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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隔天揚季絕才睜開眼,便看見了一個着實令他訝異的人坐在病牀旁。
「揚哥哥……你沒事吧?」那是步語晴,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步語晴。大概是因爲他看起來一就副要死的關係吧?而且昨天的莽撞,結果讓醫生和護士狠狠的訓了一點。
因爲他隨意的拔掉點滴,而造成傷口不停的流血。反正死的又不是他們,偶爾流一些血也不會死的……想起昨天被一堆護士訓了一頓,揚季絕心裡就覺得有些厭煩。
「死不了的,你不去陪你哥,跑來我這要是被步伯伯發現,你會捱罵的。」揚起溫柔的笑臉,僅管臉色慘白到可怕,身體狀況也糟到不能再糟,他卻彷佛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似的,依舊的溫柔儒雅。
步語晴搖搖頭,怎麼也不肯離開。自由自在
「揚哥哥,雖然……你和哥哥都是男生,但是我覺得……你們很相配,而且你以前對我們和哥哥也都很好,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所以纔會變成這樣的對吧?」全然天真的語氣,或許只有心靈純真的人,纔看的到揚季絕那抹疲憊的魂魄。
只是就算看見了、發覺了,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縷魂魄繼續疲憊下去,無法探出雙手拯救對方──因爲對方並不希冀被救贖,寧願從此墮落。
依舊是那柔柔的笑容,揚季絕什麼也沒回答,就這樣讓病房陷入了寂靜中。
相配又如何?光是相配和相愛,根本無法抵抗世俗的侵佔。一點一滴的,崩離殆盡。或許他和塵可以不畏世俗的眼光和閒言雜語,但是他們雙方的長輩和親戚卻做不到這點。
一段感情,若連最基本的祝福都沒有,真的有辦法幸福嗎?只有雙方家庭想盡辦法的分離,真的只要執意就能幸福嗎?無神的黑眸裡,藏了太多說不盡的苦,卻被那張漂亮面孔上的笑容給遮掩住了。
唯一看的到裡頭真相的,大概也只有像步語晴這種未受污染、思想純真的小孩吧。因爲有歷練的大人們,早已讓媚俗的成規和觀念牢牢的綁住了。綁住了心,也綁住了雙眼。最後終究望不清,人類那最真摯的情感。
又或許該說,就算看見了,也只能當做沒看見。因爲,做人要懂得保護自己。能像陳雨玲這樣的人並不多,不介意自己的朋友大剌剌的愛着同樣xing別的人。就因爲朋友與衆不同,所以害怕自己也被牽連而傷害的,不計其數,所以他們寧可選擇遠離對方、唾棄對方,也不願承認事實和支持。
「揚哥哥,哥哥真的失憶了嗎?他真的忘了你了嗎?」像是不死心似的,在一陣沉寂後,步語晴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忘了我不是很好嗎?」雖然笑容很溫柔,但是說出來的字詞卻是那麼的冷冰不帶感情。
那不是對步語晴的冷然,而是對自己的冰冷。或許只有將自己的心冰凍起來,所受的傷害才能降到最小吧。雖然結凍的心,反而更加的易碎。
「纔不好!哥哥都不笑也不講話!」扔舊是死命的搖着頭,天真的小女孩忽略了病牀上的那雙黑眸染上的悲傷。
不知爲什麼,跟城府深的人談話反而比跟單純的人說話輕鬆。此刻的揚季絕,覺得自己光是這樣跟步語晴談論,就覺得沉重疲累的要命。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般,沉悶不已。
「語晴,你和他回臺北後,要好好的照顧他哦……千萬別再讓他做傻事,知道嗎?」深呼了口氣,試着將那份沉悶拋掉,卻拋不掉。只好改改口氣,溫柔的勸導着,順便將話題拉離。
「那你呢?你怎麼辦?你會不會死?」異然反常的步語晴,沒擔心自己的哥哥,卻擔心起了該是步家仇人的揚季絕。
這個行爲,讓揚季絕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看就起就像一副隨時會死掉的模樣嗎?」鳳眼躍上一抹惡作劇的光彩,饒富興味的反問着她。
而被眼前突然綻放的惑人笑容,給怔住的步語晴,忽覺臉頰一陳燥熱,連忙的低下頭去,噤聲的直道:沒有……沒有……
「記住一句話就好,禍害遺千年。所以我不會那麼早死的,曉得嗎?像你哥哥那樣善良的人,才該擔心。」言下之意,就是你該回步語塵的病房照顧他纔對,而不是留在這裡。
錯愕的擡起頭來,張張合合的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纔是。因爲步語晴覺得,揚季絕並不是禍害,或許他真長得很俊美漂亮,但絕對不是禍害。只是這種話,她卻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待步語晴離開後,他才大剌剌的吐了口氣,放鬆那緊蹦的情緒。雖然揚季絕口口聲聲的說步語塵受的傷比較嚴重,但在實際上是自己比較嚴重纔對。
步語塵除了大腿受到輕微的骨折和右手臂開放xing骨折與輕微的腦震盪外,並沒有其它較嚴重的內傷。而揚季絕則是因爲只有在發病時纔會服藥,以至於原本就已經夠衰弱的心臟,又更加的衰弱了。
基本上醫師在救活他時,曾經說了一句:奇蹟。因爲按照常理而言,突發的心絞痛又沒當場急救,理應早就一命歸西了纔是,但揚季絕卻奇蹟xing的存活了下來。或許是因爲命不該絕,又或許是因爲該受的苦還沒結束,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卻愕異的渡過了危險期。
──如果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你還會想活着嗎?自由自在
──會呀……最起碼,還會活到那個人可以再次揚起真心的笑容時。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會死的……
65。
不論他說了什麼,在步語塵和他還在住院的期間,步語晴每天都來病房探望他。之後沒多久,便聽步語晴說她哥哥要轉回臺北的醫院了,他也只是輕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揚哥哥!給我你現在的住址吧!我回去後每個禮拜都寫信告訴你哥哥的近況,好不好?」像是還不死心似的,就連最後一天步家要回臺北了,步語晴遞給了他紙筆,以着期盼的眼神直直的望着他。
他拒絕不了,最後還是將住址抄給了她。然後步語塵就這樣的離開了臺南,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最後他怎麼活的,他也不怎麼記得了。只知道步語晴當真回去後,每個禮拜都會捎封信跟他說步語塵的近況,偶爾還會附上照片。雖然寄來的照片裡,沒有一張是有笑容的。
從醫院回家後,沒多久他父親便跑來找他,說是希望他能出國唸書。他沒答應,只以着非常冷淡的口氣同他父親說,除非他死,否則他不會踏離臺灣這塊土地。
當然,之後又免不了是一陣的拳腳相向。他還是沒還手,應該說是懶得還手。隔天陳雨玲去探望他時,發現他渾身是傷的昏死在客廳裡,差點沒嚇死。
之後她送他去醫院時,醫師嚴重的警告她,像這類的事最好不要再發生,否則下次可能就不是送到醫院,而是直接送到殯儀館了。
因爲他纔剛出院,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又加上這種惡意造成的內傷和外傷,會引發很多的併發症。現在的揚季絕,就算是小小的發燒,也很有可能併發支氣管炎或是肺炎和心律不整的症狀。
因爲身上本來就有這些潛在的毛病存在,只要小小的契機,那些毛病就有可能一起併發,然後直接要了他的命。
之後因爲這樣,陳雨玲便搬到他隔壁住了下來。一來是因爲就近照顧,二來要是揚父再來,也不好意思當着她的面跟揚季絕動手。
後來揚父的確沒再對他動手了,也沒再逼他出國了,只是丟了句:去考成大附工,夜校也行,要是沒考上以後就沒生活費了。
揚父走時,他整個人笑癱在沙發上,久久才停止大笑。
「我怎麼不覺得剛纔那句話好笑了?」冷淡的瞥了仍舊癱在沙發上的人一眼,陳雨玲邊吃着蘋果邊冷冷的問着。
「不好笑嗎?一個沒有將來的人,要學歷幹嘛?」說完後,他又抖着肩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以你纔不想出國留學嗎?」自由自在
陳雨玲話才落下,便見他止住了大笑。然後別過頭來,一臉饒富興味的看着她。沒多久,又癡癡的笑了起來。
然而笑是笑了,但那雙漂亮的鳳眼裡頭,卻半點的笑意也沒有。
不出國,那是因爲他想留在臺灣。想留在臺灣,那是因爲在這塊土地上有着步語塵這個人。就算那個人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但是因爲那個人還在這土地上活着,所以至少能讓他安心。
雖然現實裡見不着步語塵,但偶爾在夢裡,他還是夢得到他。還是夢得到美夢,那種會讓人寧願一輩子也不醒來的美夢。雖然到了最後,他還是醒來了。雖然做惡夢的次數,遠超過了美夢。
但至少,每天的夢裡,都會有步語塵出現。愛他的也好,怨他的也好。每天早上醒來,他總會坐在牀頭傻笑一陣子。就算是從惡夢中驚醒,他也一樣像個瘋子似的,愣在牀上獨自一人傻傻的笑着。
就算是哭着醒來,睜開眼後,他的第一句話還是:今天還要再夢裡相見哦,塵。然後又是一陣癡癡的呆笑。有時陳雨玲一大早拎早點去給他,撞見這種情形時,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她原本以爲,揚季絕在經過這次的打擊後,應該會心灰意冷,然後遊戲人間纔對。可是他沒有,什麼也沒做的,就只整天待在家裡。有時光是坐在沙發上發呆,他就可以這麼渡過一整天。
就像沒有心的玩偶一樣,雖然外表漂漂亮亮的,但看東西的眼眸卻像沒映進任何東西般的,空洞無神。
那時的陳雨玲,只找得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揚季絕,那就是……行屍走肉。
而唯一正常的時候,大概就是收到步語晴寄來的信時。雖然只有簡短的兩、三篇信紙,卻可以讓他看上一整天,然後精神亦亦的跟她討論信裡的內容。每當討論起信裡的內容時,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開心的說着、神采飛揚的揚着美麗的笑容。
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邊說邊做動作;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說到某個地方會突然咯咯的發笑,偶爾還會跟她開開玩笑,掛着像是在惡作劇般的笑容,纏着她講着步語塵的事情。
就算是再平凡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也能說得津津有味似的。她一開始以爲這是好現象,但愈到後來,她才發現這種現象稱不上是正常。因爲平日的揚季絕,異常的沉默,可以三、四天一句話都不開口,活像個自閉兒似的。
直到後來他考上了附工的日校,這樣的情況才改善了一些。像是她開車去接他回家時,偶爾會跟她說一些學校的事。那時她才覺得,那個步語塵所認識的揚季絕,似乎正一點一滴的慢慢回來了。
雖然他一大早醒來的那個習慣還是沒變,還是會說:今天還要再夢裡相見哦,塵。然後又是坐在牀上,一陣癡癡傻傻的呆笑着。雖然乍看之下很蠢的感覺,但後來她發覺,那樣的笑容,看起來幸福多了。
但是偶爾,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時,她又會聽見他像是在自問自答般的喃喃自語。有一次她走到他身旁,才聽清楚他在講什麼。
而那時她才發覺,揚季絕當時決定要活下去時,是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辦的到。那時她才發覺,他這樣近乎痛苦的活着,有多麼的疲累。
有沒有一雙手,握住了便不輕易放手?──有啊!只可惜,現在的我不得不放手。雖然把手連皮帶肉的拔離時,跟着噴灑出來的血直叫人炫惑又疼痛。
有沒有一個肩膀,可以倚靠一輩子都有安全感?──有呀!只可惜,那個肩膀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沒有一場擁抱,緊緊的讓兩人再也不分開?──沒有……永遠,再也找尋不到這種擁抱了。因爲想讓我緊緊摟着再也不分開的人,已經不會再愛我了。
有沒有一種約定,是相約每個來生都要和你相遇?──沒有,因爲我根本就來不及和他做這種約定……而且就算有來生,那個人也不會再想遇到我了……
有沒有一段感情,深深刻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有啊!一輩子,直到死,都還會記在腦海裡。因爲也只能記在腦海裡,因爲生命裡,再也不會出現這種刻骨銘心的感情了,永遠也沒有了。
有沒有一個人,是你用盡了一身力氣還捨不得將他遺忘?──有啊,就算我死,那個人,還是會一直刻印在我心裡。那個人,他的名喚作步語塵,永永遠遠,也不可能忘記的。因爲……我真的,很愛、很愛、很愛他哦!嘻嘻嘻……
──只是很可惜的,能讓我有這種感覺、想和他做這些事、做這種約定、一輩子也不願遺忘的人,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這樣的喃喃自語,無論他自問自答了多少次,都像是不會累一樣,一再的重複着。而她不論聽了多少次,都覺得他從那場離別後,就再也沒原諒過自己,沒打算善待過自己。
或許只有到步語塵原諒他的那一天,他纔會停止這種自我的精神折磨也不一定。
雖然,那一天也許永遠也不會來臨。
──如果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你還會想活着嗎?
──會呀……最起碼,還會活到那個人可以再次揚起真心的笑容時。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會死的……
──在那之前,我會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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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從臺南回到臺北的步語塵,就像死過一次又活過來一樣,雖然臉上還是沒有笑容,但除了笑這個表情以外,其它的表情倒是沒少過。會生氣,也會高興,只不過高興時頂多是扯扯脣、乾笑幾聲罷了。
初回來的那段日子,步語塵幾乎每天早晨,都是從惡夢中哭着醒來的。卻又不能讓家人發現,每天早晨都一臉狼狽的衝進浴室裡,拼命的洗着臉想將那一臉的悲傷也一起洗去。
而步父則是深怕揚季絕又回來臺北找語塵,所以一回臺北便幫步語塵轉校,但又怕人家問起他轉校的原因,後來乾脆決定讓步語塵先休學一年,然後再轉去別間學校。
最後連家也搬了,但雖然搬了家,步語晴的信還是照寄,且由於揚季絕從來沒有回信的原因,步父也不曉得自己就算搬了家,對方還是知道住址。
也許是看破一切的絕望和死心,步語塵就如揚季絕事先所預料的一般,並沒有放縱自己墮落,反而像是真忘了有他這個人一般的,仍然的過着生活。
但真的忘了嗎?真的能說忘就忘嗎?假如真的能說忘就忘,那這世間也不會有這麼多令人傷心的事了。
揚季絕送給他的那條銀煉,他原本是該丟的,卻怎麼也扔不出手,依舊掛在他頸間上。是否是揚季絕早就曉得會有今日的分離,所以纔會在一開始,就送給了他這麼一條破碎的半心形項煉呢?
早就明白他的心到了最後,會被撕裂成兩半而破碎不堪嗎?可惜,他猜錯了,是一顆心碎成比灰塵都還不如。
晚上一個人待在房裡時,他總會對着銀煉裡的照片發呆,偶爾會回想起過往的一些事。後來他卻發覺,在回憶裡,甜蜜的記憶遠比揪心的經歷超出太多了。
從一開始的不認識,然後變成同班同學、後來又因爲同是班級幹部和學生會幹部,而逐漸的熟悉,然後變成好朋友,最後發現揚季絕沒有想象中的幸福,然後他跟他告白,然後順理成章的在一塊了。
一切的一切,就好象那麼自然一般。在一起之後,揚季絕對他可說是百般的好,寵着他、愛着他、順着他、疼着他,還會教他功課、逼他讀書。在那時,他一直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連彼此的關係被揭穿了,他們還是那麼的相愛。爲了見他,他不惜蹺家、蹺課的跑下臺南見他。當他以爲再不過久就會撥雲見日時,揚季絕卻以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了他一切。
然後,就是無止盡的絕望。自由自在
他有時常會想,就算是要報復,以揚季絕的聰明才智,爲什麼會選擇了最累、最愚笨的一個方法呢?大可在他愛上他時,就讓他跟着他一起學壞、一起墮落,然後等墮落夠了,再一腳把他踢開,不是會比較輕鬆些嗎?
以前他曾問過揚季絕抽菸的感覺是怎樣,卻換來一頓的訓話,還一臉嚴肅的跟他說吸菸的壞處,絕對不准他去嘗試。假如他真的那麼恨他,爲何那時不乾脆讓他學會抽菸算了呢?
以前他曾問過揚季絕飆車好不好玩,一樣被訓了一頓,叫他要愛惜生命,不要做那種危險的事情。但揚季絕卻自己學了一身飆車的好技術,每次帶他出去玩時總會讓他站在一旁,然後看他一個人在公路上玩車。
假如他真那麼恨他,爲何不教他騎車呢?說不定他那時一不小心摔車,也許會把腿給摔斷了,這麼做不是會比較輕鬆嗎?
以前他曾問過揚季絕和人家打架剌不剌激,最後換來他一副再也受不了的神情,然後用他一貫的方法讓他乖乖的閉上嘴,不再問一些有的沒的的問題。
有那麼多機會他可以讓他學壞,然後斷送自己的一生,爲何那個人從來不用那些方法呢?
爲什麼,一段稱得上是美好的感情會走到這種地步?爲什麼,曾經信誓旦旦說要愛他一輩子的人,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爲恨一個人,纔有那些回憶、動作和話語嗎?那麼,他不得不承認,揚季絕的恨實在太偉大了,而且對於雲平的愛也實在是太執着了。
執着到,毀滅一切,讓人絕望的地步。
很多次,這些問題總會環繞在步語塵心中,久久不散。但就算想再多次,他也得不到答案,也不想去知道答案。
因爲在那一天裡,揚季絕不就親口的給了他答案嗎?而且說不定知道了答案,只不過是換來更殘忍的事實也不一定。
然而多少次夜裡,他總會恨自己沒用。明明下定決定要恨那個人了,卻怎麼也恨不起來。明明告訴自己對方是多麼的殘忍,但自己卻會不自主的,想要忽略掉那段最羞辱人的回憶。
因爲抹去了那段,就真只剩下甜美了。只可惜,那段刻骨揪心的羞辱,他怎麼,也忘不了抹不掉。
假如,他是真的忘掉一切,那該有多好。
假如,他那時沒被就活,也不用活得這麼狼狽了。
在他從醫院醒來時,決定要忘掉揚季絕起,他就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無知的步語塵了。因爲他曉得,懦弱和天真、善良,只會害死自己。輕易的信任他人,更會將自己逼進萬劫不復的境地罷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變回以前的那個步語塵。所以就算揚季絕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再被騙一次了。
永遠不會,絕對不會。
如果說了後悔是不是一切就能倒退
回憶多麼美活着多麼狼狽
爲什麼這個世界總要叫人嘗傷悲
我不能瞭解也不想了解自由自在
我好想好想飛逃離這個瘋狂世界
那麼多苦那麼多累那麼多莫名的淚水
我好想好想飛逃離這個瘋狂世界
如果是你發現了我也別將我挽回
想了你一整夜再也想不起你的臉
你是一種感覺寫在夏夜晚風裡面
青春是挽不回的水轉眼消失在指間
用力的浪費再用力的後悔
67。
或許是因爲食慾不佳的關係,所以使得原本就不怎麼胖的揚季絕更加的日益消瘦。那種纖細骨感而造成的一種yin柔美,和那張原本就過份俊美漂亮的臉蛋,就連和他認識許久的陳雨玲有時都會產生一種錯覺。
一種他比女人還像女人的錯覺。
當陳雨玲意識到這點後,才發覺事情的嚴重xing。因爲他好象就這樣放棄了自己一般,就算變得連自己也不認得自己了,也無所謂了。
但是陳雨玲卻忘了,早在陳雲平死去的那時起,揚季絕早就變得連自己和父母都幾乎認不出來了。她忘了,從那時起,他早就捨棄了最原本的自己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吃飯?」在某天放學時,她開車到附工接他回家時,看到他那副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模樣,再也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啊?當然有阿。」理所當然的回答着,隨後便以着一副";這什麼爛問題";的傭懶眼神睨了她一眼。
「……你一定連腸胃都出問題了。」
「早出問題了,不是跟你說我身體全都壞光光了,什麼藥我家該──」說到一半時揚季絕的聲音赫然的止住了。正當陳雨玲覺得怪異時,纔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就發覺他沉着臉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哈哈!別這種表情嘛,就跟你說我身體全都壞光光了,什麼藥我家該有的都齊了。」
想起了那時的甜蜜和歡樂,那一瞬間,原本就不怎麼飛揚的心又跌得更深、更沉、更疼了。
歡樂的回憶,該是甜美的。爲何如今他回想起來,卻是這麼的苦。尤其愈是幸福美好的過往,就愈是苦澀揪心的磨人。
「第一次期中考的成績如何?」大概猜出揚季絕爲何突然沉默,她便識相的轉移話題。
「跟以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悶哼着語調,懶懶的從書包裡抽出成績單遞給對方。
瞄了一眼後,便見陳雨玲勾起脣角。
這小子,組排名都第一了還沒什麼特別。真不曉得他這種欠扁的態度,何時會被人修理。
「喂,要是學校有人找你麻煩,你會還手還是給對方打?」
「你在說廢話嗎?當然是還手,不然給他打爽的啊?」更加受不了的睨了她一眼。
「下禮拜平兒忌日,你要和我回臺北掃墓嗎?」買完晚飯回家後,她若無其事的問着。
雖然曉得會勾起他不愉快的回憶,但平兒畢竟還是在他心中佔了不小的地位吧?僅管今天會有這樣的局面,一半該怪罪平兒纔對。陳雨玲邊吃着飯,邊想着。
而揚季絕則又是一陣沉默。自由自在
「好,順便帶我去看……語塵好嗎?」口氣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開了口。
「他不會見你的。」十分乾脆的毀掉他的希望。
「遠遠的看着就行了,很久……沒看到他了。」
這人是不是不止身體壞光光,就連腦子也壞了?受不了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她還是隻能答應。
答應了之後,便見他傻呵呵的笑了起來。但那笑容看在陳雨玲眼底,卻是無盡的心酸。
就算是遠遠的看着就能滿足了是嗎?就算一輩子只能保持這樣的距離,就能在無聊時用那些話自問自答的,折磨自己是嗎?真不曉得該說他是聰明,還是傻。
就算見到面了,又能如何呢?
只要能遠遠的看着對方,哪怕只是一眼,那也好。
請了三天事假北上的人,在看見那個曾經愛得入心入骨的人跟往常一樣,拎着書包、穿著陌生的校服從家裡走出時,忽然激動的捂住自己的口鼻。漂亮的鳳眼盈滿淚水,卻始終在眼底打轉不肯落下。
他過的很好,臉色看起來很不錯,身體也跟以前一樣,沒有消瘦。依舊是那個步語塵,那個像是還沒認識自己的步語塵。
一直跟到步語塵上了公車後,才停下腳步。然後,那個眼裡盈滿淚水的人,下一刻忽然低聲失笑了起來。依舊是那種高低不齊的狂傲笑聲,讓人聽了會忍不住心酸的笑聲。
路上的男男女女全因他的笑而回首,因他的異常俊美而低聲讚歎,也因他的怪異的舉止而皺眉困惑。
最後在一旁的陳雨玲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將他拉進停在不遠處的車裡後,他卻依舊露出那種過份甜美的礙眼笑容。
「什麼事那麼好笑?」她從以前就覺得,揚季絕是一個很喜歡用笑來掩飾一切的人。在人前,開心高興是那迷倒衆生的笑容,傷心難過也是那樣的笑容。在人後,寧可讓自己鎮日窩在家裡面無表情的折磨自己,也不願擠出一絲笑容。
或許,他不止身體病了,就連心靈也病了。或許,她該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了。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哪天他便給自己逼瘋了。
「他不需要我了,沒有我也過得很好,過得很好、過得很好……」傭懶的放鬆身子躺靠在座椅上,面容上那夢幻般的笑容卻叫陳雨玲想一巴掌打碎。
「這種事不是早知道了?」皺起眉,不是她殘忍,而是揚季絕對自己太殘忍。明明知道步語塵一定會過得好好的,卻像似要折磨自己一樣跑來看對方。
抹去眼角的淚水,無眼的瞟了陳雨玲一眼,他忽然扯起一抹冷然的笑容。
「你很冷血嘛!是呀,這種事我早知道了。你心裡一定在想,怎麼會有這麼白癡的人,明知道前面有刀還是不知死活的往前撲去。」冷笑了幾聲,他又繼續說道:「可是你不曉得,對一個就快渴死的人,哪怕眼前放的是毒藥,他也會迫不急待的飲入口中。就算被毒死也無所謂,一時的滋潤也好。」
這就是所謂的……飲鴆止渴嗎?挑挑眉,看着已經可以伶牙利齒的和自己對話的人,陳雨玲不曉得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忽冷忽熱、忽哭忽笑、忽喜忽怒,有時一臉癡呆、有時笑得迷倒衆生,這種成完全極端的兩極反應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該有的,再這麼讓他給自己精神折磨下去,她想他不止是瘋而是會死。
揚季絕,你要折磨自己到何時?步語塵,你要何時纔會想起我當初跟你說的那句話,何時纔會恍然大悟?在心底嘆了口氣,陳雨玲曉得那一天,大概還很遙遠。或許,她是該找揚父好好談談了,看他是要一個正正常常的兒子,還是要一具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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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我們來看你了。」將花束放下後,陳雨玲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而季絕則是站在一旁不發一語。
「我……有話想跟雲平說。」最後在要離開時,季絕忽然在墓前蹲了下來。
「我在門口等你。」說完她便轉身離開。自由自在
「雲平,雖然我不曉得你會不會生氣,也不曉得我和塵走到這個地步是不是因爲我們背叛了你。但是……」,語氣頓了頓、目光忽然一沉,「分開後我想了很久,雖然我以前真的很愛你,不過現在而言,塵對我纔是最重要的。並不是他取代了你的地位,因爲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是無法比較的,而是……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欺騙自己。」
分離了之後,才曉得對雲平的愛和對步語塵的愛,還是有差別的。而就是因爲這樣的差別,才讓他了解到,步語塵對他有多重要。所以他寧願讓自己痛苦,也不希望傷害到語塵。
雖然,到了最後他還是傷害到他了。
回去後,依舊是那般渾渾噩噩的過着日子。吃飯、上學、聽課、下課,然後回家。每個禮拜依舊看着步語晴寄來的信,一個人寂寞時依舊自己坐在房間裡自問自答。他有很多朋友,卻從不帶朋友回家;他有很多朋友,卻從不和他們出去遊玩。
他很喜歡笑,但眼睛和心卻從來沒跟着笑過。他會流眼淚,但卻不是因爲傷心而流,而是因爲笑得太過火而給逼出淚水。在別人眼底,他依舊是那個優秀的揚季絕。而在他們眼裡,唯一的不優秀那就是他的過去,雖然他總是隻字不提。
每年快要到雲平的生日時,他總會請三天的事假北上。看雲平,也看步語塵。每看一次步語塵,他就多安心一些,卻也多痛苦一些。雖然陳雨玲總告誡他,忘了步語塵好好過活比較重要。只不過他想她永遠也不明白,步語塵是他一輩子到死也忘不了的人。
就這樣過了兩、三年,步語塵從高中畢業了,他也從職校畢業了。雖然原本就沒抱多大的期望,但在他得知步語塵仍繼續待在臺北念大學時,心裡還是難過了一下。而他也沒離開臺南,選擇了一間私立科大繼續窩在南市念着書,雖然,揚父知道後氣得要命。
不過之後沒多久,在某一天的早晨,揚季絕忽然歡歡喜喜的笑了。那天陳雨玲還沒起牀,就聽到門口電鈴一直響起,等她開了門就是看到揚季絕像個瘋子一樣的笑着。
那是不同以往的笑,眼睛是真的在笑,就連他的心也跟着歡喜一般。然後她讓他進了屋,纔想走回房繼續睡,便讓他扯住了衣袖硬塞了張照片到她眼前。
「你看!塵笑了!他笑了!哈哈──我的小塵終於笑了!」邊指着照片上微笑着的步語塵,邊拉着她又叫又跳,像個十足的孩子一般。
「他笑了,他會像以前一樣的笑了,太好了、太好了……」揚季絕很開心,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真誠笑容,但陳雨玲卻當場僵在原地,連半個笑容也擠不出來。因爲她從很早以前就明白,步語塵笑了代表着什麼事。
那就是他揚季絕再也不用牽掛着步語塵,擔心他一輩子也不會笑、一輩子都活着那件事的yin影之中了。
之後揚季絕回到自己家中的房裡後,忽然萬分珍惜似的用臉頰磨蹭着照片。
「你笑了,你終於笑了。就算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了,一輩子都恨着我也沒關係了。」望着那張微笑的照片好一陣子後,他便開開心心的出了門跑下樓去。
起初聽到揚季絕開門下樓的聲音,陳雨玲嚇了一跳,纔想追出去時卻又看見他滿臉笑容的走了上來,只差手中多了一個超商的塑膠帶。她只以爲他是肚子餓了所以下去買早點,只到她洗完臉整理好一切,去他家看他時,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肚子餓了。
「把煙熄掉。」看着被丟在桌上的香菸盒,雖然看出了那是超淡的薄煙,但她可沒忘記眼前這個人雖然全身上下都有問題,卻唯獨最大的問題就是心臟。心臟先天有缺陷的人還敢抽菸?她沉着臉想也沒想的便將他手上的煙一把抽走捻熄。
「幹嘛?我早滿十八歲了。」瞪了她一眼,又點了根菸,但下一秒卻又讓陳雨玲抽走硬生生的捻熄。
「你夠了沒!你以爲你是誰?不用你管我,再一次我就不客氣。」臉上掛着是毫不在乎的不屑笑容,之後便又點了根菸。這次陳雨玲沒再搶走他的煙,但下一秒,便見她用力的扯住他的衣領,神色不悅的將他揪到面前。
「那你以爲我是誰?你以爲我這個四年來,怕你自尋短見而搬到你隔壁住的人是誰?暗戀你的小女生嗎?你少臭美、少自戀了!」睜着一雙銳利的眼眸,不怎麼客氣的瞪着眼前笑得***兒啷噹的人。
「不然呢?不就是這樣嗎?」任對方扯着,並不打算拍掉眼前那隻礙眼的手,依舊勾着那抹看不起人的不屑微笑。
她忽然回他一抹不屑的笑容,接着便鬆開了手一把將他推跌回沙發上。
「不用把我看得那麼清高,爲了暗戀一個人而做到這種地步,我可沒這種偉大的愛情。明年你滿二十歲時我自然會告訴你我是誰,不要再抽菸了,不然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出門前她嘆了口氣,卻明白那個壓根兒就沒將她話聽進去的人,只會抽的更兇不會停止。
「後悔,又怎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值得我後悔的人和事了。」怔怔的盯着那離去的背影,他咬着煙喃喃的低語着。
──如果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你還會想活着嗎?
──會呀……最起碼,還會活到那個人可以再次揚起真心的笑容時。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會死的……自由自在
──在那之前,我會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而現在,那個人笑了,所以我可以真正的安心了無牽掛了。
69。
由超淡煙後來變成淡煙最後變普通煙,一天一包還不夠,最後變成一天兩包。後來因爲這樣,原本健康狀況就不怎麼好的季絕,又變得更糟了。在不得已下,陳雨玲硬是拎着他去醫院,逼得他只好強迫住院。
而揚季絕呢,則是無所謂的就順她的意住了院。但就算住了院,揚季絕還是會偷偷的溜出去買菸,然後跑上頂樓抽菸,不管護士和醫生警告了他多少次,他依舊我行我素的做着那像是在慢xing自殺的行爲。
最後陳雨玲終於受不了,她再也不想管他什麼只要步語塵活得好好就行的論調了。從季絕的住處搜出步語晴寄給他的信後,便前往信上步語塵所就讀的大學找人去了。
但步語塵卻在校門口看見她時,像是不認識一般的依舊往裡頭走去。看到步語塵的行爲,她更是火大,硬是從後面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扯到一旁。
「有事嗎?」冷淡的眼神,冷漠的話語聲,步語塵微微的皺起眉不解的問着她。
「跟我下臺南看季絕,再不去他就要給自己害死了!」
「哦,那個人是誰?我又不認識他?他是死是活和我沒有關係吧。」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語氣依舊冷淡。看在陳雨玲眼底,不禁更是火大。
「你不認識他?好,那我問你一個問題,生離死別和家破人亡,你會選哪一個?」yin冷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她以着異常冷然的語調問着他。
揚季絕,你根本就是個天生的大白癡!居然爲了這種人而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在看到步語塵的反應後,陳雨玲不住的在心底咒罵着,早知道一開始她就不插手管這件事,管他們步家人是死是活。
「我幹嘛要回答你這種問題,無聊。」步語塵不屑的回瞪了她一眼,嗤笑了幾聲。
忽然間,她放聲大笑了起來。
「說!和愛人生離死別跟家破人亡,如果是你,你會選哪個?」語氣倏然轉冷,她直直的盯着他看,那雙發寒的眼眸中有着不容他逃避的強硬。
「我……」被她直直的盯着看得不安了起來,一時之間步語塵突然窮詞了。接着似乎是從她堅決的態度和雙眼中瞧出了什麼端倪,他忽然打個了顫且刷白了臉色。
不可能的,他們一定又是在騙他!他纔不會像以前那樣上當,他纔不要回去當小丑,他纔不會!猛然的緊握着拳頭,那像是要把指甲掐入掌心般的,步語塵愈想要制止自己發顫,愈卻制止不了,不安逐漸在他的心裡頭擴大再擴大。
逃避嗎?這個人就只會逃避是嗎?連面對事實的勇氣也沒有嗎?看着步語塵的反應,陳雨玲的脣邊卻勾起一抹冷笑。
「和至愛的人分離,或是你爸媽還有妹妹全死光的生不如死,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抉擇?」那雙眼眸明明是憤怒到怒火狂燃,但口氣卻是那般的叫人冷透心扉的絕望。那一瞬間,步語塵猛然的甩開被她緊緊握住的手臂。
然後無可抑止自己的顫抖,倏然的捂着嘴,臉色蒼白的瞪着她。自由自在
她一定是在騙他!就像當年一樣!一定又是在騙他!像那種冷血無情的人,怎麼可能會爲了他做那種事,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像是一時之間無法、也不想接受事實的真相似的,步語塵激烈的搖着頭,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早在那年你要踏出大樓時,我就跟你說過了吧?『欲罷不能,卻又不得不放手的無奈,要比徹頭徹尾的絕望痛苦多了。』這句話我不是在那時就跟你說了?」她說完便從包包裡拿出一本相簿扔給了他。
欲罷不能,卻又不得不放手的無奈,要比徹頭徹尾的絕望痛苦多了。
這句話就像閃電一般,毫不留情的往步語塵身上劈去,震得他腦袋一片空白。
「這是季絕這三年來的照片,每張都附上了日期,你最好看看他爲了折磨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裡面放了醫院的住址和他的病房號碼,如果你還有良心,就去勸勸他不要再將自己推往死亡了。」
「當年他跟你說那些話時,你一定很痛苦沒錯,但是有一件事你最好明白。說那些話,季絕絕對比你痛苦難受上一百倍。我不曉得你這四年活的怎麼樣,但我能明白的告訴你,在這四年的時間裡,他過的生活,才真的叫做……生不如死。」
「我能說的就只到這裡了,至於你要不要救他就是你的事了。」輕嘆了口氣,她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卻在她連步伐都還沒邁開時,就讓步語塵的叫聲絆住了腳步。
「什麼叫我要不要救他?」
「你記起來了?你不是早忘了揚季絕這個人是誰了?」聽見他的疑問,她忽然轉過身子笑問着他。
「你知道一包煙有幾根對吧?季絕現在可是每天都抽了兩包哦!而且還不是超薄的淡煙,而是那種會要人命的煙哦!就算我硬逼他住院,他還是每天溜出去買菸偷偷爬上頂樓,繼續不要命的抽着哦!」
忽來的甜美笑靨,看在步語塵眼底卻比任何表情都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