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下後,他們說:“在你們面前擺着五碗酒,其中三碗是有毒的,你們每人選一碗喝下去吧。不過你們可要想好了,只有兩碗是沒有毒的,如果你們選錯的話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你們想就此放棄的話,你們就下去吧。”
我們兩人猶豫着,但心裡又想:“也許他們只是試探一下我們,怎麼可能就輕易的拿真正的毒藥讓我們喝呢?如果我們真的死了,那學校不出亂子纔是怪事呀。”
一個老師好像看穿了我們的心思,他說:“你們還記得上一次的比武大賽吧,據說有一個同學就是被對手活活打死的,他的父母還哭了三天三夜,但最後還是一點用都沒有,死了的人就死了。所以你們千萬別以爲這只是在試探你們的膽量,這裡面的酒是真的有毒的,還希望你們能夠想清楚,不要存在什麼僥倖的心理。”
沒想到他們很容易就看穿了我們的心理,但我覺得他越是那麼挑明瞭就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所以我們還是都伸手去端了其中的一碗酒,我們剛要喝的時候,一個老師又說:“你們必須有一個先喝,另一個後喝,想想看,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先喝,誰後喝?”
我看了看曾山,曾山毫不猶豫的將酒喝了下去。曾山喝下去後還抹了抹嘴,可令我沒想到的時候,他手裡的碗突然落地,落在地上後便砸得粉碎。然後我就看到了曾山的口裡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他的眼睛變得像死魚一般,他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像是疼痛至極的樣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口裡還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可是這種呻吟很快就結束了,我看到他的臉突然凍結了起來,臉上青筋暴露,整張臉顯得痛苦異常。
看到這一幕,我大大的吃了一驚。我又看了看幾個監考的老師,我們的表情也很凝重,一個老師說:“他選錯了,輪到你了,如果你想退縮的話,那就請下樓去吧,你還那麼小就通過了初級考試,以後的日子還長着,沒有必要非要現在就進入高級班。想必你也知道大多數考入高級班的學生都是經過了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的。雖然現在毒藥少了一杯,你的選擇的是毒藥的可能性小了一些,但是我們還是替你擔心。我們作爲老師的都希望學生能夠好好的把握住自己的生命。你瞧瞧吧,我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考慮,五分鐘之後是放棄,還是繼續,給我們一個答案。”
我又看了看曾山,他的旁邊已經流了一灘的黑血了。
我現在才意識到這絕不是開玩笑,這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我真的喝了下去的話,會出現什麼意外呢?如果我死了的話,我的母親會不會傷心呢?父親的大仇豈不是沒有人報了呢?可是,如果我真的放棄的話,那會不會對不起曾山呢?可是如果真的我死了的話,也許曾山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五分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的大腦裡經過了無數遍的思索,兩種思想不斷交碰。最後,那個老師又問我:“考慮得如何,是放棄還是繼續喝下這杯酒。”
我說:“我的父親被人殺了,我要報仇,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母親也會爲此傷心的。”
那個老師又說:“可是現在你已經有二分之一的機會了。”
我說:“我還是不敢冒險。”
那個老師鄒了鄒眉頭說:“可是你在第三層的時候那麼拼命,爲什麼到了現在,你卻又要放棄了呢?”
我說:“也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緣故吧。那個時候,曾山一直與我並肩作戰,我們都相信對方,同樣也相信自己,我們一定能夠過去的。可是現在曾山死了,我卻不能再冒險了。”
那個老師說:“曾山是你的好朋友,他喝酒的時候毫不遲疑,他讓你明白了酒裡有毒,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他是爲你而死了,可是現在你卻放棄了,你這是不是拋棄了你的朋友呀?”
我搖了搖頭說:“曾山是爲我而死的,但我卻要爲他爲活着。我已經說過了,曾山的父親和我的父親都是被同一個人殺了的,我們之所以急於考試,急於畢業,也都是爲了快點血刃仇人。可是如果我們現在就死去了的話,那麼我們的仇人就無法血刃了,我即使能與曾山共赴黃泉,他也會怨我的,怨我爲什麼沒有替他的父親報仇。”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彎下身去抱起了曾山來。可是我一抱起他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臉部雖然看來已經僵硬了,可是他的身體還是暖和的。我又很快的把他放了下來,替他把了把脈,他的脈搏跳動也是非常的正常。我驚訝的看了看監考老師,又看了看曾山,突然叫了起來:“他沒有死,他還沒有死。原來你們真的是在試探我們,太好了,曾山沒有死。”
我剛剛喊完話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曾山睜開了他的雙眼,然後看着我,問道:“我們都還活着,是吧?”
我高興的說:“我們都沒有死,我們都還活着,你通過了考試,你通過了考試。”
他有氣無力的問我:“那你呢?你通過了嗎?”
我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我是個膽小鬼,我還以爲你死了,就不敢再喝那碗酒,所以我失敗了,我是徹底的失敗了。”
曾山安慰說:“不,你的選擇是對的,我死了你還要爲我父親報仇,你怎麼就能死呢?”
“可是,可是你沒有死,其實我早就該想到這是他們設計來考驗我們的,可我還是經受不住考驗,我是徹底的失敗了。”
“哈哈哈。”幾個老師幾乎是一起笑了起來的,然後他們走到了我們的身邊說:“曾山的考試是通過了,他不怕死,這個對刺客來說是很重要的,但也有一些魯莽,這點我們不是很欣賞。不過他能爲朋友,作出那麼大的嘗試,這一點也是值得鼓勵的。”
另一個老師又說:“至於你嗎,安魂,你臨陣退縮,這是刺客最大的致命點,希望你吸取這個教訓。但是對於一個刺客來說也要有冷靜的頭腦,要把很多事情都想清楚,特別是把沒有把握的事情要儘量考慮周全。安魂,你考慮的很周全,這一點,我們可以肯定。所以,我們決定你也通過了考試。”
聽到監考老師的這個宣佈的時候,我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我們終於都通過了高級考試了,我們也能儘早爲我們的父親報仇了。可是想到報仇這兩個字,我的笑容又突然消失了。
第三個老師對我們笑笑說:“不過安魂,你沒有喝下這碗酒是你的損失呀。”
我們離開了這棟教學樓的時候,我才發現曾山的氣色又恢復如初,甚至還要好一些。曾山說:“我現在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看來真的是那碗酒的作用。”
我們被分在了高級三班。
高級班現在只有三個班,班級裡面成員的年齡也是參差不齊的,有的已經有二十好幾的了,也有的纔有十七八歲,但十三歲的卻就只有我們兩個。
那些學生看到我們兩個還這麼小就進入了高級班是又羨慕又驚奇,但我們對這也習以爲常。進入高級班之後,回家的時間便變成了七天才能回家一次。學習的任務很重,每一個人都很刻苦。但幸運的是,很多進入高級班的人經過一年的學習幾乎都能夠通過高級考試而從學校畢業出去,從此踏向社會。
此時我們才發覺其實我們離我們的夢想已經很近了,不知不覺我們都已經進入了高級班,回頭看看,覺得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當有一次我們遇到謝天勇老師的時候,謝天勇老師爲我們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能考進了高級班而感到非常的高興,他說他還從沒有教過像曾山和我那麼有才華的學生。他一味的稱讚我們,直到好久,他才停止了稱讚,說:“不過過早的進入高級班也並非是一件好事?“我們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話:“你們想必也知道以前有一個一年就從學校裡畢業了的學生嘛?後來那個人當了和尚。”
我們都明白謝天勇老師的意思了,畢業了就意味着責任,就不得不面臨着刺殺的殘酷。我殺豬的時候也感覺到了,雖然殺豬的瞬間能夠得到心靈上的一種滿足,或者是發泄,可是過後,當回憶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心情又會變得沉重。有時候覺得自己在不斷的奪取了別樣東西的生命,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被別樣東西奪取了自己的生命呢?
這種想法在心裡面久了,也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壓抑感,而這種壓抑感卻要經過再一次的殺豬來化解,來發泄。
我感覺我們都好像種了毒了,這種毒不斷的循環着,是不是會毀掉我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