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氏藥鋪(下)

王太太也理解江玉蘭的心思,憐愛地說:“你想找就去找吧。我早就叫你找,只是你自己不同意。其實,你早應該找一位,如果早找了,現在已經可以幫你很多忙了。”

“是我想錯了,總是想到磙金會很快好起來。”江玉蘭不好意思向王太太笑了笑。笑過之後,卻顯出無限憂傷,眼睛本能地向一間看了看。那裡,她的男人正躺着。

王太太也笑起來說:“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看到你天天那麼辛苦,我心裡也很難過,只恨我不爭氣,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江玉蘭趕緊安慰王太太說:“你不要這樣責怪自己,沒有你們,也沒有我今天,我哥哥也不會安葬得那麼好。”

王太太放下碗說:“你想找就早點找,找到了,你也能早點輕鬆下來。找的時候要特別注意,不要光看他有沒有力氣,最好是找一位聰明一點的,以後教他一點醫藥方面的東西,讓他能幫你更多的忙。”

江玉蘭也吃完了,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人家到藥鋪學不到一點東西,就是耽誤了人家了。”

第二天,江玉蘭就托熟人幫忙找幫工。沒有過幾天,一位叫寧喜桂的男子到了王氏藥鋪。寧喜桂是柴桑縣鄉下的,他父母都健在,家裡還有哥哥和嫂子。他長得眉清目秀的,看起來相當靈活。走到江玉蘭面前,很有禮貌地叫了一聲大姐。

寧喜桂沒有讀過書,但不願意在家裡幹活,就到城裡來找活幹。他到了王氏藥鋪,手腳很勤快,幹活也很利落。他幹完了活以後,從不歇下來,總是向江玉蘭要別的活幹。江玉蘭很滿意,感覺請對了人,於是也願意教寧喜桂識字和一些醫藥知識。

寧喜桂有一點不好,有些不大安分,兩隻眼睛總是到處亂轉。有時江玉蘭教他東西,他會瞅着江玉蘭的臉不放。江玉蘭很生氣,但爲這些事趕走寧喜桂,她又不願意,只好提醒他,要他注意了。提醒以後,寧喜桂好一些,江玉蘭便更不願意趕走他。

王磙金的病最終沒有好起來,一天晚上安靜地離開了江玉蘭和王太太。王磙金去世,寧喜桂忙喪事也特別賣力,但也顯得特別高興。江玉蘭和王太太雖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計較,畢竟寧喜桂和王磙金非親非故的,不可能像她們一樣難過。

王磙金去世以後,江玉蘭的心情一直不好,沒有心思管理藥鋪。這樣一來,藥鋪的生意就落到了寧喜桂身上。寧喜桂遇到了不懂的,就跑去問江玉蘭,藥鋪算是勉強維持着。寧喜桂頭腦可以,江玉蘭教他的東西,他都能牢牢記住。不久以後,有方子拿來,他也能按方子獨立抓藥。

他認識不少字了,懂得不少醫藥知識,可以應付藥鋪的生意了,寧喜桂就不希望江玉蘭在旁邊看着,江玉蘭守在這裡。他對江玉蘭說:“你心情不好,就到後面去好好地休息,等你心情好起來了再來藥鋪。”

江玉蘭起初很感激,覺得寧喜桂很會體諒人,但想到寧喜桂畢竟是一個幫工的,有些事不能作主,就說:“沒關係,我還是坐在這裡。我擔心你有些東西拿不定主意,如果我在這裡,你就可以及時問我。”

寧喜桂立即沉下臉說:“你守在這裡,不是擔心這些吧?是擔心我貪你的銀子吧?”

江玉蘭很生氣,大聲說:“你怎麼能這樣想呢?我如果擔心你貪銀子,就不讓你一直這樣經手銀子了。”事實上,寧喜桂來了以後,沒有少經手藥鋪裡的銀子。

“那你就到後面去休息。你到後面去休息了,我就感覺你沒有懷疑我。”寧喜桂沉着臉,非常嚴肅地說。他心想無論如何要讓江玉蘭離開藥鋪。

“我不會到後面去休息。這是我家的店,我願意坐在哪裡,就可以坐在哪裡,你沒有權力干涉我。”聽到寧喜桂說的那麼難聽,江玉蘭也說了一句難聽的。

寧喜桂便沒有再說話,一直默默地幹活。江玉蘭心裡的氣也很快消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寧喜桂突然對江玉蘭說:“你嫁給我吧?”他昨晚想了一個晚上,心想何必爭這點小錢呢?只要江玉蘭嫁給了他,不但賺的錢歸了他,整個藥鋪都是他的了。

王磙金死了沒有多久,江玉蘭一直很難過,忘不了她和王磙金親愛,怎麼願意嫁給寧喜桂呢?江玉蘭非常生氣,非常嚴厲地說:“我丈夫剛剛過世,還是有孝在身,我怎麼能答應別人的求婚呢?你對我放尊重一點,要不然,我只有叫你走人了!”

寧喜桂卻沒有像先前那樣老實,突然撲到江玉蘭身上,死死地按住江玉蘭,快速扒江玉蘭的衣服,要強姦江玉蘭。他已經打算好了,如果他求婚遭到拒絕,就強姦江玉蘭,讓江玉蘭先成爲他的人,然後再和江玉蘭談結婚的事。

這時,王太太來找江玉蘭,看到寧喜桂無理。她非常氣憤,抓起一根棍子,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打寧喜桂。寧喜桂大驚失色,只好放開江玉蘭,慌張地跑開了。

下午,江玉蘭算了寧喜桂的工錢,黑着臉,叫寧喜桂拿着他的工錢離開藥鋪。但寧喜桂沒有拿他的工錢,悲悲慼慼地坐在藥鋪,顯得很傷心難過,好像有悔改之意。江玉蘭就沒有堅持趕他走,他繼續幹活,她也沒有反對。

晚上,江玉蘭準備關門睡覺。寧喜桂又突然衝進來了,一把抓住江玉蘭,又要強姦江玉蘭。江玉蘭拼命掙扎,大聲呼叫王太太。王太太聞聲跑來,憤怒地舉起木棍打寧喜桂。寧喜桂捱了兩下,就慌張跑走了。

第二天上午,寧喜桂憤怒地抓住王太太,惡狠狠地說:“你最好以後不要管我和江玉蘭之間的事,要不然,我打死你,把你的屍體丟到荒山野嶺去喂野狗。”

王太太一把年紀,聽到寧喜桂這樣說,根本不害怕。她衝上前和寧喜桂廝打,邊打邊推邊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寧喜桂就猛地推了王太太,王太太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寧喜桂沒想到會這樣,他伸手試了試,發現王太太已經死了。

他這時害怕了,趕緊往外跑,想逃走。但跑到門口又回來了,然後快速跑到藥鋪,抓住江玉蘭,拖到王太太的屍體旁邊,指着王太太的屍體說:“她已經死了,你看現在怎樣辦好?”

江玉蘭起初不相信,後來發現王太太真的死了,就放聲大哭起來。哭了一會,突然抓住寧喜桂,要拉寧喜桂去公堂。

寧喜桂甩開江玉蘭的手,冷笑着說:“你不要這樣激動,王太太不在,沒有人來救你。你今天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和我結婚,然後對外說王太太是不小心自己跌死了;另一條路就是你和她一起去死。我已經殺了她,再殺你一個也沒關係。”

江玉蘭知道她有危險,她應該想辦法逃出去,跑去報案。她立即沒有再哭,瞅準一個機會,甩開寧喜桂的手,拼命地往外跑了。

寧喜桂慌忙追出去,看到江玉蘭已經跑到了街上,只好快速跑回藥鋪,洗劫了藥鋪和家裡所有的金銀首飾,快速逃走了。

江玉蘭逃出王氏藥鋪,沒有停下來,直接跑到衙門擊鼓報了案。

縣老爺來王氏藥鋪看了現場,衙役也到處張榜抓寧喜桂。江玉蘭放心了,既然都張榜抓寧喜桂了,她認爲王太太的仇可以得報了。

然後,江玉蘭請來四鄰幫忙,開始安葬王太太。江玉蘭披麻帶孝,雖說身邊沒有了銀子,但有四鄰幫忙,喪事還是沒有虧待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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