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世紀金宸的停車庫,沈初有些意外,她在上車之前,分明記得是說要去艾琳娜的新家,可是爲什麼最後車子卻停在了世紀金宸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萌萌口中的綠茶娜,真的不出歐萌萌所料,找了一個最適合金屋藏嬌的位置,直接搬到了世紀金宸。
這下熱鬧了,路熙然在世紀金宸不說,就連艾琳娜也搬過來了。
而且還和他們在同一棟樓上。沈初和季黎在樓上,而艾琳娜就住在樓下。
艾琳娜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反倒是笑容滿面的將沈初和季黎迎進了家裡。
路熙然脣角的笑容有些諷刺,走在艾琳娜身邊:“這裝修的風格倒是不錯,是四爺喜歡的吧?”
這話,路熙然是對着艾琳娜說的,但是卻看着季黎的方向。
這個問題不管季黎怎麼回答都是不對的,如果季黎說喜歡,那沈初心裡不好受,若是季黎說不喜歡,這畢竟是艾琳娜的新家。
沈初沒想過讓季黎爲難,所以代替季黎回答了這個問題:“是挺好看的裝修風格,不僅我老公喜歡,我也喜歡啊!”
聽到沈初護夫心切的開口,路熙然笑容裡帶上了一絲狡黠的揶揄:“初初姑娘,我家的裝修風格你更喜歡,要不有空去我家住幾天?”
“沒空。”沈初拒絕人的時候,是一份念想都不會留的。
正是因爲沈初太直接了,所以纔將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說好的午餐在艾琳娜的家裡吃,沈初原本以爲艾琳娜這樣的女子,應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纔對,可是進了廚房才知道,艾琳娜的廚藝讓人歎爲觀止。
特別是中式菜色,信手拈來。
艾琳娜一邊處理魚肉,一邊看着旁邊正巧圍上圍裙的沈初:“對了初初,我手藝不好,黎有些挑食,但這魚肉是黎最爲喜歡的,不知你手藝如何?要不你來,我也偷師一下。”
沈初看着面前的魚肉,默不作聲的盯了兩眼,然後脣角勾起溫柔的笑意:“我這廚藝也是見不得人的,平日裡要麼就在公司吃工作餐了,要麼回家也多半是季黎做菜,要不我讓他進來自己做?”
艾琳娜說這話的目的顯然並不是要讓沈初把季黎叫進來,所以當沈初說出這話的時候,艾琳娜直接對着沈初開口:“黎公司事務繁多,工作很累。作爲季太太,初初你要多體諒他。”
喲,瞧瞧,這家事兒都管到頭上了不是?
如果自己不在季黎身邊,那是不是那個做飯洗衣服的人就變成了高貴的艾琳娜小姐?
沈初面色如初,嘴角反倒勾起淺淺的笑意,然後看着艾琳娜頗爲贊同的點頭,笑着應了一句:“這倒是,所以家裡請了阿姨。”
門外,靠在廚房邊上的路熙然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季黎,玩世不恭的笑了。
走上前去拍了拍季黎的肩膀:“看來你當真是不用擔心你的寶貝老婆和你的備胎共處一室。”
“我沒有備胎。”
路熙然儼然忽略了季黎的回答,而是看着他說:“娜娜在沈初面前一句都討不了便宜,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路熙然剛剛在門口聽着沈初和艾琳娜之間的對話,艾琳娜儼然像是女主人一樣責怪沈初對季黎的照顧不周,路熙然原本以爲沈初會心塞或者難過,或者無言以對,萬萬沒想到沈初直接回了艾琳娜一句,家裡有阿姨照顧,這不是間接的說如果艾琳娜給季黎洗衣做飯那就是在做一個阿姨應該做的職責嗎?
這反擊,着實漂亮。
不過……
“你是瞭解娜娜的,如果她想要的,被絆腳石擋了路,那絆腳石會是怎樣的下場。”路熙然收起玩世不恭的冷笑。
廚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沈初轉身就走了出來。
“這麼快就煮好了?還是我們的美廚娘廚藝不佳,所以準備叫外賣?”路熙然帶着調侃的語氣看向了沈初的方向。
沈初看了路熙然一眼,說:“你知道創可貼在哪兒嗎?”
“受傷了?”季黎一下站起身來,執起沈初柔軟的手。
沈初搖頭:“艾琳娜不小心割傷了。”
路熙然拿來了醫藥箱,艾琳娜倒不像是嬌滴滴的模樣,而是笑着搖頭,對着路熙然說:“我沒事。”
說完,欲言又止的看了沈初一眼。
沈初一個眼神朝着艾琳娜射了回去,看什麼看,弄得好像是她拿刀割了她似的……
路熙然一邊幫艾琳娜處理傷口,一邊問:“怎麼好好地就把手割了?”
事實是這樣的。
艾琳娜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非要在沈初面前提起和季黎相識相遇相知的過程,沈初倒是覺得沒什麼,她愛說便說,沈初也沒想過把艾琳娜的嘴封起來。
可是說着說着她卻忽然看着沈初提起了舊金山的事情。
“初初,黑土的身世我是知道的,確切的來說,當初是我調查了當你年事情,你去過舊金山的這件事情,也是我告訴黎的。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艾琳娜一邊切菜一邊看着沈初說道。
沈初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所以就對着艾琳娜道:“人生難得糊塗,有些事不明白纔好呢!”
顯然對於沈初,艾琳娜並不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所以儘管沈初已經這麼回答她了,可最後她還是問出了口:“你當年爲什麼要去舊金山?”
“爲了男人。”沈初回答得再坦白不過了。
這反倒讓艾琳娜有些無所適從。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沈初,指着艾琳娜手中的菜刀說:“娜娜,你知道菜刀和手術刀的相同點是什麼嗎?”
艾琳娜茫然的看着沈初,這話題跳躍度太大。
沈初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淺笑,說:“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都能把人殺死。”
艾琳娜拿着菜刀的手,頓了一下。沈初遠比她所想的要複雜得多,從這些日的相處下來,艾琳娜覺得沈初不像是表面那麼簡單。
就在艾琳娜頓住的時候,沈初又補充的問了艾琳娜一句:“那你知道菜刀和手術刀的區別在於哪兒嗎?”
艾琳娜沒回答。
沈初說:“區別就在於,菜刀只能殺人不能救人,但是手術刀可以救人。我在想啊,我當初要不是選擇做了醫生的話,做個殺手說不定也能是個傳奇呢!”
沈初的眼神太認真了,目光也很嚴肅。
不知怎麼的,艾琳娜突然就聯想起自己之前調查過的和艾琳娜有關的資料。從十八歲都二十歲的這段時間,沈初的資料是空白的。
任何人都調查不到,就連歐景城和季黎都沒查出來。
這也是最初季黎會誤會沈初和蠍子有關的主要因素,如今已經確認了沈初十八歲去了舊金山和季黎相遇,懷上了黑土,後來又被沈高和胡美萱從沈家趕了出來,隨後跟着雲錦去了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學醫。
後來二十二歲才帶着黑土回國工作。照理說她十八歲到二十歲這兩年,應該是在懷孩子生孩子以及照顧孩子纔對,那爲什麼在沈初揭秘舊金山事件之前,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一個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念大學的學生,怎麼可能一點在美國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
就在艾琳娜想得入神的時候,沈初突然開口看着艾琳娜說了一句:“水開了……”
沈初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艾琳娜的思緒,所以艾琳娜纔會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所以這麼算起來,沈初也的確是有錯的。
聽着路熙然問事情的經過,沈初主動開口說:“都怪我嗓門太大,嚇到娜娜了。”
艾琳娜立刻搖頭:“是我想得太入神了。”
說完,從路熙然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莞爾一笑:“小傷而已,沒事的。”
說完轉身要回廚房,卻被季黎拉住了。
“我來吧!”季黎對着艾琳娜點點頭,隨即看着沈初:“季太太進來幫忙嗎?”
沈初跟着季黎去了廚房。季黎是想起了剛剛路熙然所說的話,讓艾琳娜和沈初一起在廚房,果真是容易出事兒的,這次傷的是艾琳娜,若是下一次……
他認爲應該儘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季黎剛剛拿了菜刀準備在水槽旁邊清洗,沈初突然就靈活的鑽到了男人的面前,一雙漂亮的眼睛寫滿生意的看着他:“心疼了?”
季太太這問題來得莫名其妙的,季黎將手裡的猜到放在水槽裡,雙手將小女人禁錮在自己面前,明知故問:“心疼誰?”
沈初用下巴點了一下門口的方向。
季黎忽的笑了,那笑容,傾國傾城的妖媚。
隔得這麼近,沈初都快忘記自己剛剛要幹嘛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沈初嫌棄的瞥了季黎一眼。
沈初身高不算高,在季黎面前更顯得十分嬌小。
季黎雙手撐在水槽邊上,彎腰和她平視。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和一條灰色的九分西褲,比女人還白皙的皮膚就算隔的很近也看不到明顯的毛孔。
老天爺在造人的時候,對季黎應該是精雕細琢的,對沈初……可能打了個盹……
男人對着她笑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就算是沈初又再大的氣都能分分鐘偃旗息鼓。
他薄脣微啓,望着她的小臉,說:“是挺心疼的,萬一娜娜受傷了怪在我老婆頭上,我老婆覺得委屈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哄。”
看看,看看,這甜言蜜語說得!
跟了季黎這麼長時間,沈初對糖衣炮彈好歹也是有點抵抗力的。
她正色看着男人問:“這要受傷的是我,你也會含情脈脈的不讓我進廚房嗎?”
“我怎麼捨得讓我老婆在廚房裡割手呢?”男人伸手,很自然的用溫熱的指腹點了一下女人的鼻子。
沈初細細想來,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季先生不只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還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因爲貌似從沈初嫁給季黎以來,他是真的沒讓自己進過廚房,平日裡都是秦嫂做飯,秦嫂不在的時候,圍上圍裙的男人也是季黎。
好吧,這場無聲的戰爭,她完敗!
看着小女人無言以對的小模樣,季黎揉了一下女人柔軟的長髮,彎腰就在女人的脣角落下一記淺吻……
“對了,黎,那個魚……”
誰也沒想到,艾琳娜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推開房門。
沈初那一剎那想要直接推開季黎,而事實上她也的確那麼做了,可是雙手,卻被鐵箍般的雙臂膊收斂在懷裡。就連她的雙腿也被他鉗制在後面的大理石臺子上,見掙扎不開季黎的束縛,沈初便故意掐了一把男人精壯的腰。
後來在沈初睜開眼睛看到艾琳娜帶着一股濃濃的,仇恨的目光朝着自己的方向射了過來,沈初才明白,季黎是故意的。
然而那種冷漠又仇恨的目光,不過是一閃而過,艾琳娜很快就恢復出初,讓沈初覺得剛剛的一切都好似幻覺似的。
季黎鬆開了沈初嬌豔的紅脣,臨近放開她的時候,還故意咬了一下。沈初原本淺粉的脣色,現在紅得有些妖豔。
季黎單手摟着沈初的腰,姿勢親暱而隨意的看向艾琳娜的方向:“魚怎麼了?”
“魚在蒸鍋裡,約莫還有六七分鐘就可以出鍋了。”艾琳娜像是沒有看到剛剛廚房裡沈初和季黎那火熱的一幕。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
季黎說:“好,出去休息,一會兒就開飯。”
說完,扭頭看着身邊傻愣愣站着的小女人:“季太太,圍裙給我係上。”
沈初拿過旁邊的圍裙,季黎稍稍彎了一下腰,沈初踮起腳尖將圍裙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正欲繞到男人身後去幫他系圍裙,卻被他很自然的一把抱在懷裡。
沈初只好順勢環抱着男人的腰,然後幫他繫上了圍裙。
艾琳娜已經轉身走出了廚房,順帶帶上了房門。
路熙然就坐在沙發上把玩着手機,艾琳娜在路熙然面前想來不屑掩藏情緒。
看着艾琳娜的表情就知道剛剛經歷了什麼。
路熙然輕諷的笑了一聲:“吃狗糧了?”
“熙然,你覺得沈初是個怎樣的女人?”艾琳娜坐在路熙然身邊,問他。
路熙然放下手機,所有所思之後,告訴艾琳娜:“是個比你有人情味,比你有心的女人。”
雖然路熙然帶着玩笑的語氣和態度說了這兩句話,但是艾琳娜知道,路熙然這是指桑罵槐。罵她沒有人情味,沒有心。
她是有心的,只是她的這顆心,全給了季黎。路熙然是知道的。
“既然她如此有人情味,如此有心,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艾琳娜並不在意路熙然對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便知道這話會傷他,她還是說的義無反顧。
路熙然自嘲的笑了:“我他媽犯賤,外加自虐,你看不出來嗎?”
艾琳娜突然扭頭看着路熙然:“你不是沈初的救命恩人嗎?能做點什麼嗎?”
“你希望我做點什麼?”路熙然問。
對於艾琳娜而言,她從來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這也是爲什麼在傳出沈初和季黎結婚的消息之後,她還能泰然處之的唸完大學。
因爲在她艾琳娜的心裡,最後季黎必然是要和她在一起的,而沈初之於季黎,只是過客。
所以艾琳娜看着路熙然說:“你不是在我回來之前就已經回來接近沈初了嗎?你怕我濫觴無辜?既然你怕我從無辜的沈初身上下手,那你就想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的離開黎。”
“心甘情願?”路熙然冷笑:“這話說得好像我還能逼着沈初移情別戀似的。我要是當真那麼優秀,你怎麼會愛季四爺愛得死去活來?”
艾琳娜看着路熙然良久:“熙然,路是我選的,要愛誰恨誰,卻不是我能左右的。沈初霸佔了我愛的人,而我很確定季黎就是我要的,如果她堅持不放手,那戰爭就是必然的,既然是戰爭,就一定會有傷亡。”
路熙然的目光很沉的看着艾琳娜。
艾琳娜突然跌進路熙然那望不見底的深邃黑眸裡,那種黑色,暗得好似能吸收世間的一切。
他看着艾琳娜:“你想得到季黎,就不該從沈初的身上下手,要拴住一個男人的心,用弄死一個他愛的女人這種方法,是智障纔會想到的。”
艾琳娜沉了沉眸,笑了:“在一段冗長的暗戀故事裡,誰不是智障?”
沈初推開門,端着剛做好的清蒸鱸魚走了出來。
路熙然立即斂起了黑眸中的深沉,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起身朝着沈初的方向走了過去。
艾琳娜也站起身來,故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自然的起身去廚房幫忙端菜。
路熙然接過了沈初手中的清蒸鱸魚,沈初端着一沓碗盤過來,將精緻的的碗盤擺好,剩下最後一個碗盤,正要遞給路熙然的時候……
突然,一顆子彈從窗外透過厚實的落地窗,準確無誤的射擊在沈初手中的碗盤上。
碗盤瞬間四分五裂,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無比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