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花園完全籠罩在陰森的氣憤之下。除了泉水流淌的低吟聲與瀑布的水聲,周圍依舊是一片沉寂。阿泰爾邁上臺階,腳下的大理石平滑細膩。刺客環顧四下,這裡沒有人,只有參差的樹影與樓臺。但他依然不敢放鬆,小心留意着角落裡的暗影。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在他身後關上了。那恍然逝去的細小金屬聲,彷彿在告訴他門閂已被一雙看不見的手鎖緊。
阿泰爾轉身擡起頭,正瞧見站在藏書樓樓臺上的阿爾莫林。對方靜靜看着臺階上的他,一言不發。刺客發現導師的手上捧着一樣東西:那是聖殿山的寶物,伊甸碎片。寶物的光芒將阿爾莫林的身影映成晦暗的橙色,並在阿泰爾注視的同時,將那顏色映得越發厚重。
霎時間,一種莫名的痛楚傳遍刺客全身。隨之發生的事情更令他不禁大喊——他的身體竟從地上騰空而起。只見一道強光從阿爾莫林手中射出,將阿泰爾牢牢捆住。那伊甸碎片狀的寶物所釋放出的力量,居然如真人的肌肉一般時鬆時緊。
“怎麼回事?”阿泰爾奮力大喊,身體卻因麻痹無法動彈。
“原來是我的弟子回來了。”阿爾莫林語氣平靜,可行句間卻帶着一種贏家口吻。
“因爲我永遠都不會成爲落荒而逃的人。”阿泰爾回道,難掩蔑視之情。
阿爾莫林哈哈大笑,似乎對他的話不以爲意。“也不會成爲聽話的人。”他說。
“所以我才能活着。”阿泰爾一邊說一邊試圖掙脫身上那無形的鐐銬。然而伊甸碎片卻好像感應到他的動作,用光束進一步將其捆緊。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阿爾莫林淺笑道。
“放開我。”阿泰爾大喊。雖然現在他的手上沒有飛刀,但如果能掙開束縛的話,想要對付一個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老人簡直輕而易舉。當然,在刺客將袖劍插進阿爾莫林腹部之前,他或許還有片刻工夫去恭維下自己還算不錯的攀爬技術。
“哦,阿泰爾,我聽得出來,你心中有恨,”阿爾莫林說,“而且還很強烈。放開你?那可不是明智之舉。”
“你爲什麼要那麼做?”阿泰爾問。
阿爾莫林似乎陷入了沉思。“我曾滿懷信仰。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神的存在,相信神愛世人,關懷世人,相信他曾派先知來指引我們,撫慰我們。他還通過神蹟向我們宣示他的力量。”
“那爲什麼不信了?”
“因爲我找到了證據。”
“什麼證據?”
“一切都是幻覺的證據。”
說着,他一揮手,鬆開了阿泰爾身上的光束。刺客早就盼着這一刻了,事不宜遲他必須馬上動手。可不安卻陡然襲上他的心頭,他看向四周,感到某種東西在悄悄發生改變。空氣像風暴來臨之前一般變得愈發凝重,耳膜的壓力感也越來越強。樓臺上,阿爾莫林將伊甸碎片舉過頭頂,嘴裡吟誦着什麼。
“來吧,消滅這個叛徒,讓他從這世上消失。”
話音未落,幾個幻影便將阿泰爾團團圍住。他們大聲嘶吼,各個張牙舞爪,劍拔弩張。起初刺客還看不太清,但他很快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九個行刺目標,九個還魂的犧牲者。
加尼爾·德·納普羅斯拿着劍,身上的圍裙滿是鮮血。他無聲地注視着阿泰爾,眼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憐憫之情。塔米爾則是握着匕首,他的目光依舊和過去一樣,充斥着邪惡的慾望。塔拉爾的背後掛着弓,身前持着劍,似乎隨時準備動手。壞笑的威廉·德·蒙特費拉特比他要好一些,雖然拔出了武器,卻只是將劍戳在地上倚着,彷彿在打發進攻前的時間。另外還有阿布爾·努誇德和馬哈德·艾丁,朱貝爾、席布蘭德也在。羅伯特·德·塞布爾則是站在最後。
他們都曾是阿泰爾的行刺目標,被刺客從這個世界清除後又被阿爾莫林召喚回來,進行復仇。
接着,進攻開始了。
馬哈德·艾丁再次榮幸成爲先頭兵,接着剛剛還魂的阿布爾·努誇德也衝了上來。不過他很快便跪倒在刺客的寶劍之下。他的體型還是和從前一樣肥胖可笑,只是這次跪下後他沒有躺在地上,而是憑空消失了。周圍的空間因他的消失瞬間變得破碎扭曲,最後只剩下凌亂的霧影還在空氣中殘留。旁邊塔拉爾、德·蒙特費拉特、席布蘭德和德·塞布爾,這幾個身手較好的人卻沒有出手,只是靜觀其變。看來他們是打算展開拉鋸戰,先用騎士中較弱的人發動進攻,然後再上較強的,以此拖垮阿泰爾。另一邊,刺客從大理石臺階上一躍而起,輕聲落到瀑布旁邊的一塊石臺上。見他動了,幾名聖殿騎士馬上跟着衝上去。一會兒工夫,塔米爾也在刺客劍下尖叫着癱倒在地。阿泰爾看着他,心下沒有任何波動,也沒有任何憐憫,對自己再次殺死他們的事情也沒有任何成就感。轉眼間,德·納普羅斯的咽喉也被切斷,整個人消失不見。朱貝爾也跟着倒下。接着,刺客一把抓住塔拉爾,趁着扭打在一起的空檔,將袖劍猛插進塔拉爾的腹部。最終,塔拉爾也化成一片虛無。再來是蒙特費拉特、席布蘭德,然後是德·塞布爾。最後,阿爾莫林再次回到隻身面對阿泰爾的處境。
“看着我。”阿泰爾喘息道。儘管已是汗如雨下,但刺客心裡明白距離戰鬥結束還早得很,一切不過剛剛開始。“不敢嗎?”
阿爾莫林譏諷道:“和我交過手的人不計其數——他們的實力都在你之上,不過他們都死了——死在我手上。”
刺客大師一個箭步從樓臺上跳下,落在離阿泰爾不遠的地方。他的動作如此輕盈敏捷,當真是隱瞞衆人多年。伊甸碎片還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緊握的手指,被光芒浸染的面龐,阿泰爾感到對方似乎在向自己展示它的存在。“我根本無所畏懼。”阿爾莫林說。
“那就證明給我看看。” 縱使知道阿爾莫林將會看穿他的伎倆,阿泰爾還是故意用語言激怒對方——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將這個“叛徒”引到他身邊來。只要對方中計——他絕對會中計的—
—便再無任何顧忌。其實他說得沒錯,他無所畏懼——因爲他有伊甸碎片。眼下,伊甸碎片變得更加光芒萬丈。聖光之下,整個地方似乎都被照亮。但它很很快又暗了下去,再睜開眼時,出現在阿泰爾面前的是阿爾莫林的分身,看來是從導師體內分化出來的幻象。
刺客不由得心下一緊,不知道這些分身是否和剛纔那些人一樣弱不禁風。
“我有什麼好怕的?”阿爾莫林開口譏諷道,“瞧瞧我所擁有的力量。”
隨着分身的逐漸逼近,阿泰爾再次陷入戰鬥。金屬的碰撞聲又一次在院內響起——伴着這些聲響,導師分身也一個個在刺客的劍下消失了。終於,他再次迎上隻身一人的阿爾莫林。
阿泰爾原地站着,竭力穩定自己的呼吸,疲勞感已經滲透他的筋骨。不遠處,伊甸碎片在阿爾莫林的手中跳動閃爍。導師沒有給刺客喘息的機會,他再次發動伊甸碎片的力量,用光束將阿泰爾綁緊。
“你有什麼遺言嗎?”阿爾莫林問。
“你騙了我,”阿泰爾說,“你口口聲聲說羅伯特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但你和他根本沒什麼兩樣。”
“我永遠無法像他似的那麼喜歡與人分享。”阿爾莫林近乎懺悔地說道。
“你不會得逞的,自然會有其他人站出來與你作對。”
阿爾莫林長嘆一口氣:“這就是爲什麼只要讓人擁有自由的意志,世界就絕對不會擁有和平。”
“上一個說這話的人,已經被我殺了。”
阿爾莫林笑了。“大言不慚,小子!不過你也只能在嘴上逞能了。”
“那你放開我。我馬上讓你看看什麼叫行動。”
阿泰爾的腦子轉得飛快,他在拼命思考,竭力找尋話題分散阿爾莫林的注意力。
“告訴我,‘導師’,爲什麼不讓我和其他刺客一樣?爲什麼讓我保留自己的意志?”
“因爲你是誰和你能做什麼,二者連得過於緊密,根本不可分割。只要剝奪其一,就必定會失去其二。而我又不得不將那些聖殿騎士置於死地。”他嘆了口氣,“不僅如此,其實我已經試過了,就在我的書房裡,在我向你展示寶物的時候,但你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你看穿了幻象。”
恍惚間,思緒似乎飛回到那天下午。阿爾莫林將寶物拿到他面前,伊甸碎片誘惑着他,他感受着伊甸碎片的力量,可最後他成功抵制了心頭不斷上涌的誘惑。刺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一直保持下去,因爲似乎所有接觸過伊甸碎片的人最終都拜倒在它的能力之下,即使是阿爾莫林——那個他最爲崇拜、視若父親一般的人;那個曾經品德高尚、公平正直、平易近人、心繫組織安危的人。這樣一個爲組織奉獻一生的人——卻也墮落了。阿泰爾看着他,看着伊甸碎片的光芒在他臉上映出可怕的色調,腐蝕他的靈魂。
“幻象?”阿泰爾低語道,佯裝仍在回想那天下午的事情。
阿爾莫林大笑。“沒錯,事實就是這樣。這塊聖殿騎士的寶物,伊甸碎片,神之片言。你現在明白了嗎?根本沒人將紅海分開,也沒人將水變成酒,更沒有什麼引發特洛伊戰爭的厄里斯陰謀,一切都是……”他舉起伊甸碎片,“幻象——每一件事。”
“看來你的野心也不過是一場幻象罷了,”阿泰爾語氣堅定,“強迫衆人違背自身意志去追隨你的腳步。”
“同薩拉森人與十字軍現在追逐的幻象相比,這難道不是真實多了嗎?那些怯懦的神早已離開這個世界,於是人們開始以他們的名義相互殘殺。他們的生活和幻象根本沒有區別,我不過帶他們進入另一個,一個不那麼血腥的幻象罷了。”
“可至少,那些幻象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阿泰爾反駁道。
“是嗎?除了皈依者和異教徒,還有誰是?”
“你說得不對。”阿泰爾厲聲喊道。
“啊,你已經失去理智了,一味地感情用事,真讓我失望。”
“那你想怎樣?”
“你不會追隨我的,而我也無法強迫你。”
“所以說,你拒絕放棄你的邪惡野心了。”
“是啊,看來我們陷入了僵局。”
“不,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阿泰爾回道。也許阿爾莫林說得對,因爲他真的一直在和心中澎湃的情感對抗。起初他不知如何是好,漸漸地他開始對這份背叛與悲痛感到釋懷。而現在孤獨佔據了一切。
阿爾莫林拔出寶劍。“我會想念你的,阿泰爾。你曾是我最好的學生。”
刺客眼看着時光在阿爾莫林身上倒流。導師站定身形舉劍準備進攻。阿泰爾不敢怠慢,不得不抽出寶劍加以防備。接着,阿爾莫林跳向一邊,似乎以此試探阿泰爾的警惕性。阿泰爾從未見過這樣快的身手。在他的記憶中,阿爾莫林總是邁着緩慢的步子,從容不迫地穿過庭院,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而現在,他的動作卻和真正的劍客一樣——他揮動寶劍,奮力衝了上來,並在阿泰爾做出防禦的瞬間,將進攻化爲刺突。阿泰爾不得不彎腰曲臂,以此從阿爾莫林的劍下躲開。不過這個動作卻讓他失去了平衡,他的左側也因此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攻擊之下。阿爾莫林看準時機以靈巧之勢再次發動攻擊進而得手。
阿泰爾連忙後退。髖部的傷口開始滲血,可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阿爾莫林。在他對面,阿爾莫林淺淺地笑了。這笑容在無聲地告訴他自己又給他這個年輕弟子上了一課。接着,導師奔向一側,佯裝進攻。他從一側換到另一側,試圖以此化解阿泰爾的防守。
刺客沒有猶豫,帶着先前戰鬥留下的傷痛與疲乏,全速攻向前方——對方不由得面露驚訝之情,而這正是阿泰爾想要看到的。可儘管他碰到阿爾莫林——確切地說是他以爲自己碰到了阿爾莫林——但結果,卻總被是被對方順利躲開。
“盲目,阿泰爾,”阿爾莫林咯咯笑道,“你的進攻總是如此盲目,只怕一輩子都是這樣了。”語畢,進
攻再次開始。
這一次,阿泰爾沒能及時做出反應。阿爾莫林的劍劃過他的手臂,他不禁吃痛大喊。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他想。他太累了,並且傷口在流血,力量似乎正在一點點從他體內流逝。伊甸碎片、傷還有疲勞,這些東西疊加在一起,不斷侵蝕着他終將使他消耗殆盡。倘若再不能扭轉局勢,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一敗塗地。
那個老人的優勢是伊甸碎片,但伊甸碎片也是他分神的關鍵。於是,就在沾沾自喜的空檔,阿泰爾猛地衝向前方,再度發動進攻。寶劍瞬間刺中阿爾莫林的要害之處,鮮血跟着淌了出來。老人吃痛大叫,他瞬移消失,然後又重新出現,接着大叫着準備予以反擊。阿爾莫林轉動身形,佯裝從左側動手,然後反手揮動寶劍。而阿泰爾接下這一擊,也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兩人近身糾纏幾個回合,最終刀刃的碰撞聲在阿爾莫林閃開的瞬間戛然而止。刀刃劃破阿泰爾的臉頰,在阿泰爾做出反擊前跟隨主人跳離他身旁。
阿泰爾馬上發動反攻,阿爾莫林隨之瞬移躲開。不過當他再次出手時,阿泰爾發現導師的面容似乎比先前憔悴了不少,就連攻擊的時候,也有些力不從心,章法不穩。
阿泰爾執劍前衝,逼迫對方接連躲避。等到距離老人只有幾步遠的時候,刺客注意到對方肩膀已經駝了,腦袋也好像有些沉重。難道說伊甸碎片在消耗敵人力量的同時,也會對使用者造成同樣的負擔?阿爾莫林知道嗎?他對伊甸碎片究竟瞭解多少?一想到它那強大的力量,阿泰爾不得不懷疑這種可能性。
既然這樣,他就要不斷迫使阿爾莫林使用它,以此耗盡敵人的力量。阿泰爾大喊一聲跳向前方,朝對方發動猛擊。看着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導師不禁瞪大雙眼,只好發動力量瞬移逃走。眼下只要他一出現,阿泰爾便撲過去。幾次過後,阿爾莫林的臉上泛起了怒色——很顯然情況的改變讓他感到挫敗,他需要找個地方重新調整自己的狀態。
於是這一次,他出現在一個較遠的地方。阿泰爾的計劃起作用了:眼下,阿爾莫林似乎比剛纔更爲疲憊。不過他也藉此做好對付阿泰爾無套路進攻的準備。這次進攻讓刺客的另一隻手臂也掛了彩,但那遠不足以扼制他的腳步。年輕人再次逼近,迫使阿爾莫林瞬移,這也將是他的最後一次瞬移。
等到他再次現身的時候,看得出來,他的腳步已經變得蹣跚,手中的寶劍也變得更重,甚至難以駕馭。他擡頭看向阿泰爾,眼神告訴刺客他已知道伊甸碎片在消耗他的力量,也知道阿泰爾心中所想。
阿泰爾看準時機發動袖劍,一個箭步將刀刃埋進阿爾莫林體內。他奮力嘶吼,一半是因爲勝利,一半是因爲悲傷。或許阿爾莫林中刀前最後的想法是爲他的前弟子感到驕傲吧。
“不可能,”阿爾莫林喘着粗氣,看着阿泰爾跪坐到他面前,“學生是無法打敗老師的。”
阿泰爾揚起臉,已然淚流滿面。
“看來,是你贏了。去宣佈你的勝利吧。”
伊甸碎片從阿爾莫林伸出的手中滾落,照亮地上的大理石,靜靜等候有人將它拾起。
“你是在玩火,老頭,”阿泰爾說,“你本該毀了它。”
“毀了唯一有可能結束聖戰,帶來真正和平的東西嗎?”阿爾莫林笑道,“決不。”
“那我來。”阿泰爾說。
“走着瞧吧。”阿爾莫林呵呵笑了。
阿泰爾看着它,忽然發現自己很難將視線移開。他將阿爾莫林的頭輕放到石地板上,老人的生命正在迅速消亡。接着,阿泰爾站起身,走向伊甸碎片。
撿起來。
伊甸碎片在他手中猶如重生一般,再次放出光芒。一股巨大的能量之光從裡面流出,點亮伊甸碎片的同時,流進他的手臂,直達他的胸口。一種強烈的腫脹感在他體內散開,起初很不舒適,但隨着生命力的注入,那種感覺逐漸衝散了戰鬥的痛楚,並注以新的力量。伊甸碎片又開始發出閃爍的光芒,那脈動彷彿帶着某種規律,猶如傾訴一般。接着,許多畫面出現在阿泰爾面前。他見到許多不可思議、高深莫測的畫面。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一座城市,巨大而繁華的城市。城內的塔樓與城堡隱約可見,那些建築的風格彷彿來自幾千年前。然後他看到器械與工具,還有一些奇怪的裝置。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其實是來自未來的景象,那個還未出現的未來。在那裡,部分裝置給一些人帶來歡樂,也給另一些人帶來死亡與毀滅。這些景象讓他的精神緊繃在一起,強烈的刺激感讓他一時間上氣不接下氣。接着,一束逐漸擴散的光芒將伊甸碎片完全籠罩,一個球體呈現在刺客眼前。球體十分巨大,騰空懸浮在花園上方,緩慢旋轉,併發出溫暖的金色光芒。
阿泰爾不禁看得出了神,猶如着魔一般。那是一張地圖,他看得出,上面還標記着一些奇怪的符號——可惜他看不懂。
就在這時,身後的阿爾莫林開口說道:“我傾盡畢生精力,想要洞察智慧、狂妄與愚昧,然後發現一切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因爲你有多少智慧,就會有多少煩惱,越是增加知識,便越是增加悲傷。”
話音剛落,馬利克和他的手下正好衝進花園。他們連看都沒看一眼阿爾莫林,直接被伊甸碎片奪去了目光。遠處,喊聲傳來。一度凝固的馬西亞夫已經重獲新生。
阿泰爾拿起伊甸碎片,準備猛扔到地上,可目光卻無法從那閃動的景象上移開,就連手臂也變得不受大腦控制。
“毀了它!”阿爾莫林大喊,“你說過你會的!”
阿泰爾渾身顫抖,他的身體在拒絕大腦的控制。“我……我不能……”他說。
“不,你能,阿泰爾,”阿爾莫林奄奄一息地說道,“你能,但你卻不會。”說完,他便死去了。
刺客別過眼睛,不去看導師的屍體。然後擡起頭,馬利克和他的手下正滿心期待地望着他——等着他的領導與指引。
這一刻,阿泰爾成爲新的刺客導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