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子,今天我必須說你幾句,這次小溪的事情你處理得太不妥當!”
林德生家出事,莊肅過去安撫好林溪的祖父母后,返回家中指責林喜珍。
“肅兄長,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不得已而爲之呀。”
林喜珍明白自己在處理林溪的事情上確實有欠考慮,但並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
“喜妹子,我這個人的性格你瞭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拐彎抹角,也不怕得罪人,我說多了你也別往心裡去。小溪這件事你的的確確做得非常不好,太任性和太隨意。我多次和你說過,現在還不是向小溪說明真相的時候,可你不和我商量一下,擅自帶小溪進城,留在小院那麼多日子,你到底出於什麼考慮?”
莊肅看來真的很生氣,他一般不會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溪兒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的身世,遲告訴她還不是早告訴她。”
林喜珍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沒有錯,只是考慮不夠周全一些而已。
“你考慮過德生一家人的感受嗎?今天德生和他的媳婦差點一起出事,現在德生媳婦能不能挺過來還很難說,你不覺得內疚嗎?”
“這個我當然內疚,我也知道他們一旦得知溪兒要離他們而去會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是直接告訴他們,而是叫溪兒穿了她娘年輕時候的旗袍回來,給德生一家一個暗示。同時,爲了防止出意外,我還特地叫小嚴從鎮衛生院帶帆帆和小袁一起過來,以備不需。你說,我考慮的難道還不夠周祥嗎?”
“既然你當年將小溪這個小生命託付給我,你在告訴她真相之前必須要徵求一下我的意見。”
“我剛纔說過,我也是萬不得已,不得已而爲之。”
“萬不得已?不得已而爲之?當年你也是說萬不得已,將她拋棄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既然有那麼多萬不得已,不得已而爲之,如今又何必告訴她真相?認回她這個被你們拋棄的女孩?你知道嗎?當年要不是我剛好在水州,我剛好過來看你,小溪早已被你們摁進水桶裡溺死!”
“這次要不是帆帆說梅先生還健在,我也不會急於將小溪帶過去和她相認,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你還說不得已而爲之?喜妹子,我告訴你,梅先生健在與否和小溪沒有任何關係。小溪是德生一家辛辛苦苦養大,我也視她爲親孫女,你無論如何不能這樣簡簡單單想要回就要回!”
“那你想怎麼樣?要多少錢補償你儘管開口。”
“喜妹子,想不到你居然變成這個樣子?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還是當年清水灣村的奇女子嗎?青青清水灣豈是幾個臭錢所能污濁?”
“我能夠活到八十多歲,全靠她和她的父母親,所以我要報答她。”
“你要報答她?那誰來報答德生一家?你以爲用金錢就可以報答這養育恩情嗎?”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濟於事,等我幫小嚴繡出第一批繡品後,我馬上帶溪兒離開清水灣。”
“林喜珍,這輩子你休想帶走小溪,死也休想!”
“莊肅,這不是你說了算。”
“我就要說了算!”
莊肅和林喜珍吵得不可開交,莊重和林道琴左右爲難,不知怎麼勸兩位老人?
“我看你們兩個誰都說了不算,還是得由小溪自己說了算!”
莊嚴奶奶坐在一旁刺繡,頭也不擡,淡然開口。
“對,我看還是由小溪自己決定。”
“我覺得這件事確實應該由小溪自己決定,她的幸福她自己做主。”
莊重和林道琴附和。
“你們兩個瞎摻和什麼?道琴,要不是你擅自將小溪的情況透露給喜妹子,事情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嗎?”
莊肅狠狠地瞪了莊重和林道琴幾眼。
“爹,當時候喜姑姑拉我到她的房間,跪下問我那年你撿回來的女嬰有沒有活下來?我實話實說,說小溪就是那個女嬰。我不知道小溪的身世有那麼複雜,真的以爲只是喜姑姑撿來,根本沒有想到喜姑姑會把小溪帶回去。”
林道琴滿腹委屈。
“老頭子,你的火不要亂髮,道琴沒有做錯什麼。實話實說難道有錯嗎?關鍵是到現在爲止,你們兩個人在小溪這件事情上沒有說過一句實話,才造成目前不可收拾的局面。”
莊嚴奶奶還是低頭刺繡,語氣平淡。在燈光下穿針走線,她沒有戴老花鏡,可見她的視力保持得有多好。
“我們沒有說實話?”
莊肅和林喜珍異口同聲反問。
“你們說實話了嗎?莊肅,你當年抱回小溪的時候和我們說實話了嗎?你只說喜妹子撿到一個剛生下不久的女嬰,她一個人沒有辦法撫養,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而你呢?我的小姐,你對我們講過有關小溪的一句實話嗎?包括到清水灣那麼多天,你說過一句實話嗎?”
莊嚴奶奶放下針線,眼睛緊盯林喜珍。
“我,我有難言之隱,我萬不得已。”
“你有難言之隱,你萬不得已。那德生一家呢?他們本來貧窮,德生媳婦全靠小溪作爲她的希望,堅強活下來。他們的難言之隱你考慮過嗎?他們不是萬不得已嗎?”
“你這丫頭的嘴還是那麼厲害!”
“小姐,想當年我確實只是你的一個伴繡丫頭,但我一直活得坦坦蕩蕩,明明白白,問心無愧。可小姐你,一個清水灣村的奇女子,把自己的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當然值得我們尊敬,但你不能把自己的名譽建立在葬送小溪的幸福之上,甚至不惜要她的命!”
“當年我確實有愧於她,但我現在完全是爲她好。”
“爲她好?你知道她需要什麼樣的生活嗎?你以爲金錢和錦衣玉食就可以彌補她的親情和愛情?”
“血濃於水,溪兒和德生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而她是溪兒的親生母親,只要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自然會親熱起來。至於愛情,我知道溪兒愛小嚴,我會保證小嚴娶溪兒。”
“你保證小嚴娶溪兒?你剛纔不是說過段時間要把溪兒帶走嗎?你怎麼保證小嚴娶溪兒?”
“今天來的時候小嚴答應和溪兒住一起,等村裡刺繡加工場正式動起來,我就帶溪兒和小嚴去見她,由她帶他們去見梅先生。憑梅家的實力,溪兒和小嚴在省城立足輕而易舉,甚至可以出國。”
林喜珍自以爲計劃很好,她也並沒有把自己過去的丫環放在眼裡,兩個人的對話中充滿火藥味。
“哈哈,喜妹子,你一個人在小院待的時間太長了吧?不要太想當然!你知道真正的愛情是什麼嗎?你知道小嚴辭職回清水灣村的目的是什麼嗎?你確定梅先生一定會見她嗎?你確定溪兒一定是梅家的後代嗎?”
莊肅忍不住插話。
“你說溪兒不一定是梅家的後代?”
“喜妹子,不但溪兒不一定是梅家的後代,連於大有也不一定是於得水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