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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粥都要涼了,快去吃吧。」他忽然將手抽離,又恢復那溫柔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後他便跳下牀往客廳走去。
我呆愣的看着他走去,接着識到我剛纔做了什麼。我剛纔居然緊緊的和揚季絕抱在一起、摟在一塊?臉頰忽然一陣火熱,我今天是怎麼了?接二連三的做出平常我根本就不可能做的事?
「來呀,你不是還沒吃早餐?」他見我過跟出去,於是又繞了回來倚在門口一臉困惑的問着我。
「哦……」我應了一聲後便趕緊跳下牀,走了出去。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邊吃着粥但腦中卻覺得我好象忘了什麼的……
「啊!」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來一直藏在我中的困惑,我放下碗一臉怪異的瞪着坐在旁邊吃着粥的揚季絕。
「怎了?」他轉過頭來滿臉疑惑。
「你今天真找我出來約會?要去哪約會?」想起今天早上氣得拿揹包砸他,才記起今天我是讓這傢伙拐出來的,說什麼學生會開會……就會騙我。
他也跟着放下手中的碗匙,脣邊勾出一抹賊賊的笑容。
「我不是說我是爲了你才進這學校的嗎?」他扯扯左胸上的衣服後又接道:「那時你繳志願卡時我站在你旁邊看你劃的呢!」
「什麼?」我張大嘴萬分訝異的看着他,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然你以爲我是神算,只要掐指就能曉得你填哪間嗎?」他靠了過來臉上盡是惡作劇完的頑皮表情。
「你就知道我多麼辛苦,花了多少時間才拐到你了吧?」臉上表情變化萬千的,他側着頭一臉哀怨的直揪着我瞧。
拐、拐到我?揚季絕接二連三的話語皆讓我愕意得吐不出半個字。
這算不算是他在跟我表白心意?這是不是在說他暗戀我很久了?揚季絕暗戀我?這怎麼可能!我掐掐自己的臉頰,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否則今天所有的事怎會都如此的弔詭?
「痛。」一不小心掐得太大用,我吃痛的皺起眉連忙收回掐在臉上的手。
「笨蛋唷?哪有人掐自己還掐的那麼用力的。」看到我做蠢事的揚季絕開心的哈哈大笑。
我皺着眉看着大笑不已的他,瞧見那因大笑而跟着震動飄蕩的頭髮,又再次覺得揚季絕真的很俊很美,壓根兒就不會讓人聯想到他就是";阿季";。
「耶……你什麼時候發現我開始不討厭你的?」我揉揉臉頰,還是不明白他怎麼會知道。
「你開始接手幫我的忙時。」他停止大笑,然後定定的看着我。
「你策劃了多久?」被他這麼一瞧,我忽然感到不好意思,於是眼神又開始往四周亂瞟。
「很久,很久……」他拉長尾音,卻充滿甜甜的笑意。
「那你知道我什麼時候……被你……引吸的嗎?」我咬咬下脣,因爲這個答案連我自己也不曉得,我甚至不曉得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十一月初時,那天校慶你忘了?我跑大隊接棒時被後面的人撞了出去,然後我又很倒黴的往旁邊評審臺的桌子撞過去,結果撞得頭破血流的。」他指指右上方的頭頂,還不忘皺眉扯脣的表演當時的痛苦神情。
「那時第一個衝過來的就是你,我那時才曉得你力氣大的很咧!哈,居然能二話不說就將我一把橫抱起來直衝保健室,害我們班的那羣男生來看我時還一直問我什麼時候跟你交情變那麼好了。」他舒展眉頭,又是平常那壞壞的笑容。
校慶?我在腦中搜尋着回憶,似乎真有那麼一件事。現在想想我當時還真挺厲害的,居然連一路衝到保健室,我那時便讓他吸引了嗎?我不解,更不明白爲何連我都不曉得自己的心意時他卻早已知道了。
「爲什麼……你會知道?」我明顯的感覺到我幾乎是臉色發青的問着他,我非常不喜歡讓人算計的感覺,尤其是感情這種東西。但揚季絕的話卻讓我覺得他已經算計我很久了,更糟糕的是他的算計還成功了。
他攤攤手、聳聳肩加上帥氣的歪頭一笑,便沒再說什麼,我知道他打算就這樣帶過,於是沉着臉抓起一旁的揹包。
「你幹嘛?」我的手才抓住揹包的一角便馬上讓他抓住。
「我討厭猜謎的遊戲。」不悅的皺起眉,我轉過頭去一臉冷漠的盯着他。
只見他嘆了口氣,斂去不正經的笑容一臉哀怨的看着我。
「幹嘛這種表情,我又沒說錯。」一見他這種表情就沒輒,我只好鬆開抓在手上的揹包。
「我怎麼會不知道,打從我拍你肩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了。」他忽然伸出手指放在我額前緊緊皺在一塊的眉心上,輕緩的揉着。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說我喜歡你或是說我希望我們在一起,就真的能在一起的。如果我沒有任何把握、不事先鋪路,那麼或許從此錯過,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人,萬一你喜歡的是女的說不定我不止會被你狠狠的揍上一頓,更有可能被當變態。」
他的手指從我的額頭輕柔的往旁邊下移,話語裡有幾分的苦澀。我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底卻非常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他說的沒錯,但又有必要爲了我而鋪這麼長遠的路嗎?
是從開學還是更早之前,亦或是我和陳雲平第一次去找他時他便開始在心底策劃和鋪路了?
「爲什麼是我?」這沒道理,我之前根本沒和他互動過,頂多只是那次拍DV時聊過一些時間而已。
他手移到我臉頰旁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捧住我的臉接着他整個人靠了過來。
「喂!你想幹嘛?說就好不用做動作沒關係!」我拉開他的手,整個身體往後傾了一些。這人怎麼跟林千雪那女人一樣?老愛說到一半就做一些沒必要的動作。
「這個問題留着下次回答,你不覺得今天講了很多話嗎?」他將身子移正後又拿起放在桌上的碗筷,繼續吃粥。
「那你今天到底找我出來幹嘛?」話題又繞回最初,我憤恨的瞪着他發覺自己始終被他耍得團團轉,因爲這個問題我今天不曉得問幾遍了,而他總是輕而易舉的就將問題帶開沒正面回答過。
「約會、買東西、攤明一切。」
「……那明天要幹嘛?」我也移正身體又捧起桌上的那碗粥,聽完他的答案後更是白了他一眼。這人根兒早就事先計劃好要做什麼了,真是十足的惡魔。
「掃墓。」他吞下一口粥,我聽完這兩個字卻差點將嘴裡的粥吐了出來。
「掃墓?」將粥吞下腹後我馬上怪叫了一聲,有沒有搞錯他沒事掃什麼墓?難道是要去給陳雲平掃墓嗎?
「明天是陳雲平的生日,我要去看他。」不理會我的驚訝,他仍是自在的吃着粥。
「哦……我明天剛好也要去……」自由自在
我低聲的說完後便見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過頭來神色複雜的看着我像是想要說什麼,但卻始終沒開口。
「那……我們一起去?」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我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嚥了口口水後有些緊張的開口問他。
我不明白爲何我說我也要去看陳雲平時他會忽然露出那種……像是有些痛苦和難過的神情,他是以爲我仍忘不了陳雲平還是以爲我仍愛着陳雲平?
如果是前者那麼我一定會告訴他,因爲陳雲平已經死了所以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他,因爲他是我生命裡頭一個愛的人我不會忘也不能忘,也因爲死去的人永遠都只能活在回憶裡。
如果是後者,那我想我一定不知該怎麼回答。雖然我之前跟他說讓我愛他好不好……但我真的能愛他嗎?誰又能確定我不是因爲他那受傷得惹人心疼的樣子而說出那種話的?我曉得這樣做很自私但我真的沒辦法確定……
20。
在我說完後他忽然將手抓在胸口前,我嚇了一跳連忙靠了過去以爲他又發病了。但才一靠過去便看見他用力的拍着胸口,接着開始咳嗽。
「咳、咳!差點咽死……呼……」他慢條斯理的順拍着胸口,而我則爲他咳完後的第一句話錯愕了一下。
他是因爲嚥到了所以說不出話來,而不是因爲我說我明天剛好也要去?看他一副輕鬆的悠哉樣我知道我準沒猜錯。
「你……你嚇死我啦!」看到他那副悠閒的模樣心底不免一陣怒氣,搞什麼!我還以爲他怎麼了,一臉痛苦又難過的樣子,結果是嚥到?怎麼會有人吃粥吃到嚥到的?他真是太天才了!
「拜託……我也不是故意要嚥到的,很痛苦的耶!而且你還敢說,我剛轉過頭來以爲你會發現我嚥到了,誰知道你沒發現還一直說,差點死掉……」他擡起手用力的掐了掐我的雙頰,但臉上的笑容卻看不出他哪裡痛苦了。
「痛耶!這樣我的臉會腫起來的啦!」不悅的皺起眉拉開他的手,真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有這個壞習慣的,動不動就掐別人的臉。
不過知道他不是因爲我也要去探望陳雲平而感到難過,也就安心了一些。想想也是,怎麼可能他要去看而不准我去看呢?倒是他明天也要去看陳雲平我真的滿訝異的,看來他和陳雲平的感情一定很好。
「哈哈!腫起來也不錯呀,你臉太瘦了,胖一點會比較可愛。」那雙不聽話的手又欺上臉頰,這次他由掐轉拍,邊說邊輕拍着我的臉頰,一點也沒注意到我眼神裡的不高興。
什麼叫做我臉太瘦了,胖一點會比較可愛?我臉瘦他臉就不瘦嗎?我瞪着那張仍掛着不正經笑容的臉孔,才發覺揚季絕似乎比開學時還要瘦一些。不只臉變瘦了,連身體似乎也變得更纖細了一些,雖然瘦的很漂亮但太yin柔美了一些……
「耶,揚季絕,你是不是又瘦了?」我抓開他放在臉上拍來捏去的手,實在有些受不了他的好動。
「欸,別連名帶姓的叫嘛……聽起來怪陌生的,請叫我英俊又帥氣的阿絕小帥哥,OK?」語末他還將音調往上揚,十足的不正經,再搭上他原本就不怎麼正經的笑容,真是痞到讓我忍不住想扁他。
「你名字取得真怪,阿絕?聽起來就像絕情絕義似的,怪恐怖的。」被他那雅痞到不行的笑容逗笑出聲,我沒好氣的說着。
然而我話才落下便見他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而且還舉高手敲了我的頭一下。自由自在
「亂說個什麼鬼?呸呸呸!我揚季絕可有情有義的很呢!小孩子別亂說。」他敲完我的頭後卻又將大手覆在上面,輕柔的揉着。見到他這行爲我根本是無言以對,這人真怪,既然知道我會疼那幹嘛還敲?
「什麼小孩子?我有比你小嗎?」不服氣的嘟起嘴,我對他那句";小孩子別亂說";感到嚴重的不滿。
「哈哈!別不服氣了,我上次註冊收學生證時有瞄到你的生日,73年8月31日,足足小我三個月又10天咧!」說完覆在我頭上的大手還沒忘亂移一番,我看他根本就是想把我整顆頭弄得跟瘋子一樣。
「你5月21號生日哦?」雙子男嗎?難怪xing情那麼瘋癲跟不正經。不過這麼一來他就的確比我大了……可惡,真不甘心因爲小几個月就被叫小孩子!
「既然知道了那就別忘了,否則……嘿嘿!」他乾笑了兩聲卻沒再說什麼。
「好啦、好啦!下午去買完東西我就要先回家了,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又發現他把話題帶開,我只好再一次繞回剛纔的問題。
「當然,明天還是十點西一門等,別遲到了哦!花等我們下了桃園火車站再去買就好了。」
「哦……對於路線你還真清楚,好吧,那就到那邊再轉搭客運去好了……」我很訝異揚季絕會對如何去陳雲平葬的墓園的交通路線那麼熟悉,畢竟陳雲平是葬在林口而不是在臺北市內,老實說對我這個小路癡而言還滿遠的……
「當然啦!我和他感情很好的,不記清楚怎麼行?」自由自在
我看着揚季絕那愈說愈溫柔的笑臉,更好奇他和陳雲平的感情到底是好到什麼程度,會比以前我跟陳雲平還要好嗎?
21。
而這是不是我老覺得他跟陳雲平很相像的原因呢?因爲他們以前感情很好,自然常在一塊,身上的氣質和行爲也會自然相近一些。我笑了笑,決定這個問題等下次再問,今天聽太多令人";震驚";的事情了……腦袋需要時間去整理一下才行。
「對了,那個……林千雪,她昨天來找我……說……可不可以給她你的電話號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這件事,我想還是趁還記得時問一問,否則忘了問禮拜一到了學校可能會被那女人怨恨。
「林千雪?我們班的嗎?」不知爲何當我提到林千雪這個名字時,揚季絕突然斂去笑容蹙起眉心。
我點點頭,有些不明白他的反應。林千雪不是和揚季絕一樣有名嗎?一個是本學年第一才子兼第一俊男,另一個是本學年第一美女,這樣的兩個人不可能不認識彼此吧?
「塵,別和那女人太好,她沒你想象的單純。至於我的號碼你不用擔心,我會自己去找她。明白了嗎?」他拍拍我的肩,臉上沒有不正經的笑容卻反叫我困惑了起來。
林千雪沒我想象的單純?這是什麼意思?自由自在
「你以後就會明白的,先答應我別和她太靠近。」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困惑,他又再說了一次硬是要我點頭答應。
「好啦!反正我對女人本來就沒什麼好感。」
「哈哈!以後你就只能對我有好感了。」又是那雅痞到欠扁的笑容,他笑眼眯眯的拍着我的肩膀開心的說着。
我盯着他,只覺得這人真是沒救了。怎麼會有人前一刻是正經八百的扳着臉,下一刻又是嬉皮笑臉的雅痞不正經?
*
回到家後我簡直累垮了,揚季絕那傢伙真是有夠好動,頭一次覺得陪人逛街買東西是這麼累的。倒是跟他走在一起常會見到路過的人一直回頭看他就是了,想不到他這麼吃香男女通殺的。
不過這也讓我有些明白爲何他會覺得不公平了,的確是不公平的,我相信如果是";阿季";走過去絕對沒那麼多人會頻頻回頭看他。這就是所謂的外貌協會嗎?我癱在牀上覺得有些悲哀。
不過我想我也沒什麼資格去說別人的,人本來就是一種視覺動物……但如果真的要喜歡,那我寧可選擇一縷美麗的魂魄而非俊美的外表。只因俊美的外表容易招來是非也終有衰老的一天,然而靈魂卻不會,如果愛情是建築在外表上,那我想那個人的愛情肯定不會快樂,因爲他終究會發現愛情仍是抵不過時間的殘酷。
我還在發呆時耳邊卻響起五月天的鈴聲。
「喂?」自由自在
『塵嗎?我是你親愛的,我到家了。』
我纔將手機貼至耳邊,便聽見揚季絕那笑呵呵且不正經的笑語聲。
「哇咧,揚季絕!你不怕電話給人囧囧哦?」一聽到那";親愛的";三個字,我整個人嚇得從牀上跳坐了起身。
『拜託!你是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誰那麼無聊囧囧我們的電話!』電話另一頭的揚季絕以着受不了的口氣怪叫着。
「說的也是……好啦,我也到家了,你不累哦?我都快累死了。」我又往牀上躺了下去,累到想把眼睛整個閉起來,不過又怕講到一半睡着只好死命的撐着。
『累!當然累!但是再累也要聽聽你的聲音呀!哈哈~』
「不正經,那現在聽到了,我要去洗澡睡覺了……可以吧?」愈聽他講愈覺得他這人有時真是非常的不正經,但聽見他這麼說心底卻有點高興。所以我想我不只是視覺xing動物,更是聽覺xing動物……也難怪那麼多人會拜倒在甜言蜜語下了。
『哦,那快去吧。明天見羅!』
收線後,我盯着天花板好一會兒,臉上卻不自覺的揚起笑容。雖然揚季絕不怎麼正經,但卻很懂得怎麼討人歡心的……或許,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就像他說的,人生苦短……最重要的就是快快樂樂的活着。
22。
塵,純潔可愛的你就像天使一樣,然而我卻玷污了你……我知道你一輩子再也不會理我、不會和我說話,因爲是我親手扼殺了那個如天使一般的你。
所以……像我這樣的惡魔根本就不應該活着……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不再理我、不再看我……真的讓我好難過、好痛苦。更害怕畢業後你就這麼遺忘了我,我曉得的,時間是仁慈的卻也是殘酷的,它會讓你慢慢遺忘我,讓我活在無止盡的悔恨裡。
所以我選擇了一個會讓你永遠記住我的方式……我不敢要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步語塵心底永遠都記得……曾經有一個叫陳雲平的男孩子這麼深深的……愛過你……
我很自私……我明知道方法錯了,但我還是想愛你……但是爲什麼……你不願承認你也愛男人呢……兩個男的相愛……錯了嗎?我不明白……塵,不要……一輩子都這麼逃避下去,好不好?
我睜開眼的同時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鈴聲也跟着響了起來,緩緩的坐起身摸了摸臉頰後才發覺我居然是哭醒的。無奈的笑了笑,我抹去臉上的淚水爬向書桌接起了手機。
「喂。」自由自在
『喂,你怎麼了?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聽起是揚季絕打來的,我連忙瞄了瞄牆上的掛鐘。9:20……這麼說我沒睡過頭阿……
「我剛睡醒……」
『哦?小懶豬,睡這麼晚。還好我有打電話給你,快去刷牙洗臉。對了,你早餐想吃什麼?我先去買等等你在火車上就可以吃了。』
我手裡握着手機,視線卻開始模糊、鼻頭酸了起來。這麼平凡簡單的對話多久沒有聽過了?自從我和陳雲平絕裂後就再也沒有了吧……我另一手趕緊捂住嘴巴,深恐隨之溢出的哽咽讓電話另一頭的揚季絕聽見了。
『喂?你怎麼了?還在嗎?』
似乎是久久沒聽見我的答話,揚季絕的聲音有些着急。
「在……」我發着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勉強的回了一句。但卻又想起剛纔的夢,那是陳雲平寄給我的DV裡的一小段話……想着又忍不住難過了起來,爲何一定要用死才能讓我永遠的記住他呢……
『你到底怎麼了?』
很緊張的聲音,像是溢滿擔憂的那種。那是揚季絕的聲音,正從手機的另一頭傳出來的關心。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哪……
我又難過又高興的,緊緊的握着手機深恐自己仍在做夢。
『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塵,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我。』
「沒事……真的沒事……」淚水哽在喉裡,我邊搖頭邊安撫着他。這種感覺真的好怪……酸酸,卻又甜甜的……難過,卻又高興的……
『真的?你是不是哭了?』
「我……」自由自在
『OK,別緊張,你調適一下心情,十點西一門見。乖,記得要想我。那我先掛電話羅?』
我按下Off後便將手機丟到一旁,忍不住躲進棉被裡哭了起來。
其實陳雲平錯了,我並不是天使,他纔是。他纔是發光發熱帶給身旁人歡樂的天使……如果天使都該活着,那麼爲什麼該活着的他卻死了呢?
我抽出放在口袋裡的皮夾,難過的看着那張我跟他的合照,但是腦裡卻不自主的想起揚季絕。
想起他剛剛的關心、他剛剛的擔憂、他剛剛的體貼沒再逼問我……這樣,算不算是一種幸福呢?有人關心……真的好幸福。
*
我出了捷運後便走進臺北火車站裡,還沒走到西一門,便瞧見揚季絕早已站在那,而且身旁還圍了好幾個女孩子。
「帥哥,給個手機交個朋友嘛……」
「對呀,別這麼酷都不理人嘛……」
才走近一些便聽見那些女孩子嗲聲嗲氣的說着,然而我聽了這種嗓聲後卻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這年頭的女孩子似乎都很主動,看着她們就想起林千雪,她也是個挺主動的女孩子。
「這邊!」他看見我後便舉起手朝我揮着,也順便掙脫了那幾個女孩往我走來。
「你很受歡迎嘛!呵呵……」我看着那幾個被他視而不見的女孩臉色發青的瞪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然啦!因爲我是揚季絕嘛,哈哈!走吧。」他遞了張車票給我,便拉着我走下月臺。
我接過車票,然後發現上面居然印着";臺北→桃園自強號坐票6車39號";。
這小子……真的很有錢……坐電車就好了,沒事買什麼自強號……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臉上還是不自主的揚起笑容。
23。
「你吃不吃蛋餅?剛纔忘了問你想吃什麼了,就只買了鮪魚蛋餅和奶茶。」我們站在月臺上等火車時,他揚揚手上的袋子。
我轉過頭去有些訝異的看着他手上的東西,沒想到他還記得要幫我買早餐……
「剛好都是我愛吃的,你好厲害。」我開心的笑着,真的很想撲過去緊緊的抱住這個體貼的人,只可惜在人這麼多的地方我仍是沒有這個勇氣。
「哈哈!當然羅,我可是都仔細的觀察呢!」他得意的揚揚下巴,滿臉的驕傲,我見到他這神情又忍不住笑了出聲。
有時我覺得揚季絕就像一個還未長大的小孩一樣,敢玩愛玩、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又孩子氣,老實說這樣的他還挺可愛的。但每當他揚起那種不正經的笑容和話語時,卻又讓我在心底給他打了個折扣,大概是因爲我這個人太嚴肅的關係吧……
「對了,等一下到了需不需要我給你時間和他獨處?」進了火車坐到位置上後,我仍看着月臺上來來往往的人時,他邊將早餐拿到我面前邊問着。
我轉回頭接過早餐,卻又爲他的這番話在心裡感動了半天。自由自在
「不用了……是我該問你該不該給你們時間獨處吧?呵呵……」我將奶茶放到置杯座後,便打開蛋餅盒笑着反問他。
「哈,你是不是吃醋啦?真可愛……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而已啦!」忽然的,他探過手來揉着我的頭髮,又回覆那個臉上掛着不正經笑容、嘴裡說着不正經話語的揚季絕。
我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便開始吃起蛋餅,真是有些受不了這傢伙的自戀。
「耶,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老婆?」他倚近我,靠在我耳朵上小小聲的問着。我一聽到這問題則是愕然的停住了吃蛋餅的動作,他剛剛說了什麼?
「這怎麼行?你分明在佔我便宜!」什麼老婆?我哭笑不得的回着他。
「哪不行?你都說你要愛我了,那我就是你BF了,所以我叫你老婆、你叫我老公,這沒什麼不對的呀!」他邊說邊笑,還講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簡直讓我不知該怎麼反駁他這些話。
「你這夥家……根本早就把所有事都預謀好了對不對……?」我將蛋餅全吃完後,喝了口奶茶才發現原來揚季絕真的早將一切計劃好了。
「那到底好不好呢……老婆。」他最後的那兩個字雖然講得很小聲,只有我和他聽得見但我在聽到時仍是忍不住脹紅臉。
「你不怕被別人聽到哦?」我壓低聲音沒好氣的問着,卻見他搖搖頭又是那副欠扁的雅痞樣。
反正這傢伙的處世原則就是";不怕世俗眼光";,所以我根本就是白問了。自由自在
「你不問我……早上發生什麼事了嗎?」雖然他始終沒提起這件事,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他。我這個人最大的敗筆大概就是心理憋不住事情吧,所以絕對不能玩冷戰,否則我一定會讓自己逼死……
「等到你想說時自然就會告訴我了,不是嗎?」雲淡風輕的話語卻給足了我所有的私人空間,又讓我覺得揚季絕真是個特異的人。
有時稚氣的像小孩一般、有時狂傲得不可一世、有時卻又明理貼心的叫人感動……更常常如一顆發光發亮的太陽一般,只要揚起笑容就能讓周圍的人跟着他一起笑。
這樣的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xing情多變,對我這個生xing保守的人而言簡直就像一個大謎團一般。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陳雲平……夢見了他以前跟我說的一些話……」我偷偷的伸過手抓住了他的食指,才發現他的手好冰。
24。
「你是不是很冷?」我想起早上要出門時媽說今天寒流來襲只有十一度,我改抓住他整隻手有些擔心。
聽見我這麼說他突然笑了出聲,然後拉拉圍在我脖子上的淡囧囧圍巾。
「我第一次看見高中男生圍圍巾。」說完他便掙開我的手接着反握住了我,臉上的笑容裡有濃濃的取笑意味存在。
「男生圍圍巾很怪嗎?」不悅的拍開他拉住圍巾的手,白了他一眼。不明白男生圍圍巾是哪裡算了法,難道中華民國的憲法裡有規定在臺灣只有女的才能圍圍巾嗎?
「很可愛。」他不理會我送他的白眼,突然一臉正經的說着。
「嗄?」什麼很可愛?我錯愕的看着他。自由自在
「我說你圍圍巾很可愛啦,老.婆。」忽然欺在我耳邊低聲的笑說着,我有些受不住他這頑皮個xing的笑了笑,連忙推開他。他根本就忘了我們現在還在坐火車吧?
「你很盧耶!每次跟你講話都扯到別的地方。」若不是現在在火車上,不然我真想狠狠的往他的頭敲下去。
他忽然將背平貼在椅背上,仰着頭盯着車廂的天花板看。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他說?」他突然又繞回之前的話題。
我則是一愣接着便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有沒有什麼話想跟陳雲平說?當然有,我想和他說的話大概有千千萬萬個字。
想問他爲何當年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想問他爲何不跟我表明心意非得要用強的?想問他爲何把所有痛苦全藏在心底卻不告訴我?他認識我那麼久還不曉得我這個人心軟得要命嗎?
更想問他爲何要不告而別割腕自殺?難道他的生活沒有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嗎?難道愛一個人愛不到就真的不能活了嗎?在我心底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他了,更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跟他說、想罵罵他。
「想這麼久?一定很多話,呵呵……」見我沒反應揚季絕忽然坐挺身轉過頭來,又是掛着那頑皮的笑容取笑着我。
「好啦,別想了。我們等等先去花店買花,你想帶什麼花去見他?」
「紅白混合的玫瑰……」我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帶着紅白玫瑰去見他。或許祭拜時帶玫瑰去有點怪,但……我沒有必要去恨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所以我要告訴陳雲平,跟他說:紅白混合的玫瑰花代表着和解,所以我們還是朋友……直到死我都會將你當成一輩子的好朋友……
*
手裡捧着紅白玫瑰,我幾乎是整個人衝出花店的,若不是揚季絕幫我付花錢我恐怕已經被花店的店員當成搶花賊了。
「你跑那麼快乾嘛?」跟在我後頭緩緩步出花店的揚季絕一臉困惑,我則是低頭看着花束。
「嗯……不太習慣花香。」我噥咕了一聲,擡起頭纔想轉身走往公車站時肩膀便讓他抓住,強硬的將身體扳回面對着他。
「呼~同樣的話我實在不想再重複一次。步語塵,別說謊!別跟我打馬虎眼!如果你對花香過敏那你現在就不會手裡還捧着這束花!」沒有笑容的揚季絕是很可怕的,他直直的盯着我口氣裡有着明顯的不悅。
對於他的不悅我則是感到有些莫名奇妙,誰說不習慣花香就等於對花香過敏了?
「我沒有對花香過敏!」自由自在
「不然呢?」他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這時才察覺到原來他是在套我的話要我說出實情。好個揚季絕,我看他不止是惡魔還是一隻狡滑且心機重的狐狸!
25。
我皺緊眉有些惱怒的看着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帶着團團轉的感覺。這傢伙一定是我的剋星,專門生來克我的,否則怎麼會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呢?
「你是不是有讀心術……什麼事都知道……」我不甘心的噥咕着,然而他依舊是那副調調等着我的答案。
「我很喜歡花。」掙開他的雙手然後轉身往車站走去,我還是拿他沒輒只好說出原由。
「嗯哼,然後呢?」
「我以前曾跟陳雲平約定好,長大後……要一起合開花店。」所以我討厭進花店,討厭看到店員幸福的笑臉。
他忽然將左手環放在我左肩上,邊倚攬着我邊走。
「你真的很可愛。」他朝我拋個了媚眼不正經的笑說着。
又來了,每次都是這種不正經到欠扁的調調。難道他不知道有些事能開玩笑,有些事不能嗎?對於不能一起合開花店我真的很難過,這個人到底明不明白呀!我火大停下腳步轉頭瞪向他,簡直就想將手裡的花往他臉上砸過去。
「揚季絕!你不要每次都這樣好不好?我在跟你說正經的耶!」我生氣的甩開他搭在肩上的手,頭一次生氣得對他破口大罵。
「我也在跟你說正經的,生氣了?」他仍舊是那副調調,微側着頭問着我。
我別過頭去,壓根兒就不想再見他那種笑容,這叫正經?
「只因外顯行爲看起來不正經,所以嘴裡說的話就都是玩笑話嗎?」漠然的話話聲飄進我耳裡,我冷冷的轉過去頭卻見揚季絕已斂去笑容。
「爲何人總愛看表面功夫?爲何得活得那麼嚴肅?爲何要把自己束縛在世俗的成見下?只因我笑得不正經所以說的話也不正經?真是可笑,爲什麼人類總要將和自己習xing不同的人當成異類?」
他扯扯脣臉上盡是嘲諷的笑容,那諷笑直直的剌進我心底,好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把你當異類……」我搖着頭,不曉得自己的一句話會換來揚季絕如此大的反應。
或許在每個人心裡都有傷口,剛剛揚季絕那句";你真的很可愛";剌中了我的傷口,而我的那句";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也剌到了他的。
所以我們都痛得跳起來,開始反駁,然後開始保護自己。
「我知道。」忽然的他臉上揚起惡作劇後的笑容。自由自在
「看吧,我不笑就是比笑更欠扁。你說,你要我笑還是不笑?」他挑挑眉,滿臉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模樣。
「笑……笑……」唉……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果然還是鬥不過這隻狡詐的狐狸,果然只能讓他耍得團團轉。無力的點點頭,我還是寧可看見不正經的揚季絕也不願那正經到可怕的他。
揚季絕若不笑,光是那冷冰的目光就叫我全身顫抖。若與這種人爲敵,我想大概會死得很慘吧?因爲這人城府太深,我可能纔想到下一步該怎麼辦,他就已想到下一百步該做什麼了。
「好啦!你是真的很可愛啦!天真得可愛。」他將我拉了回去,手又環上左肩繼續走向公車站。
「爲什麼?」天真得可愛?什麼意思?是指我這人蠢得可以嗎?
他突然仰頭看了天空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轉到我臉上。
「承諾和約定這種東西呀……聽聽就算了,千萬別放在心上。」他右手在半空中胡亂的比劃着,語調仍是一派輕快。
「爲什麼?」這兩件不是彼此間最重要的事嗎?怎能說忘就忘?我不明白的瞟向他。
「因爲……你無法保證人的心永遠不會變,更不能確定在實現前會不會出現什麼況狀和意外。人生總是有太多的意外,你沒聽過計畫永遠追不上變化嗎?」
不僅語調輕快,就連他的笑聲也輕快得叫人想繼續聽下去,臉上春風般的笑容更是引的路人頻頻的側目、不住的回頭。
這時我突然明白爲何揚季絕身上總是散發着引人注目的光芒了,因爲他有自信、有自主。懂得什麼東西是他要的、什麼是他不要的,什麼事是可以相信的、什麼事是不能相信的。
一旦決定自己要做哪件事,就不會去理會他人的眼光直到達成。就這方面來講他和陳雲平是一樣的,若不達成絕不放手。雖然執着但卻叫人害怕這種恐怖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