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季初雪的那一日,有一個人會陪着宸墨來到他們就讀過的大學。一起走過學校的每個角落,一起回憶學校的每個場景,因爲這裡有他們最青春的年華歲月,有最青春的愛情回憶。
而這個人就是張輕風,在他們上空張開翅膀,睥睨他們的張輕風,曾經的張輕風。
曾經是曾經,現在卻已經截然不同。
除了那張臉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其他和以前都不再一樣。
面前的張輕風全身金屬機械,臉龐冷漠,雙眼無情。看着他們就像看着陌生人,陌生的死人。
“你們闖入我的領地,再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和他先前的聲音一樣,充滿了不屑,充滿了嘲諷,還有無盡的冰冷。
“你難道忘了我們是誰?”宸墨艱難地露出苦笑,他們不是張輕風的對手,他只希望能夠喚醒張輕風,所以他得確認張輕風還記不記得他們。若是記得,總有幾分希望,若是不記得,那麼他們得拼命了。
張輕風無情的視線落在宸墨臉上,嘴角揚起一個鄙夷的笑容,諷刺道:“我自然記得你是誰。”
宸墨聽他這樣回答,心裡卻沒有半點高興,反而心情更沉重。他記得他們,卻還是要殺他們,想來他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不過至少可以交流。
“爲什麼這麼做?”問他的不是宸墨,而是有些憤怒的範小露。她看着這個全身金屬機械的男子,明明是曾經那個男子,卻那麼陌生。
“爲什麼?”張輕風瞟了她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反問道,“大學四年,我對你做的一切,你不會不知道,你又是爲什麼只喜歡旁邊這個男人,而對我無動於衷?”
張輕風問這個問題時,語氣漸漸地冷漠,到最後提到宸墨時,竟有些不甘和憤怒。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原因,也是困擾他多年的疑惑。沒想到十來年都沒有問出的問題,在這樣必死的情況下,他反而問了出來。他是想在殺他們前,弄清楚這個縈繞心間的問題。讓自己活得更明白,更自在。
“我已經愛上了他,又如何再去接受你的愛?我愛他,便愛的唯一。”範小露大聲地說出來,說給張輕風聽,更是說給宸墨聽,就像是臨死前的告白,她鼓足了勇氣,儘管她十分清楚,宸墨這一生也只愛一個人,也愛的唯一。
其實說來,他們三人又是何其的相似,三個人都只想唯一的愛着。卻愛的都不是彼此。他們愛的很暖心,很浪漫,卻也愛得很心痛。
他們愛一個人,便要放棄其他人的愛。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對你。”張輕風盯着範小露,彷彿要將她看穿,要看透她的心,“你沒錯,我也沒錯,錯的人是他。”張輕風轉過頭看向宸墨,隨着他的視線移動,他的金屬翅膀也緩緩轉動,鋒利的金屬羽毛鋒芒畢露,直指宸墨。
範小露一步踏前,將宸墨擋在自己身後,而她直面那些鋒芒畢露的羽毛。看着空中的張輕風,範小露搖了搖頭道:“我們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是那些外星人。”在範小露看來,張輕風變成如今這樣,一定是外星人對他動了手腳,不然,憑張輕風的人品,他斷然不會因爲愛情的事情,而做出傷害同伴朋友的事情,也絕不會濫殺無辜,屠害百姓。
這一切的結果,都是外星人的起因。
“外星人有什麼錯?我反而覺得外星人做的極對,你們看看,若不是外星人,地球上的花還是花,樹也是樹,動物人類都不會有變化。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花草樹木都變得非同凡響,動物也可以和人類競爭而不是人類主導世界。更重要的是,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而曾經因爲道德束縛從來不會去做的事情。”張輕風笑得得意,有些肆意妄爲,“外星人是來幫助人類的,他們哪裡有錯?”
“做曾經被道德束縛而不會去做的事情?”範小露一臉的驚愕,張輕風的這句話顯然透露出了許多問題,“難道你現在做的都是你曾想做的?你曾經就想殺掉這些普通人?曾經你就想殺掉宸墨和我們?”
“沒錯,我殺光這些鎮上的村民,因爲曾經他們擠壓過我們一家,所以以前就想殺了。至於你們,既然我得不到你,我自然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所以你也該死。至於宸墨,我的好兄弟,你纔是最該死的。”張輕風再一次強調該死的人是宸墨,顯然對於宸墨,他有說不清道不盡的怨恨,“你雖然長得挺帥,卻也不是最帥的那一類,偏偏有很多女生喜歡你,這讓我很嫉妒,所以你該死。範小露一心愛你,你卻只愛別人,而讓她不能愛我,你又該死。你知道爲什麼每年我都會去陪你看雪景麼?因爲那一天,我能看到你失去方曉的孤獨,落寞和傷心難過,我心裡很高興。你又知道爲什麼在你快死的那時候,我通知了方曉讓她知道你將死的消息麼?因爲那一刻你們重逢又生死離別帶來的痛苦,孤獨,讓我心裡也很高興。”
“我把你當兄弟,卻沒想到,你一直這麼對我?”宸墨的內心是震驚的,他從來不曾想過,在他眼裡最好的兄弟,竟然內心是如此陰暗變態。
“兄弟?我的好兄弟在外星人入侵那一天就已經死了。”張輕風不屑地調侃道。
宸墨走到範小露身前,直視張輕風,冷靜地道:“我的兄弟確實已經死了,你不過是外星人的走狗,你不再是張輕風。”
“你應該感謝外星人,是外星人讓你死而復生,是外星人讓你有機會再一次和方曉相見,。對了,想知道你的方曉如今是什麼樣子麼?”張輕風講到這裡,忽然動了,金屬羽毛在陽光下普通利劍一般一柄柄飛射而出,直指宸墨三人。
宸墨之所以先前擋在範小露身前,那是他提前感覺到一番大戰即將展開。只是沒想到實力碾壓他們的張輕風居然會出其不意的偷襲他們。
好在宸墨如今也是實力大漲,依然不會束手就擒,當下地面裂開,亂石在他的控制下紛紛飛起,擋在三人身前。不過金屬羽毛實在太鋒利,速度又快,亂石也只是稍微阻擋其速度便被它的鋒利切割碎裂。
眼見不能阻擋,宸墨只能撲倒宋雨涵和範小露,滾到一邊,才躲過了這凌厲一擊。只是張輕風這一擊不是唯一的攻擊,在宸墨滾到一旁躲避的時候,他已經扇動金屬翅膀極速得飛掠過來,順勢拔出兩根插在地上的金屬羽毛,當做武器再一次斬向了宸墨。
至於那兩個女子,他卻是先不聞不問,畢竟她們只是普通人,等解決了宸墨,這兩個人便再也沒有反抗之力,殺她們易如反掌。
宸墨也沒有坐以待斃,在滾到一邊時,指間揮動,幾顆子彈射出,打在了張輕風的身上。雖然無法穿透他的金屬外皮,但是在他淬不及防下,也是有些疼痛。
但也僅僅是疼痛而已,並不能阻擋他前進的速度,和殺宸墨的決心。在他持金屬羽毛到來那一刻,宸墨有些狼狽地再一次往一邊滾去。同時手一揮,原地的碎石塵土飛揚起來,衝擊在張輕風身上。而宸墨自己則一路跑向了那堆燃燒的火焰處。
張輕風用金屬翅膀裹住全身,擋住了宸墨這混淆視線的一擊。然後他沖天而起,對着奔跑的宸墨便是一通羽箭。宸墨此時的精神高度集中,極速反應。他能夠感知風,所以當羽箭射來,與風摩擦時,他便知道羽箭落在哪個方向,以此他一路閃躲,竟然堪堪躲過,沒有被射殺。
張輕風見宸墨躲過羽箭攻擊,有些惱火,便重重落在地上,然後翅膀刺入土地。因爲他是機械金屬變異體,所以他的羽箭就像是機械的毒蛇一般,在地裡面穿梭飛躍,然後在宸墨奔跑的地方一根根破土而出,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
每一根鋒利的羽箭如毒蛇破土而出,刺向宸墨,追逐在宸墨身後,沿路擊碎各種房屋石塊,令這一地殘垣斷壁,塵埃滿天。
宸墨被打得只能一路逃跑,防止被追上,絲毫沒有一點反擊的機會。他就像是一隻落荒而逃的老鼠,只能任人宰割,稍有不慎便會一命嗚呼。
不過滿天的塵埃對他來說也有好處,替他遮擋了張輕風的視野。張輕風只能飛上高空不斷扇動翅膀來吹散這滿天塵埃。也是這個喘息的機會,宸墨躲進了一處房屋之內。等到塵埃散去,張輕風便找不到宸墨所在,他知道他在這裡,卻一時確定不了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