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可憎之血的瞬間,遍及全身的強烈刺激與令人瘋狂的眩暈感便席捲了美雪。
全身就像是在被無數人撫摸撕揉,刺耳的尖叫回蕩在耳膜上、腦海內,感官的刺激被放大到了極限。
在自我也要被溶解的混亂中是讓人沉溺於此的飄然之感,甘甜、迷醉,就像是濃郁的酒漿,又或是美麗的罌粟。
那些嘶吼、哀號、悲鳴都好像變成了悅耳的歌聲,痛苦與愉悅模糊了界限,讓人全身心沉醉其中。
比起單純的痛苦折磨,這種快樂的感覺還要更加恐怖,就像是溫柔的毒藥一點點消磨着人的靈魂。
美雪沒有嗑過藥,不過與之相比大概是類似的感覺。
所有壓抑的負面感情全部被釋放了出來,痛苦的、討厭的、憤怒的、悲傷的……負面的感情被精心調和在一起。去殺戮、去破壞、去釋放……精神和身體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令人發狂的極限感官刺激,這是人類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的愉悅感。
人類無法抵抗這股力量,只能在這股感覺中不斷墮落。
“啊啊啊啊!!!!”
防禦術式被一道道粉碎,作爲最後一道防禦的術衣也被這些可憎之血滲透。?
混亂的意識與混亂的視野中秋華還在遠處。
美雪的目光僅僅鎖定着秋華的身影,無視可憎之血對自身的侵蝕,就算構成人體的外形崩塌開來也不在乎,在濃郁污穢的海中閃耀着光輝的鮮血不斷前進。
美雪感覺自己正在漫步在死者的道路上,遍佈在周圍的屍骸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絲親切感。
(又回到這裡了。)
美雪意識恍惚地想着。
不斷侵犯自身的迷醉感越來越強烈,不過當她看着腳下的屍骸時卻平靜了下來。
感覺到有無數雙手在拖拽着自己,堅定而有力,逼迫着她不斷地前進。
和他們所經歷的絕望,他們所感受的恐怖比起來,由人類的愚蠢構建的欲(防和諧)望牢籠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美雪就這樣倒下去,這是對於他們所有人的侮辱。
所以前進、前進、前進,如果做不到的話……
屍骸的景象消失了,眼前重新恢復了可憎之血中的景象。
她伸出手,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有手這個器官了,腦海中無法回想起人類時的樣子,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
血液化作了銳利的劍揮出。
劃!感覺一切都被一分爲二,面前的可憎之血被分開,露出了通向秋華的道路。
向着秋華所在的方向,她邁出了不存在的腳。
由可憎之物構成的觸手再次橫在她前進的路上,扭動着異質的身軀將毒質注入所有相異的個體之內。
她的前進沒有停止。
人類的外觀全部捨棄掉,她要做的僅僅是戰鬥。
如同切割豆腐一般觸手被切斷,終於露出了後方的秋華。
位於這片血色的污穢之海中央,秋華冰冷無神的目光望了過來。
(相似的情景。)
美雪如同旁觀者一般想到。
她的思緒好像回到了遙遠的過去,那時在她與秋華周圍也是一片污穢的海,她們就在那上方相對而立。
只不過那時失去了自我的是自己,秋華拼了命想要阻止她。
就和如今的立場正好相反。
這一次秋華失去了自我,而她擔任着阻止的任務。
(這是懲罰嗎?)
作爲當初自己對媽媽刀刃相向的懲罰,這恐怕是最恐怖的報復了。
(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拼了命想要保護媽媽纔對,可是爲什麼現在自己在對媽媽發出攻擊呢?
似乎不受美雪的意識控制一般,她的身體向着秋華的方向衝去,所有攻擊的術式在瞬間完成,爲了對面前的敵人發出恐怖的攻擊。
整個身體都好像化作了可怕的利劍,伴隨着閃耀燃燒般符文的彎刀,從各個方向飛向秋華。
可憎之血從秋華的腳下升起,可是突破到這個距離,它們已經無法構成很好的防禦。
淨化的火光閃過,可憎之血被彎刀斬斷,暴露出了後方的秋華。
接着美雪整個衝了過去。
“媽媽!”
秋華擡起手,傾瀉可憎之物的金盃停了下來,在她手中聚集成了支配之錫杖,不過這時美雪已經來到了跟前。
劇烈的衝擊造成了恐怖的碰撞,即使是周圍可憎之血也在這股衝擊下被排開。
位於可憎之血外面的初櫻和普萊澤特只感受到一股劇烈的爆炸,以秋華她們所在的中心,可憎之血化作巨浪向四周襲去。
初櫻和普萊澤特立刻飛向高空,因爲不是有意控制,她們順利地躲過了巨浪。
“那傢伙?”
“成功了嗎?”
顯然這個景象不是秋華有意弄出來的,也就是說美雪成功突入了內部,攻擊到了秋華。
“真是亂來的傢伙。”
巨浪重新退下,可以看到可憎之血已經不再向周圍蔓延,甚至隱約有股消退的趨勢。
在一片朦朧的水霧之中,終於顯露出了美雪和秋華的身影。
此時兩個人的樣子都不算好。秋華倒在水面上,全身浸泡在那些可憎之物中,因爲衣服的顏色和那些物質的顏色,所以搞不清楚有沒有受傷,不過原本強烈的氣息有所消弱。而另一邊的美雪看起來要更加糟糕,她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外形,整個人就像是一團活動的血液,只能勉強有着四肢的輪廓。
“情況怎麼樣?”
普萊澤特已經無法做出判斷。
“小心,還沒完。”
初櫻拉住普萊澤特,心中的警惕感到現在也沒有退去。
就在這時倒下的秋華重新飛了起來,在不詳的光芒下她的身體快速恢復原樣。接着她高舉起雙手,如同在擁抱上方的金盃。
“負之金盃。”
冰冷空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預示着新的力量顯現出來。
“還有別的能力嗎?”
普萊澤特不禁咋舌。
“‘負之金盃’?不理解啊。”
單憑這個名字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能力,而且秋華的身上沒有出現與使用前兩個能力時明顯的變化,不過從之前的表現就可以知道絕不可以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