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棒槌鳥,自然是好的現象。
但是,有棒槌鳥,並不能說明這地方就一定有棒槌,只是有這可能而已,畢竟是長着翅膀到處飛,也不是非參籽就不吃的鳥類。
在這種問題上,呂律還是比較實際,他比較注重的還是山勢、雲脈、植被等方面的判斷。
棒槌鳥、毒蛇、花栗鼠之類喜歡吃或是會吃參籽的小動物,只能是輔助上的判斷,並不能作爲斷定依據。
適合棒槌生長的環境,纔有更大可能找到棒槌,這些方面的把控,纔是最核心的東西。
吃過飯休息二十多分鐘,帳篷這裡留下蔣澤偉和元寶他們守着,呂律叫上陳秀清他們三人開始排棍兒。
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往上估計也搜不了多長時間,幾人也不打算帶槍了,一直掛在身上跟着搖來晃去也不舒服,還有些礙事,所以,他們將槍都放在了帳篷。
找棒槌重要纔是重中之重,又不是爲打獵來的。
至於蔣澤偉這裡,有元寶它們守着,呂律也放心。
四人排好棍兒,一起大聲吼山,這樣的吼叫,目的是爲了將周圍可能潛伏的野物驚走,然後由呂律作爲把頭,控制着搜索方向,撥開林間的雜草藤條,細細地找尋着。
都已經找了那麼幾天,在這方面,一個個都嫺熟起來,耐心也提升了不少,變得不急不躁。
幾人都是打獵的,打獵的人的聽力大都不差,眼神更爲銳利,找起東西,速度比一般人快了不少。
蔣澤偉蹲在火堆旁靠坐在一棵紅松腳,抽着旱菸,看着幾人朝着林子裡走遠,漸漸地,眼睛有些迷糊。
以他這年紀來說,幾天下來,不累,那是假的,他只是想看看呂律這個得了自己傳承的年輕人,真正當一次把頭,有一個開門紅。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蔣澤偉從瞌睡中驚醒,差點摔倒。
他打了個呵欠,猛甩了幾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些。
擡頭透過林木縫隙看看天空,估摸出他大概在這裡只是眯了大半個小時,時間還早着呢。
幾條狗子在周邊窸窸窣窣地摸索、追逐,一天到晚沒幹啥,一個個精力充沛得完全閒不住。
給自己捲了旱菸點上,蔣澤偉杵着柺杖站了起來,朝着下邊走了一段,到了一棵樹邊,伸手往褲襠裡摳了半天,開始醞釀撒尿,忽然聽到了元寶娘四個的兇聲,讓他忍不住一驚。
幾天下來,他也從呂律那裡得知,元寶它們發出這樣的聲音,意味着有野物靠近。
這種時候他不敢大意,好半天才憋出幾滴,還沒來得及撒順暢的尿被他硬生生又給憋了回去,杵着柺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帳篷邊走。
元寶等六條狗,就在這時候突然狂吠起來。
遠處林木間有聲響傳來,似是有什麼東西正朝着這邊狂奔過來,他不由站定腳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沒多長時間,一頭五六百斤的大炮卵子一下子從林木間躥了出來。
孤豬!
作爲最常見的野物,蔣澤偉也知道,野豬分兩種,幫豬和孤豬。
幫豬就是由老母豬領着豬崽和那些不滿兩年的豬組成的,少一點的七八頭,多的能有二三十頭。
這玩意兒,相當敏感,通常有點什麼風吹草動,領着豬羣就跑,一溜煙就沒影了。
但是,若是豬崽被傷,尤其是豬崽小的時候,老母豬那也是相當敢拼命的。
在他認知中,這不是最厲害。
最厲害的是那些長大離羣的大炮卵子,也就是所謂的孤豬,孤豬年齡越大,性情越暴躁……
眼前這頭怕是得有五六百斤的大炮卵子,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
這都不知道長了多少年。
看它這情形,更像是逃跑,也不知道是什麼厲害東西,能讓它這樣驚慌。
這玩意兒,那就不是輕易能嚇跑的了,主動攻擊性極強。
那大炮卵子,似乎是沒想到突然狂衝出來,會出現幾條狗擋着,猛地一怔後,直接就朝着最前面的元寶衝了過去。
幾條都是襲後掏襠的狗,看着迎面衝來,紛紛跳向一旁,在大炮卵子經過的身邊的時候,一窩蜂地忙着朝大炮卵子身後襲擊。
還是元寶更有經驗,依然是它第一口撈中大炮卵子的的卵泡。
可這大炮卵子太大了,速度又快,元寶似乎也只是咬了個擦邊,大炮卵子吃痛,慘叫一聲,但卻沒有像那些小的炮卵子那樣直接僵住,而是猛然一蹦調轉身形,將元寶甩開,迎着元寶就挑,被元寶及時避過。
大多數野物都是這樣,越是年歲大的,就越厲害。
畢竟經歷過獵殺和被獵殺的次數多了,經驗在那兒放着。
野物也是有成長的。
這頭大炮卵子,那就不是原本它們之前獵殺的那些百多兩百斤的野豬能比的,沒有挑中元寶,但也知道,元寶是這幾條狗中最厲害的,它立刻朝着元寶就狂衝過去,反倒攆得元寶到處亂竄。
幾條狗崽追在大炮卵子後邊,每每剛想上口去撈,這大炮卵子總會是猛地掉頭,一個衝撞,將幾隻狗崽驚得往兩旁跳開避讓。
一時間,元寶它們,根本無法靠近這大炮卵子,反而更像是被大炮卵子追着到處攆。
即使如此,幾條已經有過配合的狗子,依舊子努力維持着基本的陣勢,總是在大炮卵子針對其中某一條狗子衝撞撅挑的時候,總有那麼兩三條試圖找着機會去撈,逼得大炮卵子不得不回身轟攆。
這戰鬥範圍,在林中一大片地方移動着,看得蔣澤偉一陣眼花繚亂。
看着這頭渾身青黑像穿了盔甲,鬃毛根根直立的大炮卵子,蔣澤偉不敢亂動,更不敢出聲。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被這頭大炮卵子注意到,肯定會遭到大炮卵子的襲擊。
就以他現在一瘸一拐的樣子,那只有等死的份。
這大炮卵子長長的大嘴巴里刺出的一對長長的獠牙,像兩把鋒利的刀……更是要命,這要是被挑到一下,絕對活不了。
蔣澤偉越看越是心驚,心裡暗歎自己倒黴。
第一次領着幾個兄弟進山,遭了熊瞎子,折了一個兄弟的命。
這次進山,領着的是幾個後輩,卻突然間竄出這麼一大頭大炮卵子。
他忽然覺得,冥冥中是不是老天就是想將自己留在這大山裡一樣。
他心裡只能祈禱,山神爺保佑。
狗叫聲傳來的時候,呂律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糟糕,下邊出事兒了!”
他大叫一聲,提着索寶棍將順着山坡往下跑。
樑康波、趙永柯和陳秀清三人反應過來,也跟着往回跑。
只是探尋了大半個小時而已,倒也沒找出多遠。
一路狂奔回來,也不過數分鐘的時間。
等幾人跑下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大炮卵子掉頭,朝着想要從身後襲擊,經驗還不太純熟的黑嘴衝了過去。
黑嘴被挑得直接飛起一米多高。
看到這情形,呂律心裡涼,趙永柯心裡更凉,都想着黑嘴被這一挑怕是要廢了。
誰知,黑嘴落下來,直接到了大炮卵子的背上,猛地一蹬,快速跳向一旁。
竟然沒事兒!叫都沒叫一聲。
這鄂倫春獵狗的靈敏,讓呂律驚訝。
他雙眼掃視着周圍,尋找着蔣德偉。
放眼所及,林間灌木的斷枝隨處可見,到處一片凌亂,就連搭好的帳篷都不知道啥時候已經倒塌了,弄得一團糟。
可還來不及多看,他們四人就無法淡定了。
一路狂衝下來,這動靜可不小,這大炮卵子沒有傷到黑嘴,在黑嘴跳開後,擡頭看着衝下來的四人,竟是立馬迎面狂衝下來。
今天出去的時候沒帶槍啊,不然的話,這時候迎面狂衝過來的大炮卵子,那就是一個活靶。
想靠手中一根索撥棍和獵囊中裝着的侵刀對付這種體型的大炮卵子,那根本就是在玩命。
四人心頭大驚,分往兩邊逃竄。
那大炮卵子像是認準了呂律一樣,四個人中,偏偏就是認準了呂律狂追。
呂律心頭大驚,這種時候肯定不敢往上坡跑,他只能往下邊呈S型狂衝猛竄,藉助樹木阻擋躲避。
可人哪裡跑得過這大炮卵子,眼看呂律即將被追上被挑,幸好元寶這時候趕上來,成功撈到大炮卵子的卵泡。
這一下咬結實了。
撕扯之下,大炮卵子淒厲地發出一聲嚎叫,一屁股蹲坐下來,逼退元寶,掉頭就朝着元寶狂衝,連着將緊隨其後的幾條狗崽也一下子轟散。
“快到帳篷拿槍!”
呂律衝着樑康波他們大叫。
誰也沒想到,壓山擡棒槌弄了那麼些天,一直平安無事,今天剛換了地方,想着只是一下午的時間,找不了多遠,槍都放帳篷裡,卻偏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大傢伙,沒有槍的話,誰搞得定?
誰知道,聽到呂律呼喊,大炮卵子立馬又放棄追攆元寶,竟是朝着呂律再次狂衝而來。
呂律見狀,不得不繼續往下跑。
就在跑下去一段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前面藏在大樹後面的蔣澤偉探出半邊腦袋。
心頭稍微鬆口氣,呂律心裡也意識到,自己必須偏往一邊跑,這要是讓大炮卵子注意到蔣澤偉,若是衝他發動攻擊,那可要命!
然而,呂律心裡想什麼,就來什麼!
就在呂律猛地摟着一棵紅松樹幹,借力來個急轉彎避開大炮卵子的衝撞,跳向一旁繼續朝着下邊跑山坡跑的時候,蔣澤偉居然揚起手中柺杖,朝着來不及轉向,擦身而過的大炮卵子一柺杖就砸了下去。
砰地一下,一棍子結實砸中大炮卵子的後背。
這樣的一棍,哪怕他用盡全力,對於大炮卵子而言,也只跟撓癢癢似地,可是卻成功的引起了大炮卵子的注意。
剎住腳步的大炮卵子,猛地一下子調轉頭來,甩開咬在屁股墩上的黑虎,幾下衝撞撅挑,將幾條狗逼退。
呂律回頭一看,見大炮卵子轉頭對着蔣澤偉的方向,心中暗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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