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輝下樓的時候,我也爬起來了。
有些無所適從地坐在那張軟綿綿的牀上,我的手指糾結擰成了一團,壓根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是該沒心沒肺地躺下來繼續睡一覺再說,還是趕緊的告辭回家?
正當我發着呆晃着神,一串清脆得跟冬棗似的笑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面。
就算我是個聾子,我也能聽得出那是曹佳穎的聲音。
簡直就像是有塊綁着繩子的大石頭,把我的心一直一直往下拽,拽着拽着,咕咚就掉在地上了。
那麼晚了,曹佳穎還來餘明輝的家裡,平時她也經常那麼晚過來嗎?
就在我爲這點小心思糾結煩躁時,餘明輝忽然在樓下喊了我一聲說:“四四,你下來唄。”
嘿嘿,他怎麼就省略掉我的姓氏了呢,這樣一喊感覺親近了很多。
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毫無要求的傻逼,就衝餘明輝這麼個稱呼,我的心情瞬間明媚起來,也忘了自己身上還滑稽地套着他的t恤,我墨跡了幾下,下樓了。
下樓了才知道,不僅僅是曹佳穎來了,高冷麪癱蕭炎也來了。
他一邊手拎着一個蛋糕,另外一邊手抱着兩瓶紅酒。
我完全的反應過來了,難道今天是餘明輝的生日?
果然,蕭炎就在我眼睛的餘光裡面,他把蛋糕隨意地丟放在茶几上,又把紅酒也放下去,他有些不情不願地衝着餘明輝說:“生日快樂。”
順着蕭炎這句話,曹佳穎直挺挺地盯着我看,很沒有禮貌地從上往下看了不下二十秒,她轉過臉去衝着餘明輝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明輝,看來你這個生日不僅僅是快樂,還很快活。這大晚上的,你的活動還挺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僵。
在這樣僵持的氣氛裡面,餘明輝兩步走到我的身邊,他貼着我的側身站住,他的手伸過來團住我的手,他衝着蕭炎和曹佳穎說:“雖然大家都見過了,我還是正式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女朋友,林四四。林四四,這是蕭炎,曹佳穎,都是我哥們。”
餘明輝的話音剛落,曹佳穎手裡面拎着的滿滿的購物袋,就被她一個狠手摔倒了沙發上,她拍了拍手,像是自動自覺忽略了我們似的,她衝着蕭炎說:“蕭炎,我覺得咱們今天來得特別不是時候,咱們好像打擾了別人的好事,爲什麼咱們就不能識趣點,早點回去洗洗睡了?”
說完這話,也沒等蕭炎迴應,曹佳穎就蹬蹬蹬朝大門那邊走,開門就出去了。
蕭炎無所謂聳了聳肩,他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說:“看來今晚只能是各玩各的了,我去追佳穎了,你們該做什麼就繼續去做什麼,春宵一刻值萬金。”
蕭炎最後那句話,聽着就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他說完了之後,還掃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鬱悶到無以復加。
他那是啥思想!我和餘明輝,剛纔什麼都沒做!
可是特麼的,我明明是知道啥事也沒有,臉卻一下子又燒了起來。
蕭炎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大搖大擺地走了,還特用力地給帶上了門。
大廳裡面就只剩下我和餘明輝兩個人之後,我有些不適地掙脫了他的手。
餘明輝嘿嘿傻笑了一下,他冷不丁地說:“林四四,就牽一下手你都那麼緊張啊,你的手裡面全是汗。之前我說你喜歡我,你還死不承認。”
簡直沒在同一個頻道上,我掃了一眼茶几上的蛋糕紅酒,以及被摔在沙發上面的乾果零食,我的眉頭皺起來,我說:“餘明輝,他們是過來給你慶祝生日的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多幾個字,國家要讓他打說話稅似的,餘明輝點了點頭,他簡簡單單地說了兩個字:“是的。”
我簡直無言以對。
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看曹佳穎那陣勢,就是不爽我才走的,而蕭炎爲了去追她也走了。
沉默了半分鐘,我很是鬱悶地說:“是不是因爲我出現在這裡,把他們都給弄跑了?”
忽然伸出手來,胡亂地揉了一下我的頭髮,餘明輝笑着說:“他們跑了不正好,兩個特大號的電燈泡坐在那裡閃來閃去,你就不嫌閃得眼睛不舒服啊。”
我之前倒不知道這個男人那麼沒心沒肺的,他的朋友來給他過生日,人家不高興地把東西撂下走了,他還能開玩笑。
我更是鬱悶:“要不然我先回去,你打電話把他們喊回來吧。”
也不知道餘明輝是揉頭髮上癮了還是怎麼的,他又伸手在我的頭髮上面揉搓了一下,他順勢曲着手指敲了敲我的頭,他說:“又傻又笨,你就不會先說一句祝我生日快樂什麼的啊?”
我想想確實是,就老老實實地說:“那行吧,祝你生日快樂。”
頓了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擰着手,我的頭微微低下來:“可是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飛快地伸出手來一把將我拽入懷裡,餘明輝的聲音一下子像做賊一樣壓得很低沉:“你能答應跟我在一起,這個生日對我來說,意義就非同凡響。林四四,能有資格這樣理直氣壯地抱着你,而你不會推開我,我就特別高興了。我不要禮物,我就要你。”
臥槽啊!
這男的上輩子肯定是情聖,要不然他怎麼能一張嘴,就說一堆聽起來很矯情,我卻很受用的情話呢!
我像我這輩子,大概在這一刻最溫順吧。
我就跟一隻小綿羊似的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更輕:“可是,我把過來給你慶祝生日的人氣走了。”
餘明輝:“曹佳穎她刁蠻慣了,思想還特別偏激,誰要是一次沒順着她,她每次見到那人能冒火。你又不是人民幣,沒辦法讓每個人都喜歡你,她不喜歡見到你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
我還想說什麼來着,餘明輝鬆開了我,轉而拽着我往沙發那邊坐下,他一邊動手去解蛋糕盒上面的綵帶,一邊說:“你得給我唱個生日歌。”
鬧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吃了一點兒蛋糕,喝了一點兒酒,兩個人都有點兒上頭,餘明輝扶着我又輾轉到了他的臥室,我們倒在牀上的時候,手還握在一起。
兩個人傻乎乎衝着天花板嘿嘿笑了一陣,餘明輝騰一聲翻身上來,他兩隻手捧住我的臉,盯着我看了好一陣,他說:“林四四,你說說你長成啥樣子不好,非要長那麼好看幹嘛?”
藉着那點兒酒精的作用,我竟然能跟他自自然然地開玩笑了:“因爲你長得帥啊,我要長得難看,會跟你不搭。”
餘明輝長長地哦了一聲,他似乎是若有所思了一陣之後,才冷不丁跳躍地說:“林四四,你從啥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來來來,給我說說。”
我竟然無言以對。
在某種程度上,我對於感情的表達很是內斂,我做不來沒完沒了地說甜言蜜語那種,我也有些羞於表達。
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把臉轉到一邊去,答非所問地說:“阿達這個點該睡了吧。”
很是執拗地把我的臉掰正過來,餘明輝盯着我慢騰騰地說:“別東扯西扯的,老實回答問題。”
我有點撐不下去了,聲音小到不能再小,我說:“那晚在島上,你因爲幫我擋着,被蛇咬了….。”
露出了特別璀璨的笑容,餘明輝的手全數覆在我的臉上面,他湊得更近,他說:“我果然沒猜錯。”
翻身下來,餘明輝又與我並排躺着,他的手再一次纏繞上來將我的手緊緊握住,又是沉默。
我還真是不解風情啊臥槽。
就沉默着躺那麼一會,氣氛蠻好的,但是我忽然想起剛纔餘明輝還沒跟我把賬對清楚呢,都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更何況我跟餘明輝不是親兄弟,我們就今天才確定談戀愛而已,我總不能心安理得地接下他這好意,這茬不提了吧。
想了一陣詞措,我慢吞吞地開口說:“額,餘明輝,咱們還是說回正經事吧。那筆賬,咱們還是得認真對一下。”
突兀地側過身來望着我,餘明輝盯着我,言簡意賅地應:“不用對。”
我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順嘴就問:“爲啥?”
眼睛眨巴了一下,餘明輝的臉上滿是嘚瑟:“因爲你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未來的老婆,還會是我未來孩子的媽,所以我的錢就是你的錢。當然你的錢要不要成爲我的錢,這個你說了算。”
停頓了一下,餘明輝又說:“感動嗎?感動的話,就湊過來熱情澎湃地親我一下,不用偷偷摸摸的。”
哪怕我深知自己後面還是會咋咋呼呼上串下跳各種想辦法,把這筆錢給餘明輝還上,但是我確實是被打動了。
當然我被打動的不是他說他的錢是我的錢,而是他說,我是他的未來老婆。
可能也跟身體裡面的酒精有點兒關係,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面忽然冒出一個特別瘋狂特別沒有節操的念頭,我忽然很想跟他發生點什麼,我忽然很想跟他有點實質性的關係,哪怕我知道這樣太快,我卻像是中了邪一樣,無法控制這個念頭。
我也側了側身,我還伸手撩了撩頭髮,讓它們覆蓋住我一半的臉,這樣我會有更多的勇氣,來說一些讓我覺得特不好意思的話。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盯着餘明輝,慢騰騰地說:“餘明輝,我想,把我送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