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佳穎又掏出了一根菸,她叼在嘴上,卻沒有立刻點燃,她睥睨我一眼,說:“我要找一個賤人算賬。現在我離她太遠,鞭長莫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也想撕她。既然咱們有共同的敵人,爲什麼不能相互幫忙?”
停頓了一下,曹佳穎又說:“我知道你跟何思遠聯手了,估計你也不差幫手。但是既然大家都想玩同一個賤人,你們帶上我,一起玩玩,怎麼樣?我保證不拖你們的後腿。”
就算曹佳穎沒有指名道姓,我也一下子明白過來,她說的那個人,是趙小寧。
先不說曹佳穎現在冷不丁來找我,說什麼她要弄趙小寧,是不是她和趙小寧是一夥的,她過來套我的話,想給我弄個陷阱往下跳。就算曹佳穎真的也想怎麼着趙小寧,但是我已經和何思遠的想法達成了一致,有何思遠在,在羣誠我已經有人照應,我這個時候再弄進去一個曹佳穎,對我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畢竟我和曹佳穎,以前不是朋友,現在看起來,也不太像可以當朋友的樣子。我很難保證她後面,不給我們使絆子。
沉思一陣,我在腦海裡面組織了一些詞措,我緩緩開口,避重就輕,小心戒備,說:“我在羣誠,不是管人事方面的,我沒法跟餘明輝開這個口。”
曹佳穎又是咧開嘴笑,這一次,她的笑容裡面多了些苦澀的味道,等到她笑完之後,她的聲音突兀的一下變得沉甸甸,她說:“林四四,你不用對我如此戒備。我不可能跟趙小寧那個賤人一起對你下套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坐了三年多的牢。因爲我殺了一個強暴我的禽獸,所以我不得不去坐牢了。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一直呆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面,每天除了勞改就是勞改,我很少知道外面是陰天還是晴天,我的沒有軟綿綿的大牀,沒有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妝容,沒有三五知己相約出去吃飯喝酒放鬆,沒有電話沒有網絡,什麼都沒有,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我對那個強暴我的人渣下那個狠手。同樣的,在經過了這件事之後,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有多殘忍,我一想到自己竟然像個木偶人一樣,被所謂的情愛矇蔽了眼睛,聽從趙小寧的建議去深挖你的傷口,我就悔不當初,怪我當年太天真太偏激,對她太過輕信。我也是在自己經歷過那些事之後,才能感同身受,才能徹底醒悟。我再想想趙小寧這個賤人,在利用我算計完你之後,又下狠手來算計我,我覺得這樣的賤人就真的不可原諒。她那麼毒辣,她教唆指使慫恿別人強暴我,她明明犯下的罪狀都夠讓她被拎進牢裡關個十年八年了,可是現實卻是她混得風生水起風流快活,我不想就這樣放過她,我必須要搞她,就像她當年搞我一個樣!“
嗦嗦叨叨說完這些話,曹佳穎按了一下打火機將那根菸點燃,她猛然地吸了一口,又猛然地吐出那些菸圈,那些煙霧在她的輪廓前不斷地繚繞着,她再看了看我,她說:“林四四,不管我們之前有什麼舊賬還沒有算清楚,爲了咱們共同的敵人,我們能不能暫時休戰,我們一起聯手,玩一個大的?也別說什麼撕開趙小寧的真正面目就算了,讓她在餘明輝面前失去她白蓮花的面具,實在是太便宜她了!我想把她弄進牢裡,讓她試試失去自由的滋味兒!”
說完最後那句話,曹佳穎又是一個狠手將煙摔在地上,她擡起眼簾,在昏暗的燈光與月光的混合下,她上前一步,離我更近,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輕,說:“林四四,幫我一下吧?我昨天問過餘明輝,我說我想回去羣誠上班,他說怕我出現你會介意,他說他可以出錢給我自己開一家小公司,但是我根本不需要!我需要的是我靠趙小寧近一點,我跟她有交集,我能跟她較勁,我能去搞她,往死裡搞她,想法設法去搞她,搞死她!林四四,我知道可能在你看來我曹佳穎很活該,我的生活都被趙小寧那個賤人毀了,也是我自找的,也是我造了孽遭了報應,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都經歷過差不多同類的遭遇的份上,你幫我開這個口可以嗎?如果你和何思遠不想帶我一起玩,那麼我們分頭行動也可以,怎麼樣?”
不知道爲什麼,歷經了滄桑,瘦得臉都有些變形的曹佳穎,在我看來,有了些可憐的味道。
可是她這些可憐,還不足以讓我在這一瞬間就作出幫忙她的決定。
我也需要跟何思遠溝通一下。
按照何思遠說的那樣,何思遠自小是跟着餘明輝的媽媽長大的,她自然對曹佳穎很是熟悉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還是問過何思遠的意見,比較好。
於是,我在抿着嘴沉寂了一陣之後,我說:“我考慮一下吧。”
曹佳穎哦了一聲,她過了半響才說:“謝謝。”
給我遞了一張紙條過來,曹佳穎說:“這是我電話。你到時候打給我?還是你把你的手機留給我,我到時候找你問問?”
我還不確定她後面會不會成爲我的盟友,我暫時不想把自己的號碼告訴她,於是我接過她的紙條,隨意地揣進兜裡,我說:“我再聯繫你。”
曹佳穎不再作聲。
兩個人又是彆扭地沉寂了一陣,曹佳穎說:“那我們回去了。”
在我們一前一後走着的時候,在我們兩兩沉默了兩三分鐘之後,走在我後面一些的曹佳穎,冷不丁地說:“林四四,你確實比我更愛餘明輝。要是我,我沒有勇氣爲一個男人當單親媽媽。別說三四年,三四天,我都受不了。你把餘明輝的孩子教育得挺禮貌懂事的。我雖然刁蠻,但是我不惡毒,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的孩子怎麼樣。我剛纔在大廳故作深沉,其實只是想喊你出來單獨聊聊,沒別的意思。”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曹佳穎加快了腳步,她很快越過我,將不緊不慢走着的我甩在身後。
我趕緊的跟上了曹佳穎的步伐。
小跑了幾步之後,我忽然看到餘明輝迎面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他在越過曹佳穎的時候,點了點頭,曹佳穎衝着他冷哼了一聲,她走得更快,跟我拉的距離更大。
餘明輝很快走到了我的身邊來,他牽起我的手,他騰空的那隻手撩了撩我被風吹散的頭髮,他說:“林四四,曹佳穎找你有什麼事啊?”
我總不能直接告訴餘明輝,曹佳穎找我,商量怎麼撕你身邊的一朵白蓮花趙小寧啊。
想了想,我說:“也沒啥大事。就是純聊天唄。你怎麼跑出來了,小灰灰呢?”
餘明輝摸了摸我的頭髮,他說:“小灰灰跟老爺子在玩着,放心。至於我爲什麼會出來,因爲我未來老婆在外面,我的腳不由自主的就往這裡走了,我很想控制住的,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有我就出來了,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瞎貧嘴!”
餘明輝振振有詞:“我也就對你才那麼貧嘴。”
頓了一下,他冷不丁地說:“林四四,前幾天我有跟你提過,我想讓老爺子和顯叔上去深圳,幫忙帶小灰灰,你怎麼看?我當時只顧着自己說,沒問你意見。”
說實在話,我之前把小灰灰一個人放在幼兒園,自己跑去上班,那也是無奈之舉,我其實在上班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接到幼兒園的電話,我還塞在路上趕不回去,我基本上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如果有人看着他,我會更放心。
雖然剛纔我看餘老爺子的態度,他似乎很喜歡小灰灰,但我不知道他的態度是不是一時一陣,畢竟在我的印象裡面,餘老爺子就是那種讓我抓摸不透的人。
有些顧慮,我慢騰騰地開口說:“餘明輝,這事你跟餘老先生溝通過麼?他樂意嗎?我們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得溝通一致了,才能去實行。”
餘明輝沒有立刻搭上我的話茬,他而是伸手往自己的褲兜裡面摸索掏了一陣,他不知道掏了什麼東西,他握着拳頭,我看不到。
他說:“林四四,你把手伸出來。”
我有些狐疑,卻還是按照餘明輝說的攤開了手。
餘明輝捏着的手慢騰騰地湊過來,他放在我的手上,慢騰騰地鬆開。
很快,我感覺到手掌心一陣冰涼。
等到餘明輝把手拿起來,我赫然看到我的手掌心裡面,放着一個翠綠色的類似玉石的東西。
我感覺莫名其妙,餘明輝好端端的,給我送這個幹嘛?
我擡起眼簾望他,問:“餘明輝,你給我這個玩意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怎麼戴飾品的。”
餘明輝瞥了我一眼,他伸手比劃了一下,他淡淡地說:“林四四,你手上這個玩意,現在最少值90萬。”
臥槽!
嚇死本大爺了!
就這麼一塊破石頭,值那麼多錢?
餘明輝他傻逼了啊,花那麼多錢買這麼塊破石頭!
我有些忍不住了,我皺起眉頭,教育他:“餘明輝,你幹嘛花那麼多錢去買這個?我不要,拿去退掉!有錢也不能這樣亂花吧!過日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得細水長流,才能長久!你今天買這個,明天買那個,就算給你一座金山銀山,也禁不住你這樣花啊!”
餘明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這個,我可退不掉。這是老爺子給他孫媳婦的,你如果不想要,你自己去找他說你不要。”
頓了一下,餘明輝又淡淡然,說:“哦對了,這塊玉在市場上價格是值90萬,但是對於老爺子來說,卻是無價。那是我奶奶以前留下來的,千叮萬囑說要給孫媳婦的。林四四,你要不要拿着,你自己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