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緊眉頭，怒道：“方公子這樣闖進來是想幹什麼？”
東方汐一臉笑意，眼光在我身上打轉，低聲道：“沒什麼，我聽他們叫着火了，怕你會有事，所以一時情急，纔會衝進來，希望嚴老闆不要見怪。”
我用力甩開他，冷冷道：“請你出去，我衣服還沒穿好。”
他看了我兩眼，目光忽然停在我胸前，輕笑道：“請恕在下失禮了。我就在門外，嚴老闆慢慢來，不用着急。”
我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胸前，已經露出一片肌膚，隱約有一點傷疤露出了一角，心頭一涼，趕緊將衣服攏了攏，轉過身去，不想再理他。他慢慢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門。我越想越氣，飛快地穿好了衣服，衝出門外，硬聲道：“小女子告辭了，多謝方公子今日的款待。”
他上前淡淡道：“我送你。”
我正色道：“不必了。方公子是個大忙人，這裡離風月樓又不遠，小女子自己回去即可。”他忽然嘆道：“那好吧。剛纔之事，是在下太魯莽了，請嚴老闆別見怪。”
我皺了皺眉，只得道：“不會，告辭。”
說完我徑直往風月樓走去，一路上總覺得這件事不是偶然。珏兒端茶，就算是驚慌，也不至於失手到把整杯茶都倒到我身上。清波園裡好好的，又怎麼會突然失火？這東方汐，偏又那樣巧，有人一叫失火他就衝了進來，分明是……等等，他到底想幹什麼？
越想越覺得心驚，一路回了風月樓，坐在屋裡呆，不一會兒竟見無鹽走進門來，隨手關上房門，看了我半晌，才說道：“有兩個消息，你想聽嗎？”
我愣了愣，問道：“什麼消息？”
無鹽坐下嘆道：“武玄回來了。他到天京，果然是衝着王妃墓去的。東方汐請皇帝恩准，說是要進墓爲王妃祈福，打開了墓室。武玄請了天京最有名的驗屍官化裝成祈福之人進了墓室，據說，開了棺的。”
我吃了一驚，連聲道：“開棺？他……真是瘋了。”
無鹽道：“我也覺得他瘋了，到現在還沒死心。不過，還有一個消息。”
我失聲道：“什麼？難道是他現了什麼？”
無鹽道：“不是。我說過了，棺中屍體已成白骨，他不可能現什麼。文昕也是中符魂散斃命，根本沒有任何破綻。我說的那另一個消息，是來自南藩。”
我突然想起剛纔在清波園所聞，心中氣悶，沒有說話。無鹽繼續道：“南藩傳來消息，藍族欲再與明南王府聯姻。其族長之女藍靈公主已經啓程前往明南王府。太王妃原就是藍族人，南藩邊境的藍族在當地勢力極廣，向來是南藩的心腹之患。但多年來，兩方都是以姻親關係來維持平衡，如今的明南王也有一半藍族血統，此番聯姻，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我冷冷道：“的確是好事啊。反正東方汐身邊如今也沒什麼女人，那公主嫁了過去，不正好做個正妃？”
無鹽道：“這個倒是極有可能。那藍靈公主據說自幼便生得聰慧美麗，還曾經進京在宮中住過一段時間，是先帝欽封的公主，身份非同尋常。八年前藍族長就有意將其許配給東方汐，只是當時公主年紀尚幼，所以並未說定。此番公主竟然親往明南王府，恐怕好事已成定局。”
我呆了一呆，道：“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無鹽看了我一眼，嘆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沒別的意思。最近你與他來往甚密，心中要早做打算纔是。”
我失笑道：“來往甚密？！無鹽你想到哪裡去了？他來這裡幹什麼，與我無關。如今他連墓室都打開了，難不成還不死心？我是嚴無垠，永遠都變不回阮心璃！”
無鹽走到我跟前，打量着我的神色，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不願意回到從前，只不過，你心裡……可當真是對他無情？無垠，你如此自苦，難道就沒想過，要解放自己？”
我冷冷道：“說得不錯。我的確應該徹底解放自己。你放心，他要娶什麼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如今只有一個目標……”
無鹽道：“還是那塊牌子？”
我一怔，果斷道：“不錯。那塊牌子，能夠改變我畢生的命運。無鹽，你若是有機會，也要幫我留意。這幾次與他接觸，感覺那牌子好象不在他身上，我也有些奇怪。”
無鹽嘆道：“當然不在。那牌子被武玄帶進京去了。現在武玄已回到雲海，想必也該帶回來了。”
我吃了一驚，帶進京？這是爲何？無鹽深深地望向我，道：“那牌子究竟有何意義？爲何東方汐會讓武玄帶去王妃墓？”
我心中突生不安，也不知其意。想了想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只是……對於我而言，關係重大，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無鹽……”
她站起身來，靜靜地打開門，嘆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考慮吧。”說完慢慢地走了。我長嘆一聲，倒在牀上。
東方汐到底想幹什麼？藍靈公主都快進王府了，想必他在雲海也呆不了多久了吧。剛纔他是在試探我嗎？想到此，我不由自主地撫上胸口，五年前火災中留下的傷疤似乎有些隱隱作痛，我閉了眼睛，腦子裡一團亂，只覺得心中疲累不堪，竟不知不覺地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晚。文璣來喚我吃飯，說宮雪衣與紀晚晴已經回來了，正在二樓雅間裡等我。我連忙梳洗了一下，剛走上樓，就聽紀晚晴輕快道：“宮大哥，今天玩得好開心，晴兒，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宮雪衣道：“嗯，你開心就成了。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吃過飯早些歇着。”
我走進屋裡笑道：“喲，我們的宮主和宮主夫人玩累啦！”
紀晚晴上前來嗔怪道：“無垠姐姐，你再這樣說我可不依了。”
我笑着拉了她的手坐下，嘆道：“好啦，你這丫頭，平時說話沒個準的，就這件事認真得不得了。算了，我也不開你玩笑了，今天玩得高興吧？”
紀晚晴道：“很高興，可惜無垠姐姐你沒來，宮大哥今天劃舟到北湖去了，北湖比南湖還美呢！是吧，宮大哥？”
我心中一沉，看向宮雪衣，他淡淡笑道：“嗯，北湖風光的確與南湖不同，各有千秋。”
子恆端了飯菜上來，我張羅道：“好了，先吃飯吧。”紀晚晴似乎興致頗高，自她見兄長去世之後，還是第一次如此開懷，我不禁嘆了一口氣，看來愛情的力量，足以令任何傷口止痛啊！用過飯，紀晚晴回房去休息了，我才得以有空找到宮雪衣，問道：“你去北湖做什麼？”
他沉思道：“來暗算你的人，分明是武林中人，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來風月樓搗亂？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背後，有人撐腰。”
我沉默不語，心中已經隱約有數。只聽他又道：“在雲海，有勢力與凌霄宮抗衡的，除了孟廷飛，再無他人。莫輕閒與紀乘風的死，與他絕脫不了干係。連從人宗和他夫人都已經住進麗水園中，這件事恐怕不那麼簡單。”
我心一沉，問道：“易珮也進了麗水園？前些日子鐵忻離還來說要送她回遼都啊？到底生了什麼事？”
宮雪衣道：“現在還不很清楚。不過我已經派人去徹底調查孟家，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無垠，那孟廷飛，可有跟你說過什麼？”
我遲疑道：“他……的確對我有意，但我總覺得，他還不至於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如果他當真要這樣，那天就不會……”
宮雪衣眼光一沉，問道：“那天？”
我嘆氣道：“是，那天他差點得手，只不過，最後關頭，他還是……沒動我。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是他。不過，有件事很奇怪，他將那天絲錦做成一件衣裙，送給了我。”
宮雪衣失聲道：“他把天絲錦給了你？”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第64章 情意爲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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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