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啊,她現在都已經習慣了,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啊?哼,你是看着可愛,你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有多可惡呢。”小程一邊說着一邊搖頭,然後接過蕭子蕭手中的妞妞放到搖籃中,兩人開始吃飯。
兩個人吃十來個菜,蕭子蕭是受寵若驚。一桌子菜均是色香味俱全,一點兒也不像是小程的手藝。
果然,吃到了一半,小程就一臉討好的道:“子蕭,這味道還不錯吧?”
蕭子蕭點點頭,“嗯,很好吃,你的手藝進步了很多。”
小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的笑容,乾咳了幾聲道:“這不是我的手藝,這是倪潼從酒樓訂好送過來的。”
“哦,是嗎?”蕭子蕭的臉上的神色平靜,完全不像小程預想的那般會問這問那的。
她不由得有些挫敗,想了想咬咬嘴脣豁出去了般的道:“子蕭,你能不能去看看凌墨?”
蕭子蕭微微的愣了愣,隨即開口問道:“他怎麼了?”昨天見到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程嘆了口氣,道:“他的傷口感染,一直反反覆覆的。而且他還抽菸喝酒,倪潼已經拿他沒辦法了。這樣子下去,他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她邊說着,邊看蕭子蕭的臉色。見她發怔,又開口道:“子蕭,我沒有撮合你們的意思。只是凌墨他現在……反正你就勸勸他吧,誰也說不了他,倪潼說的話,他根本不聽。”
蕭子蕭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沒有想到她會答應得那麼幹脆,不待吃完飯小程就奔去了廚房給倪潼打電話。
來接蕭子蕭的是林崇明,一上車他便低低的道:“蕭小姐,謝謝你。”
蕭子蕭和凌墨之間的事,他是最清楚的旁觀者,也可以說是幫兇。在心底,他對蕭子蕭還是有些愧疚的。
蕭子蕭沒有說話,閉上眼睛假寐。林崇明也很識趣,在車內放起了讓人舒緩神經的輕音樂。
凌墨住在之前的公寓中,他的脾氣不好,沒有阿姨照顧。一日三餐都是林崇明在照顧,倪潼在醫院中還有工作,只負責過來換藥。
站在熟悉的樓下,蕭子蕭有些恍惚。林崇明的腳步聲驚醒了她,她攏了攏耳邊的頭髮,朝着電梯走去。
林崇明送她到了公寓門口,替她打開了門,便識趣的關上了門下樓。
客廳裡開着燈,沒有看見凌墨。蕭子蕭在玄關處站了好一會兒,才往裡走去。臥室裡沒有凌墨的身影,洗手間也沒有,最後蕭子蕭在書房找到他,他坐落在門口的地板上,手中拿了一支酒瓶。
聽到腳步聲,他沒有回答,依舊喝着手中的酒。蕭子蕭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酒瓶,丟到了一邊。透明的液體沿着地板不停的延伸。
手中的酒瓶被搶走,凌墨也沒有一點兒反應,依舊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起來,去洗澡睡覺。”蕭子蕭惡聲惡氣的說着,伸手攙扶了他一把。
聽到蕭子蕭的聲音,一直呆呆的凌墨迅速的擡起頭,看見她,有些不敢相信,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不過才一天沒有見,他的臉色蒼白而憔悴,下巴下一圈青色的鬍子渣,看起來多了幾分莫名的滄桑。蕭子蕭別過了臉,心裡五味雜陳。
他沒有說話,順從的跟着蕭子蕭走向了浴室。因爲傷在腹部,不能洗澡,蕭子蕭放了熱水,給他洗臉洗腳後又找了衣服讓他換上後,一身刺鼻的煙味酒味才少了很多。
他沒有問蕭子蕭怎麼來了,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時不時的擡頭看着她。她在廚房熬粥,他就站在廚房門口,腹部的傷口隱隱的作痛,他臉上的表情卻變也未變一下。
倪潼做完手術過來給凌墨換藥的時候,看見他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由得鬆了口氣。向蕭子蕭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蕭子蕭假裝沒有看見,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剛洗完碗從廚房中出來,倪潼就皺着眉頭叫道:“子蕭,麻煩你在藥箱中拿一下紗布。”
他的藥箱中整整齊齊的放了很多藥,紗布在最顯眼的位置。蕭子蕭拿起走到沙發旁遞給他的時候,忍不住的看了看那腹部猙獰的傷口。
這次小程沒有騙她,那傷口紅紅的,有些地方已經潰爛,倪潼用棉籤認真的給他清洗着,那翻出來的紅紅的肉看起來無比的猙獰。她條件反射般的朝着凌墨的臉看去,他的臉上緊繃繃的,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一雙拳頭卻是握得緊緊的。
蕭子蕭的腦子裡濛濛的,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蹲到了沙發的另一邊,伸手握住了那緊握的拳頭。
倪潼認真的清洗着傷口,像是沒有看見似的。凌墨則是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才沙啞着聲音道:“不疼的,沒事。”
話雖是那麼說,卻將手掌打開,輕輕的握住那有些冰涼的小手。頭微微的側着,鼻子嗅着烏髮上的清香,脣間綻開一個柔軟的笑容。
客廳裡安靜極了,只聽得見淺淺的呼吸聲。替凌墨換完了藥,倪潼長長的鬆了口氣,收拾好了藥箱叫過蕭子蕭低聲的囑咐。
“子蕭啊,他的傷口有些感染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發燒,你晚上多照看他一下啊,要是發燒趕緊給我打電話。我做了七八個小時的手術,真是很累了。不然也應該我守着的,麻煩你了啊。”
“嗯,你回去吧。”蕭子蕭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麼。倪潼的眼中閃現出一抹精光,迅速的關上了門。
兩人單獨相處,蕭子蕭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凌墨卻有些不自在。看着蕭子蕭換完牀單被子之後沙啞着聲音道:“你去睡吧,我沒事,別聽倪潼胡說。”
蕭子蕭沒有理他,弄好之後又從櫃子中抱出了被子在地上鋪上,既然時時刻刻都要注意,那就睡一個房間好了,免得到時候跑來跑去的。
“睡吧。”鋪好之後蕭子蕭躺進了被窩中,淡淡的說道。她的動作自在極了,凌墨站在門口卻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抿着脣道:“睡牀上去,我睡地上。”
即便是受傷了,這點兒紳士風度還是有的。蕭子蕭並沒有理他,動也沒有動一下。凌墨這人的耐力非常之好,蕭子蕭不理他,他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用力的抿着嘴脣,像是在賭氣的小孩子似的。
蕭子蕭等了好一會兒見他仍然沒有動靜,懊惱的瞪了他一眼,將地上的被子收好丟入櫃子中,直接爬到了牀上。反正這牀那麼大,各睡一邊,誰也干擾不了誰。
當蕭子蕭睡到牀上時,凌墨無聲的抗議才結束。關上燈脫掉了身上的襯衫進入了被窩中。
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安靜極了,蕭子蕭沒有一點兒睡意,背對着凌墨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凌墨僵直着身體,過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握住了身旁的小手。
“子蕭,對不起。”他沙啞着聲音,低低的呢喃道。
蕭子蕭的心中特別的安靜,低低的說了句睡吧,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這樣的平靜,凌墨的心中突然一陣刺痛。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用力的扳過了她的身體,尋着那柔軟的嘴脣吻了上去。
因爲擔心他的傷口會離開,蕭子蕭並不敢掙扎,任由他瘋狂的吻着。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吻才慢慢的溫柔下來,脣齒間低低的呢喃道:“子蕭,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黑暗中,一滴淚水從臉頰上滑落,落到脣邊鹹鹹的。她突然一下子想到早上顧易辰下飛機時發來的短訊,他說:子蕭,你或許對我動過心,但我知道,你愛着的人始終都是他。傻丫頭,一定要幸福。
她在顧易辰的面前,從未提起過凌墨。儘管她知道,她和凌墨之間的事情,顧易辰都清楚。
她想,她也許是愛他的。但是,她的心早已疲倦不已,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家,平平靜靜的生活,這些,都與愛情無關。
無論是多麼堅貞不渝,轟轟烈烈的愛情,都不足以維持一段婚姻。所謂的愛情,在平淡如水的生活或是婚姻中,遲早會失去那閃耀着魔力的光輝,變成一粒不起眼的鵝卵石,然後被丟棄在時空的隧道中。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任由着那帶着微澀的酒味的脣齒舌尖或輕柔,或粗魯的掠奪。在大多數的愛情戰役中,只有時間,纔是永恆的勝者。
懷中的人太安靜,凌墨的吻漸漸的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惶恐了起來,“子蕭,對對對不起,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後面的‘控制不住自己’幾個字低得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得見,他確實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的味道,她的溫度,她的一切,都讓他忍不住的瘋狂。
他輕輕的放開了她,腦海中閃現過那些照片,手無力的垂下,脣間苦澀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