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茜茜。
林正大概是故意把這三個字咬得很重,就像一把失控得鉛垂似的朝着我們砸過來。
林至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很快恢復平靜,加重力道把我的手握得更緊,然後極度自然地說:“年輕的時候眼瞎,現在正常了。更何況我現在喜歡的是周沫。”
哪怕是聽到了類似表白的聲音,可是我的心裡面忽然涌出一股濃濃的酸澀,差點就要積壓成眼眶裡面的溫熱涌動。
是的,我羨慕那個素未謀面叫孫茜茜的女孩子,她偷走了林至誠太多年的時光。
以前我是沒資格介意,現在的我依然沒資格介意,可是我無法控制自己那些矯情的貪婪的恨不得擁有他全部的心。
然而,因爲場合不對,我又要死命壓制住那些內心那些浮光掠影的暗涌。
不知道能說什麼,我最終沉默以對。
氣氛在各自的沉默對峙中更是劍拔弩張,甚至只有一點點輕微的響動都能驚天動地似的。
正在這時,半掩着的包廂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楊橋。
依然是那種囂張貴氣逼人卻不顯庸俗的打扮,她瞟了我一眼,最後自自然然地伸手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然後坐到靠近林正的位置上。
一坐下,她就自自然然地挽住林正的胳膊慢悠悠地說:“林叔叔,你別生氣。那個女人是至誠在外面養的女人,這事我知道,他們就是玩玩而已,他不會真的要一個夜總會出來的女人做老婆的,別急。”
語氣裡面的柔弱我見猶憐,那些委屈若有若無,卻更顯得讓人心塞。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站在門外聽了多久。
這番話下來,瞬間把她的大度的形象拉得跟珠穆朗瑪峰一樣高,而我這個從夜場出來的女人,卻更是激起了林正的萬丈怒火。
他估計是氣得慌,一下子伸手出來就拍桌子,指着林至誠張嘴就責罵:“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橋橋爲了你那麼忍氣吞聲委屈自己,你反而帶個夜總會出來的下三濫過來這邊,你是書讀多了腦子被糊了是不是?”
罵完林至誠,他又騰一聲站起來,瞪大着牛眼衝我就嚷嚷:“你也好意思跟着來這裡,我看你不僅窮,還特沒臉皮,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育的,什麼玩意!”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終於還是在他的藐視與辱罵下衝動得一把甩開林至誠的手,自自然然地從兜裡把出門之前揣着的零錢全部掏出來摔在面前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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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一切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撲捉到坐在我對面的楊橋嘴角輕輕往上挑,她很厲害,能把驕傲和不屑同時展露在臉上,卻不顯得突兀。
收回視線,我盯着林正,冷冷地說:“林先生,不只是你纔有錢。這個時代誰的口袋裡面沒個幾塊錢,但是我們總不能因爲口袋裡面有點錢,就大刺刺的什麼什麼因爲我有錢別人就怎麼樣怎麼樣,那樣顯得膚淺並且沒教養。既然你三句兩句都離不開錢,那我這些也送給你,畢竟我覺得你比我窮太多了。”
“還有,我覺得你沒啥了不起的。你唯一有件挺了不起的事就是,你有個富有魅力的兒子。”
說完,我往後推開那張沉重的椅子站起來,在林正的愕然瞪視下繼續說:“我先走了,你們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