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杯子滿了,他跟個大爺似的掃了我一眼,端起了一杯來,目光轉到其他地方,似乎是很不經意地問:“你覺得我是因爲什麼才帶你出來的?”
這樣問題,今晚一直在困惑着我,現在被他用這樣裝逼的語氣問出來,我無法壓制我內心的草泥馬,它們隔着肚皮在我的內心裡面早將這個裝逼男踐踏得死去活來了,但我的皮囊,卻不得不帶着乾巴巴的笑容討好這個奇奇怪怪的財神。
我沉吟了一下,乾癟癟又小心翼翼地說:“猜不到。”
他倒沒再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而是突兀地繼續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小心翼翼地說:“周沫。”
他呵呵一笑,沒像我以前給其他陌生人報上名字,都會換來一頓疑惑懷疑我這不是真名那樣,他反而是笑完之後,淡淡地說:“週末?”
我懶得給他解釋是哪個字,就隨意點了點頭,又怕他是沒看到,嗯了一聲。
他收起那些讓人無法愉快的笑容,輕飄飄地說:“你的名字,倒比你這個人還有意思。“
頓了一下,他又很快說:“你喝點吧。”
我張了張嘴,最終沒應他任何一句話,而是生疏地用沒受傷的手端起另外一杯酒,也不知道怎麼樣跟他客氣一下再喝,而是特別皮實地抿了一口之後覺得味道不錯,就跟喝果汁似的一飲而盡了。
酒量一般,喝得還有點急,酒氣衝上腦門之後,暈眩的感覺讓我忘了自己在別人家裡呢,隨手抹了抹嘴,酒杯隨意往茶几上面一放,就想躺下來。
在輕微模糊的視線裡面,我看到坐在我側面的男人嘴角抽動了一下,擡高那個杯子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他又倒了一杯喝掉。
他倒酒喝酒這一連串的動作,就跟個復讀機似的,他做了很多次,直到面前那瓶酒見底了,他才緩慢地放下酒杯,依靠着沙發往裡面窩了窩,最後用散淡的語氣說:“我會帶你出來,是因爲你摔倒了之後,還知道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臉。”
酒有點上頭,我有點暈乎乎看着他那張長得挺不錯的臉,很突兀地換上駭人的神色,然後他的語氣又突兀變冷說:“我一直以爲能在那種地方賣弄風騷的女人,都是沒什麼羞恥心的。而你恰恰相反,哪怕你再裝純,你還要點臉。”
偏偏是他這些話,讓今晚爲了錢一直忍耐着,一直忍受着他的不屑和鄙視的我,在喝了一點酒之後徹底爆發了。
我折騰着半坐了起來,因爲重心不穩而晃動着身體,卻執意盯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林先生,你很輕視我們那些在夜總會跳舞的女人嗎?”
被我這樣一問,他愣了愣,卻隨即輕笑說:“我比較尊重那些靠努力吃飯的女人。而對於那些仗着自己年輕爲了錢爲了享樂出來掙快錢的女人,我當然也會找她們喝喝酒玩樂什麼的。但是,我永遠不會把這類女人當人看,畢竟她們沒獨立人格。”
被他這樣一嗆回來,我頓在那裡,用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的眼神盯着他,與他沉默對峙着。
沒有立刻頂回去,我懶得跟他說有頭髮沒人願意當禿驢這樣的濫道理。
對峙了一陣,他伸手抓起桌子上另外一瓶酒又是咕咚喝完,然後鬆手,酒瓶子就骨碌骨碌往沙發下面滾去。
他看了看那個瓶子,又看了看我,忽然伸手覆上我的臉說:“長得那麼漂亮有什麼用?在我看來,你就不是人。”
堵塞在心口的情緒終於噴發,我最終收回目光別開他的手跌跌撞撞站起來,衝着他擲地有聲地說:“你也強不到哪裡去,你也不過是一個仗着有點錢沒事找抽刷存在感的可憐人罷了。”
暈乎暈乎的正準備邁出個步子,卻被人拽了一把,一個措不及防我翻身就直接摔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