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傅雲墨的話,她緊張的不敢動彈,閉着眼睛裝睡。
他微微垂下眼瞼,看到懷中人恬靜的臉蛋,劍眉微不可見的輕蹙了蹙。
緩緩靠近,涼薄的脣瓣在她額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聲線緩和了下來,“好好休息”
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將她當成抱枕一樣摟在懷裡,沉沉睡去。
而顧詩若卻一夜未眠,滿心蕭瑟,她的思緒很複雜,亂成了一團麻,根本解不開。
忘不掉他說過的話,包括那句不會是因爲愛情...
手下不自覺的揪緊了他的衣襟,眸色微閃,隱隱有水霧氤氳。
她真的是不敢去相信他,偏偏傅雲墨又要做出一些讓她產生錯覺和不切實際幻想的舉動。
怪他嗎?
不,她沒資格。
只能夠怪她不夠強大,也不夠鐵石心腸,沒了自尊和驕傲,也管不住騷動的心臟,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汲取那一點點的溫暖,即使得到那溫暖的代價是粉身碎骨,她也難以自控。
在別墅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這期間,她和傅雲墨之間就跟是夫妻一樣,有着難言的默契,拋開了那層身份。
這樣安寧平淡的日子,在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數次成爲了顧詩若唯一的慰藉,成爲她最割捨不下又痛徹心扉的回憶。
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她總是在想,早知要分離,莫不如最初不相識。
她不知道傅雲墨暗地裡都做了些什麼,也不關心沈氏是不是被打壓的翻不了身,她只知道現在這樣也挺好,躲在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除了晚上八點到十點這一特定的時間,他會呆在書房不允許她去打擾以外,傅雲墨幾乎是一整天都和她呆在一起。
夢,總是會醒的。
當她看到他穿上手工定製的筆挺西裝時,她就知道,這短暫時間的美夢要結束了。
“去換上禮服”他正側對着顧詩若,微垂着眸子,正在弄袖釦,也沒有注意到顧詩若的情緒不對勁。
她低低的嗯了一聲,沒有白癡的要去過問他要帶自己去哪。
換而言之,如果傅雲墨想說他早就說了,看現在這情形,就算自己問了,他也不會回答。
抹胸白色長裙,腰間還有着琳琅細串起來的碎鑽,簡單的設計,穿上去卻顯得高貴優雅,大方得體。
等到她出來,傅雲墨已經穿戴整齊了,黑色的呢子風衣也已上身,更襯得他身形修長,俊容矜貴。
他看着明媚奪目的顧詩若,微微蹙眉,凝神打量着她。
被他這麼看着,顧詩若很不自在,手下意識的捏着衣襬,侷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傅雲墨大步向前,將她嬌小的身軀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手搭在她臂上,微微用力,帶着她轉過身來,正對着穿衣鏡。
長手一伸,微微傾身向前,拿過了首飾盒裡的項鍊。
微垂着眼睫,緩緩幫她戴上項鍊,手攏着柔軟的青絲,輕輕抖落。
冰涼的寶石一碰到她的肌.膚就引得她不自覺的顫慄了一下,透過鏡子,她能夠看到男人的一舉一動,包括他專注的神情,微垂着的眉眼顯得格外溫柔深情。
心尖酸澀,她貪婪的看着幫自己戴項鍊的男人。
可惜啊!這一切都是假象,傅雲墨他根本沒有心。
指尖輕撫着凸起的深藍寶石,她低聲說,“謝謝。”
“很漂亮”他鬆開了手,看着鏡子裡嫺靜的女人,由衷讚歎。
傅雲墨的誇獎來得莫名,她愣了愣,抿脣不語。
看到別墅門口停着的加長林肯,顧詩若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
他們兩個人之間天差地別,等到他厭倦自己以後,她又該怎麼辦?何去何從?
坐在車上的時候,她心事重重,沒有心思說話,也沒有注意到男人打量的目光。
“有心事?”傅雲墨從上車後,就一直在看着她,只是顧詩若的心思似乎沒有在他身上,坐在那裡毫無神采,跟個沒有靈魂的精緻洋娃娃一樣木愣。
聞言,顧詩若一怔,側眸,對上的便是他幽深探究的眼眸,心虛的挪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沒事。”
眉峰微不可見的輕攏,嘴角微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眼底卻越發深沉。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怪異,過度的安靜,令顧詩若感覺如坐鍼氈,恨不得現在就下車逃跑,在他迫人的視線威壓下,她很害怕自己心底的那點陰暗想法會被他察覺到。
手不自覺的收緊,扒着皮質座椅邊沿。
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傅雲墨卻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了,她如釋重負的偷偷鬆了口氣。
尷尬的相處時間顯得格外冗長,貝齒輕咬下脣,用力閉了閉眼睛,鼓起勇氣主動提及了那個被視爲禁忌的話題。
“傅先生,我想知道期限是多久?我什麼時候纔可以離開?”後面的話越說聲音越小,宛若蚊音。
他的反應很淡然,身子微微後仰,背靠在皮質靠背上,右腿壓在左腿之上,食指有規律的輕釦着大腿。
“想走了?”他凝着那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女人,眸色沉沉。
想走嗎?
她眸色暗了暗,心內五味雜陳,她不是想走,是害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了,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她的沉默,落在男人眼底就是變相的默認。
戾氣頓時橫生滋長,看着她的目光也愈發冰冷,嘲諷道,“目的達到了,就想討回自由了?顧詩若,你未免太天真了點,我沒厭倦之前,到死也不要想離開我身邊。”
她始終沉默着,垂着的眼內,黯然落寞。
厭倦?他的厭倦是什麼時候?那個歸期還遠嗎?
她是怕,在他厭倦之前,自己就會不知死活的犯了禁忌,怕控制不住的對他動心。
可是這些話,只能夠爛在肚子裡,不能說。
這樣的氣氛一直維持到車子停了下來,都沒能夠緩和。
傅雲墨率先下了車,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剛她說要離開的話而置氣,他沉着臉,沒有半分的好臉色。
顧詩若小步的跟在他身後,只是傅雲墨的腳步太快,她狼狽的小跑了幾步也沒跟上。
進了露天的園子裡,最顯眼的就是那游泳池中心還搭着一個圓臺,穿着比基尼的高挑美女,正在熱舞。
顧詩若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身上披着的絨毛外套,她這麼穿着都覺得冷,難爲那些美女還能夠在這嚴寒季節,穿的這麼性感撩人,果然是美麗凍人。
傅雲墨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衣香鬢影間了,來往穿梭的名流商賈,臉上都帶着和顏悅色的笑容,掩蓋住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她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認識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也不知道傅雲墨帶她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百無聊賴的獨自一人站在陰暗角落裡,默默搜尋着那抹清俊身影。
“美女,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聞言,顧詩若看向說話的人,穿着西裝也不合身,囊腫的臉肥碩大耳,肚子也跟懷孕幾個月的孕婦一樣誇張。
咧開嘴還是一口黃牙,看到那人臉上不懷好意的笑,顧詩若反感的蹙眉,腳下不留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禮貌又疏離,她說,“他去上廁所了,很快就會回來。”
“嘿,是嗎?上廁所上了一個多小時?一個人呆着是不是很寂寞啊?”那人奸佞的笑着,目光更加大膽的在她身上掃視。
顧詩若知道不對勁,謊言被戳破了,她也沒有半分的難堪,只是想着脫身之法,被這麼當成一件貨物一樣打量,她感覺到反胃,恨不得現在就脫下鞋子,重重砸到那老男人臉上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放尊重點。”她神色冷了下來,語氣也重了些。
她好歹出身名門,對這樣的派對也是有所耳聞。
要判斷這個party的性質其實很簡單,只要看看派對的規格和來往人士的穿着做派就可以了。
她躲在這裡,也就是在觀察四周。
越看眉頭蹙的越緊,這裡絕對不是單純的商流場所,暗地裡的勾當,來這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懂爲什麼傅雲墨要帶她來這裡...
晃神間手被人捉住,肥碩的手在她手上摸着,笑容猥.褻,“實話跟你說吧!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身邊壓根就沒男人,既然沒主,那不如跟了我,爺一定讓你爽翻天。”
秀眉緊擰,她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被這麼猥.瑣的老男人揩.油,胃裡陣陣翻涌,想要嘔吐,想要砍掉那隻豬手的怨念也越發旺盛。
那人口不擇言的葷話,令顧詩若感覺到噁心。
“我說過了他只是有事去了,你放開我!”她瞪着那人,萬分的不耐煩。
“來這裡的女人都是來賣的,你裝什麼清高?還以爲是什麼貞節聖女不成?不要臉的下賤婊.子,看得上你是擡舉你,還敢在這跟我擺譜?”他拉着顧詩若的手不放,接二連三的被她拒絕,他的火氣也頓時被顧詩若激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