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那些不知道的事

我是徐莉,徐睿的表姐,幾乎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從小就是屬於比較冷漠的一類型,和他在一起待得越久,就瞭解的越多。

平時你怎麼佔他的便宜他都不會說什麼的,但是他喜歡的東西、珍惜的東西是絕對不允許讓別人碰一下的。有一年春節,我不小心弄壞了他自己做的模型,他當時就把模型從窗口扔下去了,當做所有人的面把我趕出了房間,那一段時間,他沒和我說一句話。從那次以後,我養成了沒事找他絕對不會去他房間的習慣。

他八歲生日那天,姨媽和外公在外面定了桌子,吃完放出來的時候,看到缺席的姨夫跟一個女人舉止親密地往車子的方向走,姨媽沒有控制住就衝上去了,姨夫匆匆忙忙開車離開的時候,可能沒有注意到路口的車輛,剛轉彎就迎頭撞上了一輛卡車,最後姨夫和小三搶救無效,爲此徐睿的爺爺奶奶還告了姨媽,由於姨夫自己的種種行爲,那場官司當然是姨媽贏了。

後來,徐睿就一直住在外公家,或許是受環境的刺激,有一段時間他性格變得特別壞,任何人的話都不聽,外公說讓他墮落一段時間,只要不幹違法的事就行,等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可是他們誰也沒有誰想到,姨媽再婚後母子兩尋常的見面,會演變成雙雙被送進急救室搶救,事後兩人誰也沒有多說,家裡人也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

之後唯一改變的是徐睿,沒有之前的壞脾氣了,如外公所說的一樣自己想通了,十四歲初中畢業後,他就去美國了,高中的時候和我媽住一起,讀完高中念大學的時候,無論我媽怎麼說,他堅持要一個人生活。

他自己過了一段時間後,大家才真正的知道他是真的可以,也就沒怎麼擔心了,他用兩年的時間修完了大學,十九歲的時候他已經在讀研究生了,他選擇的專業和姨媽一樣,醫學院外科,原本我以爲他會成爲像姨媽一樣的醫生,可是因爲一次尋常的病毒感染引起了他基因裡的家族遺傳病,導致了一系列的併發症。這場突如其來的的意外讓他在病牀上躺了一年半,也讓他徹底喪失了成爲醫生的機會。

沒想到他爲了徹底阻斷基因遺傳,竟然配合着各種嘗試治療,最後雖然成功了,但也留下較嚴重的後遺症,每兩年都要進行一次排除治療,完成五個週期就沒有大問題了。大家爲他心疼的不知道怎麼安慰的時候,他卻一點點的改變了,變得陽光、溫暖起來,放棄自己主修的專業選擇副修,第三個治療週期完成後他也拿到了博士學位,選擇了回國,不久又是博士後,他答應了楊帆的推薦,嘗試當大學教授做老師。

大家都支持他的決定,另外在他生病的那段時間,他爺爺奶奶也來看過他,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兒子雖然不在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要繼承下去。回國之後,他安排好一切工作,就去當老師去了。

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他回家時的那個表情,那是一種很久都沒有在他眼睛裡看到過的光彩,是開心,是意外,是有趣。當時我問他遇到什麼好事了,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再後來,他給黃昕依開小竈,給她補課,我知道當時就笑了,還補課,以爲這是高中啊!見到黃昕依之後,我有一種看到女版徐睿給人的感覺,不同的是那時徐睿給人的感覺是冷漠,而黃昕依給人的感覺是距離。在知道她和徐睿認識的時間後,我更玄幻了,他們後來發生的一切,讓我相信了:有一種感情叫做命中註定。

我曾經問過徐睿,是不是因爲黃昕依和他的相似,他們纔在一起的。當時他很嚴肅地告訴我,他沒這麼隨便,這樣說對黃昕依不公平,如果不是黃昕依,他壓根就不會想着和別人在一起。因爲他和她相似才怎麼樣的情況,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經做了,現在與她在一起,不是因爲別的,只是順着感情而已。他想他是不會再愛上除她以外的人了,因爲他已經把所有的都給她,包括感情。

看着他們一路走過來,最後終於獲得了幸福,我感觸頗多。當初他們分手的時候,我還一度爲他感到難過,畢竟我是看着他付出的人,我也無法去怪黃昕依,之前我不是沒想過他們分手的事,礙於徐睿我沒說。但是我沒想到黃昕依會看的這麼清楚,決定做的這麼幹脆,甚至沒有爲彼此留一點緩衝時間。

這是一道沒有正確答案的選擇題,唯一的區別就是讓自己輕鬆還是讓對方輕鬆,黃昕依用她的行動告訴所有人她並不是獲得的那一個。他們之間,並不是徐睿一個人在付出,甚至她知道徐睿可能會因爲他的放手而不會去原諒她。她離開的那天,徐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我知道,這一個選擇,劃傷了兩個人。

那天我看到她回來了,可我還是選擇把話說完,讓她知道徐睿的情況。我當時只是想讓她清楚情況以後注意點,沒想到她會放手離開。因爲我知道徐睿是不會放開她的,原以爲她也不會放開徐睿,結果出乎意料,看着他們分手後徐睿的樣子,我也不舒服。可是在替他們難過之餘,我慶幸她的放手,因爲放手,他們纔會有真正幸福的機會。因爲她的放手,徐睿纔會輕鬆地接受最後兩個週期的治療,只要生命健康沒有問題,只要活着,一切都還有機會。

他們婚禮那天,我放下手中一切工作從美國飛回來,只爲了見證那一刻,從我手上斷掉過的東西,應當從我手中接起。特別是黃昕依笑着對我說的那聲謝謝,讓壓我心中的那塊巨石化爲虛無了,那時我才明白,原來黃昕依一直都知道。

我也笑了,釋懷的笑,毫無壓力地笑。

你們能幸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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