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P3:進取(11)

OR8B-EP3:進取(11)

“看來電擊是沒有用了,我們得及時放棄這種錯誤的思路。”島田真司拿起筆記本,在上面劃掉了自己先前寫上的一個詞條,“也許還有一些對志願者傷害更小的方案……”

他一面搖頭,一面走出了實驗室。站在實驗室外待命的士兵們魚貫而入,從房間裡拖出了幾個已經神志不清的傢伙,走廊裡立刻充滿了奇怪的焦糊味。很紳士地讓士兵們帶着這些自願爲人類探索未知領域而奉獻的志願者們離開後,島田真司從附近的樓梯步行返回地上。許久未能解決的問題仍然困擾着他,雖然他大可以憑着猜測和一些捕風捉影的描述來向前繼續推動他的研究,但那樣做只會讓他自己越來越心虛而已。

整合運動在里約熱內盧附近也設立了一些研究設施,用來篩選和【培訓】那些能夠爲他們效力的魔法師。選擇了一處離自己在市內的住址較近的工作場所的島田真司很快地適應了他的新工作,而且他暫時還不必擔心被整合運動民兵找個藉口處理掉,雖然整合運動仍未對他的申請意見給出正式迴應。返回樓上的辦公室後,島田真司一眼看到了那個帶着濃重不祥氣息又和他所認識的某個熟人面貌相仿的【同胞】,他按捺住心中的緊張情緒,故作優雅地來到辦公桌旁,和對方一起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風景。

“你似乎沒有取得什麼進展。”

“【魔法】對我來說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東西。”島田真司承認自己對此缺乏足夠的瞭解,“那種用來衡量其強弱程度的新概念,稱呼爲【魔力】或者【靈力】什麼的都無所謂,應該是廣泛存在於人羣中的,只是在某些人身上表現得更明顯。對於【非魔法師】而言,他們的力量不足以引起任何變化。”

島田真司願意花些時間研究和這個平行世界的魔法相關的問題是由於他旺盛的求知慾和部分好勝心,但他還不太理解宇治孝康監督他一同工作的用意。他們所追求的一切對宇治孝康的意義不大,而似乎並非人類(至少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想必是某種比人類更強大的超自然生命)的宇治孝康本來不該和他們浪費這麼多時間。儘管魔法不能在戰場上扭轉局勢也不能憑空塑造出養活千萬公民所需的資源,利用它來消滅幾個只是普通人的對手還是很簡單的。

可宇治孝康沒有那麼做。

“人類總是試圖掌握他們不該去掌握的東西。”長得和長間晉三幾乎一模一樣的日本人穿着一套寬鬆的休閒服,那過於寬大的袖子讓島田真司聯想到了家鄉的傳統服飾,“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也是因爲類似的原因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不否認這一點,宇治。”島田真司拿起他的筆記本,繼續記錄那些零碎的思路,他確實希望能夠讓魔法被納入可以用系統的科學理論描述的【現代學術】之中,而不僅僅被侷限於某些以家庭和師徒關係爲單位的小作坊裡,“但我不會因此後悔,這些事總要有人來做。從只能看着上天的臉色生活到嘗試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用了幾萬年的時間來邁出這重要一步。儘管我並不完全認爲求知慾來自對未知的恐懼、對自己所不能掌握的未知事物不可逆轉地決定自身命運的恐懼,光是有一個概念遊離於我的常識之外就已經讓我非常不安了。”

寄人籬下的日本青年學者沒有挑三揀四的餘地,把整合運動招來的志願者照單全收就是他唯一的選擇。這些自願前來接受實驗的志願者中,有貧民,也有雄心勃勃的賭徒,唯獨不見那些理應在此行列中的外國移民。試圖用整合運動已經改變了作風來說服自己的島田真司很快地放下了顧慮,轉而開始思考把這些普通人訓練爲魔法師的方法。

他自己在整合運動的另一處研究設施中接受過類似的實驗,那些外行的研究人員可能只把折磨實驗品當成了一項業餘愛好。不過,等到他開始主持類似的項目後,島田真司逐漸發現他除了採用同樣的方法之外,並無更多選擇。試圖讓實驗品在瀕死狀態下爆發出某種潛力,雖然聽起來很老套,也不失爲在缺乏科學方法的情況下繼續探索的關鍵手段。

除此之外,他多少也做了一些其他探索,比如嘗試研究不同【魔法師】——這羣志願者當中並沒有半個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聯繫。通過對志願者的身體狀況進行密切檢測,島田真司猜測魔法師能夠以某種方式感應到【同類】,但他還缺乏足夠的證據,因爲這裡並沒有真正的魔法師,只有一羣哪怕被稱之爲魔法師學徒都有些勉強的普通人。

這些研究伴隨着不可避免的損耗,好在整合運動總是能夠及時地爲他補充足夠的實驗品。不過,一直對自己的處境有些擔憂的島田真司害怕他要是再無法取得進展就會被整合運動認定爲陽奉陰違地損害整合運動的威信並浪費財物的叛徒,那時恐怕連舒勒都救不了他了。連日來,島田真司的焦慮有增無減,他將自己所遇到的困難歸結爲不同平行世界的科學理論體系發展上的差異。

“您有什麼建議嗎?”島田真司停下手中的筆,向着一直站在窗邊曬太陽的宇治孝康詢問道,“關於如何培訓出合格的魔法師,也許您可以給出些很好的見解。”

“魔法師是天生的,不是能後天培養出來的。你們的世界或許沒有那種種神奇的力量,如果有的話,你們便會清醒地意識到強大的力量往往會和某些【血統】有關。”宇治孝康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隨意說了幾句,大有勸島田真司降低預期目標的用意,“我能理解你試圖馴服這種力量的急切心情,但公平地講,招募一個真正的魔法師從結果上而言比你【培訓】出人工魔法師——如果能僥倖成功的話——更划算一些。”

“我有我的計劃,老前輩。”島田真司笑了笑,他的雙頰忽地凹陷了進去,而後又鼓了起來,“如果我能把普通人訓練成爲魔法師並找出其中的秘密,那麼到時候把哪一個羣體訓練成魔法師還不是我說了算?有了這一手,我的同胞就不會在巴西受到冷遇乃至歧視、屠殺了。哼,這就是不對外發動大規模戰爭的結果……連巴西都小瞧我們。”

“你的計劃並不能激起我的興趣,島田。”宇治孝康轉身面對着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同胞,他那輕鬆隨意的姿態與島田真司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麥克尼爾一行人似乎都在拼命,而宇治孝康卻是來旅遊的。

“您不也是日本人嗎?”島田真司反問了一句。

“日本【人】。”宇治孝康重複唸叨着,“你剛纔的發言差一點把我逗笑了,島田。你看,這也正是你們人類的可悲之處:因爲過於弱小,所以一直試圖從某些共同特徵之中尋找自己的【集體】和歸屬感,但那些東西終究是靠不住的。”端着茶杯的中年日本男子走到島田真司的辦公桌旁,心不在焉地給出了一個讓島田真司頗爲無奈的回答,“人類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區別。你的性命也不比那些外族的更高貴一些。”

對方如此不給面子,島田真司也只能唯唯諾諾地答應幾句,他算是對李林的惡趣味有了一定的瞭解:故意爲他們安排絕對無法戰勝的對手、故意爲他們創造短時間內無法理解的新場景、故意地將他們置於絕對不利處境之中,這一幕像極了島田真司試探自己的實驗品極限時的做法。想到這裡,儒雅隨和的日本學者不禁有些對李林的真實用意產生了好奇心,他知道自己當然不該憑着人的思維模式去揣測一個完全不是人的魔鬼,但他們所經歷的這一切顯然不是爲了壓榨出某些【潛力】的。

到了中午,看守地下研究設施的研究員把藥物測試結果交給了島田真司。這幾十例測試樣本之中,沒有一人因爲服用了能引起神經興奮的特殊藥物從而奇蹟般地從普通人變爲魔法師。懊惱的島田真司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另一條經驗從筆記本上劃掉了。

“6號平行世界的案例不能用了,提高興奮程度沒有任何意義。”他想起了麥克尼爾使用λ式驅動儀的畫面,那種能夠將人的【意志】化爲武器的神奇機器如果能夠和人體合二爲一,其功用是否也可以被看作某種魔法呢?出於同樣的思路,他試圖將魔法解釋爲某種他尚不能明確描述的特殊空間的作用結果,並在整合運動提供的實驗品身上做了類似的實驗。

死馬當活馬醫的結果是一無所獲。鬱悶的島田真司意識到他今天大概也不能取得什麼成果,但他還是不甘心,並且依舊幻想着他坐在這裡監督着由他自己設計的實驗繼續進行下去就能讓事態朝着理想方向發展。哪怕明知道在研究設施中浪費時間不會給他帶來任何靈感,島田真司仍然選擇了用形式來麻痹自己。他多少有些能理解那些明明什麼都不做卻要加班的人了。

一通電話打進了他的辦公室,慢吞吞地接起了電話的島田真司打了個哈欠,雙眼無神地望着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林。

“喂?我是島田真司。”

“島田,我的新作品快要完成了,你可以來參觀。”舒勒的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平靜得讓此刻已經變得焦躁的島田真司越發地焦慮,“希望這不會打擾你的工作。”

“不會。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過去。”有些心酸的島田真司嘆了一口氣,他多麼盼望着能對着舒勒說出這番話的是他自己,“我這裡的情況,你也清楚。”

從舒勒口中得到了地址的島田真司掛掉了電話,離開辦公室,到附近的車庫裡找到了自己的車子,計劃先駕車返回里約熱內盧吃午飯再去找舒勒。像現在這樣公然開小差的事情,他過去很少做,而且每次都事出有因,不過現在被無窮無盡的茫然包圍着的島田真司已經不再介意多浪費些時間了。他看得清,而且看得準,合適的轉機仍未到來。

里約熱內盧在島田真司眼裡並沒有什麼分外迷人的特點。他生前沒有去過里約熱內盧,這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拜訪這座日後將被巴西利亞取而代之的城市。過度的擴張給城市帶來了許多問題,寄生在城市中的貧民窟偶爾會讓島田真司想起非洲,所幸居住在這些平民窟中的並不是黑人。他對這些不起眼的地方施以額外關注,只是爲了更方便地私下尋找實驗品,那樣他才能繞過整合運動的監視。

島田真司在城市外圍區域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又買了一份報紙。報紙上的新聞只是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壞消息:聯邦軍一路高歌猛軍,龜縮在米納斯吉拉斯的起義軍節節敗退。翻來覆去把幾份不同的報紙都看了幾遍後,確認整合運動沒有允許同魔法師有關的報道流出的島田真司放心地開始吃午飯。他最近吃得很清淡,沉重的壓力摧毀了他在上一個平行世界培養出的對美食的喜好。

說不定麥克尼爾也是如此,島田真司不無惡意地想着。當然,他也同樣相信那個能夠在人類最爲絕望的時代裡堅強地戰鬥下去的男人不會因此就輕易地捨棄個人愛好,正如伯頓重活一次的執着追求始終未曾動搖一樣。

一隊整合運動民兵從外面路過,引來了食客們的議論。有些似乎對整合運動懷着惡意的食客言之鑿鑿地說,這些突然出動的民兵肯定又是跑去什麼地方抓間諜了。左顧右盼也沒發現餐廳裡的服務人員採取制止這種危險討論的措施的島田真司決定立即結賬離開,免得被整合運動民兵當成間諜。走出餐廳後,放慢了腳步的島田真司觀察了一下附近的街道,確認沒有異常現象後纔回到車子旁,開着車子去找向他發出了邀請的舒勒。

島田真司的目的地是一座位於里約熱內盧市郊的工廠,他在附近發現了巡邏的士兵並很聽話地下車步行、前往工廠外側的倉庫中尋找舒勒。沒有在人羣中找到卡薩德的島田真司多少有些失望,但他明白最近剛剛犯了點死罪的卡薩德是不會在這時候冒失地撞在整合運動的槍口上的。調整好心態後,他笑着走上前朝舒勒打招呼,並熱情地詢問對方的工作進展。

“這是某種大型電子計算機嗎?”島田真司被舒勒領進了另一個房間,映入他眼中的是佔滿了房間的大量電子設備,而且他看得出這些電子設備都同屬於一個裝置,“看起來更像是交通指揮中心的控制檯。”

“你猜對了,它確實是一個【指揮系統】。”舒勒領着島田真司走到連成一排的機器前,按下了一個位於小型顯示屏旁的按鈕。那屏幕上歪歪扭扭地打出了一排綠色字體,隨後就重新變成了黑色。好奇的島田真司將它和旁邊的另一個屏幕對比了一下,才確認機器仍然處於開啓狀態。他轉過頭看了看舒勒,想看看它的發明者有什麼高論。

舒勒按了幾個按鈕,關掉了機器,領着島田真司到前排去參觀。

“現在我們還看不出什麼來。它需要很多的定位裝置才能發揮出真正的效用。設計那些定位裝置會花費更多的時間,比如搭載在飛艇、機甲、人員身上的那些裝置,但只要它們能夠進行更準確的標記,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戴着眼鏡的光頭學者用右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一旁的島田真司立刻心領神會,“就拿里約熱內盧來說,我們可以在偵察裝置充足的情況下利用這一套系統準確地標記出城市內所有的戰鬥人員。要是能夠搭載底圖的話,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我最近僱了幾個數學家幫我研究怎麼把地圖編輯成底圖後輸入進入機器內,他們的工作效率都很高。”

“啊,好啊,好啊。”島田真司漲紅了臉,他愈發地感到羞愧了。雖說他很久之前就承認自己遠不如舒勒,而且他們二人各自所擅長的研究領域決定了所面臨問題的難度並不能一概而論,“恭喜你啊。”

光頭的瑞士學者微笑着點了點頭,完全接受了島田真司的誇獎,“這並不全是我的功勞,島田。如果電磁波的性質發生了嚴重的變化……不,哪怕是些許變化,我們恐怕已經不復存在了。即便我們由於某種原因而倖存下來,我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你剛纔看到的這些東西設計出來的。對了,說起物理性質這一點……”他看了看附近忙碌着的工人們,沒打算迴避這些也許聽不懂他究竟再說什麼的僱工,“我最近在思考爲什麼沒人發明出內燃機,或許這背後也有一些物理規律變化的影響。”

“不一定。我猜,也許是因爲這個世界上的地球沒有石油?”島田真司眨了眨眼,他也不是很確定,那些知識對他來說太遙遠了,“沒有了燃油,用內燃機取代蒸汽機的必要條件也沒了。”

“不全是。”舒勒若有所思,他和島田真司離開房間,到堆放着大量貨物的倉庫裡聊天,“島田,【歷史】的軌跡是相同的,就連第一次世界大戰也照常爆發了——雖說和我們印象中的並不相同。如此來看,這個【地球】滿足形成石油和煤炭的條件,況且煤炭也已經得到了廣泛應用。僅僅是些許的差異都可能讓人類乃至世界的歷史走向完全不同的結果,那麼僅從如此高的相似性去反推條件,雖然不夠嚴謹,目前來講還是可行的。”

島田真司思索了片刻,他首先排除掉了舒勒故意擾亂他的思維的可能性(他相信舒勒是不會那麼做的,而且也沒必要),但他還是覺得爲這些同他們當前的任務完全無關的事情擔憂多少有點杞人憂天了。

工廠裡的工人們仍在熱火朝天地工作,無論誰來訪都不會改變他們的日常生活。穿着白大褂的舒勒雖然醒目,大抵還比不上他身旁有着東亞人面孔的島田真司更能讓路過的巴西人駐足。

“想解決這問題,也好辦。等到任務全都結束之後,我們去一處著名的油田附近多僱些人勘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石油。”島田真司和舒勒躲在廠房的陰影裡,外面的炎炎烈日有效地阻止了他們的探索,“雖然我直到現在也沒能取得什麼成果,我想說,我們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用我們的研究工作協助麥克尼爾等人作戰,因爲我總覺得如果我們放任他們去死……會發生些非常可怕的事情;第二,嘗試着在這個平行世界多接觸些新的知識,也許以後能用得上呢。就算用不上,我們終究在這個研究過程中離真理更進一步。”見舒勒還沒能領會自己的用意,島田真司只得單刀直入了,“你的這個指揮平臺要是全面投入應用,我敢打賭麥克尼爾和其他人都會死得很難看的。我們至少也得把它的缺陷和弱點告訴他們吧。”

“我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不過卡薩德又躲起來了……”舒勒向島田真司強調自己已經有所準備,“得等他主動和我們聯繫之後,我們再想辦法傳遞情報。你只管放心,發明者永遠是最瞭解缺陷的那個人。哦,你剛纔說的【非常可怕的事情】是什麼意思?我知道你們日本人有時候用什麼【多謝您送來的精美禮物】這種話反過來嘲笑對方的貧窮,跟我就沒必要打啞謎了。”

戴着眼鏡的日本青年學者嘆了一口氣,他左顧右盼,似乎正在尋找什麼。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說不準……就算你讓我給出個明確的描述,我也做不到。”島田真司縮着脖子,樣子有些慌亂,“李林會以各種巧合將我們推向衝突的漩渦,這是大家都同意的結論。那麼,我幾乎可以斷言我們所享受的全部平靜都是包括麥克尼爾在內的【戰鬥人員】換來的。如果他們出現意外,那麼原本壓在他們肩上的壓力就會以另一種【巧合】轉移給我們。到那時,你我能否吃上一頓安穩的飯,也難說得很。”

舒勒意味深長地看了島田真司一眼,隨即轉移了視線。他的目光落在重重疊疊的廠房上。拔地而起的工廠如走出了咖啡和牛奶製造的圍城的巴西一般,耀眼得如同太陽那樣,冉冉升起。

“我知道。”他平靜地說着,興許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刻他都不會因此而動容,“所以我纔會一直堅持去協助麥克尼爾戰鬥,而不是把他扔下。這麼說來,李林也許喜歡看大家團結一致地表演傳統的惡俗戲碼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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