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的玉鐲和墜子,小梅直吐舌頭:“給我的?”
“還能給誰?有金有玉,希望你喜結金玉良緣。”小潔指何青屏,“你哥說的。”
“慢點,是長途運輸獎勵?”小梅翻個白眼,推到小潔面前,“太貴重,無功不受祿。”
小潔望着鴻濱:“看見沒?生悶氣,怪我們不提前讓她過來。”
小梅望着頂棚華麗吊燈,眼珠直轉,嘴脣亂動,卻不聞聲響。
“等她訂婚時再送。”他招呼服務員埋單,“石足人跟這裡的雨一樣,愛一驚一乍,明明約好明天才上山,非得提前。”
“幸虧提前了,等梅小姐來,黃花菜都涼了!”鴻濱連搖頭帶嘆氣。
小潔方領悟他們在唱雙簧:“豈止是涼了,這種值20萬的稀罕物,只能再埋一次。”
鴻濱“啊”一聲:“我倆一人留一樣。”伸手欲搶。
小梅眼疾手快,一掌按住:“20萬?那得好好看看。”
鴻濱推他:“不是值3萬嗎?連我都蒙。”
“蒙什麼?下樓前他忙着用電腦打清單,順便對照拍賣會翻拍的畫冊,才發現估低了,幾乎相同的墜,起拍5萬,等我細翻,又翻到鐲子,嚇我個半死,20萬,都太低……”小潔縮着脖子。
“那我要了,姐夫,這怎麼打開?”小梅知道姐姐從不撒謊。
他拿起鐲子,按開像金屬錶帶的純金按扣:“拿到畫冊後,隨手翻過幾次,只比較瓷器價格,雜項不注意,這種鐲子,起拍最高達200多萬。”
小梅把鐲子套腕上:“濱姐,別跟我爭了,誰也比不過你的,你的真要賣,200萬起拍。”
“跟你爭?給你是我的主意,還假惺惺不要,這會搶着戴。”鴻濱翻看靈鐲:“有數了,它能值500萬。”
“他說這一趟值這個數,我徹底信了。”小潔比個V。
“再囑咐一遍,這種事要提前通知,其他事都推掉,也要先滿足你們。”小梅讓小潔往項鍊上掛玉墜,“一直覺得戴光禿禿的鏈子,太土,現在不一樣了!”
“市裡那家餐廳簽了租房協議,聽說位置不太理想。”他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零錢。
“那什麼位置才理想?張鬆擔心競爭太激烈。”小梅冷哼兩聲。
“那家店,你有什麼想法?”他追問。
“一個領班助理,我能怎麼想?張鬆帶着我,是要一個兼職司機。”
“他不正學駕照嘛。”他拿起手機和煙盒,“不行就招個店長。”
“不是由大姐負責嗎?”小梅琢磨她倆的表情,“什麼情況?”
“能有什麼情況?老闆在面試,連個一、二、三都答不上來。”鴻濱也冷笑,“比姐還傻。”
“面試我……”小梅“噌”地站起來,“真要交給我,它會變成真正的旗艦。”
“吹,繼續吹!”小潔臉別到一邊。
“給我三個條件就行。”小梅重新坐下,放低聲音,“全權、革新、信任,開業半年,如果超不過第一家水準,我引咎辭職。”
“接着吹啊!方案呢?”鴻濱挨個點點碗盤,要她拿具體的。
“方案不要太簡單!”小梅也挨個點碗盤,“一個新餐館怎麼能讓人記住?必須有別的餐館沒有的菜單,進餐館的人吃啥?吃的是獨特與美味,魚香肉絲再好吃,紅燒肉再招口水,架不住哪都有,拿出適合快餐的新菜譜,是當務之急,這是‘休閒一夏’的根和生命,就像看一部電影,觀衆會記住動聽主題歌或一句臺詞,意味電影將獲得成功,同理,新菜譜就是餐館的主題歌和臺詞。”
“不否認,這是嶄新的角度,主題歌和臺詞誰來寫?”鴻濱替代面試。
“我當店長,當然我來寫。”小梅觀察何青屏正眯眯笑,“先增加二樣東西,一,用特大號的平板鍋烤小土豆,臨街開窗戶,讓滿街飄滿土豆香,味道至少分四至五種,吃完飯,讓他們惦着帶兩串到辦公室,沒吃過的,聞到就淌口水,色香味俱全,真正的休閒食品,老少皆宜。”
鴻濱不笑了,小潔聽得直眨眼睛,他忍不住問:“第二樣東西呢?”
“小土豆好弄,很多省都有,可以整車拉,靈感來源於北方。”小梅凝眉思索,“第二樣嘛麻煩一點,一年365天,很難天天有,不過沒關係,銷售限量,知道什麼東西嗎?讀書時,去陪都同學家,吃過一種涼粉,綠汪汪的,有種特別清香,吃完,辣得在原地蹦,就想喝水,但辣得舒服,聽說是當地一種樹葉,後來有人把葉子曬乾碾成粉末,這樣易於保存,所以不是季節,也能吃到,名字沒記住。”
他哈哈大笑,敲幾下桌角:“我告訴你,它叫臭菜涼粉,也叫翡翠涼粉。”
“對對,大概就這意思,你也吃過?”
“長在我老家,你說我吃沒吃過?”
“真的假的?還找着根了。”小梅笑臉像朵花。
“拌這種涼粉,必須有新鮮花椒和大蒜,一起搗成泥,泡上涼開水,拌時就用花椒大蒜水,當然還需要特製稀辣椒,就是你說的效果。”他認真得像鑑定古董。
“這下不愁了,你找老鄉幫忙收集,每天賣30或50碗就行,拿它當招牌,供不應求。”小梅見鴻濱笑逐顏開,“然後接着開發新的。”
“那這次正好給問一下。”小潔喜上眉梢,心說打死自己,也擠不出這些想法。
“啊!你們正準備去?”小梅心想耍賴也得跟着。
“是路過,然後到申市。”小潔擔心她要跟去。
“那我得去,得實地考查。”小梅直敞心扉。
“濱姐有眼力,力薦小梅勇挑重擔,除了第一家店,其餘的就交給你了?軍令狀就算了。”他明確意思。
“真是面試啊!以爲說着玩的,張鬆什麼意見?”小梅見姐無異議,頓時放心。
“我給他打電話,會支持你的。”他隱瞞已與張鬆通過氣的細節。
“什麼時候走?你老家一定得去,至於到申市學習參觀,等一段時間再說,你們得讓我開眼界,不能總在鳳凰城那溝溝裡轉,會焐出太陽病的。”小梅立即攻擊第二個目標。
“太陽病是一種什麼病?”鴻濱謙虛的問。
“見太陽就犯困,一到中午,花都打蔫,人也容易失去工作熱情。”小梅雙手比畫萎縮的樣子。
“哈哈,形象……”聽見手機響,他心中一動,示意小梅稍安。
“……還到吊橋嗎……豁嘴嶺怎麼樣……哦,真是阿彌陀佛……行,等會就到……你家見。”小潔起身,“頂多半小時,他們就下山,說豁嘴嶺仍一塊一塊的往下掉,不過沒大問題。”
“那就照單全收。”那七面銅鏡揪着他的心,又暗地裡祝願《情僧錄》能齊全。
關桃紅掛掉手機:“東西全部取出,他帶一個人馬上下來,留下其他人裝遺骨。”
“好的。”他招呼她們走到橋上,見鐵柺山又掉下兩根肋骨,原來那片泥石已部分進入河中,一條黃色巨蟒橫亙山與河之間,一部分涌到豁嘴嶺下面,接應持續落下的泥石。
“我到那邊橋頭看過,下面十多級石梯已經陷落,泥堆往橋頭靠近有三、四米,真爲他們捏把汗。”關桃紅連連搖頭。
“嗯,豁嘴嶺已塌成這樣,失去筋骨,很難撐下去了。”他恨不得招呼他們立即下來。
“哎,有人下來。”小梅指山頂,兩個人連蹦帶跳,速度飛快。
“前面是朱心志。”關桃紅說。
“嫂子,收完東西,我們就離開,過段時間再回來。”小潔拉她回車邊。
“請你們吃完晚飯再走?”關桃紅戀戀不捨。
“別這麼客氣,哪天去看新墳?”小潔扭頭見那兩人速度放慢,正翻越嶺下泥石。
“天晴好,立即去……天啊!”關桃紅尖叫一聲。
細看之下,她們跟着一起尖叫,半個豁嘴嶺正在晃動,山上人突然散開,隱隱聽見喊叫聲,有的順着石梯往下跑,有的逃往左側攀爬石壁,已上橋的兩個人呆立原地回頭望,接着飛一般的往橋這邊跑。
“塌了……”鴻濱和小梅瞪着驚恐的眼睛,雙手捂住嘴,縮進他的懷裡,小潔與關桃紅緊緊抱在一起。
眼瞧着豁嘴嶺頂上的松樹消逝,石梯右側緩緩向下滑動,轉眼間,豁嘴嶺矮掉一大截,部分泥石被擠進運通河,濺起大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