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最終還是提着行李箱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剛合上,艾琳娜就吩咐司機:“開車,去建西路。”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建西路的名格局會所。
艾琳娜面色有些焦慮的推開車門,猶豫了幾秒之後,終究還是擡着步子走了進去。
陰鶩的走廊像是長着黑色的觸角,艾琳娜沉着氣走進去,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雕金的黑色大門,看起來富貴而低調,只是奢華的外表看起來卻像是張着血盆大口的蛇信子。
艾琳娜面露土色的推開那扇黑色的雕金大門,入眼的便是一排昂貴的鱷魚皮沙發。黑色的鱷魚皮在幽暗的水晶燈燈光下,顯得刺眼而奢華。
艾琳娜有些戰戰兢兢的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澀澀的從喉嚨裡找到自己的聲音:“少主……”
“傷好了?”一道低沉又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從沙發那邊突兀的傳了過來。就像是在陰暗的環境裡吐出的蛇信子,緊緊地纏繞着艾琳娜的咽喉。
鱷魚皮的沙發旁邊,安辰正畢恭畢敬的站着,安辰的旁邊是少主的得力助手,施內特。施內特是美法混血,不僅帶着法國人的浪漫卷發,還遺傳了美國人的天然金色,看起來紳士又儒雅。完全不同於安辰此時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
艾琳娜正站在沙發的背後,從沙發的背後只能看到少主的一個腦袋頂而已。
艾琳娜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安辰會在這裡,她是接到了施內特的短信纔過來的,所以在看到安辰的那一剎那,艾琳娜整個人瞬間如遭雷劈。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裡都盛滿了驚訝。
然而安辰看着艾琳娜的表情,卻十分淡然。
“艾琳娜小姐,你好。”安辰雲淡風輕的看着艾琳娜點點頭。
艾琳娜伸手指着安辰的方向,已經是字不成句:“你……你和少主……你們……”
“艾琳娜小姐曾和我通過電話,怕是您貴人多忘事,忘了?”安辰問。
艾琳娜只知道安辰是季晴的老公,只知道他是入贅到季家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安辰的確是個有能力的男人,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安辰竟然會是少主身邊的人,如果安辰是少主身邊的人,那安辰的身份是……
就在艾琳娜腦袋短路的時候,安辰突然將一直錄音筆遞給了艾琳娜。
按下了播放鍵,艾琳娜聽到錄音筆裡面傳出自己的聲音:“我有個交易,不知先生有沒有興趣……”
艾琳娜瞬間猶如醍醐灌頂,她當時是給艾琳娜的幕後主使‘先生’打了一通電話,想要用沈沛菲的命換沈初的命。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當時培養沈沛菲的那個‘先生’,會是少主身邊的先生啊!
施內特看了少主一眼,背對着少主,艾琳娜看不清楚到底少主做了什麼動作,只見施內特對着她,冷聲質問:“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艾琳娜不敢開口做任何迴應,就在沈初和季黎舉行婚禮的當天,艾琳娜剛剛拿出禮服準備換上,突然之間施內特就帶着人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裡。
施內特當時遞給她一支麻藥,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冷冷的對着她說了一句:“少主的意思是,讓你現在割腕自殺。”
說完,遞給她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然後毫無溫度的對着她開口:“你可以先注射麻藥再自己割腕,我也可以幫你動手。”
艾琳娜從十四歲的時候認識施內特以來,就深刻的知道施內特到底是個怎樣的狠角色,雖然施內特表面上紳士如貴族,但手段卻是極其殘忍的。如果落在施內特手裡,艾琳娜幾乎無法想象自己究竟會是怎樣的下場。
所以最後艾琳娜終究還是拿起了那一支麻醉劑,然後割了腕。
後來她在醫院對着沈初說的那番話,都是施內特讓她說給沈初聽的。事實上,她迄今爲止都不知道究竟爲什麼施內特要逼她自殺,從她十四歲認識施內特以來,已經足足六年了,她幫少主做了不計其數的事,但是卻從來未曾見過少主的真容。
事實證明,少主始終不信任她。
十四歲的時候,她得知季黎很有可能要和蠍子的人對抗,當時蠍子的首領是姚舜協,艾琳娜的父親艾伯特已經徹底叛變幫了季黎,艾琳娜深知如果季黎和姚舜協硬碰硬,很有可能最後會死在姚舜協手裡。
那時的艾琳娜想去找艾伯特求情,求艾伯特規勸季黎不要和姚舜協硬碰硬,結果卻在無意間聽到父親和母親的對話。
艾琳娜從母親口中得知一個名爲施內特的人,聽說神通廣大,只要拿錢,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兒,艾琳娜當時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偷了父親的銀行卡就讓文洛去聯繫了施內特。
本來以爲如此高冷的人一定不會理她的,可是意外的是,施內特居然真的見了她,而且向他保證,絕對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季黎,並且幫着季黎弄垮姚舜協。
後來施內特真的履行了他的諾言,在施內特的暗中幫助下人,季黎果真平安歸來,只是父親卻幫季黎擋了一槍。
就在艾伯特性命垂危的時候,艾琳娜的母親突發心臟病去世。
艾琳娜再度去求施內特幫助自己的父親,可是施內特卻告訴艾琳娜,艾伯特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會腦死亡。
對於臨牀上雖有心跳但無自主呼吸,腦功能已經永久性喪失,最終必致死亡的病人,稱之爲腦死亡。也就是說,到時候艾伯特就算還有心跳,也相當於是個死人了。
當時年紀還小的艾琳娜,一時之間自然接受不了父母雙亡的噩耗。
施內特卻對着她旁敲側擊的說,反正艾伯特已經將遺言交代給季黎了,如果艾伯特真的死了,那麼季黎就會無條件的照顧她,這樣的話,她就成爲了季黎救命恩人的女兒,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這個道理,誰都懂的。
相反,如果艾伯特始終保持腦死亡狀態的話,那季黎大可以安排人照顧艾伯特即可,如果她想要長此以往的待在季黎身邊的話,讓艾伯特死是最好的辦法。
反正腦死亡的病人躺在牀上也沒了自主呼吸,對病人本身指不定也是一種無上的折磨,還不如讓艾伯特入土爲安。
當時的艾琳娜到底是年紀輕,每天聽着施內特在她耳邊洗腦。
終於……內心的小惡魔就像是一瞬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艾伯特的呼吸器,是艾琳娜親自拔掉的。
當時季黎讓歐景城在艾伯特的病房周圍佈下了重兵把守,除了她以外,任何外人不得入內。艾伯特對季黎又交代了遺言,然後季黎就接到了一通電話,等到季黎離開之後,艾琳娜終於被內心的邪惡驅使了。
是她親自拔掉了艾伯特的呼吸器,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艾伯特的心臟監測儀從波動的狀態變成了一條直線……
艾伯特相當於是她親自殺死的,她曾聽信施內特的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後來季黎的確按照艾伯特臨終前的遺囑,成爲了她的監護人。
這六年來,季黎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對她的溫柔和照顧舉世無雙,只要是她想要的,季黎無論如何都會滿足她。
也正是因爲季黎對她無上的寵愛,才讓艾琳娜產生一種錯覺,一種季黎永遠不會被別人輕易奪走的錯覺,直到沈初的出現……
艾琳娜是一個可以狠下心來親手殺死自己父親的女人,典型的蛇蠍美女。安辰和施內特幾乎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所以這一點安辰知道的很清楚,因而他纔會在沈沛菲面前提起艾琳娜的時候,總說自己的手段不及艾琳娜的千分之一。
一個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父親的女人,在艾伯特去世之後,居然能讓比她大好幾輪的文洛都心服口服的跟着她,足以見得這女人的手段。
安辰如今看着艾琳娜,依舊是微眯眸子,帶着端詳的眼神。
艾琳娜的目光卻有些不確定的落在施內特的身上,施內特問她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兒,艾琳娜尋思了半晌纔開口:“我不該將沈沛菲劫獄,以此來威脅先生。我不知道沈沛菲幕後的先生竟是少主的人,若我知道,萬萬不敢和少主作對……”
艾琳娜是懼怕施內特的,但是卻更懼怕少主,因爲如此心狠手辣的施內特,居然甘願對着少主俯首稱臣,足以見得這少主的本事必定過人。
直到當初蠍子的首領姚舜協死了之後,艾琳娜才知道,原來施內特背後有個少主,而當初季黎和姚舜協對峙的時候,他們之所以答應幫季黎,目的就在於瓦解蠍子的勢力,然後讓少主坐坐享其成蠍子當初的勢力。
艾琳娜實在是想不到施內特讓自己自殺的理由,直到見到了安辰之後,這纔想到可能是因爲自己曾經用沈沛菲威脅過安辰,安辰畢竟是少主的人,怎麼可能讓她隨便威脅。
然而事實證明,艾琳娜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施內特冷哼一聲看着艾琳娜:“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