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李先勇是在哪裡,那邊吵雜的聲音混合着手機的混沌音傳到我的耳朵裡面,嗡嗡作響,我把話筒移開了一些,靜靜地等待着他說話。
大概隔了十秒,他才緩緩地說:“你和林至誠婚禮上面將要播放的光碟,以及製作成回禮給賓客帶回去欣賞的光碟,你最好親自去監督一下。我的話就那麼多,掛了。”
我還想說什麼,那頭就只剩下嘟嘟聲了。
把手機隨意丟在牀上,我支着頭想了想,信了李先勇不會沒事找事給我說這樣,最後決定給張磊打個電話。
畢竟要在婚禮上面播放秀恩愛的視頻,那個是張磊提議的,他說現在就流行這樣。至於要把這樣的光碟製作成批放在喜糖裡面一起當作回禮,也是張磊後面加進去的,但是看起來,不太像是他的主意。
打過去,張磊倒是心情好,他說:“新娘子,有事嗎?”
我直奔主題地說:“張磊,那個明天要播放的光碟以及給賓客的回禮,都弄好了嗎?”
張磊笑說:“看你急的,都好了。”
我也笑說:“是這樣的,我之前的同學都說,沒有人會把光碟給賓客作爲回禮,這樣顯得好怪呀。”
張磊像是碰到知音了,他立刻抱怨說:“對啊,我也覺得怪,但是劉曉梅她執意要放,說是林家不能跟普通人那樣,總得弄點新意出來。”
我明白了,原來是賤人又出來興風作浪了。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我繼續笑說:“哦,這樣啊,那行吧。但是那些回禮在哪裡啊?我親手寫了一些卡片,想要放在一起,感覺這樣比較有誠意。”
張磊嘿嘿了一聲說:“想法不錯,但是那些回禮不在我這裡,笑笑帶回去了,你去找她拿一下唄。”
掛了電話,我直接去找了笑笑,用同樣的藉口,把那些笨重的東西一股腦裝在車上帶回來了酒店。
我抽出其中一張放進去電腦裡面,很快裡面展現出來的是,在那個昏暗的巷子裡面,我赤身裸體滿身血跡躺在那裡的畫面,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源源不斷地鑽進我的耳朵裡面。
如同上次那樣,我渾身顫抖,熱血往腦門上衝,但還好的是這一次我還算能冷靜下來,我飛快地關掉了視頻,將它抽出來折斷,狠狠地摔進了垃圾桶,我的拳頭捏了起來,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發泄完了之後,我將所有回禮裡面的以及那張用作入場時播放的全部抽出來掰斷了丟垃圾桶裡面去,最後跑出去音影店買了一批空碟回來,把那些之前陳美娟給我照片挑了差不多三十張左右,做成了一個精彩絕倫的小視頻,然後逐一逐一給拷了上去。
我並不想毀掉自己的婚禮。
但是如果有人想借用我的婚禮毀掉我,那麼很抱歉,我沒辦法像一隻包子一樣把這個光碟弄壞了就算完了,說不定打草驚蛇了自然有更大的驚嚇等着我。
被人這樣暗算了還憋屈地吞進肚子裡面的日子我一分鐘也不想再過,我也不在乎反將她一軍,反正我看着她就覺得她欠抽。
第二天中午,我就這樣帶着這一堆特精彩的東西雄赳赳的去了酒店。
在休息室,化妝師給我化妝的時候,劉曉梅跟孫茜茜上來了。
結婚可是大喜事,我也不能板着臉對吧,所以一見到她們,我笑得特開心。
如果不知道劉曉梅按了什麼心,我還真給她突如其來的笑容打動了,她說:“既然林至誠都決定娶你了,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恭喜,祝你從今天開始越來越精彩。”
孫茜茜也不裝逼了,一副特大度的樣子搭訕我說:“果然新娘子都是最美的,祝你新婚快樂。”
毫無疑問,劉曉梅和孫茜茜表情上那些誠摯的神色下,卻暗藏着坐等看我熱鬧的禍心,她微微上揚的嘴角,以及眼眸裡面藏匿不住的嘚瑟,現在在我看來,宛如成了一場笑話。
陳美娟給我的那個u盤裡面,其實不僅僅有劉曉梅跟數個年輕男人親密的擁吻照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牀照,其實還有孫茜茜尺度大得驚人的裸照。她們這兩個妖孽唯一相同的是,都有一些男主角不明的不堪入目的肉搏視頻,而她們看起來特上鏡,總之我當初點開的時候就吐了,我覺得她們道貌岸然得讓我噁心。
我當然無從得知陳美娟從哪種途徑找來這些東西,我也不會再去管這個過程,我只是感嘆當手機相機等等數碼能成爲記錄生活的媒介之後,總有人用它們來記錄醜陋與猙獰。
而我在今天決定網開一面,只把劉曉梅與他人擁吻的照片放上去,不是因爲對她們心軟,而是我覺得炸彈就該按照從小往大的順序丟,從剛開始的把敵人炸得雞飛狗跳再到灰飛煙滅,這個過程能撫慰我這些年所承受的殘酷。
更重要的是,我還需要考慮林至誠的感受,我不忍這個爲我隱忍的男人,這個我決定後面要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他有一個混亂得驚天動地荒唐的婚禮。
反正就這樣,我總得把劉曉梅弄得在林正面前失去信任,而又把情況控制在我能掌控的範圍內,僅此而已。
至於孫茜茜,後面總有她哭的那一天的。
所以我現在特別平靜特淡然地對着孫茜茜和劉曉梅說:“謝謝。”
劉曉梅缺不樂意了,她的杏眼微睜,擺出一副婆婆的架勢說我:“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嫁過來林家,後面我就是長輩,收起你那些牛脾氣,以後對我好好說話。”
劉曉梅大概對我的態度不甚滿意,她拉了孫茜茜一把說:“茜茜,我們先出去,在這裡呆着沒意思。”
她們才走開沒多久,我眼角的餘光撲捉到林至誠正朝這邊緩緩而來。
也巧,我的妝剛好,我就這樣站起來,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他眼瞎啊,我都快到他的面前了,他纔像是一下子晃過神來一樣,一副纔看到我的樣子。
我那個鬱悶啊,也不管臉蹦了,瞪了他一眼說:“你在看誰呢,沒見到我啊?”
看林至誠的樣子,我終於深刻地體會到,果然是第一次結婚沒啥經驗還瞎緊張,他與他之前的高冷嚴重不符地搓了搓手,有點訕訕地說:“你今天太漂亮了,我有點沒看見。”
我樂了,繼續問:“那我是現在漂亮還是平時漂亮?”
我想着如果他不懂聊天說什麼現在漂亮一些什麼的,我就揍他。
好在他算是會聊天的,他伸手過來挽住我的手將它穿進他的臂彎裡面挽住,來了一句說:“都漂亮,反正我你怎麼我都喜歡。走走走,我們趕緊的去走完流程,晚上可以早點回去。”
我鬱悶了,嘀咕了一聲:“你很不樂意跟我結婚啊,趕什麼時間。”
林至誠挺來勁地說:“不是,我就是迫不及待想把你帶回家。”
我看到他一臉的笑顏如同一朵正應季的月季花,忽然有點於心不忍,在搭電梯的時候,我張了張嘴,最後小心翼翼地說:“林至誠,等下如果婚禮上面有些不好的狀況,你會不會不開心啊?”
林至誠掃了我一眼,疑惑地說:“難道還有人來搶婚?”
我被雷得半死,搖了搖頭,也因爲懷着心事,就勉強笑笑說:“就衝我長成這樣,能有人來搶嗎?”
林至誠也鬱悶了,他點了點我的頭說:“行了行了,你長得挺好看的。”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趁我不注意飛快地俯身下來在我的佈滿厚厚粉底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蜻蜓點水,他輕聲說:“謝謝你肯嫁給我,謝謝你讓我的今天變得意義非凡。”
我的心微微一動,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
如果我爲了報復劉曉梅和孫茜茜毀掉這個屬於我跟林至誠的婚禮,就有點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我很快找了個藉口說:“林至誠,我忘了帶手機,我上去拿一下,你先到門口引接客人,我等下就到。”
把林至誠支開了之後,我就打了電話讓吳開宇上來。
吳開宇從中午就過來幫忙了,整得那個熱心啊,好像跟他的婚禮似的。
我知道他在爲我高興的同事,內心可能也壓抑着別樣的痛苦,我本不該再過多的麻煩他,但是除了他,我信不過這裡除了林至誠以及笑笑之外的任何人。
吳開宇很快上來了,大冬天的還一臉的汗,他問:“咋啦?我在下面正忙着呢,正在教那些禮儀隊等下怎麼放禮炮。”
我從自己的包包裡面掏出一片光碟遞給他說:“開宇,我很難跟你說清楚爲什麼,但是請你等下務必保證等下婚禮播放的是我給你的這個光碟,可以嗎?”
吳開宇也沒多傻,他盯着我看了一陣,然後他言簡意賅地說:“可以。”
他接了過去,拿在手上看了看,朝我揚了揚繼續說:“這事放心交給我,我先下去忙了。”
我望着吳開宇的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化妝室裡面連着另外一個房間的門,突兀的被從那一頭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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