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爲日本人辦事的”
鄭永看起來不經意的話讓邱紹文打了個哆嗦,他竭力擠出一絲笑意:“總指揮,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我從來不和部下開這樣的玩笑?”鄭永今天似乎耐心特別的好:
“從你進我第三戰區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有人告訴了我你的真實身份。”
他走到了邱紹文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像你們這樣的人,我有的時候真的非常同情。我也當過情報人員,那還是在旅順的時候。我認識一個叫老馮的,他整天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哪一天就被人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外面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一個人就會變得神經質”
他。的手能夠感受到邱紹文的身子在那不斷顫抖着,先是輕輕地顫抖,接着就無法遏制的渾身抖動起來。鄭永微笑着說道:
“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絕望,無助,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沒有上級的指導,也沒有同僚的幫助,所有的恐懼和害怕都只能自己承擔。我甚至會尊敬做你們這樣工作的人,但你卻選擇錯了效忠的目標”
看。到邱紹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鄭永轉到了他的面前,笑了笑:
“給你看的。文件,都是我想給你看的,不想給你看的,你一份也看不到,這話說起來有些繞口,可是你應該能夠明白。說吧,難道非要我把你家裡的電臺拿着放到你面前你才肯說?可是到了那個時候,邱主任,我會把你送到戰統的刑訊室去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撲通”一聲,邱紹文跪了下來。,他的嘴脣蒼白,卻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起來。”鄭永扶他重新坐了回來:“我不用你交代什麼,那不是我的事情,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按我說的去做,一定要很小心的去做,一旦發生了任何一點的失誤,不僅僅是你,我保證,你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這是日本情報機關安。插在第三戰區的間諜,像這樣的間諜肯定不止一個,一定還有許多,在這一點上鄭永是確定的。
根據瞭解邱紹文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幫日本情報機關做事,一直都沒有暴露過,直到來到了第三戰區。
鄭永有些奇怪,像這樣的間諜,是憑的什麼爬上了那麼高的位置,而且居然還被國防部調到了第三戰區充當位置非常重要的作戰處主任。
從他來的第一天開始,當時的羅魚勐就已經注意到了他。不爲什麼,憑的只是直覺,當最終弄清他的真實身份後,鄭永指示先不要動他,這樣的人遲早會派上用場的。
鄭永幫邱紹文整了下帽子,指了指外面:“現在繼續去做作戰處主任應該做的事情,就和以前一樣做事。晚上,先把這份電報拍回去”
他把一張紙塞到了邱紹文的手裡,然後親自把他送到了門口:
“好好做,不要想着逃跑,起碼有兩支槍口在對準了,還有你的家人,隨時隨地都被被逮捕,罪名是日本人的間諜”
看着失魂落魄走出去的邱紹文,鄭永淡淡地笑了。
“總指揮,警察局甘局長求見!”
“甘諸寧?他找我做什麼?”鄭永皺了下眉頭:“讓他進來。”
外形看起來瘦小精幹的甘諸寧進來的時候,神色顯得有些緊張,他平時能夠見到第三戰區最高軍政首腦的機會並不多:
“總指揮,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戰略情報統計局執法隊副隊長趙得利,在自己的家裡,在自己的家裡遭到槍殺”
“什麼,趙得利遭到槍殺?”鄭永猛然站了起來。
甘諸寧嚇得一個機靈,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趙得利是戰統的新貴,聽說非常受到總指揮的器重。這次死在了自己的地盤上,只怕自己這個警察局長也算幹到頭了。
鄭永隨即又坐了下來,語氣出奇地平靜:“說吧,什麼情況。”
“是這樣的,總指揮。”甘諸寧面色緊張地說道:
“今天凌晨趙得利副隊長住的羅拐衚衕發生槍聲,等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趙隊長和保護他安全的兩名手下中槍。從鄰居反應的情況來看,大概是在凌晨兩點左右,作案手法非常利索,根據我們的判斷,從進趙隊長的屋子到出來前後不會超過十分鐘。
當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屋子裡已經一個活人也沒有了。我們也詢問了下鄰居看到了什麼沒有,但沒有人個敢出去看的。總指揮,我已經安排了大量警察在附近偵察,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兇手緝拿歸案的”
後面的話鄭永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趙得利爲什麼會忽然被殺?自己早就知道他也是日本人派來的間諜,是戰統的變節者,但他對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一直沒有動他,又會是誰下的手?
是日本人覺得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甚至有暴露的可能,還是會是其他人做的?
“總指揮,兇手非常殘忍,不光槍殺了趙隊長,而且還把他的屍體懸掛了起來”
這句話一下引起了鄭永的注意:“你說什麼?”
甘諸寧怔了下:“我說兇手非常殘忍,不光是槍殺了趙隊長,還把他的屍體給懸掛在了他家內院的大堂上”
“。現場動過沒有?”鄭永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甘諸寧問道。
“沒有。沒有,趙隊長是戰統的人,我們不敢輕易移動現場。”
甘諸寧悄悄擦了擦汗,緊張萬分地說道。
“。來人!”
隨着鄭永的。聲音,他的副官走了進來,鄭永摘下了帽子說道:“給我找一套便服來,甘局長,立刻帶我去現場,但不要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出去,你們幾個都出去!”
在自己的下屬面前,。甘諸寧又恢復了警察局長的威嚴,等到那些警察全部走出後,甘諸寧臉上很快又堆積起了笑容:
“總指揮,這裡就是現場了。”
穿着長袍馬褂的鄭永粗粗看了一眼,一共三具屍體,屋子裡兩個是趙得利的手下,而被懸掛在大堂牌匾之上的就是新任戰統執法隊副隊長趙得利。
的確死得非常慘,刺客不光殺死了他,而且將他四肢懸掛着吊在了牌匾上。
三具屍體的致命傷都在眉心中間,一槍致命,槍法奇準。
“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要當殺手的話,哥,我其實特別嚮往當殺手的,那我殺人一定打對方眉心,一槍就能夠解決掉,打別的地方,還有失手的可能。萬一那個人一時沒有死透,露出了一丁點破綻那就麻煩了”
羅魚勐當年和自己開玩笑的話忽然在腦海裡浮現。
那是自己在旅順成功刺殺義賀信之後,和羅魚勐閒聊的時候,羅魚對自己說的話。
“我殺人一定打對方眉心,一槍就能夠解決掉”
是羅魚勐做的,一定是羅魚勐做的。但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現場肯定不止來了他一個刺客,要想把趙得利的屍體懸掛上去,僅僅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
“從進趙隊長的屋子到出來前後不會超過十分鐘”
這是警察唯一能夠告訴自己的東西。
十分鐘,羅魚勐不會用那麼長的時間,他親自刺殺的話,一分鐘也許就足夠了,那麼剩下的時間就是在那擺佈趙得利的屍體,他爲什麼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做這樣的事?
他是想告訴自己一些什麼!
是的,他一定想告訴自己一些什麼,羅魚勐一定遇到了困難,他正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在尋求自己的幫助,但究竟要告訴自己什麼?
趙得利的屍體被掛在牌匾上,四肢被高高懸起,好像古代的犯人正在那被示衆。
羅魚勐的意思一定就在這具屍體上。
他無比的相信自己,堅信自己一定能夠猜透其中的秘密。
“總指揮,我認爲兇手這麼做是有意思的。”甘諸寧討好地湊了過來:“眼下日本特務活動非常之猖獗,但遭到了戰統嚴厲打擊,趙隊長做事雷厲風行,讓自己人敬畏,讓敵人爲之害怕,所以他們將採取了這麼殘忍的辦法,用來警告戰統的其他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鄭永“恩”了一聲。
在魏思飛面前,羅魚勐一定也是這麼說的,這在戰爭年代是最司空見慣的手段,殺一儆百,用來警告自己的敵人,打擊敵人的士氣。
但是,你究竟要告訴我的是什麼?
不是緊急情況,你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
“監視住這裡所有的警察,軟禁甘諸寧,我到這裡來的情報,一絲一毫也不能泄露出去。”支開了甘諸寧,叫過了自己的副官,鄭永低聲吩咐道。
趁着副官去辦事的時候,他自己找來了一張椅子,就這麼死死地盯着趙得利的屍體。
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猜破羅魚勐留給自己的謎語,現在,羅魚勐一定已經被他身邊的人監視住了,他只有用這個辦法,才能把情報傳遞出去。
屍體好像在對鄭永發出譏笑,羅魚勐焦急的臉色好像在屍體後面若隱若現,魏思飛猙獰的笑容似乎也就在面前。
“你到底想說什麼,羅魚勐?”
鄭永支着下巴喃喃自語着:
“你給我出了這麼大個難題,我知道秘密就在屍體上,可是又在哪裡?你是要我在全城展開大抓捕以配合你的行動,是要殺上幾個日本人震懾一下那些日本間諜,還是”
就在這個時候,鄭永的目光忽然地從那具屍體上移開了,然後他慢慢地站了起來。