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媽點點頭,神秘地說:“有鬼!”
龍飛問:“您是共產黨員嗎?”
劉大媽點點頭:“我在1958年大躍進時就入黨了,當時我在除四害中立了大功,我一個人抓了一大筐麻雀。”
“那你怎麼相信鬼?”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也說不清楚,解放前有個姓黃的特務頭子住在這裡,他是個將軍,帶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姨太太。那個姨太太誰也沒有看過她的臉,她出來時總是穿着黑色的旗袍,旗袍上掛滿了金色的小梅花,她戴着大墨鏡,鑽進小轎車就開走了。”
“後來呢?”
“人們有時發現她站在教堂二樓的平臺上,倚着木柱望着外面,這時她也是戴着大墨鏡,塗着紅嘴脣,戴着西洋女人那種大風帽,顯得很洋氣。北平和平解放時,她的丈夫一個人跑到臺灣,把她拋棄了。她整日哭,夜裡人們經常聽到她的哭聲。後來在一天夜裡,她在教堂裡上吊自殺了。”
“是誰辦理的她的後事?”
“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他把她埋在懷柔雁棲哼的一個墓地裡。”
龍飛問:“您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劉大媽想了想,說:“好像叫林嫵媚……”
“林嫵媚?……”
“以後這個院更沒有人敢住了,一直當倉庫,因爲當時教堂沒有完全修好,小樓不結實,聽說梯板有的都蹋了,野貓野狗的一大堆,聽說還有一窩黃鼠狼,一到深更半夜,西北風一刮,教堂里人哭鬼嚎,非常恐怖啊!”
這時,夜風一吹,門忽地被刮開,那個老頭一頭撞進來。
劉大媽和龍飛都嚇了一跳,劉大媽怪道:“老頭子,你鬧什麼鬼?!”
那個老頭擦着臉上的汗說:“我的三輪兒讓東院的二嘎子騎走了。他也不跟我打聲招呼,說是他爸爸要娶媳婦,他騎三輪兒到北京站接他爸爸的新娘子去了!”
劉大媽說:“你說的這是哪兒跟哪兒呀!快洗洗,上牀睡覺去吧。”
第二天一早,龍飛早早起牀,一個人來到祿米倉早市,他要會會那個賣柴雞的老頭。
早市真是挺熱鬧,前面一排是蔬菜攤,黃瓜、西紅柿、絲瓜、韭菜、洋白菜、老玉米應有盡有;再往後是水果攤,北京的黑崩筋西瓜、新疆的哈密瓜、玫瑰香葡萄、印度草果等琳琅滿目,旁邊是乾果攤,有伊拉克蜜棗、杏幹、蘋果乾、梨乾、葡萄乾、幹棗、核桃等,還有一捆號稱是從古巴運來的甜甘蔗,一個小販吆喝道:“這是從古巴哈瓦那坐船運來的大甘蔗,賊甜啊!”
乾果攤再往前是肉禽攤,豬肉、牛肉、羊肉、兔肉,活雞、活鴨、活魚,有從舟山羣島運來的帶魚,還有北京密雲水庫裡的鯉魚等。龍飛遠遠地看見一個老頭戴着一頂大草帽,蹲在一個雞籠前,“吧嗒吧嗒”抽着旱菸袋,破舊的充溢汗漬的草帽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個臉,雞籠裡僅剩下四隻雞,兩隻黑色的蘆花雞,兩隻黃色的來亨雞,萎縮在那裡,餓得咕咕地叫着。
龍飛覺得這老頭有些面熟,不知在哪裡見過,於是走上前去,徑直走到那老頭身邊。
老頭見有人來,不由得擡起了臉,就在兩對目光接觸的一剎那,都怔住了。
他是劉大媽的丈夫劉老頭。
劉老頭一見龍飛,有些慌神,站了起來,一時不知所措。
“你……也來買雞?”他驚慌失措地問。
龍飛鎮定下來,笑着說:“大爺,我也想抓只雞,就是前幾天上午一個小姑娘買的那種柴雞,老母雞。”龍飛索性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