裡,完達山那麼大片地方,更容易躲避,也能繞開撓力河,去到別的地方。
選擇這樣一條路走,呂律倒也想得通。
可是,何慶顯然也選錯方向了,有幾條狗子,再加上自己這一幫趕山人,呂律不相信他有逃脫的可能。
再說了,他跑了沒多久,又能跑多遠。
果然,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元寶就發出了叫聲。
幾人在一起打獵有些時間了,都清楚元寶這樣的反應:距離目標不遠了。
於是,幾人紛紛將各自揹着的獵槍取了下來。
在林子裡又追了一段後,他們看到了跌坐在林間草地上休息,後知後覺的何慶,立刻從四周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