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室內,一切是那般的美好,然而此刻在白水心身處的位置,卻是一股暴風雨欲襲來的味道。
白水心平靜的眼眸,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泛起一絲的瀲灩,靜的如同一汪秋水。這次,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避開歐紀斯的眼眸,像是沒有看到他眼底染上的那層風暴,沒有眨動一下。
“從今以後,我們就各過各的。”一句依舊淡淡,沒有溫度,讓人聽不出情緒的話語自她脣角溢出,想到什麼,一抹淺淺笑意從脣畔浮現,接着搖了搖頭:“不,算不上是從今以後,應該是從一開始,我們不就是這麼過得嗎?所以,以後也繼續這樣下去吧。我不會管你任何事,請你以後也不要插手我的事。”她說的雲淡風輕。
她的一席話完,歐紀斯一雙原本擰在一塊兒的眉頭更加的緊蹙,幾乎能夠夾死蒼蠅。抿緊的薄脣之中散發出森森的寒意,曜黑深沉的眼眸之中更是攝出滲人的銳利目光,沉默了良久,他咬牙切齒的從口中擠出一句話。
“這是你的真心話?”俊朗的臉龐上,肌肉緊繃,看着就能夠讓人明白他此刻的心裡狀態。歐紀斯的眼微微的眯起,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是。”白水心仍舊沒有任何猶豫的便點頭應到,表情鎮定。
她鏗鏘有力的應聲無疑像是一把火,點燃了歐紀斯心口的火,熊熊的火焰灼燒着他的胸口,胸膛恐怖的劇烈起伏着。正當他要說什麼之時,忽然一陣悅兒的鈴聲傳來,讓他到嘴邊的話停止了。
濃眉一橫,本是不想顧及直接拒絕,然而當視線瞟到屏幕的那一瞬間,目光僵滯。
白水心當然沒有錯漏他那凝固的視線,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他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顯示的姓名,眼底有些刺痛,痛苦一點點的自心口泛開,呼吸變得沉重。
歐紀斯則是一臉凝重的瞪着屏幕,沒有任何的行動。
電話鈴聲持續不斷的響着,像是沒有停止的趨勢,也引來了店裡其他客人的注目。
白水心有些受不了那四處投射過來的目光,收斂了下自己的表情,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接吧,反正我也要走了。”她說着將方纔服務員打包好的甜品拎了起來,然後站起身,看向眉目緊鎖的歐紀斯,最後道了一句:“我暫時會在家裡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就麻煩你不要再隨便闖過來了。”她一直保持着從容和冷靜,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便轉身離開了。
白水心走出店門的那一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歐紀斯將手機湊在耳邊,心口像是被硬生生的割了一刀似的,精緻的五官之上是再也掩飾不了的疼痛和慘白。
拎着袋子的雙手攥緊了,骨節分明,泛着白色。白水心拼命的在心裡告誡着自己不要回頭,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你在留戀的了,是對你,猛對他來說最好的決定。
等到疼痛稍稍減少了分,她深吸了口氣,再度恢復表情,邁開雙腿決然離開。
後來,歐紀斯遵守了諾言,白水心沒有再接到任何的電話。雖然合了她的心意,但心卻仍舊是空蕩蕩的。
平靜的生活沒有一絲波瀾,這也讓白水心的心境越來越閒適,每天睡到自然醒,偶爾也會早期陪着父親一起去市場買菜,閒暇的時候就看些育嬰的頻道和過去不曾看過的各類書籍,打發時間便是一整天,當然有時秦雅言也會過來陪她,要不就是拉她一道出去購物。白水心很享受這樣平淡的生活,本以爲這樣能夠持續個一兩個月,然而纔剛剛過了一週的時間,風波再度來襲。
這天。
白水心在父親出門之後就起牀了,梳洗完畢吃完早餐,環顧了下家裡,發現之前搬家時還有好幾個箱子堆積在那裡,於是便邊開着電視一邊慢悠悠的整理了起來。
上午九點,東西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然而遲遲沒有等到父親的歸來,不覺的開始有些擔心。
最近父親不知道是怎麼了,常常心不在焉的,有時正跟他說這話呢一擡頭的功夫就看到他一副出神的模樣,而且……他在婚禮過後明明許諾了自己會繼續把上次沒有說完的,有關於她在這個世上還有其他親人的這件事,他後來也遲遲沒有再告訴她,即便是她問了,他也總會跳開話題。
白水心怔怔的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父親怪異的反應,忽然一陣電話鈴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連忙丟下手中的活兒,拿起手機一看是父親的號碼,於是瞬間安心了。然而她的安心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接電話,來不及開口,一道陌生的男音便從對面傳來。
“請問你是這手機主人的女兒嗎?”
陌生的詢問頓時讓白水心心底一股不安流淌而過,她嚥了嚥唾沫,回答:“是。”神經緊繃。
由不得她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聽到對面徑自說道。
“我們這裡是醫院,你的父親出了車禍,現在在xxxx醫院,麻煩你儘快……”
白水心一句話沒有聽完,便因爲所聽到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車禍,爸出車禍了……
這個消息讓白水心腳步一個踉蹌,跌坐在了沙發之中。渾身的血液倒退如流,一張嬌麗的容顏上血色盡失,白水心的雙眸毫無焦距的望着某一處,驀地在回過神來之後,連忙回房拿了包然後衝出了家門。
在去醫院的路上,白水心坐立不安,無數遍的在心裡祈禱着千萬不要傷得太重,因爲緊張和擔心,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眶,前面的司機看到了,跟着好心的安慰着她。
taxi抵達醫院,白水心付完車資,連找零都沒有拿直接衝進了醫院,問了前臺,最後在三樓的手術室找到了父親。
白舒心躊躇不安的在手術室外等待,雙手一眨不眨的手術室上的紅燈。不知焦急的等待了多久之後,忽然一聲呼喚從身上傳來。
“水心?”一聲不確定的呼喚自身上傳來。
白水心一回頭,是一臉莫名的顧易陽,“顧大哥。”看到了熟人,這讓壓抑在心底的委屈的她立馬就哭了出來,瞬間就哭成了個淚人。
顧易陽今天難得有空所以帶女兒來牙科檢查,走出醫院正要離開之時,忽然聽到出租車司機對着誰一個女人呼喚着找零。他只是不經意的一瞟,不想那個女人的身影像極了她,於是將女兒託付給助理之後自己就跟了進來,一番好找之後才終於找到了她。
本來顧易陽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因爲自那日對他真情告白以來,她的身影便比以前更加頻繁的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雙目怔怔的看着啜泣不已,整個身體都跟着顫抖的白水心,他心疼的摟住了她的肩膀在椅子上坐下,柔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一邊掏出手帕輕輕的爲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此時,白水心已經顧不得男女有別了,她淚眼婆娑的望着滿臉關懷心疼的顧易陽,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讓自己稍稍平靜了下來,回答:“我爸,爸他出了車禍。”心裡慌張極了,若是父親有個萬一,她該怎麼辦?她實在無法想象。
聽到她的話,顧易陽也隨即皺起了眉頭,眼底流露出擔憂。
“伯父出車禍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白水心搖搖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一概不知。
“那……”顧易陽正想詢問她是怎麼得知這個消息了,忽然白水心看到手術室的燈滅了,於是二話不說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手術室門開啓的那一剎那,就跑到了醫生的面前。
“醫生,我父親怎麼樣了?”她慌亂的擦拭着眼睫上掛着的淚水,好讓自己看清一切。
身着手術服的醫生邊搖了搖頭,一邊摘下耳上的口罩,看着雙眸含淚的白水心,沉重的嘆了口氣。“病人,嚴重腦出血,導致了大腦損傷,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啊。”滿臉都是嚴肅。
“這是什麼意思。”白水心沒有學過醫,但是從那凝重的表情看來,情況很不理想,心重重的往下一沉。
而作爲前醫生的顧易陽一下就明白了,兩道濃眉瞬間緊蹙,然後以悲傷的目光望着白水心。
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這就意味着病人處於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也就是俗稱的……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醫生解釋道,看着白水心一下刷白的臉色,似乎是於心不忍,又補充了句:“這就要看你父親了,如果意志堅定的話,總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的。”
白水心聽完解釋,整個身子位置一晃,只感覺渾身的力氣仿若被掏空了一般,還好身後的顧易陽及時的扶住了她纔不至於讓她倒下去。
植物人。
三個字重重的砸在白水想你的心痛,疼痛得讓她險些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