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長安茶館
“貧道太上老君!道友如何稱呼?”
太上老君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自我介紹,說出這番話,還有些怪怪的。
劉浩楞了一下,仔細看了太上老君一番,才明白自己這次真是趕巧了,遇到了這位傳說之中的人物,聖人化身。
“人族劉浩!見過太上老君!”
劉浩朝着太上老君拱手敬禮,微微躬身,不卑不亢,若是換了老子聖人本尊,他還會恭敬一些,但也敬的不是聖人,而是老子。
他的自我介紹,也讓太上老君有些奇怪,這份自我介紹,沒有言明傳承,想一想劉浩所修功法,又似乎和該如此。
“道友所修功法乃是‘太極’之道?”
“然也,至於從何而來,卻是不能告知老君,老君想要知曉,卻可自去詢問老子聖人!”
劉浩的面癱也消失不見,面對太上老君,平和一些更好一些。
“原來如此!貧道明白了,這兩枚指環送於你吧!”
“老君的因果也不好接!”
劉浩卻沒有伸手接過,前世熟讀點娘洪荒書籍,‘因果’之說,可是歷歷在目,一不小心,就會被他人拿去填坑,再怎麼小心也不爲過。
太上老君沒有因爲劉浩的話語惱怒,反而十分讚賞,越是謹慎的人,越是活得久。
“你那拿兩張符篆交換與我吧,我雖穿張道陵符篆之道,他卻只知用法,反不如你理解神刻!”
劉浩也不客氣,人家太上老君話都說道這個程度,不收起來反倒不給面子了,他掏出一張天之符篆,一張地之符篆,遞給老君,收下兩枚指環,也不查看,隨手仍入鱗片空間。
“你如今欲往何處?”
“往南行走,當入南瞻部洲看看,具體何爲,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你可清楚量劫之說?”
劉浩心中一動,他感覺老君或許將自己看作老子在地仙界隱藏的傳承者了,但他也沒有點破,反正又不是他這麼說的,到時候也能辯解。
“佛道東傳,上頭的安排,該做的還得做,效果如何,卻是需要算計一番!”
“不錯,你既然已經知曉,我也不攔着你!大勢在他,你若要算計,也須得謹慎一些,莫要將自己搭進去爲好!”
“多謝老君,我此去不過隨手布個棋子,成與不成,且看日後分說!”
“哦?我給你個文牒,持此文牒,出入南天門也能暢通,老道我兜率宮環境尚可,也是一個修煉之地!”
“多謝老君!”
太上老君確實將劉浩以爲是老子在地仙界的暗子,西遊快要開啓之際,才被老子放出,具體領了老子哪方任務,他也不想過問,在他看來,一明一暗,也更加適合一些,給了文牒,也是給劉浩一條後路,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到他兜率宮躲一躲。
劉浩鄭直接過文牒,心裡卻萬分古怪,感覺自己這次可能裝大了,真被老子知道,說不得得吃大掛落。
眼前,卻只能裝下去,想着這次去大唐,還真的下幾顆暗子才行。
這一路飛行,把劉浩累得夠嗆,他現在已經完全清楚,憑藉唐僧要給凡人,想要十來年抵達西天,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西遊途徑,可以說被幾個聖人安排的死死的,幾個取經人,根本就是牽線木偶,一切的一切早已註定。
這更讓劉浩清楚,自己還是別往取經路途中裝大尾巴狼,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注視,以他如今階位,說不留神,就很可能粉身碎骨。
想來想去,也唯有作爲取經的起始點大唐長安可以做做手腳。
大唐,長安,城池之大,遠超劉浩想象。
長安城內,少說也得千萬人口,許是地仙界靈氣太過充溢,這裡人口的身體素質也高上許多,城門口站崗的士兵,都有着三四階的實力,普通人也有着一兩階修爲,這根本不是修煉所得,反倒是環境使然,一代代下來,身體素質的提升罷了。
朱雀街,作爲大唐皇宮門前主道,鏈接着無數幹道,各個坊市都依託着這些幹道建設,越是靠近朱雀街,也越是珍貴,相反,價格就差了老遠。
陽雀坊,就在其中一條幹道盡頭,這裡有一間酒肆,又因位置欠佳,己任老闆都虧了本錢,到了現任老闆手中也一直不死不活,這日,老闆又換了個人,周圍的商戶也見怪不怪,紛紛猜測哪個傻瓜入坑。
新老闆,自然是劉浩,他抵達長安,逛了一日,就選了這個位置,賺錢之類的,他根本不在意,選在這裡,更多的是這裡僻靜,衛生條件最好。
拿下酒館,劉浩就尋人重新裝修,原本兩層結構,被他這麼一整隻餘下一樓待客,百來平米的大堂之內,綠植衆多,又不喜狹窄,最後只整了三桌了事。
這三桌,一桌對坐,只接待二人,這桌位置最好,桌子後方,空間不小,哪怕客人帶者隨從,也能站下不少;
一桌長案,左右可各坐三人,最後一桌爲圓桌,有九張桌椅圍繞。
他這酒館,已經不能稱之爲酒館,主營乃是喝茶,若是遇到他看得慣的、聊得來的,整一桌子菜嚐嚐也不是不行,其他的,免談。
客戶的定位,也只能是大唐才華出衆者,因此他花費了心思在其中佈置了書架,幾萬冊藏書放置其中,但想要查看,卻需要他點頭認可。
他這番抵達長安,落子已經有了打算,算來算去,也唯有‘儒道百家修行體系’最爲有效;
佛道東傳,表面上是信仰之爭,實際上,還是文明的滲透;
道家自截教沒落,等於自毀一隻胳膊;
這也是沒辦法,老子的無爲崇尚自然,任其發展,原始的闡教講究順應天意,又哪有多少爭奪之心,這使得道家偏弱,一旦佛教進入南瞻部洲,很快就能站住腳跟,快速繁衍開來,到了那個時候,再阻擋已經晚了。
劉浩對佛道沒有太大的不喜,佛家勸善這個出發點,也還是不錯的,然佛家講究修來世,就顯得操蛋了,這完全就是逃避現實,對文明而言,簡直就是在拖累,這點,也是他不爽的原因,既然和太上老君說了到長安來布個暗子,自然要下一番心思。
也因此,他選擇開了這麼一件茶館,專門引才華出衆者而設;
門口的對聯就顯得十分特別:
爲名忙,爲利忙,忙裡偷閒,且飲兩杯茶去;
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一壺酒來。
開張悄無聲息,倒是周遭商戶指指點點,劉浩也不着急,一副願者上鉤之意。
幾日下來,一個客人沒有,劉浩依舊不急不躁。
冬雪降臨,清晨十分,劉浩站在窗內朝着下方看去,眉頭皺起,地仙界人類雖體質上升許多,然物資依舊十分落後,冬日採暖基本靠抖,這還只是在長安,出了長安,百姓必定更加苦寒,這樣的條件下,也難怪佛道來世之說能夠成爲心靈寄託,實在是今生無望,諾大期待無從下手,不知如何努力改善提升。
原本,劉浩還真沒想過發展科技之類,只是眼前的狀況,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街面上,一個小女孩穿着一件破舊的單衣,雪花落下,她顫抖得厲害,偶爾跳步幾下,似乎又擔心運動過多而消耗能量,使得自己更餓,又不敢持續爲之,她的目光盯着劉浩對面那家燒餅鋪子,等待着開啓,手中捏着幾個銅板,時不時朝着四周看看,以求分散自己注意力,以此來驅散心中的寒冷。
劉浩很多時候心腸似鐵,換做一個成年人這般,他只會看一眼就忘,可換成一個孩子,就顯得十分難受,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已經成爲他的軟肋。
嘆息一聲,走下樓去,視線和那女孩對視一眼,似乎驚到了對方,眼神的觸碰讓那女孩身體有一個小小的顫動;
似乎沒有感受到劉浩眼中的惡意,小女孩再次將眼光擡起,看了過來,這一次,她看到了劉浩臉上溫暖的笑容,看到了劉浩朝他招手,猶豫一絲,許是劉浩善意的笑容,使得小女孩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小妹妹,你在排隊買燒餅嗎?”
“嗯!”
小女孩的聲音很輕,透露着她壓制在心中的緊張感。
“等下你幫我也買幾個燒餅好不好,我不想排隊呢!”
“好!”
幫助他人,是一件幸福的事,也是一種證明自身有價值的事,劉浩提出的幫忙,反倒讓小女孩心中安定了許多,顫抖的聲音也消散而去,臉上掛出一絲極不明顯的笑容。
“你幫我購買,我需要怎麼感謝你呢!有了,我記得上任老闆留下一些破舊衣服,本來想扔掉的,送給你就當是我給你幫我購買的感謝費吧!”
劉浩強調衣服的破舊,強調這些衣服對他沒有價值,強調自己本就想着扔掉,廢物利用一般,就是爲了將這個概念植入到小女孩心中,讓對方心安理得收下,更是以支付報酬的方式給予,尊重了小女孩的尊嚴,也讓她明白這是她勞動所得的報酬。
小女孩聽了,果然雙眼發亮,但依舊有些不敢答應,雖明知道這些衣物對劉浩沒有價值,可對她而言,價值可不低,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你可要幫我購買滿十天才行,至於那些破舊的衣服,可以先給你!”
劉浩看出小女孩的糾結,再給對方添加了一個砝碼,這下,讓小女孩感覺自己的勞動可以和劉浩的給予價值等同了。
衣服,劉浩是沒有的,但小女孩排隊等待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搞定,更是刻意做舊,也沒有給多,一共兩套,看着小女孩開開心心揹着衣服,拿着兩個燒餅蹦蹦跳跳離開,劉浩心中依舊十分沉重,神念一直跟隨,隨着小女孩的步伐抵達附近一個百姓聚集坊。
這個百姓坊,和繁華的長安相比,有如貧民區,人員衆多,家戶擁擠,小女孩帶者燒餅穿過迷宮一般的小巷子,抵達一個殘破的小屋,屋內,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正在捶打漿衣。
“奶奶,我回來了!奶奶,我今天幫一個貴客排隊買燒餅,他給了我兩套衣服,可惜還是太小了,不然可以和奶奶一人一套!”
“妹兒,來給我看看!”
老奶奶臉上並沒有多少高興,通紅的雙手接過妹兒的包裹,查看起來;
“奶奶,那個貴客說要我給他排隊十天,不過他先把衣服給我了!”
妹兒這話,反倒讓老奶奶鬆了口氣,年紀不小,處世經驗豐富,哪裡不知道劉浩這番坐法的意思,臉上也掛起笑容;
“妹兒也是個好福氣的,記得要感謝那位貴客!”
“嗯,妹兒知道,奶奶,我幫你一起洗!”
“好好好,咱們先吃飯,吃了飯就有力氣漿洗衣物,客人都等着呢!”
這是典型的一個奶奶靠幫人洗衣服拉扯孫女的家庭,殘破的小屋不過十幾個平方,一半的空間擺放着客人的衣服,摺疊得整整齊齊,也是她們唯一的生活來源。
這個貧民區內,這樣的家庭不在少數,青壯數量稀少,哪怕青壯,也都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看其傷口,多半是兵員退役,這些人口,很大可能是爲大唐作戰留下的遺孤,缺乏系統的補貼,使得她們沒有了家庭支撐,只能淪落到社會底層。
高高在上的大唐貴族們,不會在意這些爲他們拼殺的雜兵,他們早已視之爲理所當然。
茶館內,劉浩給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心中積鬱,儘管這根本不是他的世界,可文明卻是一脈相承,好幾次心中勸說自己別去搭理,可依舊無法說服自己本心,良久,才重重嘆息一聲。
他卻不知道,他泡這杯清茶,香味已經飄散十多裡地,離着他直線距離不過七八里地的大唐朝堂之中,這股香味直接將之覆蓋,使得原本吵成一片的朝堂瞬間清寧下來,大紅袍特有的靜心,讓他們不自覺沉入其中。
等到清香消散,朝堂纔開始有了騷動,可原本爭吵的話題,卻已經無法引起他們的心思,紛紛討論着這股清香來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